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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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15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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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永成有些尴尬:“张公公,还是听从沈大人吩咐吧……沈大人言之在理,鞑靼人昨夜恐怕只是试探,如果真要全线进攻,恐怕这会儿已经围过来了,可见对我军还是心存忌惮,想多看看形势发展再决定下一步动向。”

    张永这才缄口不言。

    旁边唐寅问道:“沈尚书,您不是已调查清楚鞑靼人动向吗?趁着鞑靼人三心二意,我们是否该考虑撤兵的问题?从这里快速往南,从高向低,就算中间经历山峦叠嶂,那也不至于用来时那么长时间,快些赶路的话,咱们七八天就能回到关内!”

    张永连忙道:“对对,唐公子说得对,沈大人您可要好好考虑下这个建议。”

    沈溪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如果就此撤兵,岂不为天下人轻视?只是跟鞑靼打了一小仗便撤退,完全违背了当初的战略部署……若各路人马已如约设好包围圈,我们没有按照既定计划诱敌,那就是欺君之罪!在座诸位可承担得起这个后果?”

    “哎呀,沈大人,这都什么时候了!”张永急切地道,“鞑子都杀到眼前了,以咱们的微薄兵力,此时不撤兵更待何时?”

    沈溪摇头:“就算撤,也只能往云川卫、东胜卫故地走,把鞑靼人往西引……现如今陛下统领的中军可是在宣府,若因为咱们失职导致宣府出什么状况的话,责任不是你我能承担的!”

    张永还想说什么,却被马永成拉了一把。

    马永成道:“沈大人所言极是,那就按照既定计划,一路往西……不过咱们要兵贵神速,一点儿都不能再耽搁了!”

    沈溪微微点头:“那是自然……现在让昨夜御敌的将士好好休息,午时前拔营,向丰州进发!”

    ……

    ……

    至午时,太阳当空,沈溪所部离开官山卫旧址,向西转进。

    鞑靼人在确定明军是撤走而不是故意诱敌设伏后,大批斥候进入明军遗弃的营地,将大致情况调查清楚,立即回去跟指挥昨晚袭扰战的达延汗次子乌鲁斯博罗特汇报。

    乌鲁斯博罗特骁勇善战,在达延部中地位很高,相对于兄长图鲁博罗特更得达延汗亲睐,主要是老大图鲁博罗特自小便喜文厌武,不善弓马,这跟草原上崇尚强者的风俗格格不入。

    达延汗这几年一直致力于统一草原,其采用的战略是联合之前那些在与大明作战中损失惨重的部族,先行扫灭那些在战争中没多少损耗的部落,迅速补充自身损耗,再逐渐把之前联合的部族蚕食。

    到了今年,达延汗先后扫灭卫特拉、癿加思兰等部族,就要完成统一大业,突然大明军队就杀进草原。

    如果是旁人领兵的话,达延汗并不会有多顾忌,直接就会发兵,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一仗再说,不过当知道明军主帅是沈溪时,达延汗却犹豫了,生怕自己重蹈覆辙葬送察哈尔汗部精锐,失去对草原各部族的压制能力。

    同时,听到沈溪领兵杀来,草原上各部族人心惶惶,首先接近大明大同关隘的部族仓皇北迁至阴山、大青山以北,然后就是河套地区的永谢布、鄂尔多斯、土默特等部族相互间开始频繁接触,商量对策。

    一切的根源在于沈溪这个名字,过去不到十年时间里,让草原各部族折损了太多人马,记忆深处充满了恐惧。

    当手下百户把大明营地内的状况告知,乌鲁斯博罗特脸上露出沉思之色。

    旁边一名长相儒雅的千户主动建言:“济农大人,这次明朝人马主动撤兵,可见他们已心生惧意,正是衔尾追击的好机会,我们可以分兵,从几个方向发起突击,一定能将眼前的明军歼灭!”

    乌鲁斯博罗特冷冷地凝视那千户一眼:“昨夜还有人跟我说,明军没有防备,夜袭可以一举奏功……敢问有谁杀了大明士兵吗?”

    “未有!”

    鞑靼人生性耿直,不会虚报军功,虽然夜色中不知道流矢是否取得杀伤,但只要没见到明军士兵的尸体就不算有战果。

    乌鲁斯博罗特恼火地道:“明军没什么损失,我们却折损了三百多精锐,他们昨天还是活蹦乱跳的勇士,就因为你们的鲁莽而丢掉性命,这件事若被大汗知道,一定会怪责我没有听从他的指示,贸然出兵!”

    “现在大汗的人马还没向我部靠拢,这边草率用兵,若被明军所败,以后有何面目在草原立足?”

    那儒雅千户不甘地道:“可是……济农大人,我们怎么可能会失败呢?明军孤军深入,没有援军,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我们手上,只要精心策划,不难一战将其消灭,就此清除悬于我草原部族头上的阴霾,扬我察哈尔汗部的威名!”

    “该死!这种话光靠嘴巴说是没用的,之前已查明,深入草原的明军数量足有数万,光牲口就有差不多五万匹,这是一股庞大的力量!你们觉得,曾经数次战胜我草原部族的明朝统帅沈溪,会对我们的突袭没有防备?”

    乌鲁斯博罗特说完,围绕周边的那些个千户、百户都不敢吭声。

    乌鲁斯博罗特环视一圈,叹息道:“此次夜袭徒劳无功,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把详细情况告知大汗,让大汗知道明军来者不善,他们绝对拥有与我们一战的能力……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远远缀着这路人马,等大汗到来后听从命令行事即可。”

    “可是……济农大人,我们并不知道大汗几时才会赶来与我们会合啊!如果明军就此逃回关内去了呢?岂不是坐失良机?”之前那名千户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乌鲁斯博罗特冷笑道:“明军千里迢迢来到草原,只是为了跟我们打个照面,然后逃走?如果是别人我信,但对手是那个曾击败过我的沈溪,事情就绝不会如此简单……听从我的命令,静观其变吧!”

    ……

    ……

    沈溪领兵撤退,具体行军路线是沿着两汉时丰州故道向西行进。

    此时草原上已正式进入雨季,原本是晴空万里,走不了多久就会迎来瓢泼大雨,冷暖交替之下,军中伤病号增多,非战损失急速增加,严重拖累了行军速度。

    又走了两天时间,仍旧没有鞑靼兵马来犯的迹象,不过以斥候调查的情报看,鞑靼人一直尾随在后,将士们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状态。

    五月二十九,兵马来到一条宽阔的大河前面,前进路线受阻。

    虽然军中准备有大量羊皮袋,可以快速扎成羊皮筏子,然后并排成浮桥渡河,但面对水面辽阔且水流湍急的大河则显得无能为力,当斥候把情况告知沈溪后,沈溪骑上快马来到河岸上查看情况。

    张永和马永成等人也都乘坐马车而来,等看到前方横亘着一条宽达一里的大河时,这些急于要回到大明国境的人脸色都极为难看。

    张永皱着眉头道:“沈大人,现在时值盛夏,草原上雨水多,就算小小的沟渠也会泛滥为大江,难道您在出塞前就没查过这片草原的地形地貌?莫不是咱要顺着这条河继续往南行?”

    沈溪脸上的神色极为轻松,摇头道:“向南走的话恐怕不行,以本官所知,这条河乃是大黑河,为黄河在河套地区的最大支流,沿河土地平坦、肥沃,春秋战国时便得到开发,到两汉时已是有名的粮仓,惜唐安史之乱后荒废,沦为草原部族的牧场,本朝一度重新开发,可坚持不到百年便又撤离。”

    “根据情报,大黑河周边草原部族不在少数,不过因为战争爆发,这些部族大多已经迁徙走……大黑河由北向西南,最后汇入黄河,要是咱们顺着河往南走的话,河面只会越来越宽!”

    马永成惊慌失措地道:“沈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如果咱们在这里渡河的话,以如今手头的资源,怕是十天半个月都无法全数渡河,背后鞑子铁骑随时都会杀来!”

    张永也很着急:“看来只有往上游走,到了河面窄一些的地方才有机会渡河。”

    沈溪没有回答,看着宽阔的河面,好像有心事。

    恰在此时,胡嵩跃带人过来跟沈溪汇报情况,“大人,末将已派人去查过,方圆数里内没有船只,连舢板都没找到一块……不过北边五里外有片树林,要不咱们派出部分兵马前去伐木,如此加上咱们军中储备的羊皮袋,可搭建浮桥过河!”

    张永苦笑道:“胡将军,你不是开玩笑吧?如此宽阔的河面,湍急的水流,浮桥几时能搭起来?别到最后十天半个月都没法过河!”

    胡嵩跃看都不看张永,只是用请示的目光望着沈溪,想知道主帅的意见。

    沈溪抚摸着下巴,看着河对岸良久,终于开口了:“咱们还是顺着河一直走,看看前方是否有渡口!若是本官没记错的话,这条河是在东胜卫旧地的君子津汇入黄河,咱们有大把空间腾挪!”

    尽管张永和马永成均有意见,认为不过河的话难以摆脱追兵,不过眼看没有过河的希望,临时伐木的话又太过浪费时间,只能听从沈溪命令行事,当然他们心中更期望沈溪能幡然醒悟,由原路返回大同,但又知道鞑靼人一定会派出兵马截断归途,一切迹象表明只能往草原腹地走,才能伺机往南返回大明。

第二一七四章 王帐定兵() 
这天沈溪所部沿河走了十多里便停了下来,就地驻扎,因为是背河扎营,等于是四面中有一面能基本保证安全,设防时可以忽略一个方向。

    不过张永不放心,扎营时特地找到沈溪,提醒他留意河上的情况。

    张永道:“……咱们是没办法过河,可鞑子在此经营日久,想必有办法从河那边过来,适逢丰水期,船只顺流而下,转瞬就可在河岸登陆,到时候鞑子前后夹击,我军危矣……”

    此时沈溪身边簇拥着大批人,汇报手头的工作。没人在意张永说什么,即便军中上下都在担心归途不安稳,但将士们对沈溪依然充满信心。

    也正是因为有沈溪坐镇,这路人马才没有出现人心离散的状况,士兵们都觉得只有跟着沈溪才能确保平安无事,哪怕没得到军功也能安然返回大明国土。

    入夜后,营地内异常安静,为确保防御措施到位,沈溪亲自到营地中巡查,跟随他一起的是王陵之和少数几名侍卫。

    士兵们对沈溪很敬重,尽管军中士气不高,但没出现一个逃兵,谁都知道如今远离大明国土,就算想逃也没处逃,还不如跟随曾经立下无数战功的沈溪,博取个前程,同时身边有袍泽跟自己并肩作战,也不会觉得孤单寂寞。

    巡逻结束,已是深更半夜,沈溪让王陵之等人先回去休息,独自回到中军大帐,适逢云柳和熙儿前来复命。

    领军进入草原后,沈溪对于鞑靼人的动向更为关注,同时还密切注意大明九边各地军情,尤其是正德皇帝亲自坐镇的宣府之地的情报,是重中之重。

    “……大人,陛下颁旨决定于五月三十出兵,但是否能如期上路还是未知数,如今三边以及大同、宣府等地都有鞑靼兵马袭扰,各处风声鹤唳,恐怕难以按照既定计划行事。”云柳说话时,脸上满是郁闷。

    让云柳最担心的事情终归是发生了,鞑靼人有了迅速而猛烈的反应,而大明军队出塞的决心远没有战前预计的那么强烈。

    沈溪摇头道:“这本就是意料中的事情,这场战事系陛下和我一力推动,旁人对这场战事并不热衷,现在鞑靼只要稍微做出进犯的态势,各地便会龟缩防守,怎会在意孤军深入的某一路人马的死活?”

    云柳低下头,没有说话,熙儿不解地问道:“早知如此大人还坚持领兵出塞?”

    沈溪笑了笑道:“这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若不分兵且以其中某一路人马为饵,鞑靼人会主动一战吗?既然是我亲手制定的计划,危险自然要由我自个儿来扛,至于结果如何,又另当别论。”

    云柳道:“所以大人早就预计到会有今天的结果?”

    沈溪苦笑:“终究还是高估了陛下临战时的决心和勇气……从目前的情况看,我部短时间内想得到援军已无可能。”

    说话间,沈溪走回帅案后,看着面前摊开的地图道:“我们现在距离大明说远不远,但是回去的道路已断绝,只能一路西进再南返,这一路鞑靼人都在尾随,随时可能与我部短兵相接……”

    “有着这些年的恩怨纠葛,鞑靼人不可能让我领军平安返回大明境内,只要能够集中兵力歼灭我这路人马,对于鞑靼人来说就是伟大的胜利,而对大明来说这样的损失基本也可接受!”

    熙儿显得很气愤:“如此说来,朝廷已准备牺牲大人?”

    沈溪笑道:“没有谁愿意置身险地,但关键时刻总要有人站出来做出牺牲。之前在九十九泉,鞑靼人向我们发起夜袭,但过后便相安无事,足以说明他们没有准备好……”

    “诚然,我们内部确实出现了问题,但鞑靼人就一团和睦么?这几年鞑靼人连续内战,他们也是内忧外困……这辽阔的草原上可不是只有达延部,现在我们脚下就已不是他们的地盘,而是亦不剌部的牧场,要到这里跟我们作战,各方都要琢磨一下其中的利害关系,万一有人在背后捅上一刀呢?”

    本来云柳和熙儿非常担心,可当沈溪分析清楚当前的情况时,两女脸上均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神色。

    此前她们只看到大明王朝跟草原部族间的敌对,以及大明内部的隐忧,却没有看到鞑靼人也存在各种问题,仔细想一下沈溪的话,她们便知道,其实鞑靼人要孤注一掷打一仗也不是易事。

    沈溪道:“如果换作三四年前,鞑靼内部联盟较为稳固,我们断不敢如此孤军深入,不过现在情况不同,达延部为求完成彻底的统一,跟很多部族交恶,彼此龌蹉不断,这会儿我们突然杀到草原腹地,谁都不想主动跟我们交战,哪怕最后歼灭我部也是惨胜,就算强如达延部也无法维持对其他草原部族的战略优势!”

    “鞑靼人最希望看到的,其实是彼此相安无事,他们的目的不是歼灭我们这路人马,而是防备我突起发难,他们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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