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香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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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香玉传-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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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兴许是你片面之词!你们满人不是号称‘以德服人’吗?况且这两人婚姻之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同时,竟然会百官要求商议我是否选为嫔妃共侍一夫?”

    弘历淡淡笑道:“也许在你眼里荒唐奇谈,皇帝的皇后还是自己的亲侄女,这就是一脉继承一脉。”

    我茫然若失,“弘历哥哥,你说入宫以后一个人会孤苦伶仃生活?”

    “实然看到你入宫孤单的身影也会让我感到心碎,但这不是我能一人能决定。”弘历泛起惆怅脸色。

    “可以告诉小女是何人安排入宫当值之事?”我迫切想知晓为何入宫当值。

    弘历情非得已淡淡说道:“皇阿玛。”

    “真的想不到还是当今皇上对我有所眷恋,他毕竟一国之君,身后的嫔妃,只是一群寂寞而黯淡的影子。而我会不会也成为他最后湮没烟尘的后宫女子。”我黯然神伤不敢再往前想。

    弘历叹息,“我也不知道。”

    交谈之余,从指尖划过还来不及感受,将所有的一切化为绕指柔。木然回首,头上似霜雪,脸上似山川。我轻轻靠在弘历的身旁,望着那一轮苍白的明月,辉映花间,和风微来,天云四皎。

    第二日一大早,天色微微蒙亮,喧嚣的尘埃拨开沉醉迷雾;在瞬间化作虚无,一片黑暗寂静之后;心中曙光盛放开来。迷离的眼神;离开了那些未知的梦境;缓缓地张开;视线回落到了温柔的晨光之中。那些昨日余留的景象;一下子飞散开去;与梦境一起消失了。早晨清澈的风掠过容颜;昭示着又回到真实的彼岸。双眸中都是异彩的流动,苏醒在流逝的虚幻之后。

    春儿和冬儿服侍梳洗后,简易喝了一碗桂圆红枣粥。然漫步来到后花园,独坐在弥月山畔,对着几朵桃花垂泪。心中想到人生在世,不能长相厮守,即将入宫,仅与那些后宫中那群如花的女子勾心斗角,光阴易过,则与草木同朽。

    即如草木开了花,人人看得可爱,便折了下来,或插在瓶中,或簪于鬓上,一日半日间,便已枯萎,虽说是爱花,其实是害花了。譬如这一朵朵桃花种在此处,你偎我倚,如同胞手足一样,有个自然的机趣,即有风吹雨打之时,不过一时磨折,究无损于根本。

    倘若强行将它移动了根本,就养在金盆玉盎中,总失其本性。还有那些造作的,剪枝摘叶,绳拴线缚,拔草剥苔,蒙蔽了人的眼睛,淡却花的颜色,何异将人拘禁束缚,叫她笑不敢笑,哭不敢哭。

    再仔细思量,人还有不如花处,今年开过了明年还开,若人则一年不似一年。即如我之落在风尘,凭人作践,受尽了矫揉造作,尝尽了辛苦酸甜,到将来被人厌恶的时候,就如花之落溷飘茵,沾泥带水,无所归结,想至此岂不痛遁入空门,恨自己不能挣脱纠缠。

    一面想,一面滴下泪来。再想到自己虽然有曹家袒护,但我从前一直孤父孤母漂泊不定,若红颜知己知我近日的光景,他不仅伤感累累,我也会泪流满面在他面前,只怕我旧病又要发了。

    那时再来叫我与之结为连理,恐怕也不能再去。思前想后,终日凄凄楚楚的。一日一日的挨去,光阴最快,转眼已一月有余,只见丹桂芬芳,香盈庭院。

    此日是宝亲王重逢曹家,天佑忽然想起前一段日子说好在郑王府观剧,说凉风气爽了平郡王纳尔苏一家子请过来。因想这几日是家宴之辰,不便请客,即定于往后几日,请孙文成、富察氏、李氏等一家,在西园中铺设了几处,并有灯戏。为他们是远道而来的江南之人,日间断不能尽兴,于下贴时说明了夜宴。

    然宝亲王与李祖母商议道:“今日祖母邀本王作通宵之饮,且闻赏灯,想必今日必有一番热闹局面,并闻五大名班合唱,真是闻所未闻。”宝亲王即传家人分派跟班,特赏赐衣服什物,零星珍宝赏需等类。总管预备好了,交与家人点过,免得临时短少。

    到了夕阳西下,几家人共同相聚在此,满天红云映照下,这西园景致奇妙,虽不及江南林苑,然而精工华丽,却亦相埒。不过美中不足之处在于窄小,只得原有江南织造府邸三分之一。园中有十二春夏秋冬游廊,从前宝亲王所到之桂花厅,尚是进园第一处。从前康熙爷一个好友叫作焦秉贞,是个画画好手,与他布置了十二年,却是浓淡相宜,疏密得体。到焦秉贞长成,心爱繁华,康熙爷喜爱专研笔墨画,亲自又把焦秉贞手笔改了许多。如今是一味雕琢绚烂,竟不留一点朴素处。

    宴会之时宝亲王微笑一早进来,先在待客处吃了些点心,与孙文成、富察氏谈笑了半天。到得用膳观戏时候,拉了我、富察氏来逛西园。

    富察氏妹妹来家里玩之时从前也不过到过一两处,我虽常在家经游过两回,也未全到。

    此园有一妙处,曲折层叠,贯通园中。地基见方三十亩,筑开一池,名湘江河,弯弯曲曲,共有七折,每折建一桥,共有七桥。池边有长廓曲榭,回护其间,前后照顾,侧媚傍妍。也有小舟三五个在岸泊着。

    池边一带名为小苏堤。园中有好些大树、虬松、修竹。假山有两种:一种小者用太湖石堆砌出来,嵌空玲珑;一种高大的用黄石叠成,高至数丈,苍藤绿苔,斑驳缠护,亭榭依之,花木衬之。撮要提纲,则水边有山,山下即水,空隙处是屋,联络处是树。有抬头不见天处,有俯首不见地处。

    当下我、富察氏、弘历三人,缓缓慢步,顺着山路径,高低斜曲,穿入一个石头洞内。从左边上去,几树丹桂,不到十余步,至一带曲廊,作凹字形,若隐若现,帘栊半遮。

    弘历走在前引入看时,一大湖池,圆环如盆外张,中间镶嵌三小湖泊,后面小溪流银瀑,逼近池畔。

    石室内陈设华美,宝亲王看见不远处的石山题刻名叫“桂苑相径”。下有小跋数行,是康熙爷自叙亲笔。三人赏鉴了一回,从右边长廊西首小门走去,是一个小小院子,有几堆透亮的灵石,几棵芭蕉树,见有一个小座落,是一个楠木冰桃八角月儿门,进内横接着雁齿扶梯。一看便知曾有人居住此处。

南歌子(八十九)() 
催花未歇花奴鼓,酒醒已见残红舞

    云鬟香雾成遥隔,一片幽情冷处浓

    我和弘历、富察氏对这一处难得一见的美景勾魂摄魄,为了刨根问底欲要知晓为何会有这处景色。一齐上得楼来,竟忽发现却是四面雕窗,楼中摆着数十个方形书画架,横铺叠架,摆得有门有户,缥缃万卷,芸香袭人。

    此楼有三间悬空而立垂花门楼,作三角形,一所三层,一所两层,俱是明窗面面,中间锁着四个大橱。下摆一雕花长桌,宝鼎喷香,瓶花如笑。

    当下三人方走累略坐一坐缓和调息,便从屏门后扶梯下来。接着一带红阑干,阑干下种着一排香梨花树,前面几树芙蓉花。进得楼来却甚精雅,壁上挂着数张工艺小巧瑶琴。

    古锦斑斓,五色绚彩;几案上摆些古铜彝鼎,却无一点时俗气。更显古风韵味,扑朔迷离。

    三人嬉笑赏玩了一回,又共同手牵着手走下来,四面俱敞,微微透亮的阳光孕育这片山石玉林,傍水临池,室中一尘不染,清新大体。几案桌椅尽用湘竹凑成,退光漆面。左右两行清丽脱俗的修竹伸向天际,几处风声吹拂竹叶动人。阑前摆着一张未下完棋的棋桌,放着两个洋漆棋盒,我笑着对弘历说道:“真预想不到此地静谧之处颇为雍容幽静,却洗尽繁华气象。”

    弘历淡淡回道:“我虽喜爱花花世界,其实也喜清静之地。”弘历走下阶来,沿池而行,渡过钟乳石桥,对面一个金亮透光的白石平台,雕栏如玉;上面三间平榭,垂了湘帘。进去一看,觉得一片晶光射目,寒侵肌肤,为夏间避暑之地。一切桌凳几案,尽是水晶面子。两旁两架自然天成的云母屏风,中间一口大青花瓷瓦缸,一缸清水,养些大金鱼在内,中放一座四尺多高一块河水冲洗过的石头山。此刻阵阵风凉时候,已觉阴森逼人。三人心情愉悦走了出来,只听的远远谈笑之声。我笑了笑道:“此时已备好宴席,大家都等候宝亲王的到来,客将到了,恐怕游赏已先到此为止,我们三人一同出去。”说罢便走了出来。刚出来不久,宴会正好热闹而流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却说今日家宴客人都非同凡响,来自原江南织造几亲家。今日共有三处:夜间在大戏楼设宴观戏。深夜在邀月台演灯戏。宝亲王整理好衣冠后出来,先在大戏楼前候客。

    却好孙文成、富察氏、李氏、曹氏一大家子不约而同相约而来,进了大门,下了马车,里头另换肩舆抬进,直进了垂花门,到大厅下轿。

    宝亲王出迎叙礼。即开了中门,宾主一大家,慢慢的走进来,又走了两进,才是大戏楼。

    弘历是初次登堂,便留心观望。这大戏楼极为壮丽,崇轮巍奂,峻宇雕墙,铺设得华美庄严,五色成采。比宫廷苑内的戏楼不分上下。

    堂基深敞,中间靠外是三面回廊阑干,上挂七彩丝绸条幔,下铺西域风情绒毯,这便是戏台,两边退室通着戏房。

    宾主重新叙礼,将要坐时,我同着柳蕙兰、李香玉、梅氏一齐出来。一一相见了礼,遂即叙齿坐下,讲了些寒温,献过了三道茶。

    只见两个身体健壮的力士,领着四个人上来,铺设桌面,摆了七席。

    稍过片刻,戏房便作起乐来,随后银盘金碗,玉液琼浆献上来。弘历起身安席,我、李香玉等推让,欲要并作一席,也换个大些的圆桌,弘历执定不肯,遂让天佑首坐,弘历次之,而另一桌李祖母首坐,众姨娘、姨夫次之,家父曹颙与自己作陪。

    今日是五大名班合演,拿戏谱牙笏的戏头上来叩头请点戏,各人点了一出,就依次而唱。

    首次开场的无非是那几出,不经常看戏也都知道,只得略了。宝亲王假意让酒,我和李香玉多饮了几杯,上过了几样肴馔,正是罗列着海错山珍,说不尽腥浓肥脆。我几个人吃得不亦乐乎,就如过年一样丰盛好吃。

    清谈妙语,佐以诙谐。那边席上,李祖母眼笑眉飞问家父曹颙大戏楼的光景。家父曹颙乐大开怀略述了几处。

    随后即见芳官、秦种、上官慕容、宋春书、柳卿、蓉儿、玉华、纤云、浩宇等九个,又凑上一个小红玉,作了一出《紫禁城赏戏之夜》,有幽闲的,有妖艳的,有静婉的,有风流的,极尽靡艳之致,众人尽皆喝彩。宝亲王、孙文成等就于此出中间放了赏。我对着笑道:“此戏文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殊觉数见鲜味十足。”天佑一人喝着闷酒道:“唱的甚好,贞静的却极贞静,放浪的却极放浪,五花八门、八仙过海。”,李香玉目瞪口呆道:“这出戏我倒没有见他们唱过。”梅氏玩弄旋转着手的酒杯,冷艳笑了笑道:“如今江南秦淮河也冷落了。就是从前吴昆生的相貌,也只中上,并有金莲不称之说。”天佑看着戏回道:“曾听闻老祖宗说过吴昆生小时候却见过,文采丰韵那时候却是有名气的。”

    我、李香玉也随声附和,讲了一阵。弘历酒兴便发起来,便劝诸人畅饮了几杯。我留心今日不见端柔格格,便细细问弘历道:“我闻得柔儿近在尊府,今日何以不见和大家一起高兴?”弘历酒意已浓道:“不用理会,这孩子脾气近来有些古怪,时好时坏,却还算老实,如今还在自家书房内,少刻就出来的。”

    我又留心看去,却又不见和硕和惠公主与那淑慎公主,心内寻思,今日如此偌大盛举,为何又不见这些人?难道都在戏房里扮戏么?

    这出戏唱完了,宝亲王就传十旦上来敬酒。众人一齐上来,肥瘦纤浓,各极其妙。

    弘历看十人之外添了一个宫廷御用的墨紫熏,也很娇娆艳丽,风致动人。依次都请过了安,齐齐的手捧金杯,分头敬酒。

    芳官敬到弘历面前,弘历问起在宫廷里演戏尽兴么,芳官道:“前日在御书房会见皇上说他的很好,是举世罕见的。”

    一戏子在那席听了笑道:“我去你探望你,天天的焚香祷告,整日寻思如何把戏演好,也是举世罕见的。”

    芳官笑道:“你听谁说的?中举可以祷告得来,我倒愿替众人祷告了。”

    弘历摸不着头脑问道:“你们说的何事?”芳官正要回言,墨紫熏忙斟了一杯酒来劝弘历,弘历被他缠住,却不能说。

    弘历呆呆的看着芳官,等着芳官细细说来,蓉儿见了便道:“待我说罢。”

    墨紫熏对着蓉儿丢了个眼色,这边上官慕容笑道:“墨紫熏,今日人多嘴杂,你就要掩人的口,也掩不住这许多。”

    墨紫熏道:“要掩人口作什么?我也没有怕说的,你们爱说就说罢。”

    墨紫熏笑着走到那边来敬我和梅氏、李香玉、天佑。那边孙文成,富察氏,李氏,曹氏各赏了一杯酒,她吃过谢了。李祖母举杯回敬道:“今日这出戏也唱得好,淡装浓抹,各有所宜。”

    芳官敬酒完微笑不言,默默走到清泉边望着月光大口喝起酒来。弘历即问其余各位小旦芳官之事,大家淡淡笑道:“我们都不晓得。”弘历大笑道:“你们自相偏袒,这般可恶,将来实情败露这可如何是好?”

    便又叫过芳官来,芳官只得过来,弘历询问道:“本王是性急之人,又听不得糊涂事。你若有什么隐情,定要瞒着我作什么?何不痛快说出来?”芳官低下头小声说道:“王爷别听他们的话,他们是取笑我的。”弘历冷笑道:“芳官,你们之间私下的事,可以憋在心里不必说出,但你可知道,城外若是全知道闹满风雨。就是城里,只怕也有人知道的。何不说与本王听听呢?况且本王可以担保你!还用怕什么?”

南歌子(九十)() 
春云吹散湘帘雨,尽日缁尘吹绮陌

    花影疏窗脉脉情,细数落花更未眠

    芳官一脸茫然道:“王爷,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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