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听得此话,愈发觉得愧对将军重托,垂低着头颅:“是卑职大意了,不过那关羽确实有几分实力,再磨砺几年,未必在我之下。”
吕布听到黄忠说起和关羽交手,双眸神色顿时为之一冷,看向黄忠。
他之前明明确确的有过叮嘱,让黄忠把关羽、张飞留给自己,他生气的不是黄忠战败,而是生气黄忠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不遵命令行事的人,即便武艺再强,智谋再高,也不能用为心腹。
否则,必为祸患!
黄忠感觉到了吕布眼中的不满,以为是怪罪自己斗阵不利,刚刚站起的身躯又重新跪了下去:“请将军责罚!”
“将军容禀,此事不能全怪黄校尉,那人起初又不说姓氏,先手来攻。黄校尉只好同他打斗起来,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就是关羽。”
马忠在旁边说情,这件事情纯粹不怪黄忠。对方每次派人出战,黄忠都必问来将姓名,谁知道关羽不按套路出牌,一直不报名号。
黄忠感激的看了马忠一眼,此人虽然相貌丑陋,武艺也勉强只能算作二流。但他不仅救了自己,还肯在这个时候替自己说话。
不管怎样,今后这个朋友,他黄汉升都交定了。
吕布听完这话,才知道错怪了黄忠,亲自转过案桌,下堂将其扶起。
随后,黄忠向吕布汇报了此番战果,斩杀敌将两名,俘虏并收降了潘凤。
说着,黄忠朝堂外喊了一声:“进来吧。”
潘凤从外边走进,一路压低着脑袋,别看他身躯雄壮,这个时候却老实得跟小鸡儿似的。因为他要面见的那个男人,是比黄汉升还要强横的存在。
这使得追求强者的潘凤,更加心存敬畏。
在没征得吕布同意收他之前,是不能抬头直视其面的,否则会被视为不敬。
“败军之将潘凤,拜见温侯。”
潘凤本来想嚎上两嗓子,但又怕冲撞了吕布,只好降低声音。
躬身的同时,潘凤的一双眼珠努力往上瞟了瞟,偷偷瞄了眼这位令诸侯闻之胆怯的凶悍人物。然则当他看得吕布的容貌时,心中很是惊讶。
这位温侯,可真年轻啊!
吕布让人给潘凤赐了座位,审视稍许,便询问起来:“听汉升说,你愿意效力于我?”
坐下的潘凤赶忙起身,抱拳回应:“小人愿意。”
“那好,把你所知道的联军情报,悉数说与本将听听。”吕布低下头去,继续看着案桌上的司隶区域地形图。
潘凤既然愿意投靠,这也省去许多功夫,更何况潘凤实力不弱,自然可以收为帐下。只是收留归收留,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吕布还不能将此人列入到心腹行列,用用倒还可以。
正如戏策当初所教诲的那般,疑人要用,用人要疑。
入夜,联军大营。
巡防的士卒持戈往来,戒备森严。
临靠东南的某处营帐,刘备带着张飞掀帐而入。
“二哥,听说你今天大发神威,将那名嚣张无比的敌将击落下马,差点就将其斩杀。”
“我就知道,二哥你亲自出马,肯定一个顶俩!”
“现在营中都传开了你的名声,赶明儿我也去弄他几个敌将头颅回来,威风威风。”
未见其面,先闻其声。
张飞的声音很是粗犷,之前因练武入魔,而弄伤了嗓子。
关羽在案桌前熟读春秋古卷,通红的烛火,将他的面庞映照得更加赤红。
可不知怎地,总是心神不宁。
见到大哥、三弟进来,关羽放下手中竹卷,起身见礼。
“咦,二哥,怎么看你样子,好像闷闷不乐啊?”张飞脾性暴烈,基本上藏不住话,有啥说啥。
作为大哥的刘备也发现了二弟关羽的神情,不太正常。
请大哥坐下之后,关羽摇头,叹了口气:“三弟,今后莫再说这话了。”
“怎么,二哥你不是赢了么?”
张飞瞪大眼珠,很是想不明白,这分明是宣扬名声的好事情啊,怎么二哥还一脸的不情不愿呢?
帐内只有兄弟三人,没有外人,关羽也就坦然明说了:“此人实力之强,我生平从未见过。我能赢他,纯属是利用了他的骄纵心理,放手一搏,才将其击落下马。若明日再战,我必难胜他。”
虽然不愿承认,但这的确是事实。
“除‘他’之外,天下竟还有这种狠角儿!”
听得关羽说完,张飞砸吧了两声。他了解自家二哥,性子冷傲、不肯服输,倘若两人的实力只是相差稍许,二哥也断然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二弟,以你白天之所见,你觉得有办法招揽吗?”
刘备的反应显然与两位兄弟不同,作为心存远大志向的人主,他所追求的从来都不是短暂的一胜一负,而是更加长远的将来。如果能够将此人收为己用,于他而言,无异是如虎添翼。
关羽摇头,且不说有没有可能性,单说大哥刘备,功为成、名未就,拿什么去招揽人家。
说到这里,关羽倒是有个地方一直想不明白:“奇怪的是,此人竟知道我的名字,也提起过三弟的名字,而且他还说,他们将军的实力比他更强。”
刘备听完皱起了眉头,亦是觉得这其中藏有蹊跷,他们兄弟三人四处奔波,几乎没有名声,又怎会为人所知。
但具体问题出在哪里,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第四五七章 兵发虎牢()
“管他什么路子!”
张飞倒是洒脱,“有机会我定要去斗斗那吕布,看他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刘备听得这话,顿时变了脸色,目光责备的斥了张飞一声:“三弟,休得妄言!”
“大哥,你怕他作甚!大不了我和二哥联手,难道还赢不了他?”张飞对此信心十足,说句托大的话,他和二哥关羽联手,世间当无人能敌。
“以多欺少,非吾辈所为。”
关羽摇头,他胸有傲气,显然不愿和张飞联手欺单。
刘备见张飞执意要斗那吕布,板起脸庞:“三弟,你答应大哥,未经同意,不得去主动寻衅吕布。”
黄忠都能压上关羽一头,更何况那位实力愈强的温侯吕布。
刘备现在只有两个兄弟可以依靠,他不想因逞一时之勇,而失去其中任何一个。
要成大事,地盘,军队,将领,谋士,缺一不可。
现在的刘备虽只有两员猛将再侧,但他始终相信,只要努力,终有一日,能教世人知我刘玄德。
或许白手起家很艰难,但他仍想一试。
“大哥!”
张飞急了,他和吕布都还没打过,大哥怎么就先认怂了。以前讨黄巾、募丹阳的时候,每次都是他打的头阵,也没见大哥有过如今这样的担忧。
刘备这回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断然说着:“你若不答应,那以后便继续留守营中,我和你二哥前去便是。”
张飞顿时没了脾气,赶忙上来讨好说着:“大哥莫恼,二位兄长都去了,小弟如何肯落后。我答应便是,只要那吕布莫来惹我,我定然不去寻他晦气。”
他生平从未服人,哪怕是他老子张承,张飞都没服过软。但自从遇到刘备之后,他却心甘情愿的跟着刘备,风餐露宿、赴汤蹈火。
甚至还把家产全都卖了,用来资助刘备。
也许,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张飞出声妥协,可刘备知道,张飞心里是不服气的。他伸出手去,握着张飞和关羽两人的手背,语气感慨而辛酸:“二弟三弟,如今我们势单力薄,要想匡扶汉室,为兄只能依赖你们。我不想你们中有任何一人,因逞匹夫之勇而折在那吕布手中。
昔年,我们三兄弟结拜时,共同立过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是你们有个好歹,为兄也无颜苟活于世……”
“大哥!”关羽张飞听得这番情真意切的言辞,同时喊了一声,紧握兄长的手,神情感动无比。
在他二人看来,他们的出身不算好,一个是屠夫贩肉为生,一个还是官府通缉的杀人犯。而大哥刘备不同,他有大志向,待人诚恳温和,又是皇室宗亲,能这样贴心贴肺的跟他们说讲这些,已然是将他二人当成了手足兄弟。
所以,关羽张飞打心底尊敬刘备,纵是肝脑涂地,也不足以报大哥的知遇之恩。
数日之后,颜良、文丑到了。
袁绍的营帐中,两人从外边掀帐进来,抱拳问道:“主公,您这么急着召我兄弟二人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颜良体型健硕,下颌蓄着茂盛胡髯,身上带有很浓烈的江湖粗莽气息。文丑则恰好相反,只有唇上留有两撇短须,气息内敛,眼中有凌厉锋芒,浑身的气势更趋向于狠戾好斗。
不说武艺,光人往面前一站,就有一股猛将气势扑面而来。
“哈哈哈,吾上将来矣!有你二人,我何惧他吕布耶!”
袁绍心情大好,笑得极为开怀。颜良文丑乃是他手里的两张王牌,如果说一个人还搞不定吕布,那两个人一起上,总能击败吕布了吧。
要知道,颜良文丑在河北,可是未曾有过败绩。
二人坐于帐内左右,袁绍又命人端来美酒肉食,供二人吃喝。
进餐之时,袁绍将前些时日的事情说与二人听了。
“哼,简直欺人太甚!”
颜良猛地一掌拍在桌面,愤然而起:“主公勿虑,那吕布素有威名不假,但我兄弟二人亦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待吾休息两日,便提兵去会会那姓吕的家伙。”
“好!”
袁绍喝彩一声,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到时击败吕布,借着士气如虹,直接一口气拿下虎牢关。
六月中旬,诸侯大军拔寨,齐向虎牢关进发。
几十万兵马行进如潮,脚下踏动的步伐声,好似雷动。山野平原间密密麻麻一望无际的全是士卒身影,以袁绍所在的位置为中军,十余路诸侯依次排开而行,扬起的旗帜遮空蔽日。
如此大规模的举动,很快便传入到了关内董卓的耳中。
董卓内置软甲,外边披起宽松的太师袍,带着麾下将领登上城头,远方的诸侯大军已经隐隐可见。
“这些不识好歹的东西,全都忘了当年本太师对他们的提携之恩!”董卓面色愤恨,那滚滚而来的军队,数量少说也有五六十万,一眼望不到边。
如此庞大的人数,多少会有些让人觉得无力。
虎牢关,真的能守得住吗?
城关上不少的将军士卒,都在心中打了个问号。
到达虎牢关前,袁绍下令停止进军,原地摆开阵势。
《穆天子传》记载:天子猎于郑,有虎在葭中,七萃之士擒之以献,命蓄之东虢,因曰虎牢。
望着眼前雄关,诸侯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无他,太过险要耳!
此关南连嵩岳,北濒浊河,山岭交错倚为屏障,自成天险。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来形容此处,再也形象不过。
董卓在城楼望着下方,袁绍则从战车里望向城头。
“董卓,你欺君罔上残害生灵,倒行逆施杀戮忠良。今吾率正义之师讨伐,尔还不束手就擒!”
袁绍大吼,率先摆明自己等人的立场,是为讨贼而来。
董卓听得这话,凶神恶煞的脸庞更添怒火,厉声质问:“袁本初,当初你触怒本太师,逃至渤海。老夫宽宏大量,不仅没有追究此事,还任命你担任渤海太守。如今,你就是这般回报本太师的吗!”
“你这乱臣贼子,祸乱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袁绍的骂声还未落地,却听得轰隆隆的闷沉声音响起。
虎牢关的吊桥落下,巨大而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有一道模糊朦胧的身影正从里面,缓缓而出。
第四五八章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吗()
高大的身躯渐渐清晰起来,阳光耀眼倾洒而下,落在那身兽面吞头连环铠上,本该光明的身影,反倒愈发阴暗嗜血。
座下火龙驹浑体通赤,并无半根杂毛,柔顺的鬃毛飘扬似火。在它的脖间,系着两个小巧铃铛,每走一步,便会发出叮铃~叮铃~的脆耳声响。
掌中画戟倒提,月牙刃的戟锋上折射出天上的刺眼白芒,胯下神驹朝着前方的千军万马,缓缓而行。
他出了城门,走过吊桥,在阳光盎然的照耀之下,微微抬头,显出了真实面貌。
贪狼眉、恶蛟目,高挺的鼻梁,虎的戾相!
头顶束发紫金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身披赤锦百花袍,分明的线条将他的脸庞轮廓勾画得神俊无比,不似文人的儒雅,亦不似武将的粗放。
在他眼眸深处,藏着睥睨天下的霸道,以及滚滚无尽的滔天战意。
梦回辗转,终于又回到了这里!
反观各路诸侯,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真当看清那道身影的面庞时,心中还是没来由的‘咯噔’一下,抑制不住忐忑的怦怦直跳。
虎牢关前,只有一人一马。
他立在那里,沐浴着阳光,如同一座冲插云霄的凌峰,高而险,无法逾越,压迫着人的心境,令人望而生畏。
虎牢关上,历来以凶狠残暴著称的董太师扶着墙垛,望着下方怔怔出神,飘扬的思绪将他带回了很久很久以前。数十万诸侯联军在他眼中,化为十万羌兵,而那道伫立关前的背影,可不就是年轻时候的自己么?
意气风发,无惧天下。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吾已斑白了头发,臃肿了身躯,再也不能……临阵杀敌,驰骋天下。
念及此处,董太师的心里涌出一股酸涩,合上眼眶,一滴浊泪滚过脸颊,语气悲叹而哀长:“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仅此一句,便道尽了习武之人一生的坎坷心酸。
吕布在阵前勒马,面容冷漠,画戟遥指联军方向,其挑衅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联军之中,忌惮吕布的人有很多,但想要摩拳擦掌干掉吕布的,亦是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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