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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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18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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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说八道,什么倭人信件,莫非你还认识倭人文字不成?”

    张延龄因为对倭人刺杀皇帝的事不太清楚,这会儿被沈溪一口咬定跟他有关,心里无比慌张。

    不明真相,也就不知如何辩驳,甚至连沈溪手上有什么证据他都全不知情。

    沈溪语气平静:“来人,将刺客所用兵器、衣物和信件带上来。”

    这次是锦衣卫官兵将东西送上,放在张氏兄弟面前的地上,就算院子周围挂着二三十盏灯笼,但由于周围坐着一圈人,挡住了光线,人们依然看不清楚都是些什么。

    沈溪道:“建昌侯,是否需要找人验证一下?”

    “诬陷,都是诬陷!”

    张延龄继续辩驳,总归他觉得没有真凭实据,就算是真有什么倭人信件,他也可以托口那些信件是倭人栽赃陷害。

    沈溪再道:“既然建昌侯不想验证,那东西先放到一边,这里有你出卖大明军中机密的证据……”

    张延龄瞪大眼,不知道沈溪的指控从何说起。

    沈溪瞟了一旁神情专注的朱厚照一眼,一摆手:“传工部员外郎赵琪!”

    马上一群侍卫出现在门前,将一名四十多岁的官员押送到朱厚照跟沈溪面前,那官员直接跪下来,磕头不迭:“老臣见过陛下,见过诸位大人。”

    朱厚照看着沈溪,显然是对眼前这人的来头不是很清楚。

    虽然工部员外郎的官阶已不低,但始终他这个当皇帝的很少去见大臣,更不可能知道那些中下层大臣具体谁是谁。

    沈溪道:“你负责看守军中器械图纸,之前泄露的图纸便是从你这里外泄……你可知罪?”

    赵琪磕头道:“回沈尚书的话,这些图纸本来都保管得好好的,不过陛下御驾亲征时,建昌侯借口查看,将所有图纸借走十余日,归还时还少了部分……说是因为保管不当而损毁。”

    张延龄脸色很难看,道:“那又怎样?本侯借图纸,只是为了研究一下大明军中火器,想为大明火器改进出谋献策。”

    这话说出来,在场没一人相信。

    你一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外戚,让你管着军队已经高看你了,居然还想改造火器?你有这本事?

    沈溪道:“问题是在你借走图纸后,这些图纸便出现在倭寇手中,他们倚靠大明的技术,来改造他们装备的火器,然后用来在大明沿海攻城略地……传京营百户朱遂。”

    马上又有一名军将被押送进来,却是位京营将领,此人直接被锦衣卫双手反剪按倒在地,却是什么话都不说。

    沈溪问道:“朱遂,本官查知,半年多前,你曾从京城押送一批军械往南方,共计两千多杆火铳,还有大批弹药和军械,这些都被你运到何处?”

    没等朱遂回话,张延龄已经怒喝:“你小子别乱咬人!小心你和家人的狗命。”

    本来在场人还不觉得这件事跟张延龄有关,在听了他威胁的话语后,便明白这件事一定是张延龄所为。

    朱遂道:“回沈大人的话,乃是寿宁侯派小人运送军械出京!”

    张鹤龄本在一旁琢磨,如何才能抽身事外,听到这话,赶紧道:“你怎胡乱说话?我几时让你运送军械到南方?”

    沈溪冷着脸喝问:“怎么,寿宁侯,你准备跟建昌侯一样,威胁证人?”

    张鹤龄顿时不做声,但听朱遂道:“小人押送军械时,曾见过寿宁侯,他说将这些军需物资送到中原之地,说是助地方平叛,不过运到地方后,又收到京城传来的命令,说是要继续往南送,后来运到海州一处港口,由一些不明来历的人将其从海路运走。”

    张鹤龄不由傻眼,连忙道:“陛下,这件事确实跟臣无关。臣记起来了,那批军械……本来是运到归德府,交由当地官兵平叛所用。”

    朱厚照幽幽道:“这么大批火器,是一般卫所军队可以装备的吗?当时朕正在西北领兵,你是领了谁的旨意,竟敢把京营装备的军械往外地运送?”

    张鹤龄一时间完全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对这件事的记忆并不深刻,印象中似乎是五军都督府的命令,却忘记当时是谁交给他的手令。

    张鹤龄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张延龄搞的鬼,是他的亲弟弟伪造了军令,而在海州接手这批军械之人,也是张延龄派去的。

    沈溪再道:“建昌侯,这件事你不会也说跟你无关吧?”

    “当然无关。”

    张延龄昂着头,倨傲地说道,“这个芝麻大点的小军官,可能是被谁利用了,他运火器,并非是本侯下达的命令。”

    张鹤龄瞠目结舌地看着弟弟,随即怒喝:“你说什么鬼话?不是你,难道是为兄下达的命令?定是你在背后搞……”

    话说了一半,张鹤龄没有再说下去,本来他准备把弟弟出卖了然后独善其身,但现在他却发现好像自己已经跟弟弟捆绑在了一起,荣辱与共,就算是出卖了弟弟,自己也落不到什么好处。

    沈溪道:“来人,再将从城外起获的贼赃抬进来!”

    沈溪话音落下,又有侍卫进了院子。

    这次抬来的有两口箱子,等箱子放好后,侍卫将箱子打开,里面都是一些兵器,却并非大明官兵的制式兵器,而是海盗惯用的诸如鱼叉、倭刀等武器。

    沈溪道:“这些东西,乃是从你建昌侯于城外私藏金银珠宝的仓库中查获,除了这些还有几十箱,你不会说也跟你无关吧?”

    “凭何说是本侯的?”

    张延龄又是死咬不肯承认。

    沈溪还是不慌不忙:“传建昌侯府于城外仓库管事。”

    随即又有几个人被押进院子,这些人都是一些管家、帐房模样的人,跪下来后都拼命磕头,沈溪道:“陛下就在面前,说实话可饶尔等性命……你们可是建昌侯府奴仆,这些东西可是你们平时保管?”

    “是啊,大人……饶命啊,大人……”这些人都很怕死,因为人数很多,再加上都是被现场抓获,无从抵赖。

    沈溪一摆手,这些人连同之前的赵琪和朱遂都被押送下去,沈溪再道:“建昌侯,你还有何话可说?”

    张延龄倨傲地道:“本侯不认识他们,他们全都是信口开河,不足采信!”

    人证物证下,张延龄还在拼命狡赖,让在场所有人无比鄙夷,不过这会儿谢迁却顾不上鄙视张延龄,他已经在想如何破解沈溪使出的连环招。

    谢迁心道:“不好,让这小子审案,非刨根问底不可,若让他继续审下去,就算最后两位国舅不承认,那也可以定罪……陛下可是在场呢。”

    一念及此,谢迁连忙起身,劝谏道:“陛下,事关重大,此案可押后审讯。”

    此时谢迁已不单纯出来说和,而是想拖延时间,因为他知道,若是在张太后到来前案子已经有了定论,那什么事都难转圜。若是张太后来得及时,那沈溪拿出来的证据也就只是疑证,做不得准。

    

第二三**章 各有技术() 
以前张氏兄弟从来不把谢迁放在眼里,哪怕谢迁贵为当朝首辅,他们同样目中无人。

    但眼前的谢迁却让他们觉得分外亲切,目前除了谢迁外,旁人就没敢在皇帝和沈溪面前为他们兄弟俩说话的。

    朱厚照道:“人证物证都在这里,沈先生断案也非常合理合度,为何要押后审讯?谢阁老,你只是来旁听审案,如果你不想参与,随时都可以离开,朕不会多挽留,若你再说三道四,朕可能会请你到一边去休息。”

    虽然现在案子没出结果,但审案完全是在朱厚照预期中进行,这让他感到很满意,不想节外生枝。

    谢迁也看出问题症结所在,暗忖:“陛下跟之厚合作无间,这是要让张氏一门再也爬不起来……从皇帝自身的角度来说,或许这么做并无大错,但对于大明安定而言,这就非常糟糕了,难道大明以忠孝治国的传统要因此荒驰?”

    沈溪打量谢迁,对老头子的坚持倍感无奈。

    “哪怕贵为首辅,曾经以主持公义著称,也因为偏听偏信甚至是偏见,而产生认知上的误差,你谢于乔做事难道可以自问无愧于心?面对谋逆的外戚,你居然也会出手相帮,毫无底线,这是你一个忠臣应该做的事情?”

    沈溪道:“继续审案。”

    “不可!”

    谢迁态度很坚决,一旦倔劲儿上来,旁人很难拉住他。

    此时谢迁已铁了心要等皇宫传来消息,或者干脆把张太后等来,因此蓄意阻挠沈溪和朱厚照联合审案,让这案子尽量晚一些出结果。

    甚至谢迁早就知道,如果没有外力涉入,最后会是如何结果,但他并没有站在案情本身替张氏外戚说话,更像是胡搅蛮缠,靠他所谓的孝义礼法,还有所谓的维持朝廷稳定作为借口,拼命为张氏兄弟说话。

    朱厚照厉声喝道:“谢阁老,你大概是累了,朕想请你到旁边院子去休息……如果你再强行阻挠的话,朕会直接请你打道回府,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谢迁根本听不进朱厚照的话,走到院子中间,站到张氏兄弟前面,直接冲着朱厚照跪下来,表现出一副公忠体国的模样。

    “陛下,大明自开国以来,审案都是在公堂上,从无今日这般草率……而且今日审问对象又是皇亲国戚,涉及国本,请陛下移步回宫,来日再将此案审结!”

    “简直是不知所云,快把这个老家伙请走!”朱厚照气急败坏,指着谢迁大喊大叫。

    谢迁当众忤逆圣意,等于说他跟谢迁已不可能再有任何商量余地。此时朱厚照情绪激动,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大有直接给谢迁定罪的节奏。

    江彬可没有丝毫仁慈心,一向都以皇帝的意志为准则,直接带着人把谢迁从地上拖起来,两个侍卫一边一个,架着谢迁的胳膊就往后面的厢房拖去,就像是对待罪犯一样。

    “陛下,三思而后行啊……”

    谢迁不断挣扎,回过头提醒朱厚照。

    但这只会招来朱厚照更大的愤怒,等人被塞到厢房院子后,前院终于安静下来,在场所有勋贵和大臣面有惧色,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皇帝下一个针对的就是他们。

    朱厚照坐下来,恨恨地道:“沈先生不必理会无关人等的杂音,继续审案吧。”

    ……

    ……

    连谢迁都像死狗一般被拖走,在场再也没人敢站出来捣乱,就连内阁大学士杨廷和也只能偃旗息鼓。

    沈溪得到朱厚照首肯后,便继续审案,一抬手:“来人啊,将下一批案犯带上来。”

    当沈溪开口,不但张氏兄弟,连在场听审的勋贵和官员都替两位国舅爷捏了把汗,沈溪的组合拳丝毫也没有结束的意思,罪证是一批接着一批,这次被带上来的,却是王恭厂监厂太监毛顺。

    相比于之前被请上来两位属于名不见经传,毛顺因为在这几年兼领火药制造等事宜,再加上这次对鞑靼之战中立下大功,已成为内官体系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已有消息说要调他往御马监任职。

    突然被沈溪捉拿归案,在场那些认识毛顺的官员和将领,普遍认为或许跟张氏外戚挪用火药有关。

    沈溪道:“毛公公,你的职责乃是督造火药,但从王恭厂过去两年账册中,本官发现制造火药的经费被挪用近两万两,另外还有八万多两的开销你无法做出解释……再就是今年的火药产量与库存大不相符,缺额近二十万斤,这还不算过去几年库存离奇减少的数额……”

    毛顺连连磕头,近乎是嚷着说道:“沈大人,这不是奴才的错,是两位侯爷……以往两位侯爷掌管京营时就经常挪用火药,说是供团营平时训练之用,但又拿不出朝廷公文,今年陛下御驾亲征后,两位侯爷几次从厂里挪走近三十万斤火药……还让奴才伪造账目填补,但缺额实在太大,奴才根本无法平掉账目……”

    “啊……”

    在场勋贵和官员听到这里都是一阵惊叹。

    要说张氏兄弟所为,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公然掠夺朝廷财富,几乎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而且好像没把毛顺收买,被沈溪问上两句,毛顺就什么都抖出来了。

    张鹤龄觉得自己非常无辜,怒斥道:“你这狗东西,胡乱攀咬也不是如此做法,本侯几时从你那儿挪用火药了?”

    毛顺哭嚎道:“陛下,奴才并未撒谎,确实是两位侯爷挪用的火药!”

    沈溪点了点头,问道:“毛公公,你所说的两位侯爷,可是你身后这两位国舅?”

    “正是。”

    毛顺继续磕头,“奴才一心为朝廷,但两位侯爷位高权重,当时又主导京畿防务,奴才也是迫不得已,才违心提供火药……沈大人饶命,陛下饶命啊。”

    沈溪没有回话,朱厚照怒气冲冲地道:“拿着朕的粮饷,做的却是畜生不如的事情,还让朕饶你一命?”

    沈溪却冷静地问道:“毛公公,当时你为何不上疏陛下,让陛下知道寿宁侯和建昌侯的斑斑劣迹?”

    毛顺道:“当时陛下出征在外,京城内外都是国舅的人……两位国舅行事跋扈,不但挪用火药,还从朝廷各衙门偷走不少军械和军需物资,更是动用京营,欺行霸市,先是利用控制城门卫的机会,独家从城外运送粮食、柴禾等到京城,高价出售,谋取暴利,而后变本加厉,将京城卖平价粮的商户全部捉拿下狱,没多久粮食价格便被他们生生炒贵五倍不止,所有粮食物资都必须经两位国舅之手,普通商家卖一斤粮食要交两斤的税……”

    当毛顺说到这里,在座很多人都知道这段典故。

    他们大多数都没跟朱厚照出征,京城什么状况,一个二个门清,张氏兄弟欺行霸市可不是什么秘密,但因朱厚照回朝后一直躲在豹房,谢迁又有意包庇,沈溪也闭门不出,使得御史言官不敢随便造次提起这案子。

    这也跟刘瑾当权后,京城内大部分官员学会明哲保身有关。

    再者张氏兄弟巧取豪夺,损害的主要是百姓的利益,大户人家的存粮都足够,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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