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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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18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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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太后有午睡的习惯,醒来后召见高凤,高凤连忙从司礼监赶往永寿宫,原原本本将当时竞标场面说给张太后听。

    “唉!”

    最后张太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高凤道:“张苑张公公重选司礼监掌印之事,提前没任何人知晓,或许兵部沈尚书收到风声,却没点出来。”

    张太后道:“高公公,你觉得是沈尚书促成这一切的?为何哀家倒觉得沈尚书对此全不知情,一切都是皇儿所为呢?皇儿煞费心思导演这一出戏,最后却拿张苑出来顶包……你们都破费不少吧?”

    听到这话,高凤脸色多少有些尴尬,他本想转移话题,把矛头对准沈溪,但显然张太后不完全闭目塞听,对朝事有自己的理解,这会儿谁都看出来其实是朱厚照做庄将众多参与司礼监掌印选拔的太监给通吃了,利用的就是这些太监恋栈权位的心态。

    若都跟戴义一样不竞争,就不会耗费那么多银子,更何况还有一毛不拔的小拧子这个特例。

    高凤不敢作答,惭愧地低下头。

    张太后似乎也没有继续为难的意思,道:“高公公,其实出了银子未必是坏事,皇儿一直都很讲道理,就算得不到司礼监掌印的位子,还有皇家的宠信,以后你在司礼监中的位置会更加稳固,这点哀家是可以保证的。”

    或许意识到刚才的话有些不太合适,让手下这些奴才生出异心来,张太后适当地出言宽慰,不再讽刺高凤等人贪心,而是鼓励他们继续为朝廷办事。

    “是。”

    高凤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俯首帖耳应承。

    张太后又道:“皇儿那边还说了什么吗?比方说张苑几时回朝?总该有个准信吧!这件事前因后果是怎样的,张苑好好地在施家台为先皇守陵,为何突然参与其中?”

    高凤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这件事发生后,下面那些奴才都不明就里,连老奴也忙着给陛下凑银子,实在没心思打听,就怕现在也难以有准信。”

    张太后道:“这就未免有些太过胡闹了……皇儿也是,既然他最先知道这件事,起码应该通知一声,让你们知道自己的竞争对手都有谁……哦对了,除了张苑的十万两外,出价最高的是谁?是高公公你吗?”

    高凤摇头道:“是张永张公公,出了三万三千两。”

    “这么高?”

    张太后不由咋舌,“他在外当了几年监军,有这么多银子入账?”

    高凤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张永张公公不但当过监军,还曾在御马监当差,又执掌过东厂,临时管过西厂,当时军功赏赐不在少数,此番又督军沈尚书取得对鞑靼之战大捷,风头一时无两,只是……他虽然先后侍奉于宪宗和先皇跟前,但在陛下那里却没挂上号,没办法进入司礼监理事,或许眼看年迈,在宫里时日无多,才不惜变卖家产搏一把。”

    张太后叹息道:“如此竟花了三万多两银子……实在可惜,若他知道陛下要将张苑推出来的话,或许就不会如此了吧。张苑回来也好,总归是咱宫里的老人,很多事可以商议。”

    本来高凤以为张太后会对张苑有极大的防备心理,但在听了这番话后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张苑的影响力。

    张苑是东宫常侍出身,一直帮助朱厚照吃喝玩乐,照理应该属于张太后的“眼中钉”,但其实张苑本身却是坤宁宫执事,属于张太后的嫡系,虽然高凤现在深得张太后信任,可当初张太后最宠幸的太监却是张苑。

    正因为这份信任,张苑受张太后重用,先是奉命监视朱樘,后来又照顾朱厚照起居,以便她及时了解儿子的动向,算是张太后跟前最得力之人,所以听到这消息张太后并没有多反感,甚至还持支持态度。

    张太后又道:“这么大的事情,得派人去通知寿宁侯和建昌侯一声,他们也该知道朝堂人员变动。”

    高凤问道:“娘娘,是否派人去问问陛下是怎么回事?”

    “去了有用吗?皇儿不肯听,那就由着他,总归赶紧把司礼监掌印太监安排好,他自己不处理朝事,难道不找个代劳之人?等张苑回来后,哀家也会找机会见他一次,跟他交待清楚,有事多听听朝中文武的意见,别想独揽大权,刘瑾的下场就是对他最好的警示。”张太后道。

    高凤心想:“这有什么用?”

    张太后又道:“对了,哀家还要致函谢阁老,回头你带信出去,让他知道哀家的意思。明天就是朝会,让他们多规劝皇儿勤政爱民,做个让大明国泰民安、蒸蒸日上的好皇帝,现在大明周边已是一团和气,内部也无人作乱,正是发展民生的好时候。”

    “是,是!”

    高凤忙不迭应着。

    张太后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若是未来朝局稳定,你们都是大功臣,这次损失的,哀家都想办法给你们补回来……你们只管好好办事,只要你们做了事情,哀家一定不会亏待!”

    张太后最后说的这番话,基本属于安慰性质,高凤很清楚,以朱厚照的贪婪程度,一旦银子被其收走,自己这辈子很难有机会拿回来。

    他心中暗自庆幸:“幸好我出的银子不多,换作是李兴和张永,这会儿估摸都在哭吧?不过我手里的养老钱也没剩下几个了,回头得过几天紧巴巴的日子。”

    随后高凤等张太后写信,等接到手里才发现张太后并非是以懿旨的方式向谢迁下达命令,而纯属商议性质的书函,高凤忽然意识到:“一个张苑,一个谢迁,都是太后娘娘信任之人,她的目的已达到,而我的使命却似乎到头了。”

    ……

    ……

    朱厚照醒来时,已是日落西山。

    朱厚照打着哈欠,在太监的侍奉下梳头,小拧子赶紧将沈溪的奏疏呈递到朱厚照跟前。

    作为皇帝,自然不需要亲自去看奏疏中写了什么,而是由小拧子在旁将内容读出来,朱厚照最关心的自然是各家出了多少银子。

    等所有数字读完后,朱厚照点头道:“倒还不错,张苑肯拿出十万两银子孝敬朕,也算有良心……朕恢复他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职位,不算亏。”

    小拧子心想:“陛下依然把官职当作买卖看待?这……这也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不过他马上又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心想:“明明张苑没有十万两,这些银子都是陛下打出的幌子,为的是将所有太监手里的银子诈出来,为何陛下的意思却好像张苑真的要拿出十万两银子出来?”

    小拧子本想将自己孝敬三千两银子的事情说出来,但又觉得皇帝未必留意到名单中没有自己的名字,又想起沈溪劝说皇帝将之前所得银子退回,心中便多了些想法。

    小拧子低下头,小心翼翼地道:“陛下,沈大人在最后提议,说是各位公公也很不容易,此番呈报的标底,基本已是倾家荡产,为保证宫闱稳定,最好不要按数收纳……毕竟已有张公公出的十万两银子,其他人加起来也不到其半数,没必要让……”

    此时朱厚照头正好梳完,闻言回首望向小拧子,打断对方的话:“朕几时说过要那些人的银子?既然他们出价不是最高,朕还坚持收他们银子,那朕成什么人了?”

    小拧子心中一惊不老小,皇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通情达理了?

    虽然平时朱厚照没做太出格的事情,远未到天怒人怨的地步,但到底平时胡闹惯了,且平日贪财好色的名声在外,一个嗜财如命的人会银子送到面前都不收?

    小拧子试探地问道:“其实退还一部分,那些公公已感念陛下恩德。”

    朱厚照没有接小拧子的话茬,似乎突然想到什么事,反问道:“小拧子,你这次出价多少啊?”

    小拧子最怕的就是这个问题,支支吾吾道:“回陛下,奴婢自以为没有当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本领,无法帮陛下分担朝事,宁愿在陛下跟前日夜侍候,所以从一开始就选择退出,当时便跟沈大人和诸位公公说清楚了的,并非是有意不出价。”

    朱厚照微微点头,心平气和地道:“你倒是有几分孝心,即便有机会上位,也知道留在朕跟前伺候,算是非常难得了……不出价便不出价吧,反正你也没十万两银子,就算出了也竞争不到。”

    小拧子眼睛瞪得老大,简直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这是皇帝应该给予自己的回馈?这会儿不是应该气急败坏逼问自己为何不听从他的旨意行事吗?

    朱厚照又道:“说老实话,张苑说他能出十万两银子,连朕都不敢相信,不过他既然敢夸下海口,朕倒要看看他是否真能出得起这笔银子,若他拿不出来,只是在忽悠,朕非杀了他不可!敢戏弄朕,下场将会很惨很惨!哼哼!”

    说到要杀要剐的事情,朱厚照神色轻松,仿佛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小拧子生怕自己没有问清楚皇帝的意思,再次确认道:“陛下,那些公公的银子,真的不用送到陛下这里来?”

    “说了不用,朕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们都是宫里的老人,身边有点儿傍身银子不容易,若以后再有什么职司太监需要他们出价,到时候看情况让他们再竞标便可。”朱厚照道,“不过给沈尚书那边的银子不能退,这是朕给他们表现的机会,若谁想退那笔银子的话,直接法办!”

    小拧子心想:“这边才是大头,给沈大人那点钱简直不值一提。”

    小拧子道:“沈大人之意,是他不会收下,已差人将银子封好,随时可以送到豹房。”

    朱厚照皱眉:“朕赏赐的银子,他再送进豹房来,那朕成什么了?这银子他收要收,不收也要收。”

    小拧子为难地道:“可沈大人态度很坚决,好像是……坚决不收。”

    朱厚照仔细想了想,忽然改口了:“说来也是,朕作为皇帝,要给臣子赏赐,直接由朕来给,结果让你们送礼,导致他名声受损,不就成了朕的过失吗?”

    说话时,朱厚照打量小拧子,似乎是在征求对方的意见。

    可这是朱厚照跟沈溪这个头号宠臣的事情,小拧子哪里敢随便乱发言?缩着头站在那儿,连屁都不敢放。

    朱厚照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又琢磨了一下,才颔首道:“那就按照沈尚书的意思行事吧……他若不收的话,就给送礼的人退回去,反正朕的心意已尽到,若实在不行,张苑将十万两银子送到京城后,再送一万两到沈府好了。”

    小拧子暗自咋舌,心想:“陛下平时对钱财看得很重,但每次赏赐沈大人的时候,都是丝毫也不含糊,这便刚说要得十万两,是否能到位还存在疑问,回头就说要赏赐沈大人一万两?!”

    朱厚照打了个哈欠,挥挥手道:“朕没太睡醒,准备到丽妃那里看看,摆驾吧。哦对了,赶紧差人将张苑从施家台接回来,尤其是银子,一文都不能少,给朕清点清楚,这件事由你跟江彬去办。”

    “是,陛下。”

    小拧子心里很高兴,是那种如释重负发自内心的愉悦,一张脸几乎笑成了盛开的花朵。

    ……

    ……

    小拧子得到朱厚照御旨后,紧忙往豹房外走,才刚出门口,便被人拦下,驻足定睛一看,却是李兴和李荣二人。

    此时小拧子最想见的人是张永,他要将朱厚照的意思传达下去,告诉张永不用再准备孝敬银子,却不知这会儿张永正在家里发愁,根本没心思到豹房来询问情况,他觉得事情无可挽回,灰心失望至极。

    倒是李兴和李荣更斤斤计较些,一起到豹房来问情况,主要涉及皇帝是否收他们的银子。

    “拧公公,您怎才出来?我等已等您半天了。”李兴上前笑呵呵地道。

    现在虽然不是小拧子当上司礼监掌印,但在皇帝跟前的地位与以前变化不大,这些人在思索一番后赫然发现,回头可能张苑都要巴结这位皇帝跟前受宠的年轻太监。

    小拧子恼火地道:“你们等半天?咱家还在里面等面圣苦候一天呢!”

    小拧子到底心善,想到这会儿张永可能会铤而走险,在家中做一些自我了断的傻事,想赶紧把好消息告之张永……到底双方曾结盟过,之前的事情完全出于误会,只要说开其实没什么。

    至于李兴和李荣的死活则跟他没什么关系,因为他对二人的家底不太了解,倒是很清楚,就算张永从外借了两万两银子,还缺他这三千两。

    小拧子心里很着急:“张永似乎只有一死才能将事情了结,他以为只有如此陛下才不会收他的银子,也才能对放贷之人有所交待。”

    这边小拧子执意要走,却被李兴和李荣联手拦下,顿时翻脸了,喝问:“怎么,你们还想来硬的不成?”

    说话时,小拧子一摆手,身后立即蹿出来六七名彪形大汉,都是他平时所带随从,虽然小拧子没资格带锦衣卫在身边保护,但平时都在门口留有随从,多为宫中和豹房不当值的侍卫来做兼职,算是他私下雇佣的打手,小拧子作为正当红的太监,需要经常在豹房和私邸间行走,也得讲究一些排场。

    李兴尴尬地道:“没有的事情,这不有要事询问么。”

    “你们想知道的,咱家一概不知,到时候朝廷会通知……你们回去等候消息,再不走的话,信不信咱家对你们不客气?”

    小拧子语气随即变得强硬起来,用威胁的口吻道。

    李兴和李荣虽然平时也骄横跋扈,但也仅限于是在那些地位不如自己的太监面前,甚至在张永面前他们也没如此忌惮,到底小拧子现在地位与众不同。

    二人退到一边,小拧子气这才消了一些,放轻声音道:“大抵跟你们说一下情况,十万两银子的确是张苑张公公所出,陛下不过是代其投标罢了,至于你们出的银子……陛下还不稀罕呢!”

    说完小拧子转身便要走,却不知他不说不打紧,说出口后李兴和李荣更不想让路了,都过来阻拦。

    李兴道:“拧公公,您说清楚些,陛下那边到底是怎么决定的?”

    小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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