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金灿的阳光和煦。
映照在曹操那张与俊美二字无缘的脸庞,闪耀出一种成熟君主才特有的魅力,沉稳而又大气。
第五八六章 将吕布砍作肉泥!()
吕布的五万大军从温县出发,一路沿东,走上三四日的功夫,即将抵达河内的郡城。
而此时的郡守府内,身穿郡守服的王匡正做着无比艰难的抉择。
“主公,吕布大军已至城外二十里,不能再犹豫了!”
空荡的府堂内,仅有王匡和他的从事韩浩两人。
早在张辽袭取洛阳的时候,就已经派过降将韩豹,前来劝说过王匡投诚。得知丢了洛阳,当时的王匡又惊又怒,重责了韩豹不说,也立即召来手下将领商议对策。
然则令王匡感到失望的是,在他手下众多官员将领之中,皆是主张求和,唯有韩浩,谏言与吕布决一死战。
后来蔡邕抵达河内,一番游说之后,使得王匡接受了投诚的建议。
得知王匡奉上了郡守的印绶,韩浩大为失望之余,却从未放弃过作战的想法,经常跑来找到王匡,提出各种可行的作战方略。
看着堂下神色激动的短胡男人,王匡摇头,悠悠叹了口气,像是对此认了命:“元嗣,大势已去,河内将士全无战心,皆惧于吕布。既成必败之局,又何必再战,殃及城中百姓。”
若能当一方安稳诸侯,谁又愿低头寄人篱下。
王匡不想投诚,可眼下形势比人强,无力回天的他根本别无选择。
吕布之勇,谁能挡之?
当年虎牢关下一幕,王匡至今还历历在目,仿如昨日。
“可一旦献出郡城,主公您定会为吕布所害!”
韩浩急道,当年王匡讨董之时,可是与吕布站在了互相对立的一面,甚至还派出将领上前去取吕布性命。
吕布此番率大军前来,未必就没有报私仇的想法。他敢处斩背景比王匡强硬数倍的高远,自然也敢杀死王匡。
“高远横行乡里,鱼肉百姓数年,那是自作孽,怨不得吕布。”王匡对此不敢苟同,要不是忌惮高家与袁家的势力,他哪会容忍高远这么多年。
他现在也想好了,等到吕布大军进城,就主动请求卸去郡守一职,归隐田园山林。相信吕布应该不会太过为难于他这个黄土埋到了脖子的糟老头子。
即便吕布心胸狭隘,真要处死自己,他活了五十余载,也足够了。
此时此刻,王匡反而看得开了,他吩咐下去:“传我口令,城中所有大小官员,全部随我出城迎驾。”
“主公!”
韩浩加大了音量,就差急得跺脚了,因为他不想看王匡往火坑里跳。
王匡也知道韩浩是为自己着想,但这个时候,谁也救不了自己,他摆了摆手,语气笃定:“不必再言,我意已决。”
“唉!”
韩浩重重叹了一声,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随后同王匡拱了拱手,出去传达此事。
阳光西斜,浩浩荡荡的大军抵达河内城下。
“河内郡守王匡,携河内所有官员,恭迎大司马!”站立于城外的王匡大声喊着,上前两步,躬身行礼。
身后一众官员,亦是弯腰躬身,齐声口呼:“我等拜见大司马。”
下令停止行进的吕布翻下马背,上前扶起王匡,看着这位比自个儿大了一圈不止的鬓白老人,爽朗大笑起来:“早就听闻王使君仗义疏财,名声扬于天下,恨不能早些相见。今日得见,布生平无憾矣,哈哈哈……”
吕布的笑声彻底把王匡给整懵圈了,他压根儿没有想过吕布会是这样的开场白,甚至在心中连请罪辞都想了无数遍。
“年少时的意气用事,当不得大司马夸奖。”王匡勉强赔笑起来,琢磨起吕布话里的意思。
吕布笑了笑,不再同王匡言语,而是看向王匡旁边的儒雅老人,问候起来:“蔡大家,阔别许久,别来无恙啊!”
蔡邕拱手回礼,饱经风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暖意:“劳大司马惦念,邕一切都好。”
对于吕布,蔡邕心中一直存有感激。
此番来河内,蔡邕可以说是义不容辞。一来,王匡是他相交多年的老友,他不忍见其死于吕布手中;二来,可以阻止一场战争,避免生灵涂炭,也算得上是天大功德。
一番简单的寒暄之后,王匡迎吕布入城。
吕布重新骑上赤菟,见王匡步行,他令人牵来一匹骏马,供王匡骑乘。
这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却是给了王匡一份尊严。
进入城中,城内街道两旁早已站满了人群百姓。
这是既是王匡的意思,也是百姓们自己的意思。
王匡下令让城中百姓全部前来迎接,百姓们亦是想目睹名震天下的温侯风采,再加上前段时间处斩高远的事情流传,使得百姓们大快人心,对素未谋面的吕布好感骤升。
欢呼声此起彼伏,仿佛是在迎接凯旋的英雄。
吕布见状,平日里冷漠的面庞变得和善许多,时不时的朝百姓们点头示意,更是引得百姓们欢呼大涨。
走过人群簇拥的大道,王匡侧身,同吕布相邀:“下官已在郡府内置备好酒宴,替大司马接风洗尘,请大司马赏光。”
“那就有劳王使君了。”
吕布应承下来,令高顺统帅大军先找地方驻扎,他自己则只带了几名近卫,以及戏策、逄纪等谋士前去赴宴。
迈进郡府大门,来到用膳的堂外,王匡在门口处微微欠身,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吕布先进。
吕布也不客气,领着戏策等人率先迈进堂内。
“主公,主公!”
堂外不远,王匡听见有人在小声喊着自己。他寻觅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从事韩浩正在朝他招手,示意过去。
王匡不明所以,过去问道:“元嗣,你在此处作甚?”
“主公,此乃天赐良机,您一定要牢牢把握住啊!”韩浩将王匡拉向一旁,压低声音,眼中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欣喜。
“什么良机?”王匡只觉一头雾水,愈发听不懂了。
“此番赴宴,吕布居然只带了这么几个人来。方天画戟和赤菟俱不在他身旁,赤手空拳的吕布已经不足为虑。”韩浩很是自负的说了起来,眼中的欣喜渐渐转化为了阴冷:“实不相瞒,我已在府内埋伏了刀斧手三百、弓箭手五百。只需主公一声令下,我等就能立刻冲进堂内,将吕布砍作肉泥!”
“元嗣,你莫要乱来!”
听得此话,王匡霎时惊出一身冷汗,赶忙劝阻。
吕布的大军尽在城内,倘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杀了吕布,他麾下那些将领万一不受控制,指不定就会血染整座郡城。
然则,韩浩此刻哪里还听得进去,此时的他如同一个倾家荡产的赌徒,心中所想,尽是孤注一掷的疯狂:“主公,时不我待,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第五八七章 我看谁敢()
回到堂内的时候,王匡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眼神中充满着迷茫,像是丢了魂魄。
他心中在挣扎,作为昔日的一方诸侯,王匡自然不甘心就这样被吕布吞并。可如今木已成舟,全郡城的人都知道他投降了吕布,倘若现在用卑劣手段设计杀死吕布,有损名声让人耻笑不说,而且还是小人行径。
“公节,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没事吧?”坐在位置上的蔡邕见王匡神情有些不对劲,担忧询问起来。
王匡回过神,望见蔡邕担忧的眼神,心中不由为之一暖,回以笑容,示意自己无事。
“大司马远来至此,实乃我等荣幸。”
王匡走回到自己位置,端起酒杯,同堂中的河内官员说着:“来,我们敬大司马一杯。”
官员们听得这话,纷纷端起身前案桌上的酒杯,露出谄媚讨好的笑容,用一只手拖着底部,以示尊敬。
能够在这里接触到吕布,自然都是些河内有头有脸的人物。
在百姓眼中,这些人或许都是本地顶天级的人物,然则在吕布面前,别说他们,就连郡守王匡,都要乖乖俯首。
吕布拿起酒杯举了一下,然后饮入肚中。
以他如今的身份,自然不需要起身回敬。
吕布饮完放下了杯子,这些官员才开始饮酒。
一杯酒水饮尽,官员们手中的酒杯全都放回到了案桌。只有王匡仍旧端着空了的酒杯,迟迟没有放下。
“主公,摔杯为号!”
韩浩的声音在脑海里,蓦然响起。
手中空了的酒杯,在这一刻,竟变得沉重无比。
扔,还是不扔?
脑海中天人交战。
“王使君可是有话要说?”
时间稍长,傻子都能看出这其中端倪,更何况是吕布、戏策等人。
王匡这才意识到自己愣了太久,将酒杯收回,同吕布致歉:“方才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以至于入神,让温侯见笑了。”
在将酒杯放回案桌上的那一刻,也就意味着王匡已经做出了抉择。
酒过三巡,堂内的气氛融融一片。
侯在外边的韩浩不能再忍下去,他猜测到王匡八成是改变了主意。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韩浩显出身形,朝着府堂步步走去。
“元嗣,你怎么来了!”
见到韩浩进来,正和吕布说话的王匡陡然一惊,脸上醉意全无,甚至于还打了个激灵。
韩浩笑道:“大司马驾临河内,卑职特意来敬大司马一杯。”
“元嗣,这里岂是你该来的地方。更何况你平日素不饮酒,还是快去巡守城内,别让宵小在城中犯事。”王匡主动替韩浩编起了借口,并一个劲儿的用眼神示意,让韩浩出去。
然则韩浩对此完全是视而不见,既然选择了进来,他就没想回头。
倒上一杯酒,韩浩端着走至吕布面前,举了举酒杯,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河内军从事韩浩,敬温侯一杯。”
吕布坐在原处,怀揣双手,脸上略显醉意,他并不去端酒杯,而是反问起来:“那你倒说说,为何敬我?”
吕布不跟自己碰杯,韩浩也不恼,自顾的饮完手中这一杯酒,然后将酒杯翻转,示意饮尽。
如此做法,自然引起了堂内其他官员不满,纷纷借着酒意斥责起来:“韩浩,没听见大司马问你话吗?你这样做,也忒无礼了吧!”
听着充斥于耳旁的指责,韩浩浑不在意,他单手撑在吕布面前的案桌,凝视着面前男人的眼眸,声音阴沉而又自负无比:“这杯酒,敬你今日——命葬于此!”
“你放肆,竟敢对大司马出言不逊!来啊,给我拿下此人!”
“韩浩,还不快向大司马赔礼请罪!”
官员们的各种声音在堂内响起,有唱红脸的,也有唱白脸的。韩浩对此嗤之以鼻,将手中酒杯重重掷与地面,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随后高吼起来:“刀斧手何在!”
嘭嘭嘭!
说时迟那时快,府堂的各处门窗破开,侯在外边的刀斧手纷纷冲将而进。他们身穿甲衣,左手持盾,右手握有明晃晃的寒刀或者利斧,浑身散发出的杀气十足,一看就是精锐之士。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堂内的一众河内官员,没了刚才的硬气,往后缩着身躯,如同惊弓之鸟。
毕竟,小命要紧。
吕布这边,以陈卫为首的几名近卫迅速散开,挡在了吕布前方,齐齐拔出腰间佩刀,同这些刀斧手对峙。
尽管双方人数相差悬殊,但在他们的脸上,丝毫不露惧色。
“王匡,你想造反吗!”
逄纪转头望向王匡,脸上掩饰不住怒意,怒斥起来。
在韩浩摔杯的那一刻,逄纪就感觉要遭,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一场鸿门宴,而且是专门针对吕布所设下的局。
听得逄纪的质问,王匡现在是有口说不清了,他只能朝韩浩命令起来:“元嗣,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带他们下去!”
“主公,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向着吕布,你以前的魄力去哪儿了!”
韩浩此时已经彻底脱离了掌控,根本不听王匡命令,大声说道:“难道你忘了当年,你带着我们坚守在这片土地上,不管是闹得沸沸扬扬的蛾贼、还是后来的董卓、亦或是近几年兴起的黑山贼,我们从未退让半分。如今吕布一来,你居然就要将河内郡拱手让与此人,我就是不服,凭什么!”
王匡被质问得哑口无言,面露羞惭。
“只要杀了他,河内郡就还是咱们的!”韩浩手指吕布,眼中凶光毕露。
此时,吕布从座位上起身,高大的身躯在堂内诸人之中如似鹤立鸡群,他拨开挡在身前的陈卫几人,活络了两下手腕关节,根本没看那些如临大敌的士卒,露出个自信的笑容:“不是吕某托大,就凭你这区区两三百号刀斧手,恐怕还拦不住吕某人吧!”
“当然,您是大名鼎鼎的温侯,就算我们一起上,都未必能够拦得下你,但是……”
韩浩话锋一转,眼中阴狠之色更甚:“就算你能侥幸冲出堂外,侯立外边的弓箭手,也足以将你射成蜂窝!更何况,我还在府内各处浇上了火油,如果杀不死你,大不了同归于尽!”
听得此话,就连逄纪也都变了脸色,河内官员更是大骂韩浩‘疯子’。
见此情形,韩浩不禁志得意满的哈哈大笑。唯独不满意的就是,在吕布脸上,仍旧没有一丁点儿的恐惧。
不见棺材不落泪么?
韩浩勾起嘴角,将手往前一扬,低喝一声:“给我上!”
刀斧手步步向前压进,此时,外边忽然响起了一声大喝:“我看谁敢!”
第五八八章 黄粱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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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声音往外看去,一名身穿银色鳞甲的青年手按腰间佩剑,正大步而来。
众人视之,乃是近些年在河内声名鹊起的骁将,方悦。
近几年来,黑山贼猖獗作乱,不断掳掠并州、河内、冀州等地。方悦率领河内将士,在抗击黑山贼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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