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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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14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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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谦并不觉得送出一幅唐伯虎的画有多不舍,爽快地卷起来装进精美的盒子,然手双手托上交给朱厚照。

    朱厚照接过后,若获至宝,反复打量,他却不知,这种画皇宫中多不胜数,以为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

    宾主再次坐下来后,朱厚照跟郑谦和苏通的关系又亲近了些,朱厚照道:“在下府上也有一些画,回头让人送过来。”

    苏通笑道:“迟公子喜欢就好……其实,郑兄府上类似的画还有,是吧,郑兄?”

    郑谦先是一怔,随即好像明白什么,笑道:“有!比这好的画也有,就不知沈大人……还有迟公子喜欢谁的。”

    朱厚照道:“这个唐伯虎的画就不错。”

    “这个……”

    郑谦显得很为难,“虽然唐伯虎还在世,但近来沉溺于游山玩水,不知所踪,唐氏画作很少在民间流传。自古物以稀为贵,所以他的画才会被人推崇,如果市面上多了,估摸就没人稀罕。”

    沈溪道:“迟公子如果真喜欢唐寅的画,回头把他找来当面画几幅便是。”

    朱厚照眉开眼笑:“忘了有沈先生……沈先生跟唐伯虎有私交吧?若是他天天可以画一两幅出来,每一幅都可以卖个几百两银子,那他不是发大财了么?”

    苏通和郑谦不由对视一眼,朱厚照的话着实让人费解,甚至觉得可笑。先不说每日一两幅画问世会导致唐氏画作价格极速下跌,就说请唐寅这样的书画名家只是为画画卖钱,这迟公子手头得多缺银子?而且就算卖了钱,那不是唐伯虎这个主人的么?

    苏通心想:“迟公子是何来头?之前看他不通茶米油盐之事,现在看来还十分贪财。”

    沈溪道:“唐寅如今人在京城,之前曾到我府上拜访。若迟公子想结交的话,回头介绍给你们认识。”

    朱厚照本来眉开眼笑,很快脸上露出一抹为难之色,“他到底是罪臣,与之交往跟先皇谕旨相悖,可不是什么好事……再者,他怎么比得上苏公子和郑公子如此才学和能力?我还是多跟两位兄台走动一下才好。”

    对于朱厚照的回答,沈溪有些意外,没想到眼前的少年天子也瞧不起唐伯虎,可见当初鬻题案有多恶心人。随着此话出口,苏通和郑谦面露微笑,对朱厚照的恭维居然甘之若怡。

    沈溪心里颇不以为然:“就算唐伯虎落魄不得志,但他好歹是一代大才子,既然能留名青史,为后世藏家推崇,他的能力自然远在苏通和郑谦之上,而且唐伯虎怎么说也能靠书画赚钱养家,而眼前两位完全是靠祖上荫蔽挥霍无度罢了,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随后朱厚照又把话题扯到了风花雪月之事上,似乎他只对这些事感兴趣。

    郑谦笑道:“在下到京城,身边也带了一些美眷,回头给迟公子送去几个?”

    “那感情好。”

    朱厚照心花怒放,顾不得自己的先生在旁边,说话丝毫没有顾忌,“回头我也送你几个……”

    “哈哈哈哈……”

    这种相互挤眉弄眼的猥琐笑容,让沈溪不厌其烦。

    沈溪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趁着朱厚照还没彻底喝醉,起身道:“时候不早,迟公子该打道回府了吧?”

    朱厚照显得很不舍,道:“都还未尽兴,沈先生何必着急离开呢?不如今夜咱们就一起留在这儿?”

    苏通作为主人家,理解为人尊长的沈溪的处境,起身道:“既然沈大人要回,那今天酒席差不多就行了,迟公子刚才在那些伶人中看中谁,只管带走便是。”

    朱厚照有些不满,对沈溪道:“沈先生如果着急走的话,只管先行,我回府又没什么要紧事,不如留下跟两位兄台喝酒,没有沈先生在旁,我喝酒还畅快些……沈先生请自便吧。”

    说完朱厚照扭过头,丝毫也没有起来的意思。

    沈溪一阵无语,而苏通和郑谦则面面相觑,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位年轻的公子哥好像根本没把沈溪这个兵部尚书放在眼里。

    名义上沈溪是先生,但这位公子哥似乎更有权势,居然不听沈溪吩咐。

    沈溪冷声道:“你想留下来,没人拦着,可要记得适时回去,别忘了时辰!”

    “知道了,知道了!”

    朱厚照说话时已带着不耐烦的口吻,自顾自地斟酒饮下。

    沈溪摇摇头,拂袖离开,苏通和郑谦对视一眼,赶紧追着出门。

    沈溪上马车时,小拧子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钻了出来,抓着沈溪的衣服死死不放手,等沈溪驻足才凑上前低声问道:“大人,您这是作何,为何把陛下留在陌生人家里?”

    沈溪道:“时候不早,本该归家,可陛下想留下来饮酒作乐,在下岂敢勉强?拧公公照看好陛下,明早送陛下回宫或者回豹房便可。”

    小拧子心里别提有多委屈,他本来就不支持朱厚照出豹房,现在皇帝居然要在宫外逗留,虽说带了侍卫前来,可一旦有人对朱厚照不利,光靠几个侍卫显然不够,提心吊胆中,沈溪却要离开,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可惜的是,他没法阻拦,只能闷闷不乐地目送沈溪的马车远去。

    沈溪并没有即刻回府,而是到城中的秘密联络地向云柳交待了一些事,让云柳加派人手盯着苏府,必要时甚至可以调集五城兵马司协同,以防止朱厚照在宫外出事。

    一直到次日清晨沈溪醒来,才得知朱厚照于天明时分从苏府出发,返回豹房。

    朱起有些理解道不能,“……老爷,您带去苏府的到底是什么人?好像苏府那边早晨有些混乱,似乎您带去的那个客人不肯走……”

    沈溪道:“朱老爹不必多问了,只是士子间的普通联谊,不是什么大事。之后苏公子可能会留在京城,即便考不中进士也会给他寻个差事,以后或许会经常走动。”

    “哎,哎,知道了,老爷,看来老爷对故友还是很眷顾的。”朱起说完,告退出去。

    当天依然是休沐期,不过朱厚照已定了要在中午举行朝会。

    这也是正德皇帝连续第二天举行朝会,这在他登基后极少发生,因沈溪没法跟昨日一样避免上朝,只能整理一下思绪,看看稍后上朝时该说什么。

    就在他进行准备时,朱起又过来,禀告道:“老爷,苏公子来了。”

    “只有苏公子一人?”

    沈溪大概料想到,昨日苏通和郑谦通宵招待一个身份不明的公子哥,就算给了恩惠,也必须要让他知晓才行,不然这礼数就算没尽到。

    朱起点了点头。

    沈溪道:“让苏公子到书房来,我在这里接见他。”

    朱起领命而去,不多时,苏通便进到书房,向沈溪行礼作揖。

    等坐下来后,苏通已迫不及待问道:“沈大人,您这两天带去在下府上的这位……迟公子,到底是何来头?”

    沈溪从苏通紧张的态度,大概猜想苏通和郑谦察觉出一些端倪,毕竟朱厚照那桀骜不驯的态度旁人难以模仿,当即笑了笑,问道:“怎么,昨日我走后,迟公子对苏兄你造成一定困扰?”

    “这……”

    苏通惭愧一笑,“本来是沈大人您的朋友,还是您学生,在下不该说三道四,但这位迟公子……有些出言不逊,屡屡说一些犯禁的话,尤其在您走后,他喝醉了,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又怕得罪沈大人带去的尊贵客人,只好来问个清楚。”

    苏通的意思很明确,我招待迟公子完全是看在沈大人您的面子上。

    如果是平素结识的朋友,绝对不会到如此推心置腹的地步,又是盛情款待又是送女人,简直把人当祖宗一样供着,但其实这些招待的礼数,都是因您沈大人不接受,才会转移到那个迟公子身上!

    沈溪道:“有些事,在下不好说得太过直白,不过有一点在下可以说明,他的确是在下的学生,可能因出身显赫,再加上在外见世面的机会不多,所以才会出言不逊,请多多理解。”

    苏通想了下,感觉问题不那么简单,道:“沈大人您放心,在下不会出去乱说,不过您可要好好劝一下迟公子,如果他因大不敬被人告发……可不是什么好事。”

    沈溪笑问:“大不敬?还要被告发?没那么严重吧?”

    苏通苦笑:“您不知道昨日迟公子喝醉后说了什么,他居然狂言有本事让在下和郑兄中进士,还要留在京城当官,这些话是一个普通举子能说的吗?至于别的话,虽也有不妥,但没到这么过分的地步……或许是此人酒量不行,才会胡言乱语吧?”

    沈溪听到这话,面色凝重,不过心里却笑开了。

    “苏通和郑谦恐怕没想过自己的机会来了,不是因为他们才华出众,而是因为精擅吃喝玩乐,风花雪月,加上皇帝需要有这样的酒友,所以才会说出提拔重用的话……虽说赐进士太过扯淡,不过别的,也就朱厚照一句话的事情。”

    沈溪道:“我这学生居然说出这种话来?行,回头我会跟他好好说说!对了,他临走时,可还说了什么?”

    苏通稍微琢磨了一下沈溪的话,问道:“沈大人是问他是否……还想再到鄙人府上拜访?”

    “嗯。”

    沈溪道,“昨日将他留下来,就是想看他私下里如何不堪,回头也好教训一下。”

    苏通哭丧着脸点头:“迟公子说了,回去休息好后还要过来,而且说要准备什么厚礼,这……如此一来,在下和郑兄根本就没时间温习功课,眼看大考在即,这不是让人自废武功吗……沈大人,要不您今日去跟他说说?”

    沈溪点头:“行,我会跟他说明,这两日麻烦苏兄了,总归不会亏待你。”

    “瞧沈大人说的,不就是在家吃些家常便饭么?咳咳,虽然迟公子有时候说话太过鲁莽,但他办事倒是挺利落的,再加上……彼此志趣相投,倒是个值得交往之人,希望他这次能考中进士……”

    苏通话说得漂亮,但却真心不想跟朱厚照继续交往下去。

    倒不是说因为他不喜欢交朋友,实在是因为朱厚照口无遮拦,他跟郑谦都担心惹祸上身。

第二〇八五章 当众表态() 
沈溪没有勉强苏通,二人又说了一些关于会试的事情,等话题深入时苏通才暴露意图“之前迟公子说梁大学士和靳学士一起主持这次会试,但朝廷到现在都没放任何风声出来,事情究竟有没有定下?”

    沈溪心想“会试之事,应是昨日朝会议题,不想君臣不和,这件事才未定案,也就没办法对外公布……不过,本来会试主考官、同考官也不需早早便发布,保持足够的神秘,至少可以避免私相授受的情况发生。”

    沈溪道“不管谁来担任主考官,苏兄和郑兄好好准备就是,朝中选拔出来的主考官,才学和能力毋庸置疑,一定能够检验出考生的真实水平。”

    “唉!”

    苏通重重地叹了口气,“沈大人说的是,主考官不出意外,便是在几个大学士和翰林学士中选拔,他们学问摆在那儿,自然不会出现偏差……可在下和郑兄学问稀疏平常,能通过乡试更多是迎合主考官的文风,所以想早点儿确定主考官,揣摩其喜好……对了,不知兵部现在是否缺少打杂的官员?在下希望会试后能到兵部,跟随沈大人做事……”

    苏通说到最后,似乎对今年的会试已失去信心,对进兵部当个微末小官的兴趣倒是大增。

    沈溪道“苏兄不想外放到地方?”

    “外放之途……太过艰辛,像贵州、云南等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倒是有官缺,可穷山恶水出刁民,民众稍有不满就围攻官衙,日子难熬啊!而富裕点的地方,县令很是紧俏,举人履任充其量做个县丞、主簿或教谕,到时上下都有制约,不如留在京城,好歹能得到沈大人的照应不是?”

    苏通已想明白自己未来做官的方向,“再者,在下于京城生活多年,对这里的环境已基本适应,不想再瞎折腾,先混点儿资历,若是能在兵部内部获得升迁,将来就有机会外放地方做知县,最好是咱们汀州府的知县,如此才不至于处处受到制约。”

    沈溪点了点头,明白苏通的苦衷。

    到地方上当官,举人基本都是衙门里的二三把手甚至更低的存在,上面不但有知县制约,就连同级也有很多人争名夺利,暗箭无数,完全不及留在京城当官自在……京官到地方,见官大三级,朝中有人,肯定想在京城混个差事。

    只有在兵部熬到有资格外放知县,甚至担任更高品阶的官位,苏通才会主动寻求外放,那时主政一方也有油水捞。

    沈溪点头“那回头我给你看看,寻个什么差事才好,不过要先问过吏部,每年到吏部考核的官员可不少……”

    苏通连连点头“在下明白,那些好的官缺,自然会有进士出身的人补位,若有那种进士看不上眼的……微末小官,沈大人记得给在下留着便可……感激不尽!”

    苏通知道,朝廷没有放到实缺的二甲、三甲进士不胜枚举,这些人在京城担任观政进士,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得到实缺,为此也是拼命走关系。

    他明白沈溪这里必然是那些进士们向往的门第,可惜的是没有门路,怎么都进不来,反倒是沈溪承诺给他放实缺。

    虽然这实缺,未必有那些进士得到的位置来得风光和重要,但怎么说也是兵部尚书亲自走动得到的,意义截然不同,上下级看他的眼光肯定也不同,将来升迁的机会大增,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成为那些进士出身的官员的上级。

    只要朝中有人,举人并不比进士差。

    ……

    ……

    紫禁城,大臣们又早早聚集到了文华殿偏殿。

    等候入见君王时,众人都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事,这次朝会比昨日来的人更多,甚至还包括勋贵和五军都督府的大员,除了几个国公外,国丈夏儒、寿宁侯张鹤龄赫然在列。

    因张延龄落罪,没有资格出席今日朝会。

    谢迁作为首辅,昨日又是因他引发君臣纠纷,今天朝会正式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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