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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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无常-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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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怎么能不准呢?”赛神医左右为难地看着两个人,说道:“每次给人家看完相,时间近的,人住的又近的,就能够看着人家应验,好的也还罢了,坏的就好像是我愣塞给人家似的!所以这么多年我早就打定主意不给人看相,可是,唉,那天还是被酒给闹的都控制不住自己了!”

    “赛神医,你就不会说有时候准,有时候不准吗?”周伯通看着赛神医在范马二人夹击下的样子,不由笑道:“这样他们两个就谁都不会烦恼了。”

    “怎么不会,那说不定就是我们两个人都烦恼了。”范明叔说道,“马叔父,你也别烦了,也许,赛神医说的……”他想说赛神医说的真的不准,可是又实在舍不得自己八十八岁的高寿,所以一时竟然没说下去,只是不断地宽慰着马从义:“也许他说的你的就是不准!”

    赛神医想自己分辩:我从来没有不准过!那都是明明白白写在每个人头上的嘛!可是看着自己已经给马从义和范怿造成了那么大的困扰,心中实在大有不忍。若说看准范母的病情,那是自己的医术,不过说出来了,自然给范怿增加了这几个月的悲伤。如果不说,真等到那一天范怿是不是就会减少些悲伤呢?可是那突来的变故难道不是更让人难过吗?

    赛神医多年来原本已经于此十分淡泊,只尽自己为医者的本分而已,可是一到这几个朋友身上,竟突然让他对自己的做法产生了怀疑。

    人哪,什么时候又真正能够看轻看淡呢?

    周伯通看看马从义自从那天从范园回来后脸上多了不少憔悴之色,不由有些焦急地搓着两只手,只盯着赛神医看,看了片刻,他突然问赛神医:“我说赛神仙,有一个叫邱哥儿的小孩儿你还记得吗?”

    “邱哥儿,是栖霞滨都里的邱哥儿吗?怎么,你认识他?”赛神医对邱哥儿印象颇深,此时惊喜地看着周伯通问道。

    “那可不是嘛!哎,我说赛神医,你喝酒之前坚持不给他们看相是对的,你知道吗,就你给邱哥儿看的一相,说他有‘伤至亲’的命,他都被这句话逼得离家出走了!”周伯通一向爽直,想起邱哥儿那天哭得那样伤心,让他现在都很心疼:“你说那孩子多好啊,可是你一句话,让人家背井离乡的,那可不是真会又中了你‘饿死’的卦词?”

    “可是那是他的命啊,我也没有信口胡说!”赛神医叫苦不迭,“我如果不说,难道他看着自己至亲的亲人因他而死,不会更加痛苦吗?”

    “赛老仙,你说的这些咱们暂且不管,我再问你一件事,那你说这人真的能改命吗?”周伯通想起邱哥儿执意要找到王重阳拜师、修道改命的事,不由认真地板起脸来问道。

    “我,我怎么还敢说!”赛神医苦皱着眉头道。

    “你且只管直说,我不怪你!”周伯通说道。

    “依我看,改命一事也不是不可以,”赛神医一边思索着一边慢慢说道:“不过非有大意志者不能做到!你想那大多数普通人,一旦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不好,索性就听天由命,该干嘛还干嘛,原来的命运自然是该来照样来!但凡有大意志者,知道自己命运不好,首先想到的是抗争,抗争什么呢,命运当然是随着自己来的,所以要抗争命运,首先要抗争的当然就是自己!”

    马从义此时已经停止了吃喝,只是紧盯着赛神医,生怕错过了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我就说那个孩子不一般嘛!从义,我跟你说啊,如果你真害怕自己只活到四十八岁,那你就不妨学学那个邱哥儿,找王重阳拜师去!”周伯通一巴掌拍在马从义的肩膀上,“拜师学习修道,先去抗争自己!”

    (本章完)

第93章 26、明叔借符() 
周伯通自马从义庄里出来,看看天色尚早,又因为忧心马从义的事,就让轿子跟在后面,自己背了手信步缓缓而行。

    马从义听了周伯通的劝说之后,若有所悟,又听了赛神医的一番言辞,不由动了找王重阳修道求真的心思,又苦于没有寻王重阳的门径,在与周伯通临别之时就恳切相嘱:“周兄,我知道你以前曾延请王重阳到府上,和他有一面之缘,如今我只拜托周兄帮我留意,如若知道哪里有了他的消息,还请周兄告知于我,我也好赶去拜师学道。”

    周伯通当时连连答应,不过现在闲步街头却不由作了难:想当年自己延请王重阳到家中请教内丹之术,距今已有七年有余,自己的内丹修炼已经大有所成,如今身轻体健、精力健旺不说,这平日里思虑澄清,心无挂碍,倒别有一番自在。只是这七年来自己不断派人去打探王重阳的消息,却如石沉大海一般音讯皆无。若说派去的人偷懒,难道说大家一起偷懒不成?况且自己派去的都是平时最为诚实可信的年轻人,平时自己的生意往来也多托付于他们,从来也没有过差错,又怎么会在此一节上偷懒耍滑?那应该自然就是没有打探到了。别说是王重阳的消息,就算是那邱哥儿,自从和美玉王离开他的庄子进昆仑山之后,自己也曾派人进山寻觅,看是否需要接济周全,无奈这二人也杳如黄鹤一般,再没见到任何踪迹。

    “这一老一少,恐怕都已经成了野兽的口中之食了也说不定!”周伯通想起当日邱哥儿站在自己面前,言笑自若,又随性大哭的样子,心中不由非常挂念,“王老爷子的身体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七年了,当年他就是病刚好就执意离开的,如今还在不在这个人世都说不定了。”周伯通原本是多么豁达之人,如今想起邱哥儿和美玉王下落不明,好友马从义又因这卦词烦恼不止,自己想出力相帮,却苦于力量不足,一时心中竟是忧闷不已。

    刚走出马家庄,到了通往宁海城的桥上,周伯通远远看到一群人正围着一个人在大声谈论哄笑,离得远时看不大清楚,待走得近了,才看清原来是围了一个破烂衣衫的道人在听他弹唱,那道人身着宽大道袍,道袍上左一个窟窿右一个洞,上面满是油污,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那人此时正佝偻了腰弹唱,逢到人鼓掌叫好时就直起身来拱手道谢,此时能看出他身形颇为高大。只见道人右手执着一杆竹杖,正起劲地敲着左手一个黑不溜秋的铁罐,嘴中念念有词地弹唱不已:

    “你说在家好,我说出家妙。

    到底妙不妙,做了才知道。

    手中无铁枷,脚不带镣铐。

    每日自在走,睡到太阳照。

    任意四海游,处处观诀窍。

    可作壁上观,不作井蛙叫。

    家有百亩田,未见此奥妙。

    不应笑我痴,应笑不知道。

    ……”

    周伯通听得人们一声喝彩,再仔细看那道人此时却拱手答谢后抬起头来,周伯通看着那张脸,眉眼极是熟悉,不过几年不见,原本丰润的脸庞此时未免多了些风霜,“王重阳!”周伯通大喜,立时就拨开人群,走进去抓住王重阳的手:“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

    “周员外,这疯道人来咱们这儿可有几天了,”这时,人群中有个认识周伯通的店掌柜就说道,“他每天只是在这市集之上弹唱乞食,你要是认识他可快管管吧,这在市集之上可像什么样子!”

    周伯通看了那人一眼,“别瞎说,你疯了他也不会疯!你们这都什么眼神啊!”说着对王重阳说道:“师兄,你来了怎么不去找我啊,倒在这街上受这些人的嘲笑?”说着眼圈居然红了。

    “嘻嘻,你叫我师兄?你倒说说看,你是什么时候拜了我当师兄啊?”那王重阳只装作不识,只是嘻笑着看着周伯通。

    “我,我一直当你作师兄。”周伯通被问住了,却仍然抓住王重阳的手不放,“走,跟我回家去,我有很多事要请教师兄。”看看周围人们仍然围着看热闹,就不由挥了挥手:“都家去,都家去,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

    王重阳也赶紧向周围挥挥手:“都散了吧,今儿不唱了,明儿再唱!”

    人们哄笑一声,纷纷散去了。

    周伯通连忙招呼自己的轿子过来让王重阳坐,王重阳毫不客气地掀开帘子就坐了进去,周伯通袖手在前面走着,一行人逶迤而行,向周家庄园走去。

    轿夫们抬着轿子到了大门口,往常抬周伯通到这儿,周伯通就自己下来走进去了,这次走到这儿周伯通却示意继续往里抬他是一直把王重阳当贵客待的。轿夫们就又抬进了大门,走进二门,一直走到客房门口,周伯通才让停了轿子,“师兄,到了,出来吧。”可是轿内却一片沉寂,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师兄,到家了,请出来吧。”周伯通又叫了一声,仍然没人答应,周伯通忍不住轻轻用手一拨轿帘,轿子内却空空如也,连个人影都没有。

    “你们把人抬到哪儿去了?”周伯通不由惊问轿夫。

    四个轿夫面面相觑:“这一路上轿子都是沉甸甸的,一直也没看到有人下来啊!”

    正在这时,只听从院中的亭子那儿传来一个声音:“周员外,你请我来,是想听我唱道情啊,还是授丹诀啊?”周伯通和众人抬头一看,王重阳已经悠然地坐在亭子上面,此刻正翘起腿来十分悠闲地看着他们。

    “师兄,你如今的神通更大了!”周伯阳一溜烟儿地跑到王重阳面前,“这是什么神通,得空儿了你教教我吧!”

    王重阳看了周伯通一眼,笑了:“还是那个脾气,见别人会什么总要缠着学来!伯通,今天又被你识得了,以后有机会我就拣几样教你吧。”

    “谢谢师兄!”周伯通大喜,一边吩咐着王管家去安排准备酒菜,一边忙不迭地坐在亭子上,不错眼珠儿地看着王重阳,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他又不见了:“师兄,你这次回来了可就不走了吧?你说说上回你走我都不知道,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你这一走,让我真的是好生难过!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说着竟然用衣袖擦起眼泪来。周伯通此时已年近五十,他幼年时就父母双亡,自己独立支撑创下这份家业,在旁人眼里自然是风光无比,他自己却知道其中辛酸苦辣。不知怎的,每次见到王重阳,都会有如见师长之感,内心有对长辈般的依赖,又有对师尊一般的敬仰和畏惧。此时,又见王重阳,心中自然还是这一番感情。

    看周伯通真情流露,王重阳不由微微笑道:“伯通,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我此番来别有打算,住的时间可能会长一些,还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师兄需要什么尽管说,”周伯通拍着胸脯说道,“就算把我这份家业都送给师兄使用我都没有怨言!”

    “伯通,你说的这可是真的?”王重阳看着周伯通,用竹杖指着方圆几里地的周家庄园,“你可真舍得?据我所知,这可是你费尽半生精力辛苦挣来的,你就真舍得?”

    “舍得,”周伯通眼珠转了转,“还是舍不得?我当然舍得!但是,师兄,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王重阳问道,觉得凭周伯通这么大的一个庄园舍出来,任凭他有再大的要求都不过分。

    (本章完)

第94章 27、明叔发疯() 
“师兄,你得给我自己留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是不是?我要求不高,吃饭只图一饱,有酒有肉更好;睡觉需要的地方嘛,要求也不高,也就这么大!”没想到,周伯通抓耳挠腮想了半天却只是提出一个这样的要求来,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量了不大的一块地方,“就这么大就行。”

    “怎么就只你自己?”王重阳愣了一下,“你家夫人呢?”七年前他来时曾经见过周伯通的夫人,记得那是很温和持重的一位妇人。

    “唉,她去年冬天已经去了。”周伯通说道,“无疾而终,她倒落了个清闲自在,现在这偌大的庄园也只撇下我一个人掌管!”

    王重阳看周伯通脸上并无多少悲戚之色,不由笑道:“伯通,夫人去了,却未见你有多么悲戚,不知当时可曾学庄周丧妻、击缶而歌?”

    “庄周是谁?”周伯通摸摸头,闷闷地问道。

    “庄周是道家一位先贤。”王重阳不由一笑,“据传他妻子死去,他非但不哭,反倒击缶而歌。”

    “那他平时一定恨极了他的妻子?”周伯通说道。

    “不,平时他们感情很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王重阳说道。

    “师兄,别老这么文绉绉的好不好?”周伯通说道,“也别把我和古代先贤相比,我并不知道什么古代先贤啊,我就是一个俗人,最多也就只是这宁海城里的一个土财主,没有那么高的雅兴。我只记得夫人去世时我心里是很难过的,夫人跟着我经历了半生辛苦,又为我生育了两个孝顺能干的儿子,她一走,我自然是很伤心的。要说欣喜,应该是夫人欣喜才对,从此她乐得逍遥自在!她若欣喜,我自然也应该为她欣喜!不过唱歌却是唱不出来的。”说到这儿,周伯通看着院子里随风摇动的竹影树木,轻轻地说道:“我夫人一向质朴,自十八岁上嫁了我,家里穷得喝粥,她也并不曾抱怨;如今家业大了,她也并不像人家媳妇整日里穿金戴银。我得了她,当真是这辈子的福气,她待我,也只是一个好字。她走时,我看她一点儿都不愁苦,倒是欢喜得很,我想她心里一定是真的欢喜,所以我也为她欢喜。”

    听他说得动情,王重阳不由赞道:“伯通,真人也!”

    “什么真人,假人,”周伯通说,“她待我真,我待她自然就真。我知道这世上原本有很多东西都是假的,但是我知道她对我是真的,我对她也是真的。”

    “你就没想过再娶一个?”王重阳冷眼看去,故意说道:“你这么大的家业,说不定有多少好人家的女儿想要嫁过来呢!看你的长相,说你三十岁恐怕也会有人信。再说,即便以你现在的年龄,娶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在别人眼里那也实属寻常。”

    “不用,不用,”周伯通却急得连连摆手,“麻烦,麻烦!”

    “说什么麻烦,会为你解决麻烦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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