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山河!”
刹那间,刺来的木棍化作无数道幻影,令人目不暇接,辨不出真假,就像暴雨落在山河之中,溅起无数的水花。
庞德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陈卫击中胸口,往后砸在了地面。
收拾完这个,另一个就不足为虑,哪怕不用兵器,都能轻松制服。
白捡两个天资过人的徒弟,想不高兴都难。
陈卫看了倒地不甘的庞德一眼,眉开眼笑的道了声‘好徒儿’,却忽然听得耳旁响起一声稚嫩的叱喝:“风雨山河!”
他不敢置信的侧头看去,刺来的木棍残影重重,如暴雨倾盆。
第二九二章 鸡同鸭讲()
陈卫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根木头棍子已经抵在了他的胸口。
“小鬼,你赢了。”
陈卫左手一松,木棍落地有声。
仅仅看了一次,就能将他的‘风雨山河’学个七七八八。这小鬼的天赋,何其妖孽!
煮熟的鸭子,还是飞了。
没能将二人收为徒弟,陈卫心里郁闷肯定是有,但他也安慰自己,可能大概天意如此,有缘无分。
“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惊叹于马超天赋的同时,陈卫也准备兑现承诺,他可没有曹性那种耍赖翻脸的泼皮性格。
“向我们道歉,不该小瞧我们。”赢了胜利的马超微微喘息,他挺起胸膛,严肃着脸郑重说道。
“就这个?”
陈卫楞了一下,很快便想明白过来。孩子的世界很小,很纯粹,没有尔虞我诈与利益得失计较。他们争强好胜,也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好在别人眼中,多一点点存在的分量。
仅此而已。
拱手抱拳,陈卫对两个年岁小他许多的少年躬身,语气诚恳:“两位少侠,刚才是我小瞧了你们,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陈卫认了罚,马超对此很是满意,尤其是在听得少侠这个称呼,更是心花怒放。
汉代游侠之风盛行,一些三四岁的娃娃都知道拿着棍棒打坏人,到了马超这个年龄,更是想骑上一匹快马,千里快哉风,当个仗剑走天涯的大侠客。
当然,这也只能是想想,父母那里肯定过不了关。
这边的战斗落下帷幕,吕布走上前来,微露笑意:“陈卫,没想到你居然输给了两个孩子。”
陈卫闻言,脸色尴尬的转过身去,暗道这回出糗出大了,忘了正事不说,连自家将军什么时候站到身后,他都没有察觉。
吕布看着两个小小少年,语气轻和的问着:“两位小兄弟,可否告知在下,从这里到左谷,还有多远。”
站到吕布身后的陈卫朝马超挤眉弄眼,又用手指悄悄指了指吕布,疯狂暗示,就差大喊出声:“这个人就是天下第一,别愣着,赶紧抓住机会拜师啊。”
自己没能收成徒弟,陈卫自然想把两人,鼓弄到吕布那去。以这小鬼的聪慧,肯定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马超看懂了陈卫的手势,可他不信。你说他是天下第一,就真的是天下第一了?不过是比寻常人长得高点罢了,还想哄我?
不过这个大个子态度还算礼貌,马超也就勉强回答起来:“你们是去参加祭天礼?”
吕布也不瞒他,点头称是。
马超和庞德重新将柴火背上,收拾起东西,带着在山野里迷路的二人下山出林。
下山之后,四人在官道分路,吕布往北,马超往东。
看着两个少年渐渐远去,素来冷漠的陈卫表现得极为惋惜:“将军,你应该看得出来,这两小子稍加雕琢,将来绝对会是沙场猛将,就这样白白放走,太可惜了。”
吕布自然看得出马超和庞德的天赋异禀,但眼下时间紧迫,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完成,又怎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两个娃娃身上。
走至天黑,在官道旁边的草坪上,歇了一晚。
清晨起来的时候,裤腿上沾了许多的露水。
两人继续赶路,未走多久,天边的云霞散开。
金光灿灿,大好艳阳天。
随着时间推移,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看他们的打扮穿着,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去左谷参加今晚的祭天礼。
吕布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一路上也没主动搭腔,只是跟陈卫自顾走着。别的先不想,等晚上混进去再说。
可惜天不遂人愿,吕布走着走着,就看见旁边一名相貌猥琐的羌族男人走了过来,主动搭腔:“厄无嘞么噜咪。”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让吕布脚下步子为之停顿。
从这名男人的语气和态度来看,想来应该是问好一类的话语,吕布尽量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见吕布报以微笑,羌族男人脸上也露出笑容,随口来了句:“厄乌尼格日木呐?”
还来?
吕布心头一凉,这回是真没辙了,前面还能靠猜,这下就算猜到了,他也没办法回。鲜卑语他倒是能顺口就来,至于这羌语嘛,他真是一点儿没学。
不是说东羌人已被汉化,小孩儿都会讲汉语了吗?怎么还说这古老的羌族语言?
吕布脸色发愁,如果他答不出来,很有可能会被眼前的羌人察觉,这个祭天礼原则上是不准许汉人参加。
他本着和平谈判的心思而来,可不想这么快就和羌人闹僵。
见到吕布在那绞尽脑汁,陈卫怀着颗为主上分忧的心情,主动上前,勾着羌人肩膀,语气里透着一股浓浓的羊肉串儿味:“哦吼,亚克西,泥组撒起捏?喔闷祭天记!”
陈卫出来解围,吕布捏了把冷汗,心中给这名亲卫统领一个大大的好评。虽说他也听不懂陈卫在说些什么,但看他说得那般流利,想来应该也是羌族的语言吧。
然而吕布不知道的是,陈卫的这番话,也直接把羌人给整懵了。他也不晓得陈卫再说些什么,但又不想表现出自个儿的无知,就又说了起来:“厄乌基拉嘎呐。”
“哈了麦斯都似求。”陈卫也不甘示弱的回应起来。
“厄乌基拉咪乌呐?”
“噢吼诶,台歹来!”
…………
两人流利的交谈起来,很快就勾肩搭背在了一起,像一对亲密无间的兄弟,有说有笑。
反正吕布是听不懂,就由着两人走在前面。
陈卫在前面走了小会儿,那羌人脸上依旧笑着,口中压低了声音,一针见血:“兄弟,你是汉人吧?”
这一回,他用的是汉家语言。
陈卫微微一愣,嘴上铁定咬死不承认:“不懂就别瞎说,我这是西北老边的西种羌语,你没听说过很正常。”
早些年,他给一支西域商队当过随行护卫,学得了一些西域的语言,如今正好用来滥竽充数。反正羌人种族繁多,鬼知道有没有这个西种羌。
“兄弟你就别胡扯了,我在北地郡呆了这么多年,从没听过你这种调调的羌语。”羌人摇头否定,脸上笑容却是不减,他悄悄环顾了四周,再度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我知道你们是来干啥的,别怕,我也是。”
第二九三章 坑爹的祭天礼()
感情刚才两人叽里呱啦的讲了一大堆,全是鸡同鸭讲,都不晓得对方在说些什么,全靠眼神和意识在交流,还偏偏说得很是带劲儿,兴高采烈。
“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陈卫反问起来,关于此番计划吕布也只同他说过一些,眼前这个男人又怎会知晓。
“当然,我一眼就看出你们的来意了。”男人笃定回答,拍着胸口表现得大度无比,很是仗义的说了起来:“你们不会说羌语这个很麻烦,不过嘛,你两运气好,碰上了我。待会儿跟着我走便是,装作哑巴,有人问也别开腔。”
是敌是友?
陈卫心中权衡,听他说话的口气,有点像是同道中人的意思。
然则这种关于更改计划的大事,他一个亲卫肯定不能拿这主意,得去问了吕布才行。
歇息的时候,陈卫退回吕布这里,同他商量起来。
“他知道了我的谋划?”吕布听说此事,眉头一皱,又问起来:“知道底细吗?”
陈卫回头看了眼那个躺在草地晒太阳的男人,摇了摇头,低声说着:“是个很神秘的家伙,看样子对我们的计划,好像了如指掌。要不,我等会儿再去试探一番?”
“不必了。”
吕布轻轻摆手,打消了陈卫这一想法。他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的男人,怎么会知道他的计划,万一要真是个高人,那就得更加小心提防。
贸然前去试探,很可能会引起不满和怀疑。
或许是一路人,也说不准。
“走一步,看一步吧。”
吕布如是说着,临时抱佛脚学羌语,肯定是来不及的,有个懂羌语的汉人带路也好。至于这个男人的底细,等到晚上自然就会知晓,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随后吕布又交代了陈卫一番,如果他要问起两人身份,就说陈卫是外地来凑稀奇热闹的小家公子,他则是负责沿途保护的护卫。
下午,申时初刻。
两天的行走路程,此刻终将抵达。
左谷三面环山,从上空俯视下去,整座山谷像只没合上盖的杯子。空缺的那一面是北方,一望无际的平野草地,只有在极远的尽头,才能隐约看见一些隐藏于云雾之间的朦胧山头。
山下圈出一块空地,蓄养着成群的牛羊,它们也将会成为今晚的美食。
还未走进山谷,远远的就听见了里面的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怪不得这祭天礼,是羌人除开羌历年外,最为重要的节日。
山谷的外围环上栅栏,仅有五处出入口,每一处都设有上千羌人士兵把守。毕竟是数万人的大活动,没有部队镇场子可不行,万一混进些寻衅惹事的家伙,也好及时处理应对。
到了入场口,站岗的士卒照例拦下三人,用羌语询问来意。
吕布不晓得如何回答,就和陈卫老实站在那名自称‘何常’的男人身后。何常叽里呱啦的讲了一大堆,应对得从容不迫。
他时不时的还会指向吕布二人,这令吕布心中有些没底,做着最坏的打算。万一这家伙转头就把他两卖了,向羌人告密以坐好自个儿身份,也不是干不出来。
幸运的是,这一切并没发生。
入了场地,吕布和陈卫找了位置坐下,何常则在四周与其他羌人搞好关系。
时间尚早,起码还有两个时辰,祭天礼才会开始,可以先作休息。
吕布本想找一找那些羌人首领的位置所在何处,奈何一眼望去,原野之上俱是走动和闲谈的人群,视野有限,他也只好暂且作罢。
阳光微热,倾洒而下,令人不知不觉生了困意。
等到吕布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沉下西山。
“我怎么睡着了。”嘀咕一声,吕布起身轻微摇了摇脑袋。
“将军,你醒了。”
吕布熟睡之时,陈卫没敢打扰,此刻见到吕布坐起身来,他不露痕迹的靠了过去,低声说道:“羌人来得差不多了,首领大人也都来了,看样子祭天礼很快就会开始。”
“那些羌人首领在哪里?”
吕布询问起来,祭天礼无关紧要,找到能主事的羌人头目才是此行的目的所在。
陈卫往某处方向指了指,吕布侧头看去,在目光所能望见的远处,搭好了一处新建而起的平台。上面设有羌人独有的大帐,四周站有守卫,由于距离过远,只能隐约看到有些人影晃动。
想来,那些人便是东羌的首领了。
吕布正欲过去,可还没迈出步子,就忽然听得亢长的号角吹响。随后,原野上的数万羌人一同跪下,将头磕在地面没有抬起,嘴中呜咿呀呀的念着他听不懂的语言,就像他曾在洛阳白马寺,听到的和尚念经。
何常见吕布和陈卫两人还在那傻站着,心里那叫一个着急,要是让人发现了,三人都得遭殃。他立马趴身挪了过去,伸手扯了扯二人裤脚,示意他们赶紧跪下。
吕布无奈,也只好跟着跪下,将脑袋磕在地面,嘴里小声呀呀呀的乱说一气,混在人群中滥竽充数。
祭天礼开始了。
羌人长者走上山头,随行的扈从有的端着刚宰下的羊头,有的捉提一些鸡鸭活畜,还有的则是捧着美酒果食,拖着缓慢的步子,虔诚的跟在长者身后。
到了祭拜的地方,羊头摆放中间,然后给鸡鸭放血,其他献祭物品依次从左右排开,酒水放在最末。
摆放完毕之后,长者也跟着跪了下来,用最大的声音,念起一通干燥乏味的祭天陈词。大概意思就是求先祖庇佑,降下福祉,让羌族子民能够世代平平安安。
长者开口,下方跪伏的羌人全部停止了诵念,静耳聆听。
祭词念了很久,吕布听得头大如斗,不知所意。
好不容易等到念完,周围的羌人却依旧没有起身的打算。
这就很奇怪了!
吕布纳闷儿,问起旁边的何常:“我们得跪到什么时候?”
“跪到月亮出来为止。”何常小声回应一句。
“今晚月亮要是不出来呢?”
“那就跪到明天晚上。”
听到这个坑爹的答案,吕布内心崩溃。
第二九四章 装傻()
从黄昏跪到天黑,再从天黑等到月出。
跪得越久,就越能显示他们的诚意。
近两个时辰过去,在吕布内心的千呼万唤中,淡黄的月终于出了云层。
真要跪到明晚,吕布肯定是第一个不干,汉家神仙他都未必会信,更何况羌人祖先。
月光洒向山头,长者缓缓起身,走至堆积好的柏香枝前,接过递来的火把,将其点燃。
山上飘起浓烟,空气中飘拂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在长者的一声大喊之后,下方跪拜的羌人起身,呐喊着欢呼着,脸上的喜悦,就好像许下多年的愿望得以实现。
咚锵~咚锵~咚咚锵~~
原野前方,锣鼓敲响,器乐齐奏。
孩童们在草地上追逐嬉戏,大人们则三三两两的手挽着手,踢着碎步,快乐的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