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现在我宣布,茶圣陆羽的《茶经》手稿拍卖开始,起拍价,”主持人接着一声高喊,“三万!”
“我出三万五。”
“我出四万!”
“我出四万五。”
“我出五万!”
“十万,我出十万!”有个年轻人一下出了高价。
“好,这位年轻帅气的先生拍出了目前的最高价,十万。”主持人抓住机会进行了采访,“请问先生贵姓和大名?”
“姓免贵,名也不大,王炎钧。”
“哈哈,没想到王先生不仅仪表堂堂、一表人才,性格还如此豪爽、出手阔气!”主持人马屁拍得一流,“还有人敢挑战王先生的阔气吗?十万元一次,十万元两次,十万元三次,十万元成交!”
“谢谢,谢谢。”老人家非常感激地说道。
“真心希望我们的社会制度可以做到老有所依、老有所养。张老先生,你的手稿卖了十万元,还满意吧。”
“满意,满意。”
“现在请带着你的宝贝回到台下,我们工作人员将会和你办理交易手续。接下来,我们看下一件拍卖品,会是什么呢?请拭目以待。”
主持人说着,老人家就走向了拍卖台的侧边,准备下台梯。就在这时,张晖发现自己身旁的一个观众,走近前面的武警,然后越过警戒线,径直走向台梯,搀扶着老人家。那武警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令张晖感到非常的不安。
老人家被搀扶到了交易准备区的人群中,那些人各自拿着各自的宝贝,都显得紧张兮兮。张晖感到哪里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刚才老人家上台的时候明明是有工作人员搀扶的,这位主动前去搀扶的观众会不会心怀不轨?但张晖想到这,已经晚了。
“抢东西,歹徒,抢东西!”是老人家的声音。
果然,那观众是个歹徒,老人家的《茶经》手稿被抢了。可是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音响震耳欲聋,根本很少人听见老人家的呼救。歹徒抢走手稿后朝着张晖的方向,再次直接越过武警。
张晖这次看明白了,歹徒和武警四目交接的得意眼神,他们是一伙的!现在歹徒走出了警戒线,就要经过张晖的身旁,然后逃走。怎么办,怎么办?歹徒有同伙,而且持枪!张晖感到头脑一片空白。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他两眼发直地看着歹徒一步一步地靠近。突然,张晖看到了歹徒手中的卷轴手稿,他像是神奇般地获得了某种力量。
歹徒经过身边的时候,他勇敢地把脚伸了出去。歹徒毫无意外地扑到在地,一脸狼狈。歹徒怎么也没想到,半路竟然杀出个程咬金。张晖眼疾手快,抢过了歹徒手中的卷轴手稿。
“张老先生,你的东西在这!”
张晖手举着卷稿,朝老人家呼喊到。同时,不祥的预感袭来,他看到,那个持枪的武警正看着自己。武警的脸上露出邪恶的恨意,目光冰冷,鼻孔呼着恶气,更加令张晖毛孔悚然的是,那武警竟然举起枪对准了自己。
“砰!”一声枪响,盖过了音响的声音,主持人终于闭上了嘴巴,人朝着中枪倒地的那个人看过来,那个人就是张晖,手握《茶经》手稿的张晖。
倒在地上的张晖,知道自己中枪了,连中枪的位置都感觉得到,在胸部。他想,自己应该还活着。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流了出来。手中的卷轴稿掉在地上,展开了来,《茶经》就呈现在他的眼前。
张晖感到天旋地转、头晕目眩。他的血液缓慢地流淌到了手稿上面。他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却又能清楚地看到手稿上的字。更神奇的是,他竟然不由自主地默念了起来:
“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一尺、二尺乃至数十尺。。茶之为用,味至寒,为饮,最宜精行俭德之人。。知人参为累,则茶累尽矣。”
他笑了,他竟然看得懂一千多年前的繁体字了。张晖的听力也开始下降,但周围嘈杂的人声还是纷纷了他的耳朵:
“歹徒被击毙了吗?”
“真是可惜了,长得有模有样的,怎么就抢起东西来了呢?”
“确定他就是歹徒吗?我怎么觉得不像啊!”
“对啊,刚才他明明一直站在我旁边的。”
……
“我是武警,我亲眼所见,他越过警戒线,抢走了拍卖品。请各位远离歹徒,保持沉默。保安保安疏散围观者。”
“张老先生,你能不能确定是他抢了你的东西?”张晖听得出这个声音,是主持人。
“我,我想想,想想。”这是老人家的声音,也是张晖听力消失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听是听不见了,靠着薄弱的意识,张晖口中仍然不由自主地默念着手稿上的《茶经》,好像那可以给他带来能量似的。
“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一尺、二尺乃至数十尺。。茶之为用,味至寒,为饮,最宜精行俭德之人……知人参为累,则茶累尽矣。”
终于,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已经慢慢地往外流尽,体内的意识变得越来越空,最后一刻,他觉得自己就要去另外一个世界了。的,、、,,、、
第五十五章 乳名()
当张晖再次有了意识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大海中,眼睛无法睁开,视线全无,一片漆黑,四肢也不容易进行活动。但张晖感觉到很温暖,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处于非常舒适的睡眠中。偶尔醒来,张晖就思考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没等自己思考出一个答案,却又睡着了。
有一次,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一直不吃不喝,能量由何处供给呢?思考到这里,再结合自己所处的状况,张晖想起了初中生物书中仅有的一些知识。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目前还是一个胎儿。他变得局促不安,胡思乱想了起来。
难道我在拍卖会上中枪死了,现在灵魂已经投胎转世了?可是我怎么还记得前世的事情,不是说投胎前要喝一碗的孟婆汤,喝了就能忘记前世?难道这不是投胎转世,而是传说中的灵魂穿越?哎,不知道是穿越到了古代,还是去了未来?不行,我要穿回原来的身体去,那个武警污蔑我是抢手稿的歹徒,我必须回去为自己辩解,我简直比窦娥还冤了,连自我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必须离开这里,回到中枪的身体里去。可是当初是怎么穿过来的?对了,《茶经》,当时默念了一段,那可能是个咒语,但那段是怎么念来着?哎!
张晖就这样胡思乱想,脑子变得越来越清醒,睡眠的时间越来越短,想到激动的时候就踢一脚,好像迫切想要离开这个陌生的母体。
后来,他渐渐有了听力,他首先听见的是一个频率不稳的心跳声。他现在可以肯定,自己确实是在母体中,那个心跳声就是属于母体,也就是自己的再生母亲。很快,张晖可以在母体里面听到外面的说话声了。他经常听见一个女人的歌声,唱的是:
“火炎虫,火炎虫,星星之火,夏日炎炎,点亮漆黑夜空,带来希望光明。”
歌声就在自己的耳边响起,张晖想,这一定就是母亲的声音。
过了些天,他听到了这样的谈话——
“相公,你在做什么呀?”母亲的声音。张晖想,既然是用“相公”这种称谓,那自己肯定是穿越到古代了。
“娘子,我在看书呢。”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张晖想,他竟然称我的母亲为娘子,那肯定就是自己的再生父亲了。
“相公,那你看的是什么书呀?”母亲问道。
“娘子,是陆羽的《茶经》。”父亲回答说。《茶经》!张晖警觉地兴奋起来,他猜测,穿越咒语就在《茶经》里面。他激动地踢了一脚!此刻,他多么想念念咒语,立刻穿越回去,他是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出生。
“哎哟!相公,宝宝踢了我一脚!”
“什么,娘子?你是说,宝宝会踢你了?”
“是啊,相公,你刚才说《茶经》的时候,就踢了我一脚。”
“娘子,你知道,我们张家以茶立业,把《茶经》视为圣经,估计宝宝是得到了这方面的遗传。”
张家?还好是穿越到自家人里来。张晖心想,今后取名至少可以不用改姓。
“那你读一段《茶经》给宝宝听吧,相公。”
“好主意,娘子,教育从胎儿开始。”
“相公,你贴着我的肚皮念吧。”
张晖神经绷紧,准备跟着默念,然后穿越回去。
“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一尺、二尺乃至数十尺。。茶之为用,味至寒,为饮,最宜精行俭德之人。。知人参为累,则茶累尽矣。”
父亲读了遍,张晖跟着默念了一遍,没用,没有眩晕感,没有一点动静。张晖穿越回去的想法落空了。他思考着,如果不是什么穿越咒语,那可能是某个东西。对了,手稿,当初他看见手稿就会感到头晕目眩,一定是那个手稿把他弄过来的。他一边想着,一边认真聆听,希望可以从谈话中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时空。
“对了,相公,你们家以茶为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跟我说说吧。”
“是从我的太爷爷开始的,当时是唐贞元年间。”
张晖听到这儿,大吃一惊!什么?父亲的太爷爷生活在唐贞元年间。从太爷爷到太孙,不过四代,一百年之久。也就是说,张晖的灵魂从现代穿越过一千多年到了唐朝末年。张晖心想,也罢,反正都是穿越,时间越久兴许还新鲜些,在记忆中,这个时间还是三坊七巷兴起的时候。哎,就是希望空间上别穿越太遥远了,他想看看这个时候的三坊七巷是个什么样子。万一穿越到了长安,这古代没飞机没火车的,想去看一眼都不方便。
“相公,那册家传的《茶经》手稿,就是从你太爷爷开始的吧?”
《茶经》手稿!张晖突然喜出望外,平复了刚才落空的心情。心想,只要《茶经》手稿在这里,他就还有希望穿越回去。张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了起来。
父亲自豪地说道:
“是的,娘子。当年,我的太爷爷只是一个小男孩,我们凤凰山一带还没有开设茶焙,我们张家也只是普通种地的茶农人家。那天,年近古稀的茶圣陆羽途经凤凰山,借宿在我们家。陆羽觉得我太爷爷天资聪明,就拿出随身携带的《茶经》手稿,教我太爷爷诵读起来。陆羽临别前,拿出了一粒珍贵的茶种,并和我太爷爷一起在凤凰山顶种下了茶种。陆羽走后,我太爷爷在陆羽的床榻边发现了那册《茶经》手稿。太爷爷不知道这手稿是陆羽无意落下了,还是有意留下的。他拿着《茶经》手稿朝陆羽离去的方向追出了十几里路。路的前方仍然未见陆羽的踪影。太爷爷只好将《茶经》拿回家中,并视作宝贝般研读了起来。起先,他只是将经中的字一一识得,而后才研习起经中之道来。”
“后来呢,后来呢?”母亲问,张晖也在心里默问,几乎和母亲同时。
“后来,经过十余年的时间,太爷爷和凤凰山顶那株茶树一样都了青壮之年。他也终于悟得那经中之道。从此,太爷爷决定以茶立业,开设茶焙,并召吉苑里的里人们一起种植茶树和从事茶叶加工生产。几年后,我的太爷爷率先成为吉苑里的种茶、焙茶大户,享名一方。凤凰山一带从此盛产茶叶,茶园和茶焙规模逐年扩大。因地处建溪流域,又隶属建州管辖,所以我们所产茶叶称建茶,享誉四方。这样的成绩,受到了建州刺史的表扬,并上报给了福建观察使。我太爷爷的带头作用自然功不可没。因此,观察使在凤凰山设置特别行政区吉苑里,我太爷爷被提拔为吉苑里的里正。太爷爷带领吉苑里的里人们在凤凰山的山腰间建起了一座茶祠,供奉茶圣陆羽。那册《茶经》手稿被当作圣经一样悬置于祠堂。得益于太平盛世,近百年来,我们吉苑里人丁兴旺,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福建观察使!从父亲口中听到福建两个字,张晖松了一口气,还在福建。只是建州这个地方,张晖并没有听说过,或许是某个地方的旧称吧。
又过了些天,肚子中的张晖听到了父母亲在谈论自己的名字——
“娘子,我们宝宝的名字,你想的怎么样了?”父亲在问母亲。
“我是想啊,孩子出世后先取个小名,就叫虫虫,图个吉利,等长大些再取个正名。相公,你说好吗?”
“也好,听娘子的就是。”
虫虫,出生后小名叫虫虫!张晖心想,哼哼,等我长大了,我就给自己取名晖字。那样就不必那么分裂,想着不同名字的两个自己了。在现代里,自己不仅失去了父母,还失去了九岁前的记忆。不幸吃了子弹后,幸运地穿越到了古代,更加幸运地有了一次从零开始的人生。父亲母亲相亲相爱,自己将会有一个完美幸福的家庭。张晖这样想着,突然对自己出生后的生活充满着希望。然而,有一个警钟又时刻在提醒自己,不能留在这儿,要回到现代去,那边的自己被污蔑为歹徒,他要回去洗脱冤屈。就在张晖感到十分矛盾的时候,他第一次见识了父亲的直脾气。
“相公,万一这胎又没有保住。。”
“娘子,你又杞人忧天,你这样子怎么能好好养胎呢。”
“我是害怕,这些天的心跳紊乱不齐。大夫也说。。”
“够了,别提那个庸医了,他的话你怎么还能相信,你第一胎掉了后,他说你不可能再怀上,如今不是怀上了吗?”
“相公,要是我没能给张家延续香火,你就另娶一房吧。”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翁氏,你给我听好了,不管生男生女,你都是我的娘子,以后不准你再提二房的事。”父亲直喊了母亲的姓氏。
没过几天天,父母亲的争吵声又传来了——
“张良,你说,你刚才在后院里做了什么?”母亲没有称父亲为相公,而是直喊大名。母亲虽是质问,却不像质问,显得十分软弱。这次,张晖第一次知道了父亲的姓名,叫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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