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治道了声‘来得好’,精神抖擞,双手挥舞着铁锤正面迎杀而上。
咣!
纵劈而下的大刀斩在横架起的一对铁锤上,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激撞,随后两人驱马对冲而过。
第一合交锋,似是不相上下。
“河北颜良,不过尔尔。”
车治勒马回头,对自己更是充满了获胜的信心,顺带向颜良开启了嘲讽:“昔日吕布能在虎牢关下将你打得垂死,今天我就要告诉所有人,他吕布能做到的,我车治也一样可以!与你齐名的文丑呢,把他也叫上,单凭你一人,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
车治狂獗大笑起来,方才的交锋他只用了八成实力,便能和颜良打平。
他心中对此很是自满,若是拿出十成,颜良必败!
这话戳到了颜良痛处,想当初,他和文丑乃是纵横河北的强将,号称河北双雄,鲜有敌手。
然则虎牢关一战,两人联手亦为吕布所破,这使得颜良沮丧过好一段时日。不过心境恢复之后,他便开始发奋习武,力求下一次见到吕布时,可以亲手击败此人,一雪前耻。
不止是他,文丑、张飞、关羽等人皆是如此。
要想成就天下第一的实力,就必须先逾过吕布这座挡道的大山。
哒哒哒~哒哒哒~
飞驰的马蹄溅起地面泥尘,颜良双腿夹住马腹,冲向车治,压低的眉头下杀意浓烈。
车治见状,不退反进,口中桀桀笑道:“既然赶着送死投胎,那我便成全你。”
说着,他亦拍马冲向颜良,手中铁锤当头抡下。
双方的擂鼓兵皆是奋力挥动鼓槌,为己方阵营的将军助威。
颜良眼中闪过不屑,口中暴喝:“太慢了,给吾死来!”
轰!
大刀破开铁锤,带着他浑身聚集的磅礴之力,径直而下。
自以为胜券在握的车治脸上笑容凝固,破空而下的长刀将他从头至胯下,劈作两截。裂开的身子从马背左右,各自坠下。
“好!”
袁绍陡然吼上一声,颜良两合便斩了敌将,可以说是给他长足了脸面。看样子天下间除了那个姓吕的家伙,自家的上将依旧是雄猛无双。
颜良勒马回头,长刀遥指城头,挑衅之意甚浓。
一刀将人劈作两半的场面太过血腥,其震慑力更是可想而知。
城头上的士卒俱是胆寒,目光中透着畏惧。
董卓黑着张脸,显然心情不好,原以为车治能够给他长足威风,却没想到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主公,末将愿前去一试。”
郭汜请命下城,现如今董卓手下的诸将实力,他能够排进前三。
然则,二十余合后,郭汜败北而逃。
李傕又去,撑到三十合,再度败北而归。
与此同时,城头上士气低落,再无人敢自告奋勇。
“若有奉先在此,我何惧他区区……”
董卓下意识的说了起来,话还未说完,便已戛然而止。
第五二七章 回师长安()
八月的盛夏,骄阳似火,走在路上,迎面的风似热浪扑来。
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头顶着一轮烈日,没有一点风,一切树木都无精打采、懒洋洋地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枝头上的飞禽换了阴凉的去处,只有趴在枝干上的夏蝉,聒噪的鸣个不停,令人心气烦躁。
在田地里耕作的农夫汗如雨下,偶尔起身灌上一口凉水,再拧一拧衣衫,全是发酸的稠汗。
长安城以南百里,平原依山的地方,有处入口狭窄的山谷,名曰‘子谷’,乃是通往关中的要道之一。
这一日,有支数以千计的军队正从山谷内走出。若非他们身上穿有甲衣,单从模样气势上看,倒更像是一股流落的难民。
就连领军的那位将领,俊朗的面容也因下颌长出的胡渣,而多了几分懒散。
“娘的,终于是走出来了!”
这一句话,说出了无数人的心声。
按照最初的计划,从褒斜道来,从褒斜道回去,七月初就应该抵达长安。
然则吕布临时改变了主意,说想从子午道走,想看看这条直通长安的谷道,有何独特之处。
故而,本来一个月就能出秦岭,结果愣是走了两个多月,才走完这条长达六百六十里的谷道。
数百年前,汉高祖刘邦去汉中,派张良烧焚子午栈道后,直到平帝元始五年,王莽才下令修凿子午道,并设置子午关。
很多地方,只有亲身去过、切身感受了,才会知道那里地势的错综复杂。
子午道崎岖难行不假,但同时也的确是通往长安的便捷之法。
吕布在此留了个心眼,准备换上心腹前去驻防,就怕将来会有人偷过子午道,兵进长安。
这点,不得不防。
长安城西,面对城池正中的直城门处。
宽大的城门洞下,站有大量身穿朝服的官员,虽不是满朝群臣,但九卿以下的官员,大多在此。
天公不作美。
今儿的天气似乎格外炎热,官员们额上的汗水从未间断,站在城门底下,就像身处蒸笼一般,偶尔吹来一阵风,满满的热气,快要将他们蒸熟。
尽管气候如此暑热,然则官员们却不敢有丝毫怠慢,站在门口,探长脖颈望向远方。
晌午时分,遥远的地平线上,浮现出一抹黑色的小点,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变大起来。
城头上眺望的士卒大声呼喊,喜出望外:“是温侯,温侯回来了!”
城洞内的官员听得喊声,顿时恢复了精神,不少靠着墙壁打盹儿的官员也霎时惊醒过来。纷纷走出大门,站在护城河以外的平地上,头顶着的骄阳烈日,静静等候着吕布的归来。
这么大热的天儿,也真是难为了他们。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天空中的炎日,似乎还有升温的迹象。
饱受暑热的百官们叫苦不迭,擦拭着额上汗水。在他们心底的千呼万唤中,吕布骑着马率领三军将士,缓缓抵达了城下。
“我等恭迎温侯凯旋。”
在此候着的官员们躬身行礼。
吕布望去,这些官员中熟人不少,有大舅哥严礼、曾经的司空丁宫、长安令张沅,还有不少给他私下送过厚礼的熟悉面孔。
他骑在马背,并未下马,同这些个官员抱拳说着:“布何德何能,竟能劳驾诸位顶着烈阳,在此等候。”
“温侯乃英雄人物,试问天下谁人不知?此番平定汉中,又伏诛逆贼苏固,稳固我大汉江山,挽天下于将倾,此乃我大汉之幸,社稷之幸也!吾听闻此事,喜不能寐,故拙作诗赋一首,以歌咏温侯之凌云气魄……”
滔滔不绝的说完之后,丁宫又饱含情感的念起了自己所做的诗赋,将吕布夸赞得是天神下凡,举世无双。
就算是芝麻大点儿的小事,他都能给你吹个亘古第一功出来。
“马屁精!”
不少官员心中怒骂,明面上依旧笑脸相迎。
丁宫站在人群最前,也就意味着这些人中,他的官职最高。
从三公的位置下来之后,丁宫充分发挥起了以往的尿性,果断投靠了最具潜力的吕布。
吕布那时候正愁朝中无人,丁宫主动投上门来,他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抛开丁宫墙头草的属性不谈,一个接连做过光禄勋、司空、尚书台的人,能会是一个只知阿谀奉承的小人?
当然不是。
吕布二话不说,当即向朝廷奏表丁宫为大司农。
大司农的主要职责,主管全国的赋税钱财,是汉王朝的中央政府财政部。凡国家财政开支,军队的用度,诸如田租,口赋,盐铁专卖,均输漕运,货币管理等都由大司农管理。
有了丁宫负责这些,并州、西凉这些个地方的私盐流通、铁器买卖,都不必再偷偷摸摸,而是可以打着朝廷的旗号,正大光明的进行贸易。
反正有丁宫帮忙做账。
事实证明,丁宫的确处理得很好,滴水不漏。
在官员们的拥戴下,吕布进入长安。
麾下的士卒则让曹性带回了军营,他们一路上早已是疲乏不堪,也该好生歇息歇息了。
去皇宫面见了天子,君臣谈论一番之后,吕布辞别天子,回了自己府苑。
几个月的时间不见,小铃铛似是又长高了许多。
见到父亲回来,姐弟三人皆是欢欢喜喜的跑了过来。
吕布很是宠爱的蹲下身躯,好在他手臂较为宽阔,左手抱两儿子,右手抱着女儿,走起路来也是四平八稳。
当娘的严薇见了,则是连忙朝儿女唤道:“小铃铛、篆儿、骁儿,你们快些下来。爹爹才刚回来,身体疲惫着呢,你们莫要顽皮。”
吕布微微摇头,看向严薇的目光温柔,示意妻子不必担心。
“爹爹,你有胡子了,我帮你拔下来!”
小铃铛惊呼一声,满眼雀跃,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说着就动手扯了起来。
她一拔,吕布便疼得龇牙。
两个儿子见状,自是不敢落后,伸起小手,薅起了那短短的胡渣。
吕布哪会让他们得逞,顺势将儿女往怀中一收,用略硬的胡渣摩擦起他们的小脸儿,蛤剌得儿子和女儿一边躲避,一边‘哈哈、哈哈’的乐个不停。
陈宫站在吕布身后,不发一言,他对情感之类的东西看得较淡。
此刻在他眼中,只有迎面走来的那位瘦弱文士。
第五二八章 言论天下()
“策,见过将军。”
戏策上前,拱手施礼。
吕布将儿女放下后,摆了摆手,看向戏策满脸带笑:“先生,你我又不是外人,何须如此客气,走,咱们进去说话。”
到了堂屋,吕布、戏策、陈宫三人各自落座。
“先生,我不在长安这段时日,可曾有大事发生?”这是吕布最为关心的事情,他去了汉中几乎就和长安这边断了联系,两地的消息传递速度实在太慢。
戏策看向吕布,回答起来:“将军,关中一切安好。”
这几月的时日里,招贤馆蒸蒸日上,吸纳了不少的学识之士。一些能力较为出众的人才,已经开始安排官职。当然,直接弄上朝堂为官,眼下还不太现实,大多补位的都是些中下层官员的职位。
培养党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得放稳长线,慢慢来。
“那各地诸侯可有动静?”吕布又问。
戏策点头,同吕布详细讲解起来:“两个月前,袁曹联军攻破洛阳东面和东南的虎牢、轘轅两关,兵抵洛阳。董卓与之交战,大败而退,据守城中,双方对峙至今。”
在此期间,袁绍、曹操手段层出不穷,流言、蛊惑、招降等计谋齐出,搞得董卓军士气大降,精神萎靡。
不甘心坐以待毙的董卓亦派人前去偷袭粮草,想效仿当初虎牢关之计,断去袁曹补给。结果袭击不成,反中曹操之计,去往的数千将士,尽数折没。”
吕布听闻此事,目光中透着些许赞赏:“曹操这家伙,可狡猾得很呢!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想断他粮道,可就难了。”
说起曹操的时候,陈宫皱起眉头,笃然说道:“此人心狠手辣,非君子也!”
“哦,公台认得曹操?”
听得陈宫发言,吕布来了几分兴致。他知道上一世的陈宫曾在曹操手下干过很长一段时日,并且为曹操谋得了兖州。后来曹操东征陶谦,陈宫又将自个儿引进了兖州,并帮助自己多次击败曹操。
那么,这一世陈宫和曹操又是如何相识?
陈宫遂说起昔日为中牟县令时,因缘巧合下救过曹操一命,弃官同他逃亡陈留。然则曹操在途中杀了故人吕伯奢一家,致使陈宫对其印象大改。尤其是杀人之后的那句‘宁我负人,休人负我’,更是让陈宫对曹操失望之极。
宁我负人,休人负我。
吕布念叨两声,心中似是有所感悟,这句看似无情的话语,实则包含了一代枭雄的铁血气魄。
“我比曹操如何?”吕布问向陈宫。
“将军高义,戎马平夷,立有战功无数,又将天子百官救出于董卓虎口,上不愧对天子,下施惠于百姓。乃大汉之肱骨,社稷之栋梁,非曹操所能比之。”
陈宫回答得正气浩然,在他心中,也确实如此。
吕布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他顺着又往下问:“那如果有一天,我和大汉之间,你只能选其一,你会选谁?”
陈宫面露难色,显然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在他眼中,吕布是值得效力的明主,而匡扶汉室,又是他这一生的理想。
若要二选其一,实在难以抉择。
“哈哈哈,公台,我同你玩笑的呢!”
陈宫给不出明确答案,吕布反而大笑起来,鼓励的说着:“你我皆为汉臣,这一世,当努力振兴汉室,平定天下贼寇。”
听得此话,陈宫面色激动,眼中重燃起希望,暗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从位置上站起,拱手果断应道:“宫愿誓死追随将军,复兴大汉!”
吕布笑了笑,让他坐下。
除去袁曹对董卓施压之外,朝廷也曾下令让高顺趁势出击,东出函谷关,围攻董卓。
“高顺去了?”
吕布面色略显凝重,关于此事,他一点也不知情。
戏策微微摇头,笑着说道:“高将军并未出关,我事先支会了一声,让他称病不出。”
陈宫对此皱眉,显然不认可戏策这种欺瞒圣听的做法。
吕布则没说什么,他现在手中有并州、西凉、关中、汉中等地,羽翼逐渐丰满,已经有实力与董卓正面一战。
至于为何朝廷要下令高顺出关,吕布用脚都能想到。无非是天子百官之前在洛阳的时候,受尽了董卓轻慢,如今有此机会,自然是想着要落井下石,一鼓作气的弄死董卓,发泄心头之恨。
如今吕布回来,相信过不了几日,朝廷便会下令,让他率军出征,讨伐董卓。
董卓的事情暂且搁置一边,吕布看向戏策,继续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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