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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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15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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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延龄扁扁嘴,喝了几口酒,又忍不住道:“大哥,咱们只管把粮食运到前线,难道什么都不做?小弟看来,如果只是按部就班运粮,那咱们兄弟想立功丁点儿机会都没有,纯属给他人做嫁衣裳……”

    张鹤龄瞪眼道:“本来功劳就跟你我无关,难道你还想上战场拼杀?”

    “就算不上阵杀敌,也该委托给咱们什么差事,比如守城之类的……只需要安心守在后方,等战事结束,功劳唾手可得,以咱们国舅的身份,论功行赏时还不得排在前面?”张延龄分析道。

    张鹤龄当即否决:“别老想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边塞没一处安稳,若让鞑子知道咱们兄弟在哪座城塞,肯定会被重点‘关照’,到时候很有可能会搭进去一条命,远不如留在京城来得安稳……”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争取留守京畿要地,如果前方战局有什么不利的变化,那时我们兄弟的地位就会突显……”

    “嘶!”

    张延龄忍不住吸了口气,惊喜地道,“还是大哥考虑周详,咱兄弟现在不是失势么?最好再来个京师保卫战,那时陛下不在京城,京畿所有兵马都要听从咱们兄弟调遣,姐姐出来统领全局,如果陛下出个什么意外,没有皇嗣继承,咱们兄弟……”

    张鹤龄抄起茶杯,直接掷到张延龄脑门儿上,破口大骂:“管好你那张臭嘴,少做春秋大梦,免得为我张家引来杀身之祸!”

    ……

    ……

    三月十五。

    沈溪已启程回京,从河间府到京城,以快马行进,两天便能抵达。

    沈溪不想在路上耽搁,出征前他还想跟自己的妻儿老小多团聚几天,毕竟未来半年多甚至一年时间要在西北苦寒之地渡过,这次他不打算带女眷,毕竟战地辛苦不是普通妇人能承受。

    三月十六,夜。

    沈溪顺利抵达涿州,来日就可以进京城。

    沈溪没有选择住在城外,现在他身边除了胡琏、王陵之、马九等少数随从,便只有两百人的亲卫队……其余人马已在霸州分兵,一部分走新城、易州到紫荆关,另一部分沿北运河北上,抵达通州后继续往居庸关而去,故沈溪可以安然下榻城中官驿。

    当天虽然有地方官府的人前来拜访,但被沈溪拒绝,胡琏作为山东巡抚却没免除客套的官员联谊,当天去了涿州县衙,参加宴请……从某种程度而言,胡琏算是代表沈溪去的,至于沈溪本人则留在驿馆,整理这几天得到的情报。

    谢迁的行踪,以及京城内外各方反应,都是关注的重心,还有一件事沈溪也非常在乎,那就是粮草辎重的调动情况,以沈溪观察,张氏兄弟在督办粮草上没有想象中那么尽心尽力。

    “……现在我在朝中的阻力不小,除了提防有人效法谢老儿站出来阻止战争,跟我作对外,还得应对各方的明枪暗箭……就算支持开战的人也跟我不是一条心,他们各怀鬼胎,想借助战争为自己捞取足够的利益……”

    沈溪发现自己做人很失败,一心想在这时代干点儿实事,扭转大明颓势,改善民生,结果却是大部分人都不理解,把他当成政敌对待。

    沈溪理了下头绪:“归根结底,还是我太过年轻,做事锋芒毕露……这世道最推崇的就是中庸之道,而恰恰我也想保持低调,内心却不甘于平凡,以至于我做事不为人理解。”

    想到这里,沈溪心里稍微宽慰些。

    不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才遭来这么多反对声音,而是因为表现太突出,才会引发那么多人嫉妒。不知不觉间他已成为一个标杆,别人都想通过打压他来获得声望和地位的提升,就连曾经提拔过他的谢迁也不能免俗。

    “谁都不愿意失去权力,只是人们不愿意承认罢了,他们的目的其实还是执掌大权,谁不想站在舞台中央?谁想被人制约?”

    沈溪苦笑着站起来,信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看着远处天空中高悬的明月,一种难言的悲伤涌来,孤独感更为强烈。

    ……

    ……

    沈溪回京之际,京城备战工作也在紧锣密鼓进行,不过这不关朱厚照的事情,他正忙着吃喝玩乐。

    对朱厚照来说,离开京城很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能如此恣意妄为,所以很珍惜当下,这几天除了回宫参加一次朝议,还有在殿试考场露个面外,其余时间都留在豹房,就连新进士的朝贺,他都没出席。

    而朱厚照给出的理由很简单,马上他就要领兵出征,作为君王事务繁忙,根本无暇分心。

    没时间顾及新科进士,但朱厚照却有时间去看顾豹房内形形色色的女人,这两天因苏通和郑谦刚到上林苑监履职,新官上任需要到京城周边实地考察,朱厚照也就没出豹房自讨没趣。

    不过朱厚照已准备好了,要把苏通和郑谦带在身边,一起前往边塞,如此沿途就可以继续饮酒作乐。

    三月十六晚,朱厚照在丽妃处过夜。

    丽妃准备了好几个节目,朱厚照玩得异常尽兴,酒足饭饱后,丽妃依偎在朱厚照怀中,娇声道:“陛下,妾身想跟您一起往西北,共赴风雨。”

    朱厚照笑道:“边塞艰苦,爱妃去作何?这次可不是闹着玩的,朕要去打仗,身为宫嫔留在京城等朕凯旋即可。”

    跟一般皇帝出征都想带着女人不同,朱厚照并无此打算,对于军旅之事他看得很重,作为全军最高统帅,他认为自己应该以身作则,女人素来是军中禁忌,不想轻易践踏规则。

    丽妃委屈地问道:“难道陛下不需要妾身随侍在旁?妾身可以为陛下打发这一路寂寥!”

    朱厚照道:“爱妃这是哪里话?朕出征在外,身边有将士陪伴,怎么需要爱妃你来作陪?再者说了,军中有女子,会带来不详,若出现变故,可能会被人说是红颜祸水,难道爱妃你想听到这些污蔑?”

    虽然朱厚照不想丽妃同行,不过丽妃的态度很坚决,因为她想得很明白,谁能留在朱厚照身边,谁就会享有皇帝的更多宠爱,而且还能左右朱厚照一些想法,对于战局乃至朝局变化都会有巨大的影响。

    之前花妃也想跟朱厚照一起出征,但被朱厚照否决后就没再坚持,丽妃却不想就此罢休。

    丽妃道:“陛下身边需要谋士。”

    “哦?此话怎讲?”朱厚照一听兴趣大增,对于女人干政他并不排斥,反倒觉得很好玩。

    丽妃站起来,说话时带着一种自信:“陛下身边虽然有幕僚,但多为蝇营狗苟之辈,这些人不会在陛下跟前提出建设性意见,最有主见之人乃是沈尚书,但他却不能常伴陛下左右……”

    朱厚照琢磨一下,点头道:“继续说。”

    丽妃受到鼓舞,容光焕发,侃侃而谈:“妾身虽然懂得的事情不多,但有一件事妾身明白,那就是军旅中,有不同的声音和意见很重要,妾身自问是个聪明人,对于军情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到时陛下可以咨询妾身,从妾身这里得到一些不同于那些媚上幕僚的看法,于陛下对全局思考,会有所帮助。”

    朱厚照笑道:“爱妃,虽然你说的不差,不过朕岂能轻易怀疑身边近臣?你就不怕朕责怪你污蔑离间肱骨?”

    朱厚照嬉皮笑脸,但丽妃却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脸色变得严肃,问道:“敢问陛下,在出兵之事上,除了谢阁老外,还有谁跟陛下直言不讳?”

    “嗯!?”

    朱厚照脸色变了,眉头紧皱。

    丽妃却好像完全看不出朱厚照心情的变化,继续道:“朝中文武见陛下您对出兵之事如此热切,便都不站出来说话,任由谢阁老在陛下面前据理力争,但其实陛下心里很清楚,此番出兵就算再有把握,也有可能会出现变故,若出来说话的人多了,陛下就会有更多防备……这些人看陛下脸色行事,却是为何?”

    “爱妃,不必说了,朕不想听。”朱厚照黑着脸道。

    丽妃早就看准朱厚照的性格特点,继续她的言辞:“如果妾身就此不说,是否陛下会觉得妾身也是看人脸色行事之人?妾身一心为陛下,为大明,跟旁人自然不同……那些大臣,无论谁当皇帝,他们都是臣子,就算外夷入主中原,他们有几人会仿效先贤以身殉国?到时候怕是有不少人争着为鞑子效劳吧?”

    “丽妃,你再说下去,朕可要生气了!”朱厚照看起来气势汹汹,其实很心虚,说话时软弱无力。

    丽妃摇摇头:“妾身跟臣子最大的不同,便是妾身的荣华富贵都是陛下给予的,离开陛下,妾身什么都不是,若有外夷入侵,妾身可以为陛下去死……敢问那些大臣可以做到吗?”

    朱厚照再次皱眉,心中却一阵叹息,虽然丽妃的话非常不中听,他完全可以下令掌丽妃的嘴,但仔细思量,却是忠言逆耳……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就算外夷入侵,也需要汉人的官员帮忙打理朝政,到时候他的臣子也就变成夷狄的臣子。

    就是这么一群人,平时做那么多欺上瞒下的事情,在他发怒时没人敢站出来反驳,能指望他们提出一些好建议?

    反观丽妃,明知道这些话犯禁,甚至可能因此失宠,但就是敢说,仅此一点就让人刮目相看。

    朱厚照心生迟疑,琢磨半天后,挥手道:“既如此,朕就同意爱妃前往,不过你要着男装,不能让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第二一二五章 制约() 
朱厚照同意丽妃同行。

    倒不是丽妃的理由说服了他,而是觉得有丽妃这样一个有主见的女人留在身边并非坏事,至少无聊的时候能找个人“解闷”。

    丽妃目的达成,窃喜不已,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朱厚照道:“爱妃随行可以,但不许随便出来见朝臣,若让人知道你在军中,可能会说三道四,如果战事出现偏差他们就会把责任归到你身上。”

    丽妃行礼:“陛下请放心,妾身知道分寸。”

    朱厚照有些疑惑:“让你跟着一起去打仗,不是什么难事,现在朕倒是有一件烦心事,你可否出谋划策?”

    丽妃一听,自己马上就有资格在朱厚照面前谈及政事,欣然道:“陛下请说。”

    朱厚照露出思索之色,“大明以前也有过皇帝御驾亲征的例子,诸如太宗皇帝,还有英宗,都是朕的祖辈,他们出征前,把京城一切事务安排妥当,以太子或者皇亲贵胄监国,防止生出变故……不过朕没有子嗣,也没有兄弟,就算临时找个旁支皇室子弟回来也需要时日,而且朕不觉得他们有能力打理好国政。”

    丽妃道:“所以陛下想找臣子监国?”

    朱厚照笑着把丽妃揽入怀中,道:“还是爱妃了解朕……朕的确这么想的,之前张公公说的对,他说如果京城内留下可以继承皇位之人,那朕在前方出了什么变故,臣子就不会拼死杀敌,那时即便朕只是被困孤城,京城这边也会有大臣拥立新君,如此实在不合朕的心意。”

    丽妃看着朱厚照,心里很清楚朱厚照在担忧什么,毕竟土木堡之变过去不久,有着英宗和景泰帝的前车之鉴,当即道:

    “陛下顾虑的是朝中没有谁有能力打理好国政吧?妾身说句不中听的话,换作以前的刘公公,亦或者沈大人,都没有问题,不过刘公公已作古,而沈大人要负责出兵之事,不能留在朝中,谢阁老作为首辅本为合适人选,但他又反对陛下出兵……”

    朱厚照颔首:“爱妃这话简直说到朕心坎儿里去了……”

    丽妃微微摇头:“妾身只是就事论事,一心为陛下分忧……无论陛下再怎么信任皇室宗亲,也要防止这些人生出不必要的野心,就好像头年里谋逆的安化王……陛下想安排文官监理国政,又怕其能力不足……”

    朱厚照听得很认真,没想到丽妃居然分析得头头是道,眼睛眨了眨,问道:“爱妃且说,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是放手让张苑这奴才施为,还是交给梁大学士或者吏部何尚书等人?”

    丽妃看着朱厚照:“陛下,妾身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朱厚照摆手:“但说无妨,就算你说的不对,朕也不会降罪。”

    丽妃道:“张公公能力,其实很平庸……而且他野心不小,妾身听闻,他如今在豹房和朝中广布眼线,大肆招揽人手,似乎不甘于平庸。”

    朱厚照脸色又不好看了,倒不是说他怀疑张苑,而是觉得丽妃说这话另有目的,毕竟丽妃和张苑之间存在利益纠葛,如此猜疑攻讦,定怀有不可告人之目的。

    丽妃看出朱厚照的怀疑,道,“陛下若觉得妾身是无事生非,妾身就为自己说句话,妾身平时跟张公公并无恩怨,也少来往,只对事不对人……妾身只知道一件事,谢阁老和沈尚书同时去西北,最大的得益者就是张公公。”

    朱厚照笑道:“爱妃的意思,是说张公公故意促成谢阁老往西北?爱妃误会了,这件事乃是朕主动提出的。”

    丽妃道:“那妾身斗胆猜想一下,陛下作出如此安排时,张公公在场吧?而且这件事还是陛下临时生出的想法,事前并未仔细考虑过……”

    朱厚照仔细回忆一下,皱眉问道:“爱妃如何知晓?”

    丽妃叹息:“张公公崛起后,身边为他办事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如果是他主动提出,陛下回头必然怀疑,所以……他定是采用旁敲侧击的手法,暗示陛下应该把谢阁老调出京师,如此才可保无后顾之忧……借陛下之手,张公公轻松便让谢阁老这样敢于纳谏的老臣离京,到时陛下只能以他为监国人选,不知不觉便达成目的……”

    朱厚照皱起眉头,认真思虑丽妃的话。

    丽妃再道:“京城有人传言,张公公是刘公公第二,现在看来,果真如此,只是他没有刘公公做事的手段,所以才把事情办得到处都是破绽。”

    朱厚照抬起手,打断丽妃的话,正色道:“爱妃,你乃朕身边人,后宫不得干政乃是祖训,切勿违背。”

    “妾身不过是根据市井风闻,说出自己的想法,若陛下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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