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方悦对黑山贼的基本概述,吕布又问:“黑山贼首领是谁?”
方悦摇了摇头,回答起来:“黑山贼并无明确统帅,大小头目倒有不少。其中以张飞燕、黄龙、于羝根、郭大贤、青牛角、张白骑、左髭丈八、黄雷公、于毒、五鹿、李大目、白绕等人最为强大,这些人麾下贼兵,大者二三万,小者六七千。”
“异族人?”
吕布皱起眉头,不管怎么听,这些人的名字都不像是汉人才有的名氏。
方悦言否,向吕布解释起来。
这些名字并非是他们本名,而是因为这些贼军头目多出于社会底层,其名号往往源于其个人行为的某项特征。
比如说,称骑白马者为张白骑,身手矫健者为张飞燕,嗓门儿大的为黄雷公,其饶须者则自称于羝根,其眼大者自称李大目。
“既然没有贼首,那各个击破,不就行了?”坐于下方的黄忠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方悦苦笑,要真有这么简单,那就好了。
“黄将军有所不知,黑山贼依靠山脉,盘踞于各处险要山谷,彼此结连。但凡一处受难,其他各处必会出兵救援,而且在山谷之中作战,行军不易,我们占有极大劣势。”
方悦很是头疼的说着,对此颇为无奈。
黑山贼下山劫掠,从不占据城池,劫掠完毕之后,就立即缩回了山脉之中,依险而守。不然以方悦的个性,早就带人平了黑山众贼。
听完方悦诉苦,吕布托起下巴,沉思起来。怪不得黑山贼屡屡难剿,原来是靠着太行山脉之中的险峰深谷,所以才肆无忌惮。
见吕布面露思索,方悦试探性的询问起来:“大司马要剿黑山贼?”
吕布看了方悦一眼,未置可否。
回到驻营,吕布召来戏策、逄纪等谋士,将黑山贼的情况同他们说了,想要商量出个对策。
“主公,倘若真是如您所说,我建议还是应该静观其变,徐而图之。”
逄纪出列建言,黑山贼在人数上远胜于己方不说,最重要的还是据有险要,而吕布军对太行山脉中的各处地理位置皆是不熟,一经交战,势必会处于下风。
更何况,想要剿灭黑山贼,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势必会花费许多时间。
是三五十月,还是一年半载,谁也说不准。
“先生,你以为呢?”吕布问向戏策。
“策也不赞成现在就去讨伐。”在短暂的思索之后,戏策回答起来,同逄纪的意见如出一辙。在他看来,既然吕布此行出关的目的是横扫北方,那就没必要在黑山贼这里消耗自身实力。
更何况,虽然黑山贼劫掠上党、河内,但更多的还是趋向于较为富裕的幽、冀两州。想必袁绍和公孙瓒,才是真正的对黑山贼深恶痛绝。
作为谋士,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敌我双方所牵扯的利益价值,而不是当地百姓的死活。
既然这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是袁绍和公孙瓒,那又何必去出兵征剿。万一把黑山贼逼得走投无路,转投袁绍或是公孙瓒,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费力不讨好,为何要做?
戏策、逄纪等人站在吕布的立场,所以自然就不会建议出兵讨伐。
“那就容忍他们继续为祸?”吕布皱起眉头,脸上多了几许寒意,他显然更趋向于讨伐黑山贼的说法。
“现在北方未平,袁绍公孙瓒皆是豺狼之辈,不可小觑。主公可在平定袁绍、公孙以后,吞并其麾下势力,再来收拾黑山贼寇。”
逄纪再度建言,这也是目前最为稳妥的方案。
“既然先生与元图皆不认同讨伐黑山贼,那便作罢。”
麾下两大谋士反对,吕布便不再坚持,只好暂时放弃进攻黑山贼的想法。
此时,年少的司马朗出列说道:“主公,我有一计,或许可行。”
此话一出,帐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了过来。
吕布亦是好奇,看向这个还未及冠的少年,询问起来:“伯达有何高见?”
司马朗也不藏揶,提高音量:“朗以为,与其从外强攻,倒不如从内分化。”
戏策和逄纪对视一眼,顷刻明白过来,等到再看向司马朗时,眼中已然多了一许的赞赏。
吕布思虑稍许,狐疑道了声:“安排斥谍?”
司马朗摇头,缓缓道来:“安排斥谍只是其次,打进黑山贼内部才是关键。主公是想将其收为己用,还是想将其斩草除根?”
“当然是想收为已用。”
吕布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这么大一股势力,任谁都想收入麾下。不过他之前听方悦提起,黑山贼杀害了数名前去招安的官员,根本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所以从一开始,吕布就没往招安的方面去想。
“黑山贼自恃势大,所以招安未必能成。但主公可以遣派使节,选一些比较亲向朝廷、或是有意接受招安的头目,以朝廷的名义加以封赏,然后再大肆宣扬出去。”
司马朗侃侃而谈,眼中闪过狡黠,说得从容:“等其他头目知道此事,又将如何?”
势必会彼此猜忌,互相攻伐。
到那时,不忍灭亡的一些黑山头目,必定会选择出逃。而此刻向他们抛过橄榄枝的吕布,无疑是最佳的投奔人选。
“伯达,妙哉!”
明白过来的吕布畅快大笑,毫不吝啬的大赞起司马朗,随后问向众人,谁愿前去招安?
众人踌躇之际,司马朗再度出列,拱手请命:“朗不才,愿替主公,走上一遭。”
第五九一章 百里加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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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司马朗带上随行扈从,以及盖有大司马印的册封诏书,动身去往凶险万分的黑山贼窝。
在河内休憩小半月后,吕布也准备重新启程。
这一日,他去了郡守府邸。
郡守府内,仆人们来来往往,倒腾着家具物件,抬起几大箩筐的书籍,往府外的牛车上搬运。
时任郡守的王匡在次子的搀扶下,站在府院道旁的榆树下,指挥起仆人们加快手头动作。
“王使君,你这是要搬家吗?”不明所以的吕布大步走来,狐疑问道。
见是吕布,王匡当先作揖行礼,见礼之后才向吕布解释起来:“承蒙大司马惦念,老朽是想趁着新郡守上任之前,将这些杂七杂八的物件儿,全都搬走,也好给新郡守腾出办公的地方。”
吕布近些时日同方家走得很近,器重方悦更是不必多说。
反观王匡,因之前的韩浩事件导致众叛亲离,以前巴结他的那些官员,纷纷改投新的东家。现在见到王匡,如似避瘟神一样,远远的躲着,生怕触了晦气。
所以,河内的官员们私下都在风传,下一任郡守,必是方家之人。
闲言碎语传得多了,难免会传入王匡耳中。
说不难过,那是自欺。
不过人嘛,贵在有自知之明。
吕布能大度的饶自己一命,王匡心中就已经很是感激不尽,哪里还敢有过多的奢望。
“什么时候有了新的郡守,我怎么毫不知情?”吕布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他还以为是朝廷那边,派了人来。
王匡见吕布不似装傻充愣,眼中浮起疑色,不由反问:“难道在大司马心中,就没有新郡守的合适人选?”
关于河内郡守的人选,早在之前司马家的时候,吕布就已经同戏策达成了共识。
“王使君在河内经营多年,无论是行政抚民,还是抵御贼寇,功绩皆是有目共睹,百姓们亦是多有称赞。由你坐阵河内,本将军,还有朝廷,才能放心无虞……”
吕布在那自顾说着,王匡却是愣在了原地,他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话了,吕布问他:“王使君,可愿竭此生之力,守候这片土地?”
两滴浊泪不觉间滚出眼眶,划过布满风霜的脸颊。
年过半百的老人扔掉手中拄拐,颤颤巍巍的跪下,朝着眼前这位比他小了将近一半岁数的挺拔男人,饱含激动的大声呼喊:“大司马,匡服矣!”
发自肺腑,却令人心酸。
以前,王匡是畏惧于吕布的强大实力,不得不屈辱投降。
而如今,吕布不计前嫌的让他继续担任郡守。尤其是当质问到他是否愿意竭此生之力时,王匡的心中,流荡起了许久都未曾有过的热血。
这一回,他是心服口服。
吕布上前扶起王匡,板起脸来:“王使君,你这是作甚?按照年龄,您老还是吕某长辈,我可担不起如此大礼。”
通过王匡的这番言行,吕布基本可以确定,已经将其绑在了自己船上。
当然,不仅仅是王匡,还有司马家和方家。
“光顾着说话,差点忘了正事。”
将王匡扶起之后,吕布轻拍额头,慢慢说了起来:“今天来此,就是想通知王使君一声,后天吾便要率大军出发。补给供应这方面,还请王使君多加照拂,莫让贼人有机可乘。”
王匡听得这话,先是一惊,继而追问起来:“大司马这么快就要走了?”
吕布点头,这件事情本就没什么好隐瞒的,遂沉声说道:“董卓的余孽还在常山一带猖獗,据说已经屠灭了数处村落。此等灭绝人性的手段,吾身为当朝大司马,决不能容忍他们再继续滥杀无辜!”
这事倒是真的,自从李儒加入到李傕郭汜的队伍之后,这支亡命之旅就变得异常阴毒,杀人屠村已成常事,手段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照此发展下去,必成一方祸患。
“袁绍和公孙瓒对付不了他们,那就我来!”
吕布说出这话的时候,负手而立,似贪狼般的眉峰扬起,双眸如电,霸气横生!
“大司马尽管放心,只要有下官在河内一日,就绝不会让贼人坏了大军粮道!”王匡拱手,说得果断无比。他曾经也是一方诸侯,知道粮道意味着什么。
一旦粮道被劫,奋战在前线的浴血将士,就只剩两条路可以选择:要么破釜沉舟,要么全线溃败。
报~~~
此时,一声尾音拉得极长的通报响起。
灰头土脸的斥候从外边飞奔而来,跪在吕布面前,双手呈上书简,口中急道:“大司马,百里加急!”
吕布接过奏报迅速浏览起来,越往后看,眉头沉得越低,到最后只说了个‘走’字,快步离开了郡守府邸。
王家大公子进来的时候,刚好撞见了出府的吕布,他还未来得及见礼,吕布就已经匆匆走过了身旁。
这是出了什么急事?
王大公子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但他也懒得多想,进去朝父亲王匡说道:“父亲,东西全都已经整备妥当。您看,什么时候可以动身?”
“把东西都搬回去吧。”
“好叻,我这就……”
话未说完,王大公子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他惊喜无比的看向老父,眼中带有浓浓的期冀,试探着问道:“不走了?”
“嗯,不走了。”
王匡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欣慰,拄起拐杖漫步朝书房走去,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了一声。
“这辈子,都不走了。”
回到军营,吕布立马召集了麾下文武,全都来大帐议事。
文武到齐之后,吕布手中握着方才呈上的奏报,开门见山:“刚刚接到河内郡守卫靳的求救,信中提到,前两年销声匿迹的白波贼复起,以韩暹(xian)、杨奉为首的贼军,寇略河东。不仅连夺数县,甚至已经围困了郡城安邑,形势十分危急,请我发兵救援。你们之中,谁愿前去破贼?”
河东乃是关中以北的重镇,又扼有从北方通往关中的唯一径道——蒲板,不容有失!
大好的立功机会摆在眼前,一众武将们自是纷纷出言争夺,想要揽下此桩大功。却没人注意到,军师戏策的脸色,在从得知河东有难的那一刻起,变得尤为复杂。
第五九二章 爷爷管亥是也!()
众将争得激烈,吕布大手一挥,决定以管亥为先锋。
这使得管亥惊喜不已,众所知周,他的背景不好,又是以黄巾降卒的身份加入到的吕布麾下,且至今也未有过大的功勋,所以他格外珍惜这次机会,抱拳大声应道:“末将必斩贼首,献于主公帐下!”
管亥很有自信,在这世上,能够赢得过自己的人,并不算多。
“将军,我愿同往。”先锋将的人选定下之后,有人出声请求。
众人视之,脸上的表情略显惊讶,居然会是戏策。
“一群蟊贼而已,哪劳先生亲往。”
吕布婉拒了戏策的提议,戏策身子本就羸弱,此番抵达河内,又是水土不服,吕布自然不会再让他四处劳累奔波。
管亥召集麾下五千将士,同吕布作了辞别,即刻出发。
求功心切之下,管亥下令紧急行军,不日便进入到了河东地界。
“将军,前方十里便是东垣县城,内有数千贼军驻守。”派出去的斥探回来禀报。
“好!”
大树下歇息的管亥猛然大喝,黑黢的脸庞上闪过一抹狞色:“走了这么多日,终于还是让我给逮着了!”
“传我命令,所有人迅速集合,随我前去攻城!”管亥拍拍屁股,起身翻上马背,大声吩咐,想要即刻攻城。
此时,副将却上前劝谏起来:“将军,连日赶路,弟兄们俱已疲乏。如今天色渐晚,不如暂且安营,待到明日再战。”
“休的啰嗦,我是将军,一切事情我说了算!”
管亥一心只想着立功,哪里还听得进去旁人的劝谏,他朝向集合完毕的士卒们大吼起来:“弟兄们,自打我们脱离蛾贼以来,承蒙主公不弃,给我们分拨土地,又安顿我们的家人。这次,是我们第一次进行独自作战,主公的恩情,唯有杀贼以报,尔等——可有力气一战!”
“战!战!战!”
听得管亥大喝,士气们脸上的疲惫之色霎时间一扫而光,怒声大吼。
杀气之重,惊起林中飞禽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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