是我大意,也太过于轻敌!
曹操心底尤为自责,同时也长足了教训。
“回禀主公,夏侯、乐进、于禁等将军都已经陆续回来了,就只剩下曹洪将军,迟迟没见士卒来报。”
荀攸的话音刚落,外面便响起了通禀的声音。
报~
听得这道通传,曹操脸上露出一抹会心笑容,大笑起来:“哈哈哈,肯定是子廉回来了!”
将士卒招进帐中,曹操问道:“何事?”
士卒答:“曹洪将军回来了。”
果然,意料之中。
曹操脸上露出些许得意的神色,看向荀攸:“公达,我算得可准?”
不待荀攸作答,那士卒又补充了一句:“请问主公,曹洪将士的遗骸该如何安置?”
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僵硬,上一刻还笑容十足的曹操不敢置信的扭过头去,死死盯着那名报信士卒,一字一句咬牙说得极缓:“你!说!什!么!”
士卒被曹操的表情吓得哆嗦,顿时将脑袋磕在地面,战战兢兢的回答:“方才敌军派人将曹洪将军的遗体送来,任峻将军不知该如何安置,所以差小人来向您禀报。”
士卒没能听到曹操的答复,只听得有急促的脚步从旁边经过,等他小心翼翼抬起头来,曹操已经冲出了营帐。
曹洪的尸身从门口运进了寨内,曹营的将军和士卒们都低下了头颅,为这位曹家的将军默哀。
子廉,子廉……
曹操大声呼喊,跌跌撞撞的冲跑过来,围聚在此的士卒很自觉为主公让开一条路来。
躺在人群中央的担架上,白色的素布遮盖,看不见那具尸首的相貌。
曹操蹲下了身躯,颤抖着手,慢慢掀开。
素布之下,曹洪微闭着双目,面容很是安详,与往日里的暴躁将军形象泾渭分明。身上穿着的战甲残破,刻有无数刀痕,以及许多的箭创,应该是在突围的时候,被乱箭射杀。
“子廉,子廉,你醒醒,醒醒啊!我是族兄孟德啊,你快睁开眼,我以主公的身份命令你,睁开眼睛看着我!你倒是睁开眼啊!”
曹操撕心痛苦的呐喊,夺眶的泪水顺着脸庞滚落下来。
如果不是为了掩护自己撤退,曹洪就不会死!
曹操悲痛欲绝。
随之而来的荀攸倒是没有太多的悲伤,战争本就如此,谁也不知道会在哪一天就突然死去。
他找到上午巡营的任峻,低声询问起来:“敌军将曹洪将军送回来时,说了什么没有?”
任峻想了想,回答起来:“他说曹洪将军是真正的勇士,永远都值得敬重,所以才将遗体送还曹营。”
“哦,对了,敌将还让我转告军师,说这次算您赢了。”任峻忽然想起,又补充了一句。
荀攸的脸上涌起一缕怒气,曹军吃了这么大的亏,对方还说是自个儿赢了,这分明就是在羞辱自己。
报~
此时,亢长的急报声再度响起,从营门口一路传至这里。跑来禀报的士卒神色着急,跟随在旁边的两名士卒,双手各捧着一个方正的木盒。
处于悲痛之中的曹操无暇顾及,荀攸便代替问道:“又出了何事?”
士卒跪地,抱拳禀道:“回军师,方才营寨外又来了十余名骑军士卒,说是奉了大司马之命,特意来给主公送上礼物,务必请主公亲自打开。”
“拿来!”
曹操低喝一声,他倒要看看,吕布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主公,小心有诈!”
荀攸及众将皆是大声提醒。
曹操置若罔闻,相识多年,他自认比任何人都了解吕布。在曹操眼中,吕布是那种喜欢凭实力取胜,而不屑于用宵小手段的人物,倒是很像当年的西楚霸王。
打开盒子那一瞬间,曹操整个人在极具惊愕之后,变得面若死灰。
众人不明就里的探头望去,在那两个木盒里面装着的,不是什么宝贝,也不是毒药暗器,而是两颗头颅,头发蓬散,干瞪着双眼。时日已久,血液都已经干涸,还散发有淡淡的尸腐臭味,嗅鼻可闻。
细细辨认,竟是被派去攻打陈留的曹仁与李典。
他两可就没有曹洪这般好运了,只送回两颗头颅,尸身也不知去了何处。也由此可以看出,吕布对此二人的痛恨,非同一般。
如今,两颗首级摆在面前,攻打陈留的事情,自然也就宣告了失败。
“兄长!”
见到亲哥哥落得这般下场,身为弟弟的曹纯跪倒在那首级面前,悲恸仰天大喊,涕泪四流,痛哭出声。
周围将士,也都沉默的低下了脑袋。
“吕布,我此生定与你势不……”
曹操咬牙怒喊,目眦尽裂,他抓捂着绞痛的胸口,怒火攻心之下,话还没有说完,就张口吐出一口血雾,径直栽倒下去。
菏泽,吕军营寨。
傍晚时分,有密探钻入军营,求见陈宫。
适时,陈宫正在大帐与诸将筹谋,听得有人求见,便将其招进。
密探快步上前,在陈宫耳旁轻声低言几句,在得到陈宫点头应允后,迅速退出了营帐。
随后,陈宫大笑起来。
在座诸人皆是不明就里,纳闷儿的好奇询问:“军师何故大笑?”
陈宫轻捋胡须,缓缓道出四个字来。
曹操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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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一章 唤一声孟德()
什么!
曹操死了!
诸将先是一怔,继而狂喜。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军师,末将请命,趁着曹军群龙无首之际,率军突袭荷山大营!”性子急躁的马超发现有立功的契机,当即从座位上离席,起身出来抱拳请命。
“末将愿随马将军一同前往!”旁边的曹隽接着起身,抱拳响应。
帐内其余将军亦是纷纷请命。
曹操死了,曹军大营势必乱做一团,军心不稳。
这可是一个天赐的良机!
作为军师的陈宫自然也知晓这点,而且再有几日功夫,吕布便回抵大营。陈宫想在吕布回来之前,再立一件大功,也好让主公和世人,晓得他陈宫的本事。
“我不赞同夜袭曹营。”
正当众人高兴之际,郭嘉出声了,语气平淡,却又坚定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曹操麾下谋士不少,谋主荀攸更不是蠢人庸才。即便曹操真的死了,以荀攸的智计,也肯定会做好相应御敌的准备。
不小瞧他人,这是给对手的基本尊重。
“喂,郭奉孝,你到底在怕些什么?”马超瞪向郭嘉显得有些不悦,关键时刻,这家伙老是爱掉链子。
郭嘉心中摇头,马超自恃勇武,又正值年轻气盛,即便上回中计差点战死在峡谷,也难改他这暴躁脾气。
“我怕人家会像我们伏击他们一样,来伏击我们。”郭嘉说出自己的见地,并且笃定荀攸肯定能够预料到这点。
“曹营这会儿忙着哭丧,谁还有心思来考虑这些?”
马超对此颇为不屑,他好歹也是抄过许多兵书的人,兵书上说,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打得就是出人意料。
“再说了,又不要你带兵冲锋,你怕什么?”
好在郭嘉也习惯了这种对牛弹琴的场面,他和马超之间的智商差距,大概等同于他和马超的武力差距,都是碾压性的级别。
“言尽于此,多说无益。”
郭嘉也懒得再说,反正意见提了,去与不去,是输是赢,都与自个儿无关。
于是,诸将便又看向陈宫。吕布走的时候,将所有事情的决策权,全都交由了陈宫。
所以,只要陈宫点头,他们立刻便能点齐兵马,杀向曹营。
若是没有郭嘉之前的一番打断,陈宫或许也就当场允了。
不过经郭嘉这么一说,将军们倒是察觉不出什么,陈宫却很是认真思考起来。
别看郭嘉平日里放浪形骸,一副浪子模样,实则心细如尘。
陈宫对此了如指掌,所以他顺着郭嘉的思维就往下想,这会不会是曹军的诱敌之策,故意以曹操假死,来骗取他们出兵袭营?
可安插曹营的密探,从来都没给过错误情报。
思虑再三,陈宫实在不愿放弃如此大好时机,最后仍旧决定出兵袭营。
真也好,假也罢。
试试不就都知道了。
“公明,吾与你五千兵马,带人夜袭曹营。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立刻率军撤回,凡事小心为妙!”
陈宫将此任交于了较为稳重的徐晃,再三叮嘱他要小心行事。
“末将领命!”
徐晃抱拳应下,大步出帐,集结兵马去了。
“那我呢?”马超站起身来,强烈要求一同前往。
陈宫选择了婉言拒绝,以马超的性情,万一中了敌人激将之法,根本没人拉得住他。
…………
翌日下午,衣甲透红的徐晃率着残兵败将,垂头丧气回到了军营。
陈宫见状,已然知晓了结果。
徐晃为此也作了汇报,一切果如郭嘉所料,曹军提前有了防备,设好埋伏,致使他们此行折了上千人马。
但同时徐晃也带回确切消息,曹操是真的死了。
不久,身为曹家长子的曹昂派人传来书信。
书信中写到,希望吕布军将士近几日不要再来滋乱生事,扰了父亲曹操的亡灵。待他殓葬了父亲,自然会与吕布决一死战。
陈宫应允下来,写信将此事报于吕布。
济阴郡城,定陶。
往东再有几十里路,就是菏泽大营。
这一日,从陈留而来的吕布刚刚进驻城内,便接到了陈宫传来的书信。
看完信简内容,吕布表情错愕,在座位上怔愣了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主公,您怎么了?”
守候一旁的陈卫瞧见主公神色有异,不禁小声问道。
回过神来的吕布长长叹了口气,曹操死了。
“这不是好事么?”
陈卫对此很是不解,既然曹操死了,就算除去了兖州前进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可主公脸上的表情,完全不像是高兴时候该有的样子。
吕布神色落寞的微微摇头,只说了三个字,你不懂。
傍晚时分,晚风吹过,在这个即将入冬的季节里,起了丝丝寒意。
郡城内,最高的一处楼阁。
卸去甲胄的吕布脸色红通,身躯前倾靠在栏杆,左手拿着白玉制成的酒杯,右手提了一壶美酒。
看他醉熏的神态,似乎已经饮了不少。
“孟德啊,你知道吗?我这辈子都在想着找你报仇雪恨,可真正当得知你的死讯后,我竟然没有丁点儿高兴,心里头居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难受……”
“上回,你给我设了个鸿门宴,挟持你的时候,我本可以杀了你,可我没有。因为我啊,想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击败你!”
“可是啊,还没等到决战开始,你倒先一步的走了,此乃吕某今生,最大憾事!”
美酒入喉,吕布仰天大吼起来。
幸得此时的街道上已经没有行人,否则,所有人都将看到这位大司马的失态模样,也必将为士人诟病。
“试想,那日你若从了我,你我二人联手,天下孰人能敌之?也必能开创出大汉王朝,前所未有之雄阔疆域!”
“可惜啊,你就走么走了。”
“当年的事,我早已看开。其实,死在白门楼下,怨不得你,也不怪那个刘大耳朵,是狂妄和傲慢,把我推向了死亡。”
吹久了凉风,吕布似是有些头疼,摇摇晃晃的回到楼阁中央,找了个石凳坐下。
“汝死之后,吾又少一故人矣!”
“这杯酒,独敬你曹孟德!”
“…………”
过了许久,不知喝了多少的吕布最后趴在了石桌,浑身酒气,眼皮子越来越沉,嘴巴却还在不断的嘀咕。
“以后……我拿下了兖州,定不会伤害你家老小。”
“汝妻子,我养之,汝勿虑也。”
“孟德,我没醉!本初,该你喝了……”
十几年前的洛阳酒肆,几名年轻人挥斥方遒,正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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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二章 归营()
翌日酒醒之后,吕布写书上奏朝廷,追谥曹操为征西将军,谯武侯。
随后,吕布率军启程,仅用了半天时日,便抵达了菏泽大营。
迅游的哨骑最先撞见吕布,如此近距离的与主公相视,骑卒们的神情俱是激动万分,抱拳大声喊着‘见过主公’。
军中将士数万,又有几人能够这般近距离的同主公说话?
士卒们内心的激动,可想而知。
吕布很满意哨骑的警觉,点头示意之后,往大营方向走来。
主公!主公!主公……
见到吕布归营,士卒们纷纷让开道路,身躯笔直的立在两旁,用炙热的目光和大声的语言,表达起心中的敬意。
主公回来,他们便又有了十足底气。
这与军师坐镇于此,是完全不一样的意义。
吕布在马背上逐一点头,陈宫等人得知吕布回来,也都从各自所在的岗位,赶来迎接。
“公台,吾不在大营的这些时日,劳你费心了。”吕布翻身下马,将赤菟交与扛戟的文稷牵着,笑同陈宫说了起来。
回到中军大帐,吕布宽下披风,龙骧虎步的走到主帅位置处坐下,询问起前几日袭营事件的经过。
陈宫做了一番详细汇报,然后出列主动请罪:“卑职未听奉孝之言,以致折损了上千将士,请主公责罚。”
“有想法很正常,换做是我,也同样会派人去刺探虚实。”吕布宽慰起陈宫,让他不必自责。
争霸的过程就是这样,不可能大战小仗一场不败,也没有不死人的战争。
既然选择了参军,就应该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
“若是让我去,必不会折损这么多将士,指不定还能挑死五六个敌军大将!”下方右侧的将领之中,马超的声音格外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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