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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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17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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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永恼火地道:“怎么,怕咱家散尽家财,到时候你们什么都没了?”

    管家一听赶紧退到一边不敢再有非议,张永望着库房里大箱小箱的银钱,摇头道:“这是咱家最后一次机会,若不能买下这个至关重要的职务,就告老还乡种田去……现在一切未定,怎么都得搏一把……”

    管家站在那儿不敢言语,突然有家仆进房来说道:“老爷,拧公公差遣人过来,说明日一早便要前往沈府,说宫里那些公公困守宫城,天明前因宫禁没法提前赶到沈家,这边不妨早些去拜访,跟沈大人坐下来谈事。”

    张永皱眉:“连各家底细都没查清楚,就这么去见,明摆着是要招惹事端……不过也好,让那些人知道咱家捷足先登,还有拧公公支持,看谁能争得过!”

    ……

    ……

    已经是后半夜,沈家前院仍旧热闹非凡。

    送礼的人都已离开,不过清点礼物的事情还没结束,同时那些送礼太监基本都写有信函,想要征求沈溪的意思,看他是否有出手相帮之意,需要沈溪逐一查看。

    朱起跟朱鸿父子负责清点礼物,最后由朱鸿将数字汇总到沈溪跟前:“老爷,一共是九千三百五十八两银子,那位李兴李公公送的最多,两千两整,高凤高公公和李荣李公公分别送了一千两,另外其他人基本是五百两到八百两照之间,张永张公公图个好彩头,送了六百六十六两银子。这是详细的礼单。”

    沈溪将礼单拿过来仔细看过,对上面的数字非常惊讶,摇头轻叹:“这宫里的执事,一个个都肥得流油哪!”

    朱鸿道:“老爷,这些银子存放到何处?”

    “就放在院子里吧。”

    沈溪道,“不用急着转移别处,明日就要送走,说是送给我的银子,不过只是报名费罢了,这些银子始终还是要送进豹房,交到陛下手里。”

    站在门口的朱起一听,不解地问道:“老爷,陛下不是说让诸位公公送礼给您吗?”

    沈溪笑着回答:“朱老爹,有些事听听就好,即便陛下这么说,作为臣子的真敢贪污受贿?而且还闹得沸沸扬扬,要天下人都知晓不成?”

    朱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或许在升斗小民看来,官员没有不收礼的,既然送到府上来的礼物,甚至还得到皇帝首肯,那不收白不收。

    但在睿智的人眼里,清名最重要……皇帝要你收礼你就收了?你还有没有一点文臣的礼义廉耻?你既然如此贪婪,想必人品也不好,最好少交往!

    名声一坏,那做什么都是错的,几千两银子在清名面前,一毛不值。

    恰在此时,门口有家丁进来通禀:“老爷,外面又有前来送礼,说是宫里来的,让您亲自出去迎接。”

    朱鸿有些不耐烦了,随口道:“今天来送礼的人实在太多,老爷没一次出去迎接的,让来人把礼物留在门口,叫几个弟兄去把东西抬进来便可……老爷,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拧公公来送礼了……”

    之前送礼名单跟司礼监掌印候选者名单中,唯一缺漏那位就是小拧子,小拧子刚开始便到沈家来传旨,离去后并未送礼来,倒是张永很识相,不过送得也不多,大概是觉得要得到沈溪的支持,已不是几百几千两银子能解决问题。

    沈溪却一抬手:“走,出去看看。”

    朱起跟朱鸿父子对视一眼,只见沈溪跨步往门口去了,赶紧让人打着灯笼,再将府上护院叫上,抢先出门去开路。

    等沈溪慢悠悠踱步到了大门前,只见一堆人拥在那儿。

    一名三十多岁看上去非常富态的中年太监走两人过来,施施然行礼:“沈大人是吧?这是太后娘娘送给你的礼物,快谢恩吧。”

    跟平常前来送礼的人不同,这次是张太后遣人来送礼,奉懿旨前来的太监趾高气扬,也是因为不知者无畏,宫里大部分太监少有走出宫门,不知外面光景,他们最多只是听说过沈溪的名字,仗着有太后撑腰便气势汹汹,浑然不知如今沈溪的权势已大到什么程度。

    沈溪没跟来人较劲儿,行礼道:“多谢公公前来送礼,不知如何称呼?”

    “姓孙。”那中年太监道。

    沈溪微笑着点头:“孙公公有礼了,进去喝口茶再走?”

    姓孙的太监道:“不必了,太后娘娘还等着咱家回去通禀,咱家差事完成,这就告辞。来人,将礼物抬过来……”

    说话间,姓孙的太监又冲着沈溪说道:“沈大人,太后娘娘对你也算礼遇,你该知道作何吧?”

    沈溪眯眼道:“请孙公公指点。”

    姓孙的太监略微有些不满:“应该进呈谢恩的奏疏,这还用得着咱家来提醒你吗?”

    张太后送礼物来,还要人谢恩,好像给了多大的恩赐一样,沈溪心想:“再愚钝的人,也能猜到张太后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莫非是深宫里住久了,不甘寂寞,开始干涉朝政了?”

    沈溪道:“多谢孙公公提醒……既然孙公公不想进内喝茶,那就恕不远送。”

    姓孙的太监本想拿点儿赏钱回去,见沈溪态度不佳,一摆手:“不必送了,咱家有腿有脚,走个路还用得着人送吗?走了走了。”

    一群人将箱子放下,随即散去,朱鸿过来略微不忿地道:“这个宫人架子倒不小。”

    朱起教训道:“老爷面前也能随便胡乱说话?”

    虽然朱起看起来没什么本事,但在儿子面前还是要行到教导之责,朱鸿闻言退后几步,此时沈溪已将目光从远处收回来,一挥手:“把东西抬进去吧。”说完自己先进了院子。

    很快朱鸿安排人手将箱子抬到前院,这些东西看起来不少,等打开后才知道里面并非全是金银珠宝等东西,许多是宫内仓房中的陈货,夹杂有部分银两和铜钱,林林总总不少,看起来数量很大但实际价值就那么回事。

    朱起和朱鸿这次要整理起来就复杂多了,连同家里的帐房一起,差不多耗时一个时辰才捣腾出个数字,朱鸿道:“老爷,大概四五百两银子,许多东西不好估值,其中不少是陈年旧物,放在仓房都嫌碍事,却给送来,这算怎么个说法?”

    朱起又往儿子身上看了一眼,似乎对儿子的态度非常不满,朱鸿却昂首挺胸,丝毫也没有退缩之意。

    沈溪道:“宫里送来的东西,无论多少都是心意,这会儿豹房那边开销很大,宫内都在节衣缩食,能送来这些就算不错了……总归都是太后娘娘的恩德。”

    话是这么说,但沈溪却没真的当回事,只是想让家里的下人保持对皇室的敬畏心,无论他自己做了多少事,取得多少功劳,在朝中得到怎样的地位,始终是大明的臣子,现在他不怕自己心态出现问题,就怕家里人有什么想法,尤其对皇族心生不满,这种负面情绪很容易造成心态失衡,给家带来麻烦。

    沈溪再一摆手:“这些送进仓房,明天不必抬到前院来,其余的放在这儿不用理会。先去休息吧,估摸天不亮府上又要来人,到时候少不了你们出来应酬……朱老爹,你先回家歇着。”

    朱起叹道:“时候不早,就算家距离这边只隔着两条街,但要想好好休息已经来不及了,索性留在府上对付一宿……义宽,还不听老爷的吩咐,将东西归置好?”

    朱鸿平时在军中非常威严,但在老爹面前却提不起气势,赶紧按照吩咐办事。

    ……

    ……

    府上很热闹,不过仅限于前院,后院距离这边隔着好几个院子,根本就打扰不到,而且府上女眷也不会在意这些。

    但在后院东厢,有个人却对前院发生的事情很上心,几次偷跑出来查看情况,一双眼睛瞪了半天,发现人开始散去,这才回到东厢房中坐下来。

    “真是稀罕,大晚上来这么多人,难道说大哥要封国公,朝臣都来恭贺?如此说来,以后这里就是国公府,我就是国公妹妹了?嘿!”

    此人正是沈溪的妹妹沈亦儿,整个沈家也就她无所事事,小家伙精力旺盛,到晚上稍微有点儿动静便出来看风景,而且她胆子很大,一般女儿家根本就不敢出门查看情况,她却没有那些封建礼教束缚,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绝对不适用在沈大小姐身上。

    过了半天,沈亦儿再出去看时,发现人已经走干净,连沈溪也回内院了,沈亦儿觉得无聊这才折返回来,突然想到弟弟在隔壁屋子睡觉。

    她过去轻轻敲了敲房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沈亦儿使劲推了下门,没有推开,顿时来气:“这死东西,睡觉还敢闩门了?以为闩门我就弄不开?”

    沈亦儿平时在家里调皮捣蛋惯了,什么事都难不住她,直接将自己的发钗拔下来,然后开始捣鼓,不到一会门闩便被她拨开,然后气呼呼进内挪步到床榻边,伸手便将睡梦中的沈运耳朵给提起来。

    “谁?干什么?姐……你闹什么?大晚上不睡觉?”沈运很气愤,自己睡得正香,居然被人拎着耳朵弄醒,让他很没安全感。

    沈亦儿道:“你个臭小子,谁给你的胆子,睡觉居然还敢闩门了?不知道姐姐有事可能找你么?”

    沈运坐在那儿,气呼呼望着从小便欺负自己的姐姐,明明彼此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无论怎样都打不过姐姐,尤其这两年,沈亦儿已进入青春期,女孩子发育比男孩子早,以至于沈亦儿比起沈运来足足高出半个头,就算沈运想打架也没有胜算。

    “问你话,哑巴了?”沈亦儿怒道。

    沈运平时就喜欢用沉默来对抗家里两个强势女人,这会儿他却咬牙道:“是娘吩咐的,说以后距离你远一点……先生也说了,男女授受不亲!”

    “去你娘的,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咱是姐弟,又不是什么陌路人。”沈亦儿叉着腰道。

    沈运道:“我娘还不是你娘?你骂娘,回头我告诉娘,那你就惨了!”

    沈亦儿一听马上又要伸手去掐沈运,沈运屁股赶紧向墙挪了几下,堪堪躲避过,嘴里嘟囔道:

    “你再过来,我可要喊了……大晚上你来欺负我,让大哥和嫂子知道了,非让你回去跟娘过日子不可。”

    沈亦儿伸出去的小手僵在半空,当她意识到沈运说的话有一定威胁时,就没有再继续欺负这个可怜兮兮的弟弟。

    “真出息了你。”

    沈亦儿骂了一句,“以后睡觉不许闩门,有事我还要来找你……比如今天就有事,看大哥一直在前院处理事情,就是月门那边,好像大晚上许多人前来送礼,前半夜一直都在闹腾……”

    沈运打了个哈欠,捂嘴说道:“就算如此,那关我们什么事。”

    沈亦儿道:“你猪脑子啊?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外面都在传,说是大哥可能要当国公,现在这么多人来送礼,意思还不够明白吗?这里很快就要变成国公府了。”

    沈运显得很无奈:“姐,就算大哥当了国公,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吧?国公将来是要传给咱们侄儿的,又不是什么亲王,你还真当是什么好事?快睡觉去,明天还要跟先生学《春秋》,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每天除了玩不用做事么?”

    说话间,沈运倒头又要睡,却被沈亦儿一把拉了起来,沈运一把将沈亦儿推开:“说过不许碰我……你再这样,我告诉嫂子去。”

    沈亦儿没好气地道:“行,你有本事,学会告状了……那先说好,若你以后不听我的,有什么功课也别让我帮你做,平时先生出的那些题你都会?”

    沈运本来还有点气势,听到这话,眨眨眼,然后便一点脾气都没了。

    或许沈运的确不是什么学习的材料,或者说沈家人对沈运的寄望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使得沈运在学业上进步很小,很多时候都需要沈亦儿帮忙,而沈亦儿的天分便在于此,即便不怎么学,四书五经这些都难不倒她,写起时文来也是像模像样。

    沈运道:“有事快说,说完睡觉去。”

    沈亦儿道:“我是这么想的,若是这两天大哥封了国公,那沈家人以后的身份就不一样了,你看咱俩出去做点什么应应景怎样?”

    “姐,你疯了?才几岁啊,想做什么?”沈运对这个姐姐很是无语。

    沈亦儿骂道:“你这么没出息,一点都不知道上进,你除了读书还会做什么?就算是学习你也学不好,每次还要我来帮你……这里要是成了国公府,那以后咱们在京城就能横着走路了,家里不是有几个下人吗,咱俩去弄间房子,开设个工坊……咱小时候家里不就是做买卖的?”

    沈运目瞪口呆:“姐,你这是睡糊涂了吧?以前咱家做买卖的时候,咱俩年纪还小,我都快不记得了,你怎么还有印象?”

    沈亦儿笑道:“我在家里看到一些以前做买卖留下来的行头,听说做买卖一定要有大的背景,以前咱大哥只是个普通当官的,不能怎样,但若当了国公可就不一样了,现在我想做实事,但缺个帮手,就你合适。咱姐弟同心其利断金嘛。”

    沈运哭丧着脸:“被娘知道,你就死定了。”

    “你敢!”

    沈亦儿道,“现在你是想干也要干,不想干也要干。大哥在咱这年岁的时候,都中状元了,看你这窝囊样……你放心,启动资金我都准备好了,这些年我可积攒了不少,拿出来吓死你!你听不听我的话?”

    沈运皱着鼻子不回答。

    “臭小子,听不听?”沈亦儿一拳打在沈运的肩头。

    沈运道:“行,听你的就是,总归我不告状,反正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现在我就想睡觉,如果你再来捣乱,就算你以后不帮我做功课,我也要告大嫂和娘去!”

    ……

    ……

    一大清早,天地间一片朦胧,沈家门口已经来了两位客人。

    小拧子和张永来得很早,二人甚至没有乘坐舒适的马车而是选择步行,为的就是保持低调,避开其他人的注意力,他们本想直接进入沈府拜见沈溪,却在门口被沈家下人给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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