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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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 第7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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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杨一清反对新政,我想,正是因为他心中的好坏与陛下,与我,与首辅内阁大学士的好坏不同。”

    “有什么不同?”朱载垚渐渐心安起来,又恢复了几分好奇。

    叶春秋沉吟了片刻,道:“他所要的天下,是皇帝与读书人一起分享这个天下,读书人和士大夫能得到好处,而他们再拥戴一个天子,来确定他们的特权,如此,便是皆大欢喜。可是殿下有没有想过,皇帝和士大夫、读书人们皆大欢喜,其他人就会欢喜吗?历朝历代,多少王朝,不都是士大夫与皇帝共治天下,可是最后为何总是覆亡呢?这是因为,这是皇帝与读书人的盛世,却未必是寻常百姓,也未必是其他商户、军户、民户眼里的盛世啊,所以他的盛世,于王公,于我来说,却是最糟糕的时代,同样,在这新政之中,得到了利益和好处的人眼里,新政固然是好事,可是对杨一清这些人来说,这……就成了礼崩乐坏,是最糟糕不过的。”

    说到这里,叶春秋顿了一下,又道:“想必,那兴王父子,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所以他们虽然假装隐忍,可事实上,却一直在拼命密谋,为的,就是等这一天,在他们眼里,太子殿下和陛下和我一样,都是这个礼崩乐坏的推手,他们唯有推翻了太子殿下,才能继续去开创他们所需要的盛世。”

    朱载垚本以为,叶春秋会狠狠地痛斥一顿杨一清,可是哪里想到,叶春秋却是给他说出这么一番道理。

    朱载垚低着头,久久深思后,才猛地抬眸,目光中显出了坚定之色,道:“将来,我定要开创一个所有人盛世。”

    叶春秋却是抿嘴笑了。

    朱载垚露出不解,忍不住道:“亚父,你笑什么?”

    叶春秋意味深长地道:“在这个世上,从来没有一个人人满意的盛世。现在不是,推行了新政之后,也不会有。”

第一千八百一十一章:一针见血() 
看着叶春秋,朱载垚久久不语,一双剑眉轻轻皱起,似是在深思着什么,过了好半响,终究似有所悟地道:“亚父的意思是,这天底下,绝不会有令所有人满意的事。”

    “对。”叶春秋温和一笑,和太子聊天,倒是令他的心情渐渐舒展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道:“当然,若是太子殿下将来做了皇帝,肯定要告诉天下人,殿下的施政,是要令天下人都满意的。要使人人安居乐业。治天下的人,就得这样说,可是真正当殿下要做事的时候,却只能偏向一部分人,打击一部分,再绥靖绝大多数人。”

    “从前是士大夫与皇帝坐天下,士大夫就是天子拉拢的对象,可是现在,士大夫已经成了绊脚石,那么……天子就该再拉拢一批人,去坐天下。”

    叶春秋看着年岁还小的朱载垚,不由懊恼自己是不是说得有些深了。

    不过他依稀记得,李东阳也说过这么一番话,可见李东阳对此,是看得清的。

    那么,现如今闹出今天太和殿这场僵局的杨一清,又如何看不清呢?他分明的感受到,新政的推行使得国家大政已经逐渐的转向,旧有的模式开始发生了巨变,想必,这也是他不甘心的缘故吧。

    叶春秋沉默着,想起了心事。

    朱载垚看着一时安静下来的叶春秋,忍不住道;“亚父,你在想什么?是在想父皇吗?”

    “啊?”竟朱载垚如此一提,叶春秋回过神,禁不住莞尔笑了:“陛下?我想他做什么?你的父皇……嗯,是个天上的人……”

    见朱载垚歪着脑袋不理解的样子,叶春秋便叹口气道:“他是一个不坏的人,只是做这个天子做得……,哈,还是不说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太子殿下,眼下已到了紧急关头,正因为如此,殿下才要表现得像一个一家之主的样子,太子虽然年幼,可是………这时候却非要像大人不可了。好啦,你和母后且先睡下吧。”

    叶春秋说罢,对张太后行了一礼,便又回到了殿中去。

    几个大臣已在这里闹着了,要人弄些吃喝的来,可一见到叶春秋出来,却顿时噤声了。

    叶春秋也懒得理会他们,过了一会儿,只见外间的钱谦在殿外探头探脑的,叶春秋徐步走出去,道:“钱大哥,情形如何了?”

    钱谦叹口气道:“那兴王父子,果然狡诈得很,三千营暗中护着他们,我带着人去了那,三千营居然都在那附近巡守,我怕引发冲突,只好命人退了开去,春秋,这三千营,只怕已和兴王父子狼狈为奸了。”

    叶春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就不知道这三千营是得了什么好处,居然有这样大的胆子。”

    钱谦摇摇头道:“这你就不知了。”他沉默了片刻,道:“当初陛下曾弄过京营和边军互换边防,三千营曾去过边镇,其中有不少人,都曾和管理边镇马政的杨一清关系匪浅的。”

    想了想,钱谦叹了口气,又道:“春秋,老哥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其实……而今不服气你那泰山,还有太子的人,如过江之鲫,陛下从前要练兵,一心要练出百战强兵来,故而京营那儿,裁撤了不少的冗员,将士们很是不满啊,还有调拨京营去边防戍守,也曾惹得怨声四起,你想想看,这京营的武官,十有八九都是京师人,家里的婆娘和孩子都在这儿,日子好不自在,结果却要去大同和锦州各地练兵,一去就是三五年,换做是谁,也是不乐意的。”

    “所以眼下,陛下传来了噩耗,据我所知,有不少京营指挥,面上虽是悲痛,只怕这心里,却是乐开了花。陛下在乎军备的事,本也没错,可是京营这百五十年,早就从根上烂了,带兵的,哪一个都是世袭的武官,就靠着吃空饷和喝兵血过日子,你说,这陛下隔三差五的整肃,他们的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吗?”

    叶春秋默默地听着钱谦的话,不得不承认,钱谦所说的,可谓是一针见血。

    有了叶春秋练就出镇国新军这个榜样,朱厚照当初便想要揭开大明军中的烂疮来,可这一揭之下,却是不知多少人的损失巨大。

    同样练兵,可实践起来是有区别的。

    要练强兵,对叶春秋来说,倒是容易,他只需要重新编练新军就可以了,一切都是重新开始。

    可是朱厚照不同,他也想练兵,可若是练新军,就难免要将旧有的军队全部裁撤掉,这是朝廷,也是无数世袭武官不能接受的。

    可若是在旧有的基础上练兵,问题却又出现了,这些世袭的武官,肯跟着一起练兵吗?一旦要整肃,就免不了大量冗员要裁撤掉,可这些冗员都是什么人呢,那可都是武官们的亲朋故旧,表面上,陛下重视军务,对于武官们有好处,能够提高他们的地位,可实际上,却又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军务要改,政务也要改,朱厚照整肃军马,而后王华推行的新政,无一不是触犯旧有势力的利益。

    可是千万不要小看这些人,别看他们平时没什么用,腐化不堪,看似陛下的一道旨意,就可以让他们喝西北风。

    但事实上,这些人在本位上经营已久,可谓树大根深。

    要知道,盘踞了大明一百五十多年,哪一个会是省油的灯?

    叶春秋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却是淡然一笑,道:“你的意思是,这京营,没一个可靠的?”

    钱谦则道:“我可不敢这样说,事实上,何止是京营,你别看我掌着禁军,可是下头这些人,到底有几人可靠,这又有谁能说得清呢?哎,所以我一直想着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现在既然跟你聊开了,也不想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就干脆说了。春秋啊,你若想快快活活做你的鲁王,还是不要掺和这京里的浑水为妙了,我老钱是没法子,你呢,是真的不要命了吗?。”

第一千八百一十二章:肃杀漫天() 
叶春秋听了钱谦的话,没有半点迟疑,便接口道:“可是人活在这个世上,并不能只为了自己一个,有些人,就算是拼上我们的性命都必须保护!”

    叶春秋说罢,心里却还有些话没对钱谦说。

    那些我们最亲的人,就算今天是他有危难,想必也会同样奋不顾身的。

    朱厚照对他来说不只是一个帝皇,还是在这个世上,他们彼此誓要互不相负的亲人。

    钱谦皱着眉头,却是摇了摇头道:“自然,你和陛下兄弟情深,我也晓得你是个讲义气的人,可是啊,哎……罢了,我说的话,你必定听不进的,可这样僵持下去,实在是对大家都不会有好结果。”

    顿了一下,钱谦深深地看了叶春秋一眼,又道:“其实,太子殿下做了一个藩王,也没什么不好的。”

    叶春秋抿嘴一笑,目光遥望着夜空,却似乎在想着一些事,口里道:“我只记得陛下说过的一句话,卿不负我,朕不负卿。哈……你早些歇了去吧。”

    钱谦张了张嘴,却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下去,点点头,才看着叶春秋道:“那么,你也歇一歇。”

    “我不敢歇。”叶春秋耸耸肩,苦涩一笑,道:“等一切安稳下来再说吧,至少,我现在控制住了百官,那兴王父子,除非真想铤而走险,敢闹出夺门之变,否则,他们决不可能轻易能克继大统。”

    月色撩人,叶春秋再没有再殿外久留,已回了殿中去。

    钱谦凝视着叶春秋的背影,什么话都没有说,吩咐了禁卫好生守卫这里,转过身,便去偏殿里和衣睡下。

    到了半夜三更,一个禁卫却是慌慌张张地将钱谦摇醒,惊慌地道:“都督,都督,不好了,不好了,鲁王殿下带着一些人,押着大臣们去了后宫,说是要移去寿宁宫。”

    钱谦猛地坐榻而起,错愕地道:“什么?好端端的,为何要转移去内宫?”

    “这……”禁卫犹豫着道:“卑下哪里知道,他只说太和殿也不安全,便要带人去后宫,卑下们未得都督的指令,哪里敢拦?”

    钱谦猛地目光一冷,旋即一巴掌如风般劈在了他的脸上,喝道:“为何早不叫我?”

    禁卫下意识地捂住火辣辣的脸,一脸委屈地道:“卑下倒也想叫,可是……可是……那鲁王殿下极为仓促,实在……实在是没有时间啊。”

    竟然去了后宫?

    这后宫就是禁地了。

    除非有人想要谋反,因此连禁卫,不得旨意,都是不可闯入的,谁曾想到,这叶春秋居然会半夜三更的时候,突然采取这样的措施呢?

    钱谦想了一下,便厉声道:“好生守住后宫的各门,一只苍蝇都不得进出。”

    这禁卫连忙道:“是。”

    钱谦则已是豁然而起,脸色开始变得紧张起来,直接叫人备了一匹马,匆匆地出了皇城。

    这皇城外,早有无数军马在此将这里团团围住了,乌压压的兵马隐在黑暗之中,肃杀漫天。

    有人一见到钱谦出来,连忙上前拜倒道:“见过都督大人。”

    钱谦不予理会,语气肃然地道:“死死将这里围住了,稍有差池,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那人凛然,还没看清钱谦的表情,钱谦却已是飞马带着数十个禁卫往鸿胪寺而去。

    等快马加鞭地赶到了鸿胪寺,叫了宦官去通报,过不多时,兴王父子的厅里便灯火通明。

    钱谦下马入厅,便见朱祐杬和着衣衫,而朱厚熜倒是衣冠整齐,一见到钱谦来,朱祐杬便一脸紧张地道:“怎么样?情形如何了?那叶春秋,可听了钱都督的劝吗?”

    钱谦冷冷地看了这父子一眼,最终却又做出了恭敬的样子,道:“叶春秋押着百官去内宫了。”

    “什么意思?”朱厚熜眼眸一闪,皱着深眉道:“你的意思是,这叶春秋已经察觉出了什么?”

    钱谦表情复杂,似在回想着什么,须臾,便道:“按理,他不该察觉出什么来,不过他一向过份的谨慎,也是说不好看出了什么。殿下,事到如今,看来只能夺门了。”

    朱厚熜和朱祐杬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阴暗的脸色。

    夺门,是最坏的打算。

    若是能让张太后乖乖地下了懿旨,这才叫做顺天应命,可一旦动了刀兵,许多事可就不好说了。

    一旦没了名正言顺的名义,将来即便是做了天子,那也是大打折扣。

    朱厚熜犹豫了一下,道:“那新军,什么时候入关?”

    钱谦便道:“听叶春秋的口气,似乎还需要一些时日,最少,也得要用上个七八天。”

    朱厚熜便开始焦躁起来,不禁站了起来,便渡步边道:“七八日,七八日……不能再冒险了,不如还是再试一试吧,钱都督,你入内宫一趟,且去看看那叶春秋会怎样说,若是再冥顽不宁,就只好动手了。”

    钱谦却道:“以我对叶春秋的了解,他是绝不会妥协的。”

    朱厚熜心里正急得上火,便气冲冲地道:“我知道叶春秋不是个容易说服的主,可是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若真要夺门,这名不正,则言不顺。再说现在京师和内宫,都控制在了我们手里,怕个什么?”

    钱谦一想,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即便是对方有了防备,可又如何呢,禁卫和许多京营都在他们的手里,而叶春秋,此时在自宫中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依仗,能量如此悬殊,他们确实没有什么担心的。

    钱谦点了一下头,道:“那么,卑下去了。”

    虽是很多事情都布置好了,可钱谦依旧显得很是烦躁不安,匆匆地赶回了宫里,便命人先行通报,太后立即下了口谕,请他进去。

    钱谦一人不敢,便带着数十个禁卫腰间藏着火铳到了寿宁宫。

    在寿宁宫外,钱谦远远就看到了叶春秋。

    “钱大哥。”叶春秋远远朝他一笑,道:“钱大哥上前说话。”

    钱谦正要踏步上前,脚步却突然顿了顿,看了左右的禁卫们一眼,却是驻足。

第一千八百一十三章:刀剑才最有效() 
暗淡的夜色,掩盖了钱谦脸上的不安之色,而他依旧站在原地,扯了扯唇角,笑道:“春秋,你近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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