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辉,将这一家三口的身影,在布满细小泥石的道路上,拉得极长。
原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第二卷,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完)
第三三零章 少帅军()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不知不觉中,大地送走寒冬,迎来了新春。
春天的到来,总是会令人感到心旷神怡,静谧舒和。
万丈高空洒下的金灿光芒,带着暖意披在人们肩头,连带吹拂过绿叶的风,都变得格外温柔。
绿叶们托出了一个个娇嫩浴滴的花骨朵,河边垂柳舒展开青绿嫩叶的枝条,下田的水牛载着农具,发出一声声的哞叫……
大地复苏,万物齐放。
五原郡城外的军营,十余名少年正努力的挥动拳头,练习着基本的拳脚功夫,看架势倒是有模有样。
清一色的男孩之中,夹杂着一名束发马尾的少女,乃是高顺的女儿,高阳。
高顺本来不准高阳习武,可这小妮子跑去找了严薇,又让严薇找吕布说情。
父亲高顺是一根筋,正面硬怼的话,肯定说不通。好在高阳聪明,她晓得高顺听命于吕布,而吕布又最听严薇的话。
所以她抓住重点,轻而易举搞定了古板的父亲。
别看高阳是女儿身,发奋努力起来,这群少年之中,少有人能及之。
张辽、徐庶、黄叙、高阳、成材、成器、庞德、马超、曹隽……
吕布坐在草地,看着前方大汗淋漓的少年们,眼中蕴有欣慰。
这一批小家伙们,可不得了啊!
张辽不必多说,十四岁就跟着吕布上过战场,又得戏策指点谋略,年方十七的他已然有了将帅之风。无论是作战经验,还是武艺兵法,在这群少年郎中,张辽都稳居第一。
他本不想来跟这群熊孩子过家家,但吕布说可以允许他组建一支少帅军,并由他来担任统帅,这让张辽大喜过望,一口应下。
军营里,提起张辽的名字,别人第一反应就是老将军的孙儿。
这让张辽很是恼火,到了他这个年纪,正是热血沸腾的青春时光,但凡有点志向的男儿,都不愿靠祖上蒙荫来显露名声,而是想通过自己的奋斗,而扬名天下。
少年之中,习武天赋最高的当属马家孟起,平日训练的招式技巧,到了他这里,也就小半晌的功夫。连陈卫私下教给他的枪术技巧,这小子只需三两天就能融会贯通,令陈卫大呼妖孽。
相比之下,徐庶的习武天赋就差了许多。但要说到勤奋卖力,徐庶当属第一,说他是‘武痴’亦不为过。
每天的时间,除了侍奉母亲,几乎就是在不停的练剑,练剑。
他心中有个游侠梦,想以手中剑,平尽天下事。
戏策因此便告诉于他,什么时候能够在军营里排进前十,就可以放心的出去闯荡。因为行侠仗义,也是要建立在强大的武力基础之上。
这让徐庶深以为然。
但要说到岁数最小,当属那个在草地上爬动得正为起劲的小家伙。
看着女儿一天天的茁壮成长,吕布这个当爹的,心里很是开怀。
哒哒的马蹄声,从郡城方向疾驰而来。
郡守府的士卒跳下马背,低声说上几句后,吕布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他连少年们的武艺都没来得及指点,便带着女儿,快马回了郡城。
…………
五原郡,郡守府。
吕布抵至府外,快步走进。
“陛下怎么会突然想要召见于我?”见到严信,吕布直接询问起来。
严信对此也是毫无头绪,摇头说道:“我也不知,只是刚刚从洛阳发来信件,让你即日启程,面见圣驾。”
“信件呢?”
“在这里。”严信将案桌上的信简递给吕布。
迅速浏览了一遍,上面只有寥寥三四十字,言简意赅,就是让吕布赴京面圣,具体原因是什么,信中没说。
天子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召人入宫,这其中肯定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两人商讨了半天,仍旧没能得出结论。
“要不然,你去问问戏策,让他拿个主意。”严信给吕布指明方向,要说这类琢磨心思的问题,还得靠戏策才行。
吕布想想也是,方才一着急,居然把先生给忘了。
出了郡守府,吕布又急匆匆的去了塾堂。
同戏策见面过后,吕布不兜圈子,直接坦言以告。
戏策听闻天子要召见吕布,也微微皱起了眉头,因为他也有些弄不明白了。
这件事情,充满了怪异和蹊跷。
如果是要针对吕布,以天子的脾性,根本不可能召吕布入京,肯定是直接打发使者下来,将吕布给罢官免职,一了百了。
可如果是好意,那为何连个理由都没有,也没说要褒奖功勋之类的话语,况且远在洛阳的崔绪也没事先给个口风。
总归不是陛下突然想起了吕布,想要见见他吧。
吕布好歹是个将军,肩负镇守边关的重任,不出大事,是不能够轻易的离开驻地。
但也保不准是痛恨吕布的人在暗中发难,会谁是呢?鲜卑人、匈奴人、西羌人、或者丁原,十常侍?
戏策眯起眼,这些个家伙虽然都有可能,但细细排查之后,嫌疑最大的一目了然。
能够接近当今天子的,唯有十常侍。
“要不然我称病不去,如何?”
吕布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好不容易才有了段安生日子,他不想离开妻子和女儿,况且他也不喜欢洛阳,更不喜欢那个充满肃杀气息的皇宫。
或许在别人眼中,洛阳是个繁华锦盛之地,可对吕布来说,称洛阳为龙潭虎穴,亦不为过。
听到吕布的这番言论,戏策直起了微佝的身躯,在那一瞬,仿佛整个人都变得高大了许多。
他目光直直的盯着吕布,像是要透过吕布的双眸,看清其内心的所有想法。
“先生,你这样看着我作甚?”
对视了稍许,吕布避开了戏策的目光,看得他有股毛毛的感觉。
吕布的心虚,使得戏策黯然惋叹。
以后,他不会再给吕布有温存的时间。
温柔乡是英雄冢,只有在生死之中,才能促使吕布成长。
而妻女,只会让他固步不前,怠惰懒散。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天子要你去面圣,只要没死,爬都得爬到洛阳。”戏策表明态度,既然天子在信诏中没有责备吕布的意思,那此行就未必会是坏事。
老话常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第三三一章 故地重游()
二月初六,吕布动身从五原出发,前往洛阳。
与之相随的有黄忠、曹性、陈卫、戏策、郭嘉五人。
五原到洛阳,两千余里的路程。
由于信诏中并未明确规定时限,所以吕布也没必要争分夺秒,花了足足六天时间,才从河内郡渡过浊河,进入司隶。
来过一回洛阳,吕布算得上是轻车熟路,在谷门下马,老老实实的接受完城门官的盘检,牵马入城。
入了城中,吕布再一次叮嘱起来,别的人他倒不担心,唯独担心曹性这个爱惹事闯祸的家伙。
曹性是地痞出身,又不懂礼仪规章,现在混到个将军职衔,在军中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可洛阳不是五原,别说他这个裨将军,就是吕布,也得老老实实的低头走路。比他官阶高的将军、大臣,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
在洛阳,没人敢说自个儿官大官高,真龙天子盘踞城中,有谁敢大放厥词。
按照惯例,吕布要去抬宣馆登记,候旨面圣。
戏策郭嘉四人则并未相随,皇帝想要召见的是吕布,而并非他们。
走过太和道,兴盛的洛阳之景映入眼帘。
鳞次栉比的屋舍,超乎想象的宽广街道,熙熙攘攘的百姓行人,门庭若市的酒肆作坊,南来北往的商旅……
一眼望去,漫无边际。
他们五人站在那里,就像大海边上几粒孤零零的细小泥沙。
曹性更像是傻掉了一般,眼神呆滞,长大着嘴巴,半天合不上嘴。
在来的途中,他已经尽最大努力的去想象洛阳的盛大场景。可如今一见,其繁华热闹显然远远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
怔了小会儿,曹性才傻愣愣的冒出一句:“咱五原郡整个郡的百姓,都没有这洛阳城里装的多吧。”
如今的五原郡,在羌人迁入之后,已有十二万人,仅次于太原、上党和雁门三郡,像什么云中、定襄这些郡地,在籍的百姓也才刚刚破万而已。
“何止是五原郡,据统计,洛阳境内的人口数已经逾越百万。”戏策缓缓说着,纵使是整个并州,所有在籍的人口,也不过才五十四万余人。
这就是边塞城池,和中央帝都的差距。
吕布来过一次,所以心中的震撼没有头一次来的那般强烈。但身为一名汉人,见到如此繁盛之景,很难不升起一股子发于内心的自豪和骄傲。
巍巍大汉,理当强盛如此。
戏策曹性等人选择了在城中游逛,难得来一次大汉的国都,怎么都得好好走走看看,哪怕瞧两眼稀奇热闹,也是好的。
吕布则与他们分道,去往了南边的抬宣馆。
如果外臣奉诏来了洛阳,第一时间没去抬宣馆报道,而是四处瞎逛。这要传到天子耳中,可是有亵渎天威之嫌,弄不好来两顶罪名扣上,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上回来洛阳,就是先跟胡车儿瞎溜达,随后才去的抬宣馆。这件事情后来还被张让拿来煽风点火,在皇帝面前诟病了好一阵子。
也亏得那时候的吕布博得了刘宏青睐,否则,哪还能活蹦乱跳的熬到今天。
至于戏策的安危,吕布并不担心,有黄忠和陈卫两人随行,就算是他,都很难破开两人的联手。
走的时候,吕布不忘让戏策多看着点曹性,千万别让他惹祸寻衅。毕竟这里不是五原,在洛阳惹出麻烦,可不是吕布能够左右得了的局面。
戏策说了声晓得,有事会让人去抬宣馆找寻吕布。
挤出热闹的人群,吕布穿过胡同,进入祥符道。
这条街道上的行人不多,颇为清净。顺着道路往南,没多久,吕布便到了抬宣馆的大门前。
将近三年时间没来过洛阳,城内的街道府宅、路线布局,反而却记得更为清楚。就好像生前走过许多回,已经牢牢的烙在了脑海深处,抹之不去。
大门前,守在门口的四名士卒拦下了吕布。
这也不怪他们,如今的吕布依旧是麻布粗衣,脚穿布鞋,身上也没点像样的玉佩饰品。这种洛阳城里常见的平民打扮,与天子要召见的臣子形象,完全是格格不入。
在来之前,严信本来是给吕布准备了一身行头的。奈何吕布穿惯了粗麻衣,实在不习惯丝绸滑腻的感觉,他身上伤痕遍布,丝绸的摩擦,会令他觉得很痒。
反正到了洛阳以后,面圣的前一晚,抬宣馆里的侍臣会给他缝制出一套新的礼服,穿上后方可入宫面圣。
不过小铃铛倒是从小就穿起了丝罗绸缎,打扮得跟落入凡间的小精灵一样。
富养女儿,穷养儿。
有条件,当然得富养才是。
“小子,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赶紧走,赶紧走!”其中一名士卒不耐烦的挥手驱赶,能够来此面见天子的,哪一个不是衣着光鲜,锦衣玉带,从未见过有眼前这般寒酸之人。
面对士卒的驱赶和目光里透出的鄙夷,吕布并未放在心上,反而脸庞带笑,颇为乐趣的说着:“我要是走了,张沅可能饶不过你们。”
这一幕,和他三年前来的那会儿,简直一模一样。
他如今已是将军之尊,胸怀自然不会小到,要跟这些看门小卒斤斤计较。
“您认得张奉常?”听到吕布喊出张沅的名字,士卒们的眼光都变得不一样了,连称呼都从‘小子’变为了‘您’。
在洛阳当差,遍地都是皇亲贵胄、朝中重臣,他们这些看门的守卒,不仅得有眼力劲儿,还得懂得机灵善变。
吕布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三年的时间过去,张沅还在这抬宣馆里担任奉常。
守卒想探吕布的身份底细,吕布却也懒得和这些小卒多讲,从怀里掏出信诏,丢给那名最先问话的士卒,“把这个交给张沅,他自然会晓得出来见我。”
守卒赶忙双手接住信简,说了声‘稍候’,恭恭敬敬的捧着,往抬宣馆内小跑进去。
即便吕布不说,这个时候他也看出来了,这位个子挺拔的高个儿,身份非同寻常。
第三三二章 埋子()
抬宣馆内,奉常张沅跪坐于案桌前,清点统计着昨年外臣入京的记录文案。
忽然间,右眼皮跳了两下。
古话说‘左眼跳灾,右眼跳财’,他向来是一个极为信奉神明的人,今天右眼毫无征兆的跳了两下,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即将鸿运当头,或者是得遇贵人。
“神明庇佑,如若我能就此高升要职,或者攀上贵人,保证以后日日三炷香,以供您老。”张沅在位置上虔诚的拱手作揖,心里默默焚念祷告。
他看上去心平气和,平日里也与人无争,可只有他自个儿知道,那都是装出来的表面。实际上,他心里头急着呢,当年和他一起在抬宣馆办事的同僚,早已入了宫廷当值,许多比他晚来的后辈,也因机遇人缘,而升职去了别处。
唯有他,六年了,依旧还在抬宣馆里干着接待统计的事务。
眼瞅着昔日的同僚一个比一个混得风生水起,要说不眼红,那是不可能的。
可他,什么时候才能熬得出头,那位将他安排到这里的大常侍,什么时候才能想得起还有他张沅这么一号人物。
给张让卖命办事这么些年,捞着的钱财基本上都往上充了孝敬钱。六年下来,所剩无几,官职也一直是个奉常,不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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