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当即叩谢磕头,绝不负将军所望。
翌日夜间,月色朦胧,仿佛给大地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桥蕤白天早早的就让士卒们吃足喝饱,养精蓄锐,以待时机。
摸到郡城下方不远,探头看去,南边的城楼上果然竖有一面白色旗帜。
时约初更,城楼上火把晃动,继而听得哗啦啦的铁链拖动声响,吊桥放下,城门打开。
桥蕤见状,匍匐的身躯当即站起,爬上马背,手往前方一挥,陡然喝道:“冲啊!”
一马当先。
身后将士纷纷抄起兵器,往前疾冲,接踵而至。
冲入城中,那些之前投降的江东士卒此刻纷纷倒戈,加入桥蕤的大军,并给桥蕤带路,去往吕布所在的郡守府邸。
“陶东,你带人去肃清城内吕军势力,敢有反抗者,杀!”
“领命!”
“孔辉,你负责城内安全,放跑一人,我拿你是问!”
“遵令!”
“李晋”
桥蕤不断的发号施令,迅速安排起来。
他瞄了眼孙策,后者跃跃欲试,桥蕤却没有让他单独行动的想法,大吼一声:“其余人等,随我前去擒杀吕布!”
在降卒们的带领下,桥蕤领着数千兵马很快杀至郡守府前,气势汹汹。
桥蕤下马,瞥了眼紧闭的郡府大门,心中冷笑,恐怕此时的吕布还躺在病榻,一无所知吧!
他回头望了眼孙策,嘱咐起来:“伯符,你和你的部下,暂且守在外边,其他人随我杀将进去。”
桥蕤踹门而去,身后将士呼啦啦的全都涌了进去。
“桥蕤这厮,又想抢功!”
看着桥蕤等人冲进府去,守在外边的韩当愤恨骂上一声。
这已经不是桥蕤头一回争抢功劳了,孙坚在世的时候,也被他抢过许多功勋。
偏偏袁术瞎了眼,还格外器重此人。
孙策同样心有不甘,可又有什么办法,桥蕤才是袁术钦点的正牌先锋,总不能自家人干起来吧。
“要是公瑾在这里就好了,他可是最有办法的了。”
孙策低迷的喃喃起来,恍然间,脑子里浮现起身穿浣花锦长衫的俊逸少年,翩然如玉。
此时,程普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皱起眉头:“少主,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啊!”
“怎么了?”孙策面露不解。
“我们刚才来的途中,街道上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孙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就是这个,遂不以为然的回答起来:“这有什么,大汉朝有律法规定,宵禁之后,百姓不得在街上走动。”
“可是,我们连一个巡夜的士卒都没看到,这不是太蹊跷了吗?”程普凝重的说着,百姓们不敢出门很正常,可巡夜的士卒总不可能也没有吧!
此时,桥蕤恼怒的走了出来,上前就给那个领路的降卒一记大耳刮子,愤恨骂道:“你敢诓我,吕布根本就没在府里!”
士卒被这一巴掌抽得七荤八素,用手捂着脸颊,无比委屈的说着:“不可能啊,我分明看见那日吕布被抬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了!”
杀啊!
杀啊!
蓦然间,城内各处喊杀声四起,城门封锁,亮起了无数的火把,好似有千军万马在城中奔腾。
“诸位深夜到此拜访,不知找吕某所为何事啊?”
黑暗之中,响起戏谑的声音,随即显出了一道高挺雄武的身影。
“吕布,你还活着!”
桥蕤脸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但他随即便醒悟了过来,懊恼万分的咬牙切齿:中计了!
孙策死死的盯着吕布,想看清此人到底是不是替身。
然则,他失望了。
心中除了吃惊,更多的还是愤怒,居然又被当猴给耍了一通。
“杀!”
吕布将手往前一挥,命令干脆利落。
身后磨刀霍霍的吕军将士登时冲涌杀来,见人就砍,如同一群野兽冲进了羊群。
桥蕤自知中了埋伏,心里已经尤为慌张,再加上见到吕布活生生的站在面前,更是吓得魂飞天外,根本生不起丁点的反抗意识。
他骑上马背,朝孙策道了一声:“伯符,你先在这里坚持住,我去集合了兵马,再回来救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骑着快马跑了,留下孙策等人孤军奋战。
好不容易请君入瓮,吕布当然不会放过这位袁军大将,他回头交代了陈卫一声,骑上赤菟追赶而去。
第六四五章 欲成大事者()
“快去给我拦住这家伙!”
桥蕤回头瞥见吕布追来,心中大骇,朝着身旁护卫的几名亲兵急忙吼了起来。
亲兵们得令,勒马调头,大吼着给自己壮胆,硬着头皮冲向追来的吕布。尽管只有追来的只有一人,却让他们心中根本升不起丁点胜算。
“滚开!”
吕布低吼一声,区区几名亲兵,也想阻我去路!
感受到主人的气势,胯下卯足劲儿的赤菟根本不避,兴奋从正面冲撞过去,撞得那些马匹倒地哀鸣。
画戟翻飞,顺势收去那些亲兵的生灵,如同田野间老农手中的镰刀,轻轻割去那一粟粟的麦穗。
扑通,扑通。
坠马声不断响起,七八名前来阻拦的亲兵,仅仅一个交锋,无一活口。
未几,吕布追上了桥蕤,贴向他的右侧。
现在城内到处都是闹腾腾的沸沸扬扬,浓烟滚滚,根本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队伍,哪些是吕布的队伍。
反观吕布,已经追了上来,明显是想对自己赶尽杀绝。
桥蕤避无可避之下,咬动钢牙,抄起长刀从上方纵劈吕布头颅。
此时此刻,唯有拼死一搏。
以吕布如今的实力,桥蕤的这些把戏在他看来,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
画戟往上轻轻一拨,在桥蕤充满惊骇的眼神中,便化解了此番危机。
随后,吕布伸张手臂,雄鹰展翅,抓住了桥蕤后背,如似提小鸡儿般的将他提了起来,然后往空中一抛,重重落在了坚硬的街道地面。
呜!
巨大的疼痛使得桥蕤忍不住嘶吼出声,从半空坠落的那股子力道,几乎摔断了他的骨架,让他根本动弹不得半分。
赶来的吕军将士趁机将其擒获。
两个时辰之后,城内的呼喊声渐渐小了下去,整座城池重归于宁静。
回到郡守府内,吕布大马金刀的坐在郡守位置,张辽徐晃等人接连进来禀报,言桥蕤的军队已被控制卸去了兵器,正被吕军将士迁至城西看守起来。
吕布点了点头,让人将桥蕤押进堂中。
“吕布,袁公待我有恩,废话少说,我不会降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灰头土脸的桥蕤将头一别,大声嚷了起来。
他虽然看重名利,喜欢攀抢功劳,但对袁术可谓是忠心耿耿。
桥蕤说得这么坚决,吕布也省去许多口水,将手一挥“拉下去,先关上两个月再说。”
士卒领命,将桥蕤拖了下去。
“头儿,为啥不杀了这厮?”曹性不解。
“我自有他用。”
吕布看了眼那边的郭嘉,然后令人将孙策带了进来。
“伯符,我们又见面了。”
吕布脸上带有笑意,让人直接给孙策松绑,还给他递了瓜果点心,完全没有对待敌将的恶意,反倒像是对待自己的后辈晚生。
吕布的温和态度,令孙策对他的评价改观了不少。他低着头,眼中神情复杂,俊逸的脸庞上傲气不在,咬牙倔强的说着“大司马,你赢了。”
在脑海中天人交战许久,孙策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来。
既然上一次说过再被吕布抓住,就会归降于他。虽然心中不服,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吕布如今做到了,他也不能反悔,做那言而无信的小人。
然则吕布的回答,却完全超出了孙策的意料。
“我知道你还是不服,没关系,现在你就可以带着你的麾下部将走了!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心服口服的归顺于我。”
吕布霸气十足,脸上带有自信的笑容,示意孙策随时都可以走了。
孙策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此刻的心情,空落落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既然吕布愿意放他走,这就不算是违背了当初的承诺。
孙策转身往外迈过门槛时,脚步顿了一下,回过神来,拱手抱拳很郑重的同吕布说了一声“大司马,假设将来有一日你落在了我的手中,我不杀你。”
吕布怔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并未放在心上。
孙策走后,张辽出列抱拳,带有疑惑的请教起来“主公,末将不明白。明明这次已经可以降服孙策,为什么还要白白的放他离去。”
“以后你自然会懂。”
吕布手指轻轻敲打起桌面,没有细说。呡了口茶水后,他侧头问向郭嘉“奉孝,下一步棋,我们该当如何?”
桥蕤战败,袁术势必不会罢休。
根据斥探的情报,袁术大军已经抵达豫州陈国。豫州虽不是袁术的地盘,但却是亲附于袁家,别说让道,就是供给粮草都不成问题。
袁术起初只准备带五万人前来,可后来忽然改了主意,为彰显他的实力雄厚,于是就集结了十万之众,气势汹汹的往陈留而来。
吕布本想先对付了曹操,再腾出手来对付其他诸侯,如今看来,倒不得不先拿袁术开刀了。
郭嘉坐在位置上也不起身,嘴角轻挑出一缕笑意,反问起来“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大司马考虑到了没有?”
吕布想了想,询问起来“什么问题?”
“就是今夜的两万降卒,大司马想如何处置?”
郭嘉把话点明,陈留郡内的兵马加在一起,仅有万余,而袁术的大军不日就能抵达城下。若是将这两万降卒留在城中,到时候响应反叛,可不会像孙策那两百降卒那么好控制的了。
一旦袁术大军攻城,这些降卒,绝对会反!
吕布皱起眉头,揉了揉额头两旁。
东边有曹操,北边有袁绍,如今南边的袁术也来了。就算想将这些降卒迁往关中,时间上也不会允许。
如今看来,就只剩最后一个办法了。
吕布眼中闪过一抹戾色。
“主公,请您三思!”
张辽再度出列,抱拳大声劝谏起来。
杀降不详。
史书上的案例不少,最出名的就是白起和项羽。滥杀无辜者,必不得善终,而且还会落得残暴之名,之后士卒们再想投降,就不得不慎而行之了。
吕布知道这是张辽出于好心的提醒,然而他还是选择了摇头。
戏策当年那番冷漠的话语,充斥在了耳边。
欲成大事者,牺牲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第六四六章 弹劾()
关中,长安城。
巍峨森严的皇宫大殿里,天子刘协身穿赤墨帝王袍,跪坐于龙案前,抬头看向前方,认真聆听起来,太傅马日磾正在讲课授业。
近几年来,关中地区勉强能算是风调雨顺。君臣和睦,百姓饿死的事情,也是极少发生。
关于朝廷里的政务批改,几乎是三公在全权代办。毕竟天子年幼,还不足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这一日,马日磾讲史书传记,恰好讲到了权臣霍光的事迹。
听到霍光废除皇帝刘贺的时候,刘协的身子下意识的颤抖起来,眼神中充满怯缩和畏惧。他不觉回想起了当初在洛阳的时候,也曾有个腆着大肚皮闯入皇宫的凶恶男人,夜夜糟蹋父皇的妃嫔,还废掉了他皇兄的帝位。
尽管那个男人已经死去多年,但那张凶恶燥戾的脸庞,给刘协心中所埋下的阴影,却从未真正散去。
“一个人的权力大了,难免会起别的心思。”
马日磾放下手中竹简,叹了口气,似是无心的说了起来。
然则,此话在刘协听来,无疑是一声最为响亮的警钟。
他是年幼,可他不傻。
听完霍光的故事,刘协的脑海里已然浮现出了另外一道身影。
此时,有宦官捧着竹简进殿,高兴禀报起来“陛下,前线大捷!”
刘协打开从太尉处呈报上来的奏简,缓缓浏览起来。
奏报中提到,大司马吕布在外黄击退曹操,并于陈留斩敌两万,不日将和袁术在陈留与豫州的交界处,展开决战。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刘协摆了摆手,按照以往惯例,他定是要回书好好褒扬和封赏吕布一番。
然则今天,他似乎忘了此事。
“陛下,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殿外,传来一阵阵的大喊。
“外边是何人喧哗?”
刘协脸色很不好看,宫闱禁地,岂容他人放肆。
“回禀陛下,是议郎龚懿,据说是要事禀奏。奴方才问了他,他却不肯说。”小黄门韩宣恭身回答起来。
“让他进来。”
刘协平复心境,坐回帝位。
未几,殿外走进名约莫四十余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低阶朝服,面相看起来颇有几分儒雅气息,应是儒士出身。
“臣龚懿,拜见陛下,吾皇千秋。”
“龚议郎,你可知罪?”刘协看着下方弯腰的男人,面有不悦。这要换了父皇刘宏的脾性,早命人将他拖下去砍了人头。
“臣知罪,可臣有要事禀报,故而惘顾了礼仪,请陛下恕罪。”龚懿大声说了起来,替自己的无礼进行着辩解。
“卿有何事奏表?”正襟危坐的刘协摆开袖袍,询问起来,如果给不出个合理答案,定要将此人下狱问罪。
龚懿左右看了眼殿内的侍从宫女,欲言又止。
“你们都下去吧!”会意的刘协摆了摆手,仅留下太傅马日磾在殿内旁听。
待到侍从宫女出殿之后,龚懿跪在地面,面容坚毅的启奏起来“陛下,臣要弹劾当今的大司马,吕布!”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里霎时变得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刘协脸上写满了惊愕,随后涌起怒意“大司马功勋卓着,深得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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