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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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大将军- 第7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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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落明了,人死灯灭,人走茶凉,田成这一支算是败落了,只怕此刻田家主事的也已经换了人。世态炎凉,越是家大业大越是无情,大至朝堂,小到一家一族莫不如此。

    “那咱们就去看看吧。”李落也不啰嗦,稍事乔装,和谢小石四人分开两拨从侧门出了巡检司,一路直奔城南田家。

    到了田家已是正午过后,日头见了斜,田府里外白衣素镐,处处戚容。谢小石和万一府、刘开山三人光明正大的进了田府悼唁,李落和潘南安藏身暗处,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进出田府的宾客。

    人死为大,讲究来者是客。潘南安随意胡诌了一个名字,奉上悼钱,便也无人多问,固然瞧着两人眼生,但谁敢说不是田家交游甚广呢。进门之前李落瞥了一眼讣告,大约是生辰卒日和田家三人的平生记载,写的还算华丽,颇合田家的身份,不过看上去还是有几分仓促敷衍的感觉。

    田家虽不算显赫门楣,但也富足,能和内务府攀上关系,自非等闲。在卓城,人死之后有丧、葬以及祭三礼,大户人家犹是看重,单是丧礼,就有初丧、复、设奠立帷堂、讣告、为位、为铭、吊丧赠禭、沐浴、饭含、袭、设重、小敛、大敛、成服等诸般仪式,简而又简,三五日也是少说,多则月余,最多还有奔丧数月之久的也是寻常,像田府这般着急落葬的确不多见。

    进了田家院子,堂前宾客不少,人来人往,有人面露悲伤,也有人只是来看热闹的,在哪里也少不了议论,毕竟像田家这样一脉三代男丁皆亡的事极是罕见。

    李落和潘南安随意在角落里坐了下来,谢小石三人身份不凡,已被田家中人引到了主位偏左的一张桌前坐下,同座还有几人,其中有一个白衣女子,身形很是高挑,约莫及得上呼察冬蝉了。潘南安看了一眼,轻咦了一声道:“她怎么也在这!?”

第一千七百四十一章 死的蹊跷() 
“她是谁?”

    “骨雅圣女的贴身侍女,嘿……”潘南安的神情有些古怪,李落心生好奇,低声问道:“她有什么传闻么?”

    “不是传闻,王爷是不知道,这骨雅圣女在卓城待了一年多吧,把卓城大大小小的衙门都逛遍了,就差没进去天牢!咱们巡检司来的次数最多,头前谷雨前后还来过一次,杨大人不胜其扰,又不能往外赶,每次非要等到看够了,吃饱喝足才肯离开,别提有多烦人了。”

    李落一怔,这个壤驷宝音竟有这等闲情雅致,着实有些出人意料。不过倘若只是贪玩好奇也就由着她,本是和亲,如今孤身一人留在卓城也没个定论,想来这大甘朝廷也没多少颜面去苛责人家。

    李落看了一眼,稍有疑惑,也便没有多放在心上,留意打量着灵堂前身穿孝服的田家几人。

    田功双目微闭,怔怔的看着灵牌背后自家兄长的寿棺,一旁是侄儿田守业的棺材,田涉尚无子嗣,无人披麻戴孝,所以只能停在后院,到时候一起葬进田家祖坟。记得两个月前,田成兴高采烈的找自己喝酒,说是守业接了内务府的差事,替宫里办事,这是光耀门楣的好机会,那时自己也觉高兴,贪杯多喝了点,和已经年过古稀的兄长追忆着田家过往的点点滴滴。可是谁曾想一夜之间,田家的三代长子长孙竟然都死了,死的突然,死的蹊跷,死的不明不白。田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族中议定明日凌晨就要出殡的,浑浑噩噩,像是被人推着,一步一步,一直到了今个坐在灵堂里,看着长兄的灵位时才猛然醒过神来。田功揉了揉眼睛,动了动嘴唇,看着忙忙碌碌的田府中人,无声的叹息了一声,事到如今,人都没了,早些葬了,还能省得睹物思人。

    入了夏,天气炎热,尸身存放不易,灵堂里添了不少冰,但还是难掩淡淡的尸臭味。外头阳光正当头,灵堂里却还有些阴冷,田功拉了拉衣衫,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引来一旁一位妇人的冷眼怨恨。田功暗自冷冷一笑,脸上却没有异色,一个没见识的泼辣妇人而已,虽说自己还要叫上一声嫂嫂。自从那天传出田成的死讯,田府上下还沉浸在震惊和悲痛之中,这位张氏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明里暗里的要将田府的大权揽在手里,当家主母,发号施令,只可惜啊,这里是田家,不是张家,还轮不到她一个张家外人在田家指手画脚。

    田功想着,倏忽间思绪便从自己兄长身上飘到了别处,昨天夜里外甥说的话有点道理,田成没了,守业也死了,这田家就该是自己这个二爷说了算。念及此处,田功轻轻咳嗽了一声,直了直身子,脸上挂着悲伤而又不失威严的表情,至于身旁这个目光短浅的张氏妇人就由得她当这个跳梁小丑,自己越是大度,越能衬托妇人的粗鄙不堪。

    灵堂里进来了两人,上了一炷香,没有叩首,只是作揖,田功也没在意,起身答礼,倒是多瞧了两人一眼,其中一人头上戴着斗笠,粗布素衣,兴许是自家兄长或是守业带过的徒弟工匠前来凭吊吧。

    到了张氏这里,老夫人头也没抬,也没起身,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什么。身边一个中年女子和一个面带泪痕的三十许妇人拉着一名孩童欠身回礼,礼数周到。

    带着斗笠的男子微微驻足,颔首一礼,轻轻退了出去。门外三名官差径直进了灵堂,规规矩矩的行了礼,除了那位张氏妇人,其余诸人业已悉数起身,神色恭敬的看着眼前三人,正是身穿巡检司官服的谢小石三人。

    “田夫人,田老先生,节哀顺变,我等自当尽心尽力查出真相,田府遭此大难,还要田老先生费心操持,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谢小石客套的寒暄几句,怎料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张氏妇人生硬截道:“田家的事不用你们官府操心,几位官爷还是把心思花在我们田家三人怎么会死的不明不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是天子脚下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谢小石一愣,没有动怒,话不中听,但确是实情,只是听起来刺耳了些。

    田功吃了一惊,忙喝道:“二嫂,慎言,这几位官爷是巡检司的大人,特地来侦办大哥的案子的。”

    “办案就办案,田家的事还轮不到衙门里的人指手画脚……”张氏嘟囔着,声音虽小,但灵堂里也听得清清楚楚。

    田功脸上血色尽失,巡检司威名在外,虽说寻常百姓极少和巡检司打交道,但人的名树的影,这是在卓城,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贩夫走卒,又有谁不曾听过巡检司的大名。

    谢小石眉头微皱,淡淡问道:“我巡检司何时对你田家家事指手画脚了?”

    张氏抬眼扫了田功一眼,刻薄说道:“田家的事自然有田家人操心,操劳不操劳的我们心里有数,谁当田家的家主也不是外人说了算的。”

    谢小石一怔,哑然失笑,原来如此,就是方才一句无意的客套话,听在地上这位田府遗孀耳中就成了谢小石有意让田功任田家下一任家主的意思,难怪初次见面就这样尖酸刻薄。

    田功气的脸色发白,喝道:“二嫂,我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敬你三分,大哥尸骨未寒,你休得在这里胡言乱语!”

    “你还知道你大哥尸骨未寒?你怕是急着要把我们孤儿寡母撵出田家大门吧,好当你的田家家主,我告诉你,你做梦!”张氏冷笑道。

    田功脸色由白转红,谢小石只瞧了一眼,便知这位田府长者多半心里确实有这个念头,只是没想到会被张氏这么撕破脸皮的说出来。

    “你血口喷人!真是……真是岂有此理!”论骂街的口才,看上去田功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张氏口若悬河,唾沫星子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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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四十二章 开棺验尸() 
而田功要花好久才能回上一句,“这是田家的事,田家的事也还轮不到你一个妇道人家说三道四!”

    “好啊,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吧,我进你们田家门几十年了,还算不上你们田家人!你干脆不如说英儿也不是你们田家人,这样就没人挡你的路了。”张氏得势不饶人,站起身指着田功的鼻子撒泼叫骂。灵堂外一众宾客探头张望,不知道里面在吵什么,田功羞愧的无地自容,田家的脸今日算是丢尽了。

    “英儿,到奶奶身边来,奶奶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今天倒要看看谁敢把你们娘俩赶出田家。”张氏叉腰怒喝,田功气的直摇头。那名叫田显英的小娃儿何曾见过这般阵仗,吓的哭了起来,躲在娘亲身后不敢出来。张氏怒其不争,骂骂咧咧的叫道“死崽子,奶奶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给你谋条生路,你和你那个死鬼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胆小窝囊,能成什么气候!”

    话音刚落,那名面带哀伤的中年女子责道“二娘,守业刚走,你当着几位官爷的面这么说话,守业泉下有知,他和老爷怎能安心。”

    “你敢吓唬我!”张氏叫道,眼睛瞪的溜圆,只差扑上来挠中年女子一把。

    “守业是田家家主,我才是田家主母,淑琴是你张家人,但英儿是田家的血脉,涉儿早夭,英儿就是老爷唯一的骨血,无论如何也没有人会把英儿赶出田府,至于谁做家主,自然有族中长辈定夺,二娘,你非要让今天来的宾客指着守业和老爷的脊梁骨骂咱们田家吗?”中年女子心疼的说着,脸色很差,摇摇欲坠。

    张氏脸色微变,骂了几声,这才收敛了几分。田功连忙一礼,一脸歉然的向谢小石赔礼道“谢大人,田家琐事让大人见笑了,还请大人海涵。”

    不等谢小石说话,就听张氏似是自言自语般嘀咕道“狗仗人势……”

    田功气极,险些吐血。谢小石脸色一沉,诸般言语,这才明白其中原委,张氏如此撒泼,不外乎是想让有张家血脉的遗子田显英当上田家家主,至于其中缘故,大概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不过显然绝非没有私心,张氏借故蛮横无礼,自然是打着臊了田功脸皮的心思,让田功熄了争家主的念头,但千不该万不该屡屡借巡检司生事。中年女子见状吃了一惊,田家主母多少有些见识,不像张氏这般不知轻重,刚要说话,就见万一府扬了扬手,冷声说道“老夫人口口声声我巡检司多事,插手田家家务,我等本为查案而来,顺道祭拜而已,与诸位今日也都只是初次见面,老夫人这般提防,莫非是心中有鬼?”

    “胡说!我怎么会心中有鬼,你们这是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不如就请老夫人去巡检司说个清楚,放心,我们巡检司有的是时间,老夫人可以慢慢说,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张氏老脸一变,终于不敢吱声了,进了巡检司能不能出来先不说,只怕到时候这田家家主的位子早就凉了。

    万一府冷冷瞥了张氏一眼,张氏心中一寒,却还拧着脖子小声咒道“在我一个老婆子跟前逞什么凶,有本事去抓人啊。”

    谢小石的脸色很不好看,还有人在暗中看着,巡检司查案何曾有过这种时候,真是赶得巧了。谢小石本想着顾念田家颜面,这个时候也着实没什么心情,漠然喝道“既如此,开棺验尸!”

    田功大吃一惊,中年女子也慌了神,急忙跪倒行礼,口呼开恩,张氏这才知道闯了大祸,若是当着众人的面开棺,这件事要是传出去田家就算是颜面尽失,能不能在卓城立足都不一定。

    谢小石当然不是当真想在这里开棺验尸,就算要开棺,大可等宾客散去之后再说,但若是执意开棺,区区一个田家又如何敢拂巡检司的虎须。

    谢小石冷着脸不说话,张氏不敢应声,缩在一旁大气也不出上一声。

    “嘿,谢大人好大的威风呀。”门口处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谢小石哼了一声,果然到哪都有她。

    “你们南人不是有入殓之后再开棺不吉利的说法么,谢大人何苦强人所难?”女子轻笑道。

    “哦,不知道格日乐姑娘有何高见?”

    “高见没有,低见倒是有一个,不是说凶手行凶的手段都一样么,这里这么多人,不方便谢大人验尸,不过不是还有田家少爷的尸身么,谢大人不如去瞧瞧田少爷的尸首,兴许能看出点什么,也免得他们为难。”

    田功忙道“回大人的话,老朽侄孙的尸身就在后院,还没有落棺盖,还请大人高抬贵手,老朽感激不尽。”说完田功连连拜首,祈求的看着谢小石。

    谢小石只是要杀杀张氏泼辣放刁的习气,借坡下驴,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言下之意便是准了。

    田府诸人松了一口气,格日乐抿嘴笑道“你们呀,要不是巡检司那位当家的驭下极严,谢大人不过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你们田家灰飞烟灭,哎,你们胆子真大。”

    田功额头上渗出冷汗,背心都已经湿透了,连声赔罪。谢小石也没有再装腔作势,笑了笑,和万一府刘开山出了灵堂。格日乐好奇的看着谢小石,似乎想从谢小石脸上瞧出花来,只是谢小石面不改色心不跳,丝毫没有异色,女儿家的目光早在香市的时候就看够了。

    谢小石无意追究,田功却不敢怠慢,叮嘱了几句,匆忙跟着谢小石出了灵堂。

    灵堂之中的变故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就在灵堂之上传出争吵的时候,李落和潘南安两人悄然潜进了田府后院。

    “是哪一间?”

    潘南安挠了挠头,为难说道“大理司递过来的文案中只记载了田家三人被发现的时候都死在了田家家主,也就是田守业的书房里。

第一千七百四十三章 小侄潘安() 
但也没说哪一间才是田守业的书房啊,要不属下找人问问?”

    “这,不妥吧。”

    潘南安也觉不太妥当,就在两人踌躇不前之际,忽地,潘南安哽咽起来,眼中泛着泪光,怅然中带着遗憾和失落,有些伤心,有些不敢相信,诸般情绪,杂乱纷呈,在李落目瞪口呆中缓缓说道:“没想到,就只差了三天,我终究没能见上师父一面。”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跑来田府后院了?”

    李落和潘南安回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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