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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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8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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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仗一定要学会用脑子!我们前往京城这一路上,即将遭遇各路鞑靼兵马,如果我们不小心谨慎的话,足以让我们进退失据,进而全军覆没。居庸关往京城不过咫尺之遥,但若是不能好好把握时机,京城内又没有援军出城与我军配合的话,此战会非常困难!”沈溪侃侃而谈。

    王陵之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他眨了眨眼,问道:“所以呢,师兄?”

    沈溪没好气地说道:“所以,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着,没让你出兵,你就安心等待,让你上阵,那便带着你的人马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杀出去,完成我交给的任务。”

    “凌之,你的勇猛我很欣赏,但你的冲动和鲁莽,却是我担心的,战场上凭借武勇即便能以一敌十甚至敌百,也绝对不可能有千人敌、万人敌,而智谋却可以破兵百万,莽夫只会落得个惨淡收场的结局!”

    王陵之挠挠头道:“师兄,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平日在军中,我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笨,只是你太聪明了,在你面前我才会显得一无是处。如果师兄的智慧能借我一点就好了,那样我就有勇有谋,可以做到天下无敌!”

    “净想好事!回去整顿兵马,今夜就要起行了!”沈溪摇了摇头道。

    “得令!”

    王陵之听说晚上就会出兵,顿时兴奋地找不到北,赶紧下城头去做准备。他刚刚从马道上下来,见到林恒匆忙而至,王陵之乐呵呵地打招呼:“老林,好啊!”

    林恒在军中地位比王陵之高,但他很钦佩在战场上一往无前的王陵之,拱拱手道:“王小将军,本将前来拜见沈大人!”

    王陵之看了眼头顶,见沈溪正在往这边看,顿时觉得一阵自豪,以为沈溪对自己“另眼相看”,眉飞色舞地说:

    “沈大人就在上面,他说今晚就要起行,我先去整顿兵马,让弟兄们好好睡一觉,这样晚上才有精神。好了,等出兵时再见!”

    言罢,王陵之和林恒交错而过,一上一下。

    林恒来到城头,到了沈溪跟前,禀报道:“沈大人,之前派出的斥候,均未传递消息回来……从目前的情况判断,京师已陷入重围,非常危险!”

    沈溪点了点头,安慰道:“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毕竟京城有刘少傅等人撑着,即便兵马不列阵于九门之外与鞑靼人周旋,京师也可暂保无恙。就怕久拖生变,之前京营和九门防备屡有疏忽,以至鞑靼细作混入京师,若守军连战连败,军心一失,或有城门防备将官投靠鞑靼,那才是京师危殆之时!”

    林恒听到这儿非常紧张,问道:“沈大人,居庸关南口周边尚有大批鞑子兵马出没,我等仓促出兵,是否操之过急?”

    沈溪轻叹一声,道:“若不战,对朝廷不好交代!”

    “京师如今最需要鼓舞军心士气,哪怕只是一场小胜,也可让军民上下一心,就怕将士看不到援军到来,心生怯懦。”

    “不行,一定要再派出斥候和信使前往京师,无论如何,也要将我部兵马即将回援的消息传递回去。若京师可派出一营兵马出战,与我军里应外合,可打鞑靼人一个措手不及,或收到奇效!”

    林恒抱拳道:“沈大人放心,末将这就去安排!”

1237。第1233章 栽培() 
十一月六日。

    京师,正阳门。

    作为京城正门,正阳门在九门中的地位无出其右者。正阳门拿下来,六部及各寺司衙门便在眼前,明朝众多朝臣便可一网擒下,明军没了指挥,必然不战自溃,京城旦夕可下。正因为如此,正阳门被鞑子盯上后便投入全部力量,双方参战的总兵力多达五万,其中鞑子三万余众,明军不到两万,战况极为惨烈。

    与前几场战事有所不同,这次鞑靼人准备充分,攻势一波接着一波,往往前一次进攻刚刚失败,新一轮的攻势已然发起,不知何时护城河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尸体堆满,城墙下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硝烟和血腥味。

    大明太子朱厚照,以监国身份莅临正阳门城头,上到城楼顶部为将士们擂鼓助威。朱厚照身旁有两位阁老级别的文臣陪同,一个是谢迁一个是李东阳,还有许多六部大员。

    正阳门守军原本军心涣散,但在太子和阁老亲临的情况下,士气大振,一整天战事打下来,无数次将鞑靼人从城头赶下去。

    值得庆幸的是,城门、瓮城的防守未出现大的偏差,战事以双方折损兵马超过八千四百余人而结束。

    这是京师保卫战开始以来,双方损失兵马最多的一天。

    谢迁和李东阳作为皇帝派来陪同太子督战的使节,原本得到的命令是让太子上城头鼓舞一下军心士气,随即便得护送太子离开,以确保安全为第一要务。

    谁知朱厚照到了城头上就开始撒欢,到处乱跑,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根本就不受控制。

    李东阳多少有些威严,本来想趁着鞑靼人攻城的间歇把朱厚照“硬架”下城头,但鞑靼人的攻势迅若奔雷,如同涨潮时的大浪一般,后浪推动前浪,绵绵不绝,根本就不给撤离的机会。

    鞑子除了使用大量飞梯、蹑头飞梯、避檑木飞梯等轻便云梯,最可怕的还是复合式车梯。这种车梯原本是存放在宣府武库中的攻城器械,由车座与宽面梯组合而成,可供多人同时攀登,其构造与后世飞机场上登机用的舷梯类似,鞑子把车梯贴上城墙,数百鞑子通过车内部的楼梯源源不断登上城墙,两军在城头展开近身肉搏。

    所以,为安全考虑,谢迁和李东阳等人只能陪同朱厚照登上正阳门城楼最高处,各层楼都有重兵把守。

    朱厚照一点儿都不感到恐惧,居然擂鼓助威,而李东阳和谢迁也亲眼目睹了无比惨烈的战斗画面。

    “呼”

    当最后一拨鞑靼人终于撤下正阳门城头,并将车梯推离城墙时,谢迁长长地舒了口气,一时间竟然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冬月虽然不是京城最冷的时候,但此时温度也已经直逼零度,谢迁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忍不住看了李东阳一眼,李东阳的脸色相对冷静,谢迁心想:“还是宾之心理素质好,这种场合,我可经受不来,看来还是老了”

    李东阳很直接,一把抓住朱厚照的手:“太子,现在鞑子已经退了,我们这就下城楼,回宫去吧”

    朱厚照脸上满是兴奋的红晕,一把甩开李东阳的手,嚷嚷道:“李大学士,我们不用着急回宫。”

    “之前鞑子攻势那么凶猛我们都没有逃避,现在鞑子退了,更没道理退缩了,接下来还要恩恤三军将士呢。这一仗打完,多少将士阵亡,又有多少人残疾,本宫岂能坐视不理谢先生,你没问题吧”

    谢迁嗅到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隐隐有些作呕,他咳嗽两声,抬手示意自己没事,但还是帮腔劝谏道:“太子,陛下惦记您的安危,早些下城头为好。”

    作为文臣,谢迁哪里见过战场上如此血腥杀戮的场面即便只是在城楼上通过瞭望孔看上几眼,他都觉得受不了,更别说陪同太子去城头第一线阵地面对那尸横遍野的血腥场面。

    朱厚照坚持道:“我不回去如果两位先生身体不适,那就留在这城楼上休息,本宫一个人便可”

    熊孩子虽然胡闹,但行事风风火火,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居

    。

    然不再理会谢迁和李东阳,直接向楼梯口跑去,“噔噔噔”下城楼了。

    即便李东阳这样有责任心的大臣,此时也唯有选择逃避,他可不想去见那血腥的场面,但他还是派了兵部和户部官员,以及宫廷侍卫陪同,为朱厚照保驾护航,而他则跟谢迁来到另一侧的楼梯口,这个楼梯口直接连接内侧城墙的马道,不用到前面去逛一圈。

    “于乔,你没事吧”

    李东阳看到谢迁脸色苍白,关切地询问。

    “没事以鞑子之前进攻德胜门的经验,今晚很可能会发起夜战,我看还是赶紧让太子回宫”谢迁道。

    李东阳摇摇头:“夜战倒是未必,今日狄夷兵马折损不在少数,这些鞑子兵并非来自同一个部落,仅仅协调补充兵员就需要时间,估计最快也得明日清晨再发起进攻。我们的牺牲也很大,必须尽快整肃兵马,加强九门防备,不能让狄夷趁虚而入”

    谢迁有些晕血,所以才在见到残酷的杀戮场面感觉身体不适,他捧着腰咳嗽个不停,李东阳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边走一边说接下来的战事安排,谢迁只能无奈地跟上,这加重了他的气息以及咳嗽。

    李东阳道:“陛下倚重太子,即便亲政也没有撤除太子监国职务的意思,显然是要栽培太子。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陛下病情虽有所好转,但气色大不如前,可能需要长时间的调养”

    说是“需要长时间的调养”,但谢迁听出李东阳话中另一层意思,如果皇帝恢复不好,而太子又表现出色,那么或许就会直接传位给太子。

    儿子不拘成法,当朱佑樘察觉儿子行事激进,跟自己的性格大相径庭时,最初的选择是严防死守,试图将儿子的性格扭转过来,但最后发现徒劳无功。

    朱佑樘此时当然会想:我儿子将来可能会随心所欲做一些胡闹的事情,那时儿子是皇帝,大臣们无法制止,或许会捅出不小的篓子,不如现在趁着我在世,能对儿子有所斧正的时候,任由儿子胡闹,看看儿子行事后的反馈。

    如果效果良好,那就是儿子有出息,不用我这个老爹操心,那我走也会很安心。但反之,如果出了纰漏,我也能及时纠正。

    谢迁气息粗重,没有发表评论,两人此时已经下了城楼,来到城墙内侧的马道,八抬大轿已经等候在这儿。李东阳挥挥手:“于乔,时候不早,正阳门战事必须尽快向陛下奏禀,我先回宫去了,你稍后就陪太子回宫,切不可让太子在正阳门留宿”

    李东阳以入宫觐见为由,上轿离去,将谢迁丢在城头上。

    见轿子下了城墙,消失在棋盘街尽头的大明门,谢迁心中窝火,暗忖:“战事结束,未等战果清点完毕,也未将太子护送回宫,便自顾自离开,你这差事办得也太轻松自在了。可怜我,还得留下来陪太子瞎折腾。”

    谢迁摇了摇头,当下硬着头皮,前往城墙前面看看太子。

    此时朱厚照正在慰问正阳门将士,安抚受伤士兵,同时让兵部和户部的官员详细记录牺牲官兵的性命和籍贯,力争尽快将抚恤金发下去,全然不见半点桀骜不驯,这让谢迁大感欣慰。

    谢迁琢磨道:“太子虽然有些顽皮,但始终有帝王之相,以他平易近人看,将来或可成为明君。”

    看着城头上的官兵纷纷将死去的大明将士的尸体送下去,而鞑子的尸体则在割去脑袋后扔下城墙,然后淋上火油焚烧,空气中恶臭熏天,再举目远眺京城内外满目疮痍,谢迁不由黯然神伤,他不禁想起几个月前的京城,那时虽然算不上盛世,但至少百姓安居乐业,街路上一片喧哗热闹,哪里像如今这般惨淡

    “越到后面战事越难打,今日又差不多战死三四千人,加上之前牺牲的,城里可战之兵已经下跌两到三成,用兵已捉襟见肘。陛下虽然派太子督军,却不敢抽调兵马出城,袭扰北寇侧翼,摧毁其攻城器械,京师安危全然寄托在各地勤王兵马上,不知京城是否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正当谢迁怅然若失时,一名将领匆忙爬上城头,此人谢迁认识,正是正阳门守将,刚刚由把总提拔为都指挥挂副总兵衔的隋仲。

1238。第1234章 信使到() 
和平时期,隋仲可以说是正阳门数一不二的人物,毕竟他这个挂游击将军衔的京营把总,是正阳门最高军事长官。

    但开战后情况就不一样了,姑且不说不说太子和阁臣这样的要人,仅当日正阳门大战,明军便近三万,京营都督三位,虽然隋仲已然官升一级,但依然没什么话语权,开战后便干起了小兵的活。

    谢迁以为隋仲要去找太子,未加理会,等过了片刻才发现隋仲直接冲着他过来了。

    换作以前,一个小小的城门将,根本就没资格跟谢迁这样的阁老说话,隋仲却似乎没有顾忌,到了谢迁跟前,直接说道:“谢阁老,西直门那边擒获一名细作”

    谢迁不怎么待见武将,在他这样的文臣心目中,将领只是莽夫,直接执行命令即可,根本就没有沟通的必要,何况他此时因晕血而身体状况不佳,越发地不耐烦。

    见隋仲不知趣,谢迁干脆坐到城垣台阶上,语气不善:“细作而已,自行处置便是,跟老夫说什么”

    被当朝阁老训斥,隋仲脸涨得通红,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阁老,并非末将不识时务,此人身上搜出边关的信件,乃是来自居庸关”

    听到是居庸关的信件,谢迁霍然站起,问道:“居庸关的信件为何不直接送五军都督府或者兵部”

    隋仲道:“回阁老,此信函乃是居庸关将领送与阁老,西直门守将不敢擅自做主,得悉阁老在正阳门督战,便遣人前来问询,正好末将得悉,特来通报”

    谢迁怔了一下,琢磨开了:“怎么居庸关会有人给我送信函就算是给我信函,你们为何要如此神秘兮兮”

    但随即他便醒悟过来,战时从沦陷区或者是强敌包围地区过来的私人信函本身都是有问题的,连城防司衙门的人也明白,这种信函要么是官员通番卖国的罪证,要么是敌人使用的反间计,因为战时很少会有私人信件。

    无论是哪种情况,针对的都是今天在正阳门陪同太子督战的当朝阁老,下面的武将可不敢随便把事情闹大,谢迁在朝中什么地位他们非常清楚,他们也相信这种事多半是针对谢迁的反间计。

    与其从五军都督府、兵部或者是通政使司上奏内阁,被谢迁看到后闹得朝野大乱,君臣不和,还不如直接送到正阳门来,征询谢迁的处理意见。

    谢迁神色拘谨:“信在何处”

    隋仲道:“阁老,人已押解到正阳门下,信件尚在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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