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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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 第5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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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照直直地看着杨廷和,唇边轻轻勾起,带着明显的嘲弄意味。

    杨廷和的脸上,可谓是精彩到了极点,他极尽所能地使自己冷静,心里想着无数的可能,他只是无法想象,为何这陛下会如此的震怒,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越是不明白,心里越是不安,此时看到儿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受辱,心在淌血,却不得不道:“老臣,愧不敢当。”

    李东阳已觉得这样太不像话了,连忙出班道:“陛下,是不是该议议”

    “不用议了。”朱厚照突然提高了嗓门,用一种嘲讽似的语气厉声道:“今儿,什么都不议,就算要议,那也该是朕来给你们议一议,这些年来,诸卿们给朕讲了许多大道理,这为臣者,要忠,这是不是你们说的?可是朕想问一问,不,应该是你们问一问自己,你们的心里,可有半分的忠心吗?”

    质疑臣子的忠诚,这绝对是令人觉得恐怖的事。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料不到方才所发生的一切,更是料不到陛下此时会出此言。

    众人只好再拜道:“臣万死。”

    “当然有人应该死。”朱厚照神秘地笑了,接着道:“难道有人以为自己还能好好地活着吗?朕的江山,是祖宗给的,朕有朕做的不对的地方,朕认了,可是某些人,明明错了,却还大言不惭,口口声声说什么,说什么呢,说什么仗义执言,哈真是天大的笑话,仗义执言呢,你们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吗?还是说,你们觉得朕是如此好戏弄的?又或是说,能戏弄朕,是那么值得你们值得自豪高兴的?”

    杨慎的脸色已经转为灰败,身子猛地打了个激灵,这话,显然是意有所指,再结合陛下方才的行为举止,这令杨慎心里更加惶恐和不安。

    错了?可自己的错在哪里呢?杨慎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实际上,他是真的不知自己到底触犯了什么禁忌。

    可他越是努力去想,却怎样都无法明白。

    这便令他越加瑟瑟作抖起来。

    朱厚照突然厉声斥道:“杨爱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杨慎的脑子懵了,是啊,还有什么话说?

    他几乎要哭出来,因为他真的无话可说,他根本不知陛下要自己说什么,他就算想要辩解,也不知道自己应当解释什么事。

    “哈”朱厚照又大笑起来,道“你当然无话可说,你清贵得很,你是咱们大明的楷模嘛,还是朕亲自朱批的,你当然不会有错,就算有错,那也该当是朕的错,是不是?方才朕不过是玩笑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你看,今日朕又闹了一个笑话,说起来,朕惭愧得很啊,总是犯错,倒是有劳了你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六十八章:立杀无赦() 
朱厚照说只是闹个笑话,话里甚至似是在责备自己,可是在这大殿里的每一个人,都深刻地知道,这并不是笑话而已,而且这话里更是意有所指。

    但是他们又不免感到有些庆幸,总算还没有到了见血的地步,在这大殿外头,还有许多杀气腾腾的人影呢。

    朱厚照这样无端端地发了脾气,偏偏这脾气,谁也不知从何而来。

    就在所有人都惊恐不已的时候。

    朱厚照的脸上掠过了一丝落寞,若是有人用心去感受他眼中的幽深,甚至能看出那么点孤寂,或许是因为洞悉了太多东西,或许是因为已经渐渐成长,终于见到了太多血淋淋的事实

    此时,他突然道:“今日的廷议,就到此为止吧,诸卿各自退下。”

    满朝文武在战战兢兢中看了看高高在上的朱厚照,又互相间面面相觑,最后则是李东阳当机立断道:“臣等告退。”

    诸人只好纷纷拜倒道:“臣等告退。”

    朱厚照的面色显得有些苍白,他的目视越过了群臣,落在了叶春秋的身上,道:“春秋,你留下。”

    而后,朱厚照的眼睛略略扫过了那觉得庆幸和后怕的杨慎,只见杨慎忙不迭地起身,匆匆地随着人流退出去。

    朱厚照依旧凝立不动,待所有人统统退下,外头的禁卫则分开一条道来,等众臣们纷纷走了,却没有一哄而散,依旧个个弓着身,紧张地候命着。

    刘瑾快步入殿,佝偻着身,站在了朱厚照的一旁,叶春秋则伫立在殿中,不发一言地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的眼眸微微眯着,盯着这殿中彩绘的梁柱和勾栏,过了半响,突然道:“朕有时候在想”

    他的语速很慢,刘瑾和叶春秋则是一丝不苟地听着。

    朱厚照继续道:“有时候在想,先帝是多么的不容易啊,在这个世上,这样多的投机取巧,这样多的男盗女娼之徒,可是呢,他总是不会生气,面对任何人,他都是极有耐心的,他以前总是告诉朕,要善意地对待别人,人都会有过失,怎么能因为别人的过失而抹杀别人的一切呢?告诫朕,要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这才是圣君之道。”

    朱厚照越是说着,越是显得失魂落魄,接着苦笑摇头道:“朕其实也想像他这样,做一个这样的人,朕从懂事起,他便是朕的楷模,他给了朕身体发肤,还给了朕这个江山,更是身体力行,谆谆教诲了朕。”

    说到了这里,朱厚照闭上了眼睛,露出了痛苦的样子,又道:“可是朕做不到严以律己,那就只能尽力地去宽以待人,这些朕本来以为自己是可以做到的,可直到今日,朕才明白,先帝是何其的圣明,因为他总能为别人去考虑,总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先帝糊涂吗?他不糊涂,他对许多事,可谓是洞若烛火,可是他在装糊涂,他总是那样的宽厚,而朕却是想要糊涂而不可得。”

    就在这个时候,朱厚照的脸上突然掠过了一丝狞色,道:“朕再不能视而不见,再不能糊涂了。杨慎,他一个贪官墨吏,是谁让他成为天下官员的楷模的?是谁举荐他的?是谁一致认同的?是谁?”

    朱厚照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刘瑾的身上,冷冷地道:“刘瑾,你来说,朕该怎么办?”

    刘瑾连忙拜倒道:“奴婢奴婢方才已经禀报了陛下,要治杨慎的罪,只怕不太容易,这才刚刚旌表了他,若是治他得罪,那”

    “那就不必知罪了。”朱厚照笑了,这笑里带着身为君王的霸气和决断,道:“朕难道需要治罪才能办了他?不必治罪了,明日,不必让他见到太阳吧。”

    刘瑾沉默地看了朱厚照一眼,很快,他就明白了朱厚照的意思。

    既然陛下不想再看到他,而偏偏又不能治他的罪,那么就只有杀了,而怎么杀,是他刘瑾的事。

    站在一旁的叶春秋,自然清楚,朱厚照一定会做这个决定,当他让刘瑾压住杨慎的贪渎不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痛下了杀心。

    若只是单纯地检举杨慎贪渎,对杨慎来说,最多不过是罢官而已。

    可是杨慎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就已彻底地让叶春秋痛下了杀心。

    人都是怕麻烦的,可是你越怕,麻烦就越会找上你,若是不想人家继续找你麻烦,那么只有让这个人彻底地没能力找你麻烦。

    杨慎的出身的确很好,就是因为出身太好,所以一般的惩戒,都很难杜绝他死灰复原,既然杨慎非要来找麻烦,那么不妨,一劳永逸地解决掉他。

    所以叶春秋选择了暗中运作,让他受到朝廷的旌表,这一点倒是很容易办到,毕竟杨慎是杨廷和的儿子,他的名声也是极好,杨廷和只怕早已在运作了,叶春秋只需要让自己的泰山大人不阻止这件事,此事便可以水到渠成。

    而一旦杨慎遭到了旌表,杨慎的死期也就到了。

    当杨慎还在暗中搜罗叶春秋证据的时候,某种程度,在叶春秋的心里,这个人与死人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分别。

    所以叶春秋不在乎他的弹劾,因为一个即将死无葬身之地的人,他无论说什么,其实都已经不太重要了。

    此时此刻,刘瑾则是忍不住佩服地看了叶春秋一眼,他终于明白叶春秋的手段是何其的歹毒,他甚至有些庆幸,感到自己算是幸运的,若是当初他们结怨之时,叶春秋的这一份狠辣用在他的身上,只怕他早已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朱厚照背着手,露出了决绝之色,为杨慎的最后结局下了决定:“立杀无赦,去吧。”

    刘瑾拜倒在地道:“奴婢遵旨。”

    说着,刘瑾便已匆匆而去。

    朱厚照看着变得空旷的大殿,终于叹了口气,接着对叶春秋道:“春秋,陪朕去暖阁喝几口茶吧,我们兄弟,很久没有好好地说说话了。”

    叶春秋作揖道:“遵旨。”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到了严寒的冬日,即使是大明朝权柄最高的紫禁城,也是一片的白茫茫,寒气逼人。

    可是在这紫禁城的暖阁里,却是温暖如春,令人心神舒坦。

    朱厚照带着叶春秋进了暖阁,则是命人推开了窗,外头的雪景便映入了二人的眼帘,朱厚照朝叶春秋一笑道:“冷吗?”

    叶春秋摇头道:“去过关外的人,哪里会在乎这一点冷。”

    朱厚照又笑了,带着几分就像是当初在关外之时的豪迈,道:“正是如此,朕也想说这句话。”

    于是任由冷风灌进来,朱厚照又叫人上了茶水,朝着叶春秋道:“春秋,朕有时候真的很想念草原,在那里,虽是清苦一些,可是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所顾忌,人和人之间呢,也是曲径分明,朋友就是朋友,敌人就是敌人,可是在这里,每一个人都假装是你的臣子,个个忠心耿耿的样子,可是他们的心里如何,谁说得清呢?”

    说到这里,朱厚照抿了一口茶,而后带着微笑道:“你怎么不说话?”

    叶春秋沉默了片刻,道:“陛下,人活着,都不易。”

    “可也不难。”朱厚照的视线落在了那从窗口透进来的雪景,口里道:“很多时候,之所以人活着不易,是因为你身上有许多的条条框框,他框住了你,令你透不过气来,你想横着走路,可是总有人告诉你,人应当直着走,可为何不能横着走呢?他们说的再有道理,朕就要横着走试试看,你若是听了他们的,就世俗了,就不得不去做他们想要的叶春秋,可是这世上,有太多太多别人所需的叶春秋了,难道天底下的人,都要跟叶春秋一样才好吗?不成,朕今日算是想清楚了,朕是朱厚照,朕要做自己。”

    说罢,朱厚照收回了视线,深深地看着叶春秋,唇边却一直浮着轻盈的笑意。

    叶春秋不禁佯怒:“陛下要说道理就说道理,为何却拿我来举例?”

    朱厚照满不在乎地撇撇嘴道:“因为你总是在乎别人,总是想不出格,平时都是你教授朕为人处世的道理,可是今日,朕却是要教授教授你你看看,你比朕要年小两岁,可是在人眼里,你却分明比朕还要老成,这不好。”

    说着,朱厚照又笑了起来,这笑是温和而轻快的,早没了在太和殿中的暴怒,眼睛笑得成了弯月,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口,却是呸的一下又吐了出来:“哎呀,这茶淡出了个鸟来,来来来,换酒,今日朕要喝酒。”

    叶春秋则是皱了皱眉,却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唇边也是微微地弯着。

    而在紫禁城的另一头,却完全没有这样的轻松。

    现在虽是正午,却是大雪纷飞,看不日头,雾蒙蒙地一片。

    众臣已过了金水桥,杨廷和与杨慎二人徐步而行,落在了人后。

    杨廷和的脸上带着几分怒意,他责怪地看了一眼杨慎,压低着声音道:“为父早和你说过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总是不听,真是”

    杨慎至今还是心有余悸,此时此刻还在恐惧之中,他脸色苍白着道:“父亲,现在该怎么办?”

    杨廷和背着手,踏着脚在雪地上留下一道足迹,却是老神在在地道:“为父估摸着,这理应是有人在陛下面前进了你的谗言。一定是那叶春秋,呵这个小人!不过无妨,总算你是陛下亲自旌表过的翰林,你看,今日陛下如此大发雷霆,最后不也没将你怎么样吗?由此可见,陛下虽是震怒,却还是不能将你怎么样,你这些时日要小心一些,好生做你的翰林,不要再招惹是非了。”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至于那个叶春秋,要先暂避其锋芒,今岁你已得了旌表,明岁的时候,恰好可以升为你侍学、侍讲,只要成了侍学,等陛下的气消了一些,为父想办法让你去詹事府”

    杨廷和已想好了怎样为杨慎铺平道路了,他深深地看杨慎一眼,接着道:“陛下与叶春秋的交情太深厚了,莫说是你,便是老夫也撼动不了叶春秋分毫,可是太子不一样,太子年岁还还是可造之材。你明白吗?”

    杨慎从惊魂未定中,渐渐地回过神来,他的心底有些不甘心,却也只能道:“是,儿子知道了。”

    二人缓缓而行,杨廷和正待还想要对杨慎说些话,此时,身后却有人叫住他们:“杨修撰。”

    父子二人驻足回眸,却见刘瑾面带笑容,领着几个禁卫匆匆追上来,刘瑾笑嘻嘻地先朝杨廷和行礼道:“杨公好。”

    杨廷和欠身一让,作揖道:“刘公公好,刘公公,不知何事”

    刘瑾笑容满面地道:“陛下有口谕要交代杨修撰,噢,杨公且先回吧,奴婢得和杨修撰私下里说。”

    杨廷和不禁狐疑,有什么话需要私下里说呢?

    只是,既是口谕,他又能说什么?

    不等父子二人点头,刘瑾已是伸手,道:“杨修撰,请吧,借一步说话。”

    杨慎犹豫地看向杨廷和,杨廷和朝他默默点头。

    而刘瑾,却依旧保持着笑容。

    杨慎只好朝远处的文楼而去,杨廷和捋须,转身正待要走,他还急着要去内阁整理一些事,何况今日陛下骤然发难,他也需慢慢消化,把这件事想个明白。

    只是当他旋身,眼眸越过刘瑾的笑脸,却是与刘瑾身后的一个禁卫照面而过的时候,猛地,他身躯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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