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各地的贩商走卒,本地的来往百姓,熙熙攘攘,亦是络绎不绝。
宽阔的白石大道上,小铃铛左右牵着爹娘的手掌,头上编着很好看的小花辫,蹦蹦跳跳。
“爹爹,爹爹,那是什么呀?”
“娘亲,娘亲,那边有好多好多的花花!”
“哇,我好想吃这个”
小家伙的嘴巴从到了市集就一直没有歇着,像个话篓子般‘呀呀、呀呀’的说个不停。
看得出来,她今天很是兴奋,头一次来到这么热闹的市集,又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事物,小家伙自然是拉着爹娘,东瞅瞅西看看,小脑袋里装满了十万个为什么。
两岁多的小铃铛,已经不会再像以前噜噜,会说许许多多的简单句子。
小姑娘活泼可爱的蹦蹦跳跳,吕布高大的身材惹眼,生于世家的严薇亦是走路端庄,这样的一家三口走在市集里,自是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更何况,成亲之后,少有男子会陪夫人出行逛街。
这一点,倒是羡煞了许多逛集的婚后妇人。
吕布宠女儿得紧,再加上手头又不缺钱,但凡女儿想要的东西,就是一个字,买!
很快,小家伙的手上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食物,头上也别了些美丽的紫白小花。
小铃铛舔着裹有酥梨的糖果,随后似是想到什么,眨巴起漂亮的眼睛,朝着吕布说道:“爹爹,你快弯下腰,我有秘密要告诉你!”
哟,这么小就开始藏小秘密了!
吕布极为得意的抛了个媚眼给妻子,颇有炫耀的意思。似是再说,看看,到底是我的小棉袄,心里有了秘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老爹说说,你这个当娘的呀,还差些火候哩。
吕布满怀好奇的蹲下身子,小铃铛扶着爹爹脖子,凑上前来,将嘴角的粘稠红糖在吕布脸上啵唧一口,糊了老爹满脸。
看着爹爹脸上的‘o’型糖印记号,小家伙乐个不停,笑起来像只快乐无忧的精灵。
吕布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妻子递来手帕让他擦脸,吕布没接,反倒是抱起小家伙,作势想将脸上黏黏的红糖还到小家伙的脸上。
小铃铛看穿了爹爹的意图,小手赶忙使劲儿把吕布往外推,生怕爹爹脸上的红糖,糊到自个儿的粉嫩脸上。
一个要还回去,一个不让还。
父女俩的‘斗力’架势,不少路过的行人见到,皆是会心一笑,心里的疲倦和低沉也因为这对父女的‘耍宝’,而扫之一空。
当娘的严薇捂嘴偷笑,夫君也是,都多大的人了,还和小铃铛一般胡闹。
闹腾小会儿后,小铃铛打了个呵欠,逛上这么久的集市,小家伙来了困意。
小铃铛年岁尚幼,自是比不得两个大人。
严薇本想将小铃铛抱起哄她入睡,结果吕布先一步蹲下身躯,让女儿趴在了自己背上。
没了小铃铛的闹腾,一路上清静了许多。
看着女儿趴在背上睡着,严薇过去用手帕轻轻擦了擦女儿嘴角溢出的口水,并取下她小手里攥着的糖果玩具。
“睡着啦?”吕布小声问着。
严薇轻轻点头,又替女儿撩去飘到嘴角的两缕头发,语气有些颇为无奈:“夫君,小铃铛都快被你宠坏了。”
“当爹的都不宠女儿,那还能指望谁来宠咱们家的小铃铛?”吕布面带笑意的反问起来,不过有件事情,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和妻子说说:“你空闲的时候,也记得多教教小铃铛,不能单凭人的相貌而定好坏是非。”
吕布所说的自然是指上回马忠的那件事情,小铃铛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但却因为她的错误理解,而于无形之中伤到了他人的自尊。
这在吕布看来,并不是一种好的现象。
作为爹娘,他们有义务教育好小铃铛,如何去正确看待这个世界。
然则吕布每每看到女儿,别说呵责了,就是声音都不忍加大提高。更何况他又只会带兵打仗这类的粗活,教育女儿的伟大重任,自然就只能落到妻子薇娘身上。
“妾身知道。”严薇小声回复,其实她早就同女儿说过这些。然则小铃铛虽然听娘亲的话,也模模糊糊的明白了个大概,但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很多道理,得长大了才会明白。
吕布侧身看着妻子,如今的薇娘早已褪去了并州时穿的粗布襦裙,在来的第二天,吕布就命人为妻女裁作好了新衣。
换上步留裙,系有青丝带,腰间挂有娟绣香囊,整个人的气质,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在严家锦衣玉食时的风光。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严薇的发髻上还插着当初从长安给她买来的木簪,吕布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别人家的夫人都是穿金戴银,薇娘跟着自己,苦了不少年,如今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这哪行!
第三七九章 重逢一故人()
来到一处首饰铺子店前,仅看门面就与那些个摆在街上贩卖的商贩不同。从里面走出的女子也俱是衣着奢华,光彩照人。
看样子,这铺子里面的东西也应该价格不菲。
“走,薇娘,为夫带你买首饰去。”吕布颇为豪气的同妻子说道,迈步走向店内,大有一掷千金为红颜的意思。
如今钱财对他来而言,已经算不得什么。且不说战马与私盐的高额利润,光洛阳城内那些个官员讨好送来的礼箱,都够他花上好几辈子。
然则吕布还未走上两步,严薇便上前轻轻拉住了他的臂膀,秀美脸庞上带有幸福之色,丹唇轻启,却是示意吕布不必如此:“妾身有木簪就够了,夫君何必再破费这些钱财,不若留得这些钱,去周济穷苦百姓也好。”
吕布对此却是执有不同意见,若不是双手要护着趴在后背的小铃铛,他此时肯定已然拉着妻子进了店内:“薇娘,以前在并州的时候穷,我给你买不了什么。但现在不一样了,这里是洛阳,整个大汉王朝最为繁华的地方。你身为将军夫人,如果就只戴个普通农妇的木簪,未免也太跌身份。别人知道了,肯定会笑话你的。再说了,周济天下,也不差咱家这三瓜两枣。”
严薇知道吕布这是想令自己开心,然而以前在五原郡的时候,见多了穷苦人家的生活,可能这里面随便一支珠钗价钱,就够寻常百姓,过上好些年的安稳日子。
最为重要的是,自家的夫君常年征战在外,手上染了太多的鲜血。即便杀的那些人是鲜卑人、匈奴人,可也是活生生的生灵啊!
严薇常听人说,杀孽太多过重,会损阳寿,更会被戾气蚕食心志。
所以她平日里才多行善事,给吕布积福纳德,以此祈求老天保佑夫君可以长命安康。
“知足者常乐,夫君为什么要想和别人攀比呢?如果处处都在意别人的目光,那这一生岂非活得太累。更何况,这木簪是夫君的心意呀,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家里还有四支,够戴好些年了呢!”
以往的苦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也不能因为有了钱,而胡乱挥霍。
这是持家之道,也是古代女子的勤俭美德。
吕布听完,也放下了心中坚持要给妻子买首饰的执念。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没钱就没钱呗,说这些虚头巴脑的故作清高,有意思吗?”从店内走出的一名胖妇人恰巧听到了严薇后面的这番言论,尖酸刻薄的讥讽起来。
随后,胖妇人又瞅了眼不及她体重一半的秀美女子,身上的布料一般,只是比普通人家好些,浑身上下也没件像样的首饰,估计只是从地方上来的小家小户,再看她身旁的男人……
胖妇人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这瓜汉倒是生得俊朗,身材高大雄武,体格强健,连脖间滑落下的汗水,都显得那般性感,若是能和他一夜风流,嘤嘤嘤……
一身金玉首饰的胖妇人飞了一个媚眼过去,见吕布压根没有鸟她,心中不由来了小小火气:老娘年轻时那会儿,不知多少才俊青年拜倒在我的裙下,你还不识抬举。
哼,估计也就是个倒插门的女婿。
胖妇人是个寡妇,因丈夫早亡的缘故,内心的嫉妒心极重,最是看不得这些‘虚情假意’的男女。
本来想离去的吕布听得这话,瞥了眼这名体重比他都沉的刻薄妇人,作势就要上前。他素来不喜欢与女人计较,但这胖妇人的话,明显是在讽刺薇娘,这着实让他起了火气。
至于胖妇人那个飞眼,吕布差点没给腻吐。
然则当吕布准备去教训那胖妇人的时候,妻子再次拉住了他的手臂,秀美脸庞带着微笑,轻轻摇头,示意自家夫君不必为此添惹麻烦。
此时,一名身穿天蓝色祥云服的俊美公子见到这边的胖妇人,神色似是颇为欣喜,放下手中把玩的女子饰物,快步走至胖妇人近前,出声喊道:“姑母,你瞧我是谁?”
胖妇人上下打量了俊美公子一番,方才的尖酸刻薄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宠溺和疼爱:“哎呀珏儿,你才大病初愈,怎么跑出来了?要让你父亲知道,肯定是又要罚你的!”
俊美公子俏皮的吐了吐小舌,笑嘻嘻的说着:“父亲去了长安,现在家里主事的是兄长,天天在家养病,都快闷死我了。”
俊美公子说着,当他发现前面不远那道高挺身影时,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有些不敢置信,她顺着胸膛往上看去,真的是他!
“吕奉先,你怎么在这里!”俊美公子的言语间充满了惊喜和雀跃。
吕布当然也认得此人,遥想他第一次来洛阳的时候,也是眼前的这位公子,给了他多次帮助,还带他游逛白马寺,同他并肩作战对敌。
“皇甫公子,好久不见。”吕布同他寒暄起来,既然胖妇人是他的姑母,方才的事,便也算了,算是还皇甫珏一个人情。
这边的皇甫珏正欲上前,却发现了在吕布身旁亲昵拉着他手臂的严薇,迈出的步子生生顿下,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凝固,变得极不自然,但她仍旧抱有着最后的期冀问道:“她是……”
吕布侧头同妻子对视一眼,眼中藏有万千柔情,声音温和:“她是我妻子,严薇。”
“妾身见过皇甫公子。”随着吕布的介绍,严薇福身施礼,礼仪大方端庄,没有丝毫的小女子忸怩。
但女人的直觉告诉严薇,这位皇甫公子身上,有着股说不出来的古怪。
她是我妻子,是我妻子……
大病初愈的皇甫珏脸色苍白,险些站立不住,那番在脑海里回想的话,仿如一盆冷水将火热的心凉了通透,浑浑噩噩。
“珏儿,你怎么了?”发现侄女异样的胖妇人紧忙关心问道。
皇甫珏摆了摆手,“姑母,我没事。”
说着,皇甫珏又将目光移到吕布这里,故作欢笑道:“吕奉先,你可是好福气啊!娶得这么美貌贤淑的妻子,怎么成亲的时候,也没通知我呢?”
吕布还没来得及作答,趴在背上的小家伙却给他们闹醒了。起床气十足的小铃铛,阿噜噜的吼个不停,像只发怒的小老虎,气鼓鼓的模样,煞是可爱。
见到女儿醒来,吕布便同皇甫珏出言告辞:“有空的话,等我回来再同你细说。”
“你又要走?”皇甫珏眼中失落。
“嗯,已经领了皇命,准备动身去往关中。”吕布点了点头,随后将小铃铛抱骑在脖子上,方才还起床气十足的小家伙立马高兴欢呼起来。
“哦~哦~骑大马啰!”
第三八零章 烂事一箩筐()
从洛阳市集逛完回来,候在门口的管事小跑上前,告诉老爷,宫里来人了。
一抹凝重从脸上划过,天子这个时候差人来府,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吕布将小铃铛交到妻子怀里,迈步去了府堂。
候在堂内的小黄门来来回回的踱着碎步,此刻见到吕布回来,赶忙走了过来,满脸着急的说着:“吕将军呐,您这是上哪儿去了?可急死小奴了,陛下还在宫里等着您呢!快换上衣衫,跟小奴去宫中面圣去吧。”
吕布见这小黄门神情焦急,猜到肯定有大事发生,也不多作磨蹭,换好入宫的服饰,跟着小黄门往皇宫去了。
崇德殿内,天子坐在帝位,从朝会结束之后,刘宏一直坐在这里,手肘压着桌面,手掌握拳抵着头颅,在位置上打盹小憩。
即便是贪图享乐的帝王,也同样会有忧愁烦心的事情。
吕布随小黄门来到崇德殿外,张让守在门口,见到吕布来了,老宦官上前同吕布说着:“吕将军,你可算来了,陛下都等了你好些时辰,快些进去吧!”
这是得吕布更为纳闷儿起来,低声询问着:“张常侍,出了什么事情?”
“一言难尽,进去将军便知道了。”张让摇起头来,只言片语根本说不清楚。
吕布推开殿内走入,门外的张让随后便将殿门拉合关上,守在殿外。
“臣吕布,拜见陛下。”吕布站在朝殿中央,躬身行礼。整个崇德殿内人数寥寥,除了上方的天子,仅有六七名侍官伺候。
刘宏从休憩中醒过神来,见到下方行礼的吕布,摆了摆手:“吕卿,你来了。”
“不知陛下急着召臣入宫,所为何事?”
吕布直奔主题,他明天就要去往长安会面董卓,这个时候天子召自己入宫,莫不是改了主意,不想让董卓来京。
“明天你不必再去长安,朕另派他人前往。”天子揉了揉额头两侧,语气里夹杂着深深的疲倦。
吕布不知道天子为何会改变主意,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天子这般颓然。但这些都不是他该过问的事情,抱拳应了声‘是’,随后低声说着:“陛下不要太过操劳,请善保龙体。”
刘宏摇了摇头,颇为伤神的说着:“朕也想好好玩乐啊,可这世间总有些逆贼,觊觎朕的江山。”
说罢,天子往前轻摇了两下手掌,身旁的近侍会意,端着备好的奏简走下台阶,来到吕布近前。
“吕卿,你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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