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盐地?”嚼着瓜菜的吕布对此满脸问号。
老爷子见吕布不认,立马来了脾气,将竹著重重往桌上一拍,“你还要同老夫装傻不成!”
屋内的气氛瞬间寂静了下来。
这时戏策用胳膊肘捅了捅吕布,小声埋怨道:“我就说这事,哪能瞒得过你双目如炬、耳听八方、明朝秋毫的老丈人。”
戏策马屁拍得溜,却把吕布给整懵了,他心中满是纳闷儿和疑惑:朔方北地不是要来养马的吗?
戏策同吕布的小声话语传入严阚耳中,听得老人是心中舒畅万分,他瞬间觉得这瘦骨小子,倒也是颇为顺眼。
“严公您有所不知,将军他面皮子薄,拉不下脸开口,我就明说了吧。”
戏策重新取了双竹著递给严阚,“没错,将军就是准备捣鼓那两片盐地。只是干这行我们没有经验,但您老有啊,我寻摸着,干脆咱们合伙,如何?”
第二百章 河内董卓()
并州以南,与西河相毗邻的河东郡内。【。m】
今天是腊月三十,一个充满喜气的节日。
河东郡的郡守府里,早已是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绸。
“小少主,你慢点跑。”十几名婢子口中急切的呼喊着。
跑在前边的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清澈活泼,穿着赤锦色新衣裳,呼啦啦的跑着,根本不管身后那帮笨手笨脚的仆从婢女。
小女孩一口气从里三层外三层的宅院里跑至府门外边,门口仆卫见到小女孩出来,立马弯腰躬身。
印入绚烂眼眸中的,是空空荡荡的霜冷街道,期待雀跃的眼神渐渐灰淡下来。
小女孩似乎很是失落,坐在朱漆门槛上埋着头,仅露出头顶像圆圆耳朵一样的双髻,任婢女们如何劝说,也不肯起身回去。
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气恼着:“大骗子,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少顷,清冷的街道上传来缓缓而又闷沉的马蹄声响。
三百劲装甲士开道,一辆豪气十足的马车停在了郡府门口。
车帘掀开,走出个身形如熊的戎装男人。
小女孩抬起头,灵逸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亮丽的欢喜,但她很快又将脑袋埋了下去。
“哎呀呀,我的小祖宗,这大冷天你怎么坐在门槛上,可别冻伤了身子。”雄魁男人嘴里碎碎的念着,快步走到府门。
小女孩气哼一声,并不搭理眼前这个多少人做梦都想攀附巴结的权势人物。
男人姓董,单名一个卓字。
他少年时成长于凉州,好任游侠。曾于田间耕地时,拾到一把刀,刀上面没有文字,四面隐起作山云文,斸玉如泥。
到了青年,董卓已是臂力过人,常年身配两套弓箭,随时可以左右开弓,混迹于各个地界,挥斥方遒,无所畏惧。
那时的他是一个“义”字当头的热血青年,人生信条就俩字:仗义。
他经常跑到羌人辖区内混个脸熟,凭借着堪比出老司机的口才,赢得了众多豪强大佬的好感。
桓帝末年,任职羽林郎的董卓跟随“凉州三明”之一的张奂,共同讨伐叛乱的羌人。战场上,董卓勇悍彪武,表现十分亮眼,在众多将领中迅速脱颖而出。
身经百战,战功赫赫的董卓连连升迁,平步青云,官至河东太守,朝廷为此还专门赏赐了他九千匹细绢。
面对朝廷丰厚的赏赐,董卓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了一句:“为者则己,有者则士。”
立功的虽然是自己,但赏赐则全部属于将士们。
这番表白过后,三军将士一帮糙老爷们儿感动得无以复加,恨不得立刻为了他浴血疆场。
董卓的运势很好,也很不好。
在他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最喜欢的儿子,殁了。
自此之后,董卓性情大变,躁戾嗜杀,好在儿子还留下个满月的孙女。
也就是坐在门槛上的小姑娘,董白。
可以说乃至整个河东,就只有小姑娘一人,不惧董卓。
小姑娘独自生着闷气,董卓掰开孙女的小手,讨好的说着:“是谁欺负咱们家的小灵犀了,跟阿翁说,阿翁帮你出气。”
仆从婢女们扑通扑通的跪倒一地,颤慄着身子,惶恐至极。
“就是阿翁你,明明说好了前天回来,结果我等啊等啊,一直都等不到。”小姑娘鼓起腮帮子,气鼓鼓的说着。
董卓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目光里满是疼爱:“好好好,是阿翁错了,阿翁错了。”
他抱起董白,任由她揪着自己茂密的络腮胡。
“阿翁,你快叫他们起来啊,跪在地上会着凉的。”小姑娘声音甜润,特别善意的提醒起似乎忘记了这件事的阿翁。
没有董卓发话,那些跪在地上的仆从哪敢起身。
董卓瞥了眼这帮家仆,让自己孙女坐在门槛受凉,就已经是他们罪过,哪能轻饶。
奈何小姑娘都发话了,董卓也只好作罢。
他抱着董白跨过门槛,挥了挥手。
一众仆从婢女,如蒙大赦。
早在半年之前,董白曾患了场冷热病,因仆人搞混汤药,加剧了病情。致使董卓大怒,将四十余名相关之人,尽皆处死。
走进府中,堂内候着个蓝袍布履的中年儒士,相貌清瘦,下颌处有两寸长的短须。
“见过主公。”
他本是董卓女婿,却从未叫过一声岳丈。
董卓朝他点了点头,“你我不必拘礼,坐吧。”
他将小姑娘抱坐在自己腿上,同李儒间的密谈,董卓是从来都不避讳她的。
“羌人那边怎么样了?”董卓逗着小孙女,看似随和的问了一句。
不过董白却不太喜欢这个姨夫,他总是给阿翁出许多坏主意,而且就算笑起来,也十分阴寒,令人后背生凉。
李儒成竹在胸,如实回道:“羌人那边已经联系好了,只待主公令下,他们随时都可以动手。”
前不久,朝廷派来使臣,诏令让董卓担任并州刺史。
董卓找来女婿一商量,以李儒的智谋眼光,不难看出这其中猫腻。
董卓在河东的权势日益庞重,基本上已无人能够辖制,这已经威胁到了许多世家大族的利益。
因此,自然有人想将董卓调离河东,让他远赴并州,当个有名无权的州刺史。
董卓在李儒的建议下,称病不出,又上奏朝廷,说身患重疾,不能下地行走。
朝廷差人来探望之后,那人收了董卓重礼,回去自然是“如实以报”。
遂免去了董卓行程,州刺史也才落到丁原头上。
那些将董卓视为眼中钉的人,一计未成,肯定还会有后招。
董卓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主,既然你不让我在这里安心的当个土皇帝,那我也必须给你们添点麻烦,让你们遭遭罪才行。
“让将士们先过个好年,一切等过完年后,再说吧。”
董卓宠溺的抚揉起孙女乌黑的秀发,河东郡守的位置虽然不错,但待得太久,难免想再往上挪挪。
说来可笑。
他董仲颖今天四十有三,权赫一方,奉承讨好他的人数不胜数。但真正能够说上心里话的,却是一个不肯叫自己岳丈的女婿,和一个未满八岁的女孩。
第二零一章 未来的大佬们()
冀州,巨鹿郡内的某处山村。【。m】
三名身穿破旧道袍的男人,在百姓们感恩戴德的再三挽留中,踏上了新的行程。
前方的道路崎岖,三人相互扶持,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泥泞道上。
左右两名道人相貌平平,方脸坍鼻,并无出众之处。唯有中间那人,手中持有九节杖,头上虽已斑白大片,但几缕薄须飘飘,颇有仙人之姿。
他创立太平道,号大贤良师。
“大兄,你真的想好了?”排行老二的道人心中犹豫了许久,忍不住开口问道。
另一名道人的态度却是与之相反,笃定的说着:“二兄,有什么好想的,这可是大兄毕生的心愿。”
老二唤张宝,老三名张梁。
他们同中间这名老道人,乃是至亲的骨肉兄弟。
老道人提起踩进深水凼里的右脚,在迈出左脚之际,他看向身后的两个弟弟:“你们怕了吗?”
张宝摇头,张梁亦摇头。
“如今算算,自我起初传道之时,延至今日,已有十五载矣。”
老道人掐指算了算,饱含风霜的脸庞上布满沧桑,他久久叹息了一声:“十五年,可真是快啊,仿佛只是一个眨眼,我便老了。”
十五年间,他奔波于各地郡县,施符化咒救人无数,被百姓们奉为仙师,挂画像供奉于堂。
利用施符救人之机,他不忘向底层百姓宣扬太平道的教义,反对剥削敛财,教人弃恶从善。
这赢得了大量百姓的好感与拥戴。
短短十余年间,太平道的势力从一个县府,发展到如今遍布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教内徒众多达数十万。
已有撼山之力。
“我救得了患病的百姓黎民,却独独救不了病入膏肓的汉王室。”老道人感慨万千,摇头说着:“它已经腐烂到了骨子里,没得救了。”
所以,必须推翻了它。
纵使不为自己,也要为这天下苍生讨个说法。
他约好各地渠帅,在三月初五这天,行大义之事。
早在他传道之时,就事先将各地信徒按照区域,统一整合成组织,名为“方”。总共设有三十六方,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人,各方首领称“渠帅”。
天空中猛地划过一道闪电,继而响起惊雷。
老道人仰望着昏暗苍穹,神情忽然暴躁起来,他以九节杖指天,愤然怒吼:“苍天已死!苍天已死!”
距此地较为遥远的南方,吴郡富春县内的一户宅院里。
有名英气勃勃的小男孩正使着一杆木制长枪,在院地里左右翻飞,身影跃动,枪尖刺得头顶的树叶‘唰唰唰’的飘落一地。
好似一条与浪相勃的小恶龙。
“阿,阿……阿兄!”
坐在一旁的小家伙咿呀呀的喊着,一双小手拍得通红。随后他站起身,一步三颤的走向这孙策。
小家伙很喜欢哥哥,比喜欢娘亲还要喜欢。
身旁的两个奶娘赶紧过去扶着,别让小公子摔倒了才是。
身为哥哥的孙策却明显不喜这种拖油瓶,将手中动作一停,不耐烦的挥着手:“走开走开,小心让我伤了你。”
他可是立志成为楚霸王一样的英雄人物,哪能跟这种两岁不到的小屁孩待在一起。
小家伙似是听懂了哥哥的意思,一下子就嚎啕了起来,哇哇哇的大声哭着。
从院外走进的青年听到哭声,上前抱起小家伙,一边哦哦哦的哄着,一边看向孙策,笑着说道:“你这个当哥哥的,怎么老是欺负弟弟。”
切~
小孙郎将头一撇,桀骜的性子哪里肯服输低头。
他问向眼前青年,“叔父,我阿爹呢?”
青年摇了摇头,无奈的说着:“你父亲在下邳当值,不回来啦。”
小孙郎脸色明显透着失落,但他很快又舞起了手中长枪。
等长大后,他要告诉世人,江东弟子今犹在。
与这些不愁吃穿的公子哥比,有一人就明显窘迫了许多。
他住在涿郡县外的楼桑村,别说深宅府院,就连御寒的冬衣也只有那么一套。
每天都在为生计而发愁,若非靠着叔辈们的食物救济糊口,恐怕他早已饿死家中。
别人都笑他,一个卖草鞋的穷困户,还想要匡扶汉室,这比痴人说梦还要令人捧腹。
尽管受尽了他人的白眼与讥讽,但藏在心中的远大志向,却从未有过一天忘却。
他始终坚信,他差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与此同时,汉王朝的心脉之地,洛阳城。
今日的洛阳城内,可谓是热闹非凡。
不管是老人还是妇孺,都出了屋门。
街头上人流涌动,敲锣打鼓,孩童们点燃爆竹(烧竹子),噼里啪啦。
大傩带着鬼神面具,左右跳动起身躯,谓之驱邪。为大汉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亦或是保佑天下四海升平。
在南边的城门,还有特定的数百名童子,手中持有一条带有绿叶的青翠树枝,为路过的行人掸去身上灰尘。
寓意着扫去一年里的污秽,迎接新的福恩。
从南边接受完福礼的曹操碰见了两个熟人,他上前打起招呼:“本初兄,公路兄,好巧。”
三人从小相识,年少的时候,也曾一起遛狗纵马,放荡不羁。
他们不修品行,也不研究学业,一度让太学的夫子们大呼头疼。
如今三人都在车骑将军何进手下办事,却常因政见不合,而发生争吵。
“孟德,去喝两盅?”
庶出的袁绍笑着询问着,政见不合,那是公事。
私底下,两人还是很要好的朋友。
身材相较矮小的曹操大笑着:“正合吾意。”
袁绍便拉起曹操的手,往附近的酒肆走去。
曹操回头,“公路兄,不一起吗?”
袁术冷冷的不屑一笑,转头往相反方向而去。
他从心底看不起这二人,一个族中庶子,一个阉宦之后。哪比得上自己,袁氏族中最为璀璨的嫡长子。
皇宫,西苑。
当今天子怀中抱着个两岁稚童,他站在高高的宫阙上,望向整个洛阳。
一片繁华尽收眼底。
刘宏快哉无比的问道:“阿父,天下安否?”
身后的老宦官低眉顺首,谄言说道:“巍巍大汉,安之若山。”
周围的小宦官们不需提示,便知道该当如何,口中一遍又一遍的高呼起来。
巍巍大汉,安之若山!
第二零二章 回家()
几天前的郡城外,建起了一座小小乡塾。
常常会有稚嫩的读书声,从里面传出。
这是戏策的提议,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
在眼见当地少年孩童们只会放牛牧羊,连自个儿名字都不会写的时候,戏策就决定了要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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