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暗叹一声,谷梁泪冰雪聪明,说多了反而显得矫情,只是这样的容貌万万没有想到。
李落怅然说道:“见过你的容貌,你之前的相貌反倒让人觉得更加平常。”
“解忧水的毒我虽能解,但已经深入骨血之中,再叫我换上中毒的样子也不难。”
“不用了。”
谷梁泪轻轻一笑,揶揄说道:“王爷原来也是口是心非的人。”
“我立誓娶你为妻,这是我能做到的事,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这么美,藏头遮面实无必要,你想怎样就怎样。
姑娘这么小心我也明白的,如此美貌,天下间没有几个人不愿为姑娘赴汤蹈火。”
“我骗了王爷,王爷生气了?”谷梁泪幽幽问道。
“嗯。”李落坦然应道,“我更生气的是明明我觉得很气恼,但心底却很高兴,这样和反复小人有什么分别。”
“王爷真的动气了。”
“夜了,谷梁姑娘早些安歇吧。”李落压下胸中激荡的思绪,百感交集道。
谷梁泪轻轻嗯了一声,转身悄然退了出去。
李落回到书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案卷,只是这个时候已经一个字都瞧不进去了,这样心烦意乱还是首次。
李落叹了一口气,想起白纱下的样貌,不知觉的心中一颤。
摇了摇头,提笔在纸上写道:
燕语红衣白马,花羞!
柳絮雨凋风浅,月隐!
撩青纱,扶琴画。
佳人难遇偶趣,几笑!
一笑掩朱唇,一梦花千丈!
卿本佳人,一颦一笑一倾城!
年关过后,休妻一事惹下的风波慢慢酝酿起来,议论声出了皇宫,渐渐飘向了朝堂和各司衙门中。
李落目无宗法、仗势欺人的传闻渐有愈演愈烈之势,街头巷尾、茶余饭后,谈的最多的就是年关前后发生的荒唐事。
唏嘘凌家姑娘遇人不淑,李家皇子薄情寡义,还有些传言不堪入耳,诸如李落有龙阳之癖此类捕风捉影的话语繁不胜举。
似乎镇守边关、扬威域外的功绩都掩盖不过这一场婚变,消失的无影无踪。
朝堂上这些天已经有人试探着向万隆帝上书进言,万隆帝余怒未消,没有替李落说话。
渐渐的百官的胆子大了起来,递上的奏折越来越多,但都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百官之中,尤其是一些文臣谏官,见万隆帝似乎没有理睬,似乎有纵容的意思。
壮着胆子在朝堂上说了出来,陈词激昂,将李落批的狗血淋头,当真说成了一个无知自大、无法无天的皇族异类。
万隆帝有意借此敲打敲打李落,干脆将李落贬出朝堂,不许李落上早朝。
斥责李落的说辞一时间在卓城中大盛起来,有烈火燎原之势,百官中就算有人心中不忍,这个时候也不敢替李落出面求情。
不过让众人意想不到的是,第一个替李落求情的人竟然会是太傅凌疏桐,在长明宫里言辞诚恳,为李落说情。
百官仔细瞧去,太傅并不是虚情假意,脸上虽有恨意,但更多的无奈和黯然。
无心插柳之下太傅仁义名望传扬了出去,映衬着李落狂妄自傲的嘴脸,更显得凌依依楚楚可怜。
卓城里的书生浪子,几乎要把李落骂的体无完肤。
不过朝堂上文臣谏官再怎么痛陈李落的罪状,万隆帝除了早先宣旨的罪责外,并没有再追究李落的罪名。
朝中不少官吏还在忙的不亦乐乎,用意便是贬黜李落中书令令监和巡检司卿的官职。
万隆帝装聋作哑,任凭朝臣议论纷纷也不为所动。
稍有些才学,知晓轻重的文武大臣已经明白万隆帝的意思,罚自然是要罚,一个可以解解心中不满,二来也是给太傅一个交代。
不过就看李落如今展现的才华功绩,只怕就是凌家姑娘死在弃名楼,万隆帝也一定会保下李落。
文臣武将看清万隆帝心意,不禁心中暗赞太傅了得,早早就看穿了这件事的轻重。
如此一来,反而让万隆帝欠着太傅府一个人情,日后自然会有用处。
李落和平日没有什么两样,群臣议论纷纷,但也只敢在背后评说,到了李落面前还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中书省衙门里,太傅和李落抬头不见低头见,太傅脸色冷漠,与李落几乎没有什么交谈,不过也没有过激的行为,一天里说不了几句话。
李落依诺迎娶谷梁泪,这次婚宴小的可怜,弃名楼闭门谢客,来的只有李落为数不多的几个故交。
其中有章泽柳几人,太叔古也来了,宫中几个皇子也都有登门谢礼,大多是说上几句话,恭喜一两句便回宫去了。
纳妃的事怎么也要淳亲王和洛氏知晓,虽然在万寿宫时淳亲王有断绝父子关系的说辞,但该有的礼数却不能缺了。
只可惜李落登门时,淳亲王府的大门也没让李落进去,吃了个闭门羹。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六章 食色性也()
婚宴当日,留在弃名楼中的人没有多过年关时多少,用到的物件大都还是原来与凌依依大婚时没来得及换下的,照着李落现今的权势地位,这场婚宴委实寒酸的可怜。
物轻义重,亲朋故友不多,只是李落轻声轻语中许下的承诺却让在场诸人大为喟然。
若不离,便不弃,寥寥六个字,从李落口中说出却有别样的意味。
弃名楼这场婚变掀起的波澜渐渐平息下去,李落受了些罚,但根基尚在,觊觎李落权势的王公贵族只好再另想办法。
卓城中的百姓似乎也听厌了高高在上的王府权臣间发生的事,都只是随便听听,再怎么替凌家姑娘不值,可惜人家也不会认得自己。
每日里的粗茶淡饭和白粥青菜还是原来的味道,日子不会坏些,也不会好些,听的多,说的多,慢慢也就有些烦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又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李落年关前的休妻又有了别的说法。
这次与以往大相径庭,再加上李落迎娶了一位丑陋女子为妃,南城说书人言辞确凿。
李落这样做,一是不愿娶一个天香国色的女子,惹得儿女情长,耽误了男儿家的事。
自古食色性也,要怪就只怪凌家姑娘长的太好看。
二是得罪三公之一,蔑视天子皇威,落一个品行不端的表象,实际上是昭告天下没有皇权贪心。
如果不是这样,依照李落平常的行事之风,这件事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这些推测又给卓城的茶余饭后带来了新的谈资,猜测有理有据,似乎真有几分可信之处。
人就是这样,总想知道些看似掩盖在表象下的文章,固然这个猜测听起来有些乏味,但总归比以前新鲜些,只要想听见的人和该听见的人听到就好。
朝中的议论眨眼间就被浇上一盆冷水,少有人再说三道四,后宫中也平静下来,如果李落真有这个意图,苦苦相逼只能适得其反。
权妃皇子都安静下来,留意李落的一举一动,各自推敲李落这样掩人耳目是不是真的另有隐情。
李落也听到了这些传闻,不知道是谁在暗中相助,不过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卓城散布开这些传闻,还没有留下蛛丝马迹,定然也是权斗中心的人物。
半月之后,西府军中传来信函,略略谈了谈牧天狼诸营境况和西域豪强的动静。
在信函末端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小字,字迹十分潇洒不羁,李落从来没有见过。
“攻心为上?”李落轻轻念了一声,恍然大悟,该是殷莫淮的笔迹,如此一来前些日子的传闻想必也是出自殷莫淮的手笔。
李落烧毁信函,展颜一笑,能得此人相助确实是大幸,倘若殷莫淮留在宋家,日后应付后院腹地的离间流言就要疲于奔命了。
卓城城西,商正衙门。
好大的一场火,寒冬里天干物燥,这场火更是大得惊人,似乎就连老天也害怕这燃起的大火,难得的飘起了雪花。
雪花在火光映照下愈显惨白,笼罩下的这场大火仿佛没有热气,只有逼人的寒意。
几道人影在落雪的屋顶飞驰而过,其中一个矮胖蒙面人臂弯还夹着一个清瘦男子,不住回头瞅瞅身后百丈外的烈焰。
啐了一口唾沫,低声骂道:“晦气,格老子的,险些被烤熟在商正衙门里。”
“老四收声,快些走,一会京城里的都卫都骑都会赶过来,大理司的捕快也会来凑热闹,到时候就不是烤熟了,你这身肉恐怕会被片好了架起来烤着吃。”
“嘻嘻,四哥的肉油水太大,吃不下去的。”另一个黑影嬉笑说道。
“放屁,老子的肉油水哪里大了,这些官府的鹰犬怕他个卵蛋,来一个老子杀一个,来一双老子杀一双,让他们瞧瞧我们七大寇的厉害。”
说话的矮胖蒙面人极为不屑,不过脚下却快了几分,落入重围之中恐怕就没有这么嘴硬了。
几道黑影倏忽闪现,隐没在街角巷尾,不一会便从阴暗处走了出来,身上的夜行衣已经收了起来,化作寻常路人,混入街上看热闹的百姓中。
矮胖汉子一头乱发,满脸横肉,像极了杀猪的屠夫,手中攥着的男子倒是格外的清秀羸弱。
大汉低声喝道:“你要是敢出声,老子一掌毙了你。”
清秀男子嗯了一声,点点头没有说话。
矮胖汉子见这个年轻人这么听话,咧开嘴笑了笑,拍了拍清秀男子的肩头。
勉强做出温颜宽慰的模样说道:“你放心,老子盗亦有道,只要你不坏老子的事,老子自然会留你性命。
说不定还能给你些金银财宝,下半辈子都用不完,比你做个什么账房强得多。”
“是治栗点库史,不是账房。”清秀男子纠正道。
“好好好,反正你们那些名字老子一个也记不住,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矮胖汉子大咧咧说道,神情已是很不耐烦了。
“老四,少说话,老大还等着我们呢,走快些,莫要引起别人注意。”身后一个精干大汉低声叱道。
矮胖汉子嘟囔一句,脚下加力,拽得清秀男子踉踉跄跄的走在路上,看着方位是去卓城城南。
连同清秀男子在内,一行五人,走了大半夜,七绕八绕,借卓城中鳞次栉比的房屋掩身,悄悄来到了城南一处破败的祠堂。
走了这么久,清秀男子体力不支,进了祠堂便坐到在地,喘息起来。
不等清秀男子抬头打量祠堂四周,从房梁上飘下一人,沉声问道:“你们怎么才回来?城西有火光,出了什么事,他是谁?”
来人一指坐在地上的清秀男子,目光扫向刚刚进来的几人。
清秀男子抬头看了一眼,从头顶纵身而下的人是一个乞丐打扮的瘦高男子,五十上下,双目狭长,开合之间精芒流转,是一个内家高手。
“二哥。”进来的几人抱拳一礼,一路不住催促矮胖汉子的精干大汉吐了一口气。
凝重说道:“二哥,这次险些失手,我们刚进去商正衙门就起了火,火势很大,要是迟些就出不来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七章 三百万两()
瘦高男子眉头一皱,愠声喝道:“你们放火了?”
“没有,格老子的,我们几个刚进到银库,还没来得及细看火就烧起来了,差点把我们烧死在里面。”
“二哥,这火烧的有些蹊跷。”
精干大汉眼中寒芒一闪,低声说道,“只怕有人算计我们,老大呢,怎么不见他和七妹?”
“老大和七妹赴约去了,还没有回来,留我在这里接应你们。”
说话间,祠堂大门吹进来一股冷风,压得祠堂中的灯火一暗,复又一明,祠堂中已经多出了两个人。
矮胖汉子吓了一跳,作势就要出招,瘦高男子喝道:“住手,是大哥回来了。”
原以为这些人的大哥该是岁数大些,没想到竟是一个英挺男子,也就二十多岁。
方面大耳,相貌堂堂,身后背着一把大刀,刀柄处系着一个红缨,极是粗犷不羁。
身侧还站着一个女子,凹凸有致,眉宇含笑,唇红齿白,模样儿极为俊俏,站在这里颇显突兀。
“大哥。”几人围上前一步,精干汉子突然看见两人身上有些血迹,惊声问道:“大哥,七妹,你们受伤了?”
“没有,回来的时候碰上城中侍卫,过了几招,没有大碍,他是谁?”
男子声音厚重悦耳,倒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意味,留意到坐在地上的清秀男子,清朗问道。
“大哥,他是商正衙门的,的……哎,你是啥来着,老子又忘了。”矮胖汉子粗声粗气道。
“治栗点库史。”清秀男子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英挺男子眼中闪过疑色,不解道:“带他回来做什么?”
“这个,嘿嘿,我们刚到衙门银库就起火了,他正在银库里点数,老子怕烧死他,就顺手把他带出来了,嘿嘿,嘿嘿。”
矮胖汉子面有难色,却是怕几人怪罪,带着一个官府小吏,还暴露了行藏相貌,日后肯定是后患无穷。
英挺男子哦了一声,没有责备的意思,点了点头道:“也罢,总不能见死不救。”
“大哥,今晚的事有蹊跷。”瘦高男子低声说道。
“嗯,我和七妹前去赴约,蛇堂堂主似乎有意拖延时间,今晚的事多半是个圈套,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离开这里。”
“大哥,那他怎么办?”精干汉子指着清秀男子问道。
“打昏留在这里,他要去报官就由他,朝廷鹰犬再多也留不住我们。”
“哼,不如杀了一了百了。”瘦高男子冷声说道。
“啊,二哥,他不过是个娃儿,留着他也没什么关系。”矮胖汉子似乎有些不忍。
“大甘的爪牙有那个是好东西,多死一个都嫌少。”瘦高男子阴冷说道。
矮胖大汉苦笑着看了清秀男子一眼,嘟囔道:“那还不如任他自生自灭呢。”
“就你多事。”瘦高男子瞪了矮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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