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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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14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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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爷,事情不对啊……不会是里面的小子监守自盗,自行吃肉喝汤,不给我们染指的机会吧?”

    一名五大三粗的汉子猴急地问道。

    旁边一人附和:“是啊,是啊,张爷,这眼看就要二更天了,咱们好不容易赶到这里,来之前我还专门吃了大力丸,准备好好发泄一通……等办完事情,天亮前还得把人给解决掉,然后找地方埋了,时间紧急,咱们怎么能在这门前多耽搁?”

    张举怒道:“急什么?侯爷只是吩咐我做事,并未委派他人……里面的人没得到信,怎么可能会乱来?或许这会儿正在哪间屋子里玩牌九马吊,又或者马尿喝多了没听到……继续砸门!”

    下面的人没辙,要翻越眼前高达两丈的围墙很费事,在不确定里面发生什么事情的情况下,砸门最方便不过。

    过了半晌,里面依然没反应,张举感觉情况有些不对,鼻子耸了耸,用力嗅嗅,喝问:“什么味道?”

    “张爷,里面好像起火了!”

    远处一名弟兄指着庄子说道。

    包括张举在内,所有人下意识地向后退,接连退出十多步,视野变得开阔,看到前方升腾而起的火光。

    “坏了,出事了!”

    张举骇然变色,紧张地道,“不好,赶紧想办法进庄子灭火,这里乃是侯府最大的库房所在,绝对不能出差错!”

    下面的人也很着急,道:“侯爷,这府门可不好进。”

    “杵在这里就能进去了?赶紧找梯子,没梯子就搭人墙翻进去,你们以前都做过杀人越货的买卖,现在却被这高墙难住了?”

    张举又气又急,喝斥完后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事情办成了自然是皆大欢喜,回去后我这边还会有赏赐,但若办不好的话,后果难料……侯爷脾气不好,指不定会怎么处罚!之前府上有下人做事惹恼侯爷,甚至被净身送进宫去……”

    想到这里,张举觉得裤子下面凉飕飕的。

    ……

    ……

    一群人七手八脚,好不容易找到个墙内有树杈伸出的地方,先搭成人墙,由之前当过飞贼的先上去,之后用绳子把人一个个顺上去。

    这些人进了院子,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几个库房都失火,关押女人的几间屋子也都着火。

    “这是怎么回事?坏了坏了!”张举慌张失措,大喊大叫,“定是那些龟儿子不小心把库房给点着了,快想办法灭火、找人!”

    一堆人一边想办法救火,一边找看守庄园的人。

    可大冬天的,天干物燥,火势一起来便控制不住,霹雳吧啦作响,很快大火便连成一片,天空映得通红……可让人无法理解的是,之前看守庄园的人一个都没找到。

    “张爷,情况不对啊,庄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所有住人的屋子都空荡荡的……不会遭贼了吧?”那名做过飞贼的手下,以最快速度查看过院子的情况,顶着一张被烟火熏黑的脏脸回来奏禀。

    张举捶胸顿足:“不可能,绝不可能!这里看守财货的怎么说也有十几号兄弟,再加上之前找来做饭洗衣的老妈子,还有那些抓来的女人……怎么可能同时消失?有没有发现打斗过的痕迹?”

    “没有!”那飞贼摇头道。

    “确实没有!这里到处都干干净净,看起来不像是外面进来过人,倒好像是凭空消失不见了!”另一名手下恰好也赶来回报,出言附和。

    张举着急地道:“这就稀罕了,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消失?去火势小一点的仓库看看,里面的财货还能救出来不?”

    “没办法了,火这么大,怎么救啊?如果早来半个时辰或许有办法,这会儿已经烧成一片了……咳咳,这里烟熏火燎的,张爷,要不咱们出去说话?”

    张举心里满是疑惑,但院子里乌烟瘴气,环境恶劣,连呼吸都困难,而且火势正向这边蔓延,他只能带人撤离。

    进来的时候人还算整齐,出去时就乱哄哄一片,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人才相继退出来。

    “哎哟!”

    一群人跌坐在地上,灰头土脸,来时的意气风发消失不见,每个人都如丧考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张举望着前方烧红的天空,怒不可遏:“起来起来,赶紧去找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难不成人失踪了就不管不问了?肯定有人搞鬼!”

    一名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道:“我看就是守在这里的那帮龟孙子搞的鬼,说不定财货都被他们给搬空了……他娘的,本以为今晚来能来喝口汤,结果倒好,这些家伙不仅人财两得,临走前还放上一把火给烧了,毁灭罪证,害得咱们吃了一鼻子灰……哼,别让老子撞见他们!”

    另外一人道:“张爷,咱们现在怎生是好?”

    “还能如何?先找人,实在找不到再说!”

    张举虽然慌乱,但知道这么回去跟张延龄回禀肯定行不通,那头刚说要杀人灭口,销毁证据,这边人就失踪了,这其中必有隐情。

    张举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继续在庄园周围找寻线索。

    ……

    ……

    与此同时,京城大兴县衙,沈溪坐在高堂上。

    此时他面前跪着的是大兴县从知县到下面衙差大部分人,而沈溪身边所带人马,是以王陵之为首的亲兵。

    知县付同宽看着沈溪,义正词严道:“沈大人,就算您是兵部尚书,也没资格深夜带兵到地方县衙胡作为非,这里怎么说也是天子脚下,王法之地!”

    沈溪拿着象征官府权力的令签,冷声道:“本官奉皇命查外戚张氏贪赃枉法和强抢民女、杀人越货等罪行……怎么,你怀疑本官僭越?”

    “不敢。”

    付同宽昂着头,厉声回道,“大人要查谁,下官必定配合,但大人要找对衙门才是,外戚案跟我大兴县衙有何牵连?”

    王陵之怒道:“怎么没关系,被两个国舅抓来的百姓,不就是关押在你这里吗?”

    付同宽终于有些紧张,脸色苍白,竭力为自己分辨:“案犯只有定罪后才会关押到这儿来……事情恐怕牵涉顺天府,下官对此不太清楚,沈大人应该去问问顺天府尹,而不是跟下官为难!”

    沈溪冷笑不已:“人关押在你这里,你却让本官去找顺天府尹……难道等我离开,你好杀人灭口?”

    付同宽有些心慌意乱,连连摇头:“下官不知沈大人说什么。”

    沈溪厉喝一声:“把之前建昌侯诬陷的良民百姓带上堂来!”

    “是!”

    马九应了一声,然后带人去把关押在衙门牢房里的百姓送到堂上……沈溪早就派了细作混到县衙里,对于这里的情况一清二楚,在行动前马九得到具体指示,不怎么费力便把人带到。

    牵涉进外戚案的百姓大概有七八十人,这些人到了公堂上,看到公堂内外兵士林立的情形,吓得肝胆俱裂,一个个跪下来口称“冤枉”。

    “你们这些刁民,里通外番,犯下杀头的大罪,有何冤屈可言?再不闭嘴,把你们舌头割了!”付同宽威胁道。

    沈溪目光如炬,冷冷地打量付同宽,喝问:“付知县,你这是想以权压人?呵呵,本官没想到,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官威毕露啊!来人啊,拿下付知县的官帽,除掉官袍,等候本官问罪!”

    沈溪到了大兴县衙,根本不与付同宽讲理,甚至在未经定罪的情况下,直接要将付同宽卸职问罪。

    付同宽嚷嚷道:“沈大人,就算您位高权重,也不能如此草率便下本官的官位……本官乃堂堂六品知县……”

    沈溪一拍惊堂木:“本官一向不喜欢听人啰嗦,既然认定你有罪,那就先把你官位给褫夺,如果你不满,可以上疏朝廷申诉……今日再多言,休怪本官不顾体面,直接用刑!”

    沈溪的强势,并不是给付同宽下马威,也不是做给他带来的那些兵士看的,而是想让被押送上堂的这些蒙受不白之冤的百姓看到,我有能力把一个知县给打压下去,你们找我申冤一准错不了。

    付同宽官帽、官帽被兵士强行除掉后,不再言语,脸上满是羞愤之色,似乎想事后找沈溪的麻烦。

    沈溪对那些跪在地上的“犯人”道:“本官受朝廷委派查案,知道你们有冤屈,只管讲出来,若你们不趁今日在此申冤的话,只有死路一条……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沈溪没有马上表明自己钦差的身份。

    他怕吓着眼前这些百姓。

    这些人平时见到知县都已经是大官了,如果拿出皇帝来做幌子,反倒容易把这些人给吓着。

    同时,沈溪考虑到张延龄可能会拿自己国舅的身份招摇过市,如果说这案子是皇帝要查办的话,这些人很可能会因为皇帝跟张延龄的关系而退缩。

    这时代的百姓没有多少抗争意识,朝廷给他们灌输的理念就是老实听话过日子,谁反抗谁遭殃,顺从思想已深入到大明国民的骨髓里,不到生死关头谁也不会豁出一切跟皇亲国戚作对。

    果然,在沈溪说明自己是来帮大家申冤后,这些人看到生存的希望,七嘴八舌央求沈溪为他们做主。

    王陵之喝道:“别吵了!大人会给你们申冤,但要一个一个来,从前面开始,再乱说话要挨板子!”

    沈溪皱了皱眉,道:“不要害怕,有什么说什么,全都会记录在案……如果你们缄默不语,本官可帮不了你们!”

    付同宽突然高声道:“大人,这些里通外番的乱民说的话,您也相信?”

    “堵住他的嘴!”

    沈溪喝令一声,马上有士兵过来把付同宽双手反剪按倒在地,顺势脱下他的布鞋,然后塞进其嘴中。

    “呜呜呜……”

    付同宽不肯罢休,仍旧在那儿挣扎,马九看不下去了,干脆叫人把他双手双脚用绳子绑起来,这对进士出身的付同宽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

    “讲吧!”

    沈溪对堂下跪了密密麻麻一片的百姓说道。

    此时这些人越发相信沈溪背景深厚,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究竟是谁,还是按照跪着的顺序,逐一把自己背负的冤情说出来。

    “……大人,草民田地被人强占,连妻女都被人掳走,是国舅爷指使人干的,呜呜,小人就那几亩田,给了三两银子就买走,后来连那三两银子也抢走了,还诬陷小人,说跟北方鞑子有牵连,小人六岁大的儿子已被他们杀了……呜呜……”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哭嚎着陈述冤情。

    由他开头,后面一堆人诉说,旁边不时有人帮腔,公堂上又有些混乱。

    沈溪道:“慢点说,你们要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负责,不但要把事情说清楚,还要签字画押!”

    “……草民的家没了,现在连命都快没了,必定有什么说什么,绝不敢欺瞒!”

第二〇一九章 刺杀() 
过了一个多时辰,沈溪请兵部衙门的书吏前来帮忙记录,总算把每个人的冤情给记录下来,而且每一份申冤的诉状都让当事者签字画押。

    最后沈溪让人摘下塞住大兴知县付同宽嘴巴的鞋子,再为其松绑,然后大声喝问:“付知县,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付同宽怒气冲冲地喝斥:“这群刁民,与狄夷私通,人证物证俱在,他们之言有何公信力?现在根本是串通一气,陷害朝中大臣,大人您不会这么糊涂,轻易就被他们给蒙混过关吧?”

    “草民没有跟狄夷私通啊”堂下一群人又开始伸冤。

    沈溪一拍惊堂木:“没有本官问话,谁都不许发言!付知县,本官问你,你说这些人跟狄夷私通,证据何在?”

    付同宽趾高气扬:“地方贼逆跟狄夷私通,此案本官自有定夺,跟沈大人无关!”

    王陵之怒道:“好你个伶牙俐齿的狗官,大人问你话你还敢撒泼玩赖?”

    付同宽回视王陵之:“小王将军,您的威名在下早有听闻,但奈何朝廷规矩历来便是如此,沈大人这次来问的是寿宁侯和建昌侯被人诬陷的案子,跟宵小里通外番案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沈溪笑了笑,道:“你说不是一回事就不是?既然你不肯主动交待,那本官只有自己动手了!来人啊,把所谓的证据抬上来!”

    “诺!”

    沈溪一声令下,马九便领命而去,很快便又带着人上了公堂,抬来几口大箱子,打开后,里面都是些纸质证据,多为堂下百姓签字画押的“供状”。

    沈溪问道:“就这些吗?”

    付同宽抢在马九回答前喝问:“沈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朝廷规矩你就全然不顾?你此举分明是藐视公堂!这些东西全都是大兴县衙所有,你只是兵部尚书,如此行径简直就是土匪、强盗!”

    “没想到本官到了你嘴里也成了土匪强盗,是不是也要即刻问斩啊?”

    沈溪板着脸喝问一句,然后摊摊手道:“本官奉旨调查外戚案,所有这些都是张氏兄弟与地方衙门勾结,劫掠钱财、荼毒百姓的铁证来人啊,把所有证据都拿出来!”

    马九随即把箱子里几乎成小山一样的纸片逐一取出,付同宽站在那里大喊大叫,王陵之一怒之下,上去直接抽了他几巴掌。

    沈溪道:“付知县,你要是再咆哮公堂,就不只是掌嘴了,请自重!你再不满意,这会儿也只能憋着,改日再找陛下告御状,否则就算都察院和刑部,也无权干涉本官办案!”

    付同宽被打后,鼻青脸肿,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溪着人拿过几分供状,仔细看了几眼,突然一拍惊堂木:“把衙门记录的书吏带上来。”

    随即一名身着儒衫、颌下有几缕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被押送上来,见到沈溪后赶紧磕头:“小人乃大兴县刑房吏书周锦文,见过沈尚书。”

    沈溪道:“这些供状可都是由你记录的?”

    “是!”

    周锦文胆怯地回答,“这些天在下恰好都在衙门直堂,专一挂号登记上下公文,并拘勾人,犯牌票,顺带置簿填写公文,用印等。”

    沈溪问道:“那你且说,当日审案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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