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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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13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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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件事上,沈溪没拿出太过明确的态度,因为他知道朝廷上下都反对来年对草原用兵。

    其实沈溪自己心里也没底,但说出去的话不能收回,而且他并不认为来年战事会有什么麻烦,这正是大明最为强盛而鞑靼人衰败不堪时,若不趁机主动出击杀杀鞑靼人的威风,不用一两年等鞑靼人重新整合在一起又会卷土重来。

    沈溪的想法,是把鞑靼的主力彻底击败一次,打断其中兴的步伐,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都缓不过气来。

    至于彻底平定草原,根本不切实际,因为大明没法派出驻军驻守,就算彻底将鞑靼人消灭,也会有新的部族崛起。

    草原不断更迭统治者,从匈奴、鲜卑,再到后来的突厥、契丹等等,只要这片土地能养育一方人,为了抢夺资源草原跟大明的战事就不会中断。

    沈溪这边正在处理公文,此时距离入宫尚有一段时间,突然有吏员进来通禀:“沈大人,谢中堂来见,人已经进了衙门口。”

    “哦?”

    陆完和王敞一听,立即站了起来,二人因为曾列入阉党名录而跟始作俑者谢迁有一定嫌隙,不想见面彼此尴尬,都选择回避。

    沈溪主动道:“兵部的事情就交给两位大人处置,本官亲自去会会谢中堂。”言罢,他主动起身出门,准备把谢迁堵在公事房外,避免影响到兵部衙门这边的和谐稳定。

    沈溪到了院子里,谢迁刚好走过来。

    没等沈溪行礼,谢迁一抬手:“司礼监张公公昨夜来见老夫,老夫有必要把一些事告之,免得你说老夫明的一套暗地里又是另一套!”

    ……

    ……

    谢迁跟张苑在对待沈溪的问题上达成共识,但在张苑走后,谢迁仔细一琢磨,发现有些不妥。

    毕竟沈溪兼具孙女婿和门生两大属性,又是翰林出身的文官集团中坚,而张苑不过是临时的司礼监掌印,若只是碰头协商一番就选择跟沈溪分道扬镳,实在太过儿戏,所以他主动上门来,向沈溪“通知”一声……仅仅只是阐述事实而已。

    沈溪道:“谢阁老入内说话?”

    “不必了!”

    谢迁一摆手,“今日有午朝,好不容易有面圣奏事的机会,老夫得找人商议,就不在兵部这边久留了,自便吧。”

    沈溪心想:“你谢老儿可真沉得住气,此番朝会涉及的事情,多半跟我有关,你居然不跟我商谈,而去找别人?还是说你想让我出言挽留,主动放下身段跟你说事?”

    沈溪感觉谢迁想让他主动提出请求,故意挂口不提,恭恭敬敬地送谢迁出了衙门口。

    谢迁上轿子前,深深地打量沈溪一眼,然后坐轿离去,沈溪拱手相送。

    等谢迁走远,出来打探消息的陆完好奇地问道:“谢中堂就怎么走了?”

    沈溪耸耸肩,道:“或许谢阁老是要去跟谁商议午朝的事情,匆匆离开并不稀奇。”

    陆完瞪大眼,迷惑不解地道:“那谢中堂应该跟沈尚书你先商议才是,今日朝议主要议题,多半跟来年对草原用兵有关,这种事跟旁人谈,是否有些不合适……莫不是谢中堂对来年出塞作战不支持?”

    “谁知道呢?”

    沈溪苦笑着摇摇头,没有回答……他跟谢迁之间的矛盾,已到朝野皆知的地步,不怕陆完会胡思乱想。

    沈溪回到兵部,王敞也从公事房出来了,用征询的目光看向陆完。

    沈溪看了看天色,道:“既然兵部这边没什么大事,在下先去军事学堂那边看看,然后准备午朝的事情……有什么事等到了朝堂上再说。”

    陆完恭敬行礼:“无论如何,兵部会共同进退,明年这场仗该不该打,又或者怎么打,一切都听从沈尚书吩咐。”

    沈溪笑了笑,并未表态,但其实很多事经不起推敲,毕竟沈溪是主战派的代表。

    沈溪走后,王敞向陆完问道:“怎么?你没跟谢中堂说……?”

    “我出来的时候,沈之厚已送谢中堂离开,我能说什么?”陆完显得有些不耐烦,“刚才我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无论谢中堂怎么想,咱们就跟沈之厚站在一道,总归没错,毕竟有陛下支持……”

    王敞迟疑道:“这场仗,劳民伤财,有祸国殃民之嫌……”

    陆完没好气地道:“换作旁人,或许是,但如今是沈之厚主导战事,那就未必了。”

第二〇〇一章 总有抢戏的() 
沈溪刚到军事学堂,还没等他跟胡琏说话,门口有值守兵士来报,说是工部尚书李鐩前来拜访。

    “下官先回避。”胡琏道。

    沈溪看了胡琏一眼,一摆手:“你留在这儿,我出去看看李尚书因何而来。”

    沈溪并未打算跟胡琏一起去见李鐩,他跟李鐩的私交不错,在几位尚书中间,沈溪难得有一个“相识于微末”的朋友,李鐩当时的地位不比沈溪高多少,但现在二人都当上了尚书。

    李鐩见到沈溪,并未恭敬见礼,上来便道:“听会同馆的人说,鞑靼派使节过了居庸关,眼看就要到京师,这件事你知晓吗?”

    沈溪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大明来年就要跟鞑靼人开战,这会儿对方派出使节前来,说是商谈上贡的事情,我看多半是探听我大明的虚实,以确定来年是否需要做出应战准备。”

    李鐩道:“那你的意思是……?”

    沈溪看了李鐩一眼,知道对方是借鞑靼使节的事情,试探他的口风,当下笑道:“我的意思,难道时器兄不清楚?”

    李鐩苦笑一下,道:“之前谢尚书不止一次来工部,询问朝廷钱款划拨的事情,顺便说到来年战事……如今朝廷上下,少有人支持跟鞑子开战,认为根本没那必要……鞑子这几年先是在侵犯我大明疆土时遭遇惨败,后来又发生内乱,怕是短时间内没精力威胁大明边防吧?”

    “很多事说不准。”

    沈溪道,“本来以为草原上战乱不断,让鞑靼人元气大伤,但你看看,这几年哪年鞑靼人消停过?草原上的生活环境太过艰苦,大明又未跟草原通商,鞑靼必须要靠战争掠夺来获得必要的生活物资,他们生活越是困苦,越会南下扰边,指望他们止战的唯一方法就是将其彻底打服。”

    李鐩摇头道:“之前我大明连续击败鞑靼人,尤其先帝时在京城脚下留下数万鞑靼尸首,还不算打服吗?”

    沈溪道:“前几年大明都是被动迎战,就算为数不多的主动出击,也是以失败或者无功而返告终,使得鞑靼人根本有恃无恐,完全不需要考虑防守的问题,天天琢磨着怎么南下劫掠,谈何打服?最好是让他们迁居到距离大明边境数千里外的漠北,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行,这件事我不跟你说太多,之前谢尚书向我施压,碍于情面我应承下来,但这里我可以保证,无论你作何选择,我都不会加以干涉……你莫要怪责我两不相帮,实在是……朝廷主流舆论如此,无可奈何。”

    李鐩感觉自己在出兵草原的问题上,没法帮到沈溪,所以干脆先来通知一声,让沈溪有个心理准备。

    沈溪苦笑道:“看来朝堂上,我得孤军奋战了。”

    李鐩道:“有些事你本可变通,未必需要把关系闹僵……你入朝时间不长,若你坚持出兵,顺风顺水还好,就怕出什么偏差,那时朝廷上下只怕满是非议,你一个人如何能顶受阖朝官员攻讦?”

    沈溪没再就此讨论,行礼道:“多谢时器兄提醒。”

    ……

    ……

    因为朱厚照要参加午朝,沈溪成为朝野关注的对象。

    所有人都知道这次朝会要说什么,涉及大明来年是否跟鞑靼开战,很多人怕这会损害大明的利益,继而让自身利益受损。

    以儒家中庸思想,没人愿意沈溪打这仗。

    曾经为了斗刘瑾提出的基本国策,到现在阉党覆灭已是人人拆台,沈溪感觉寒意阵阵。

    沈溪心想:“估摸只有刘瑾专权时朝廷大政方针才没人敢非议,只有强权才能获得世人认同……说来说去,还是高压政策有效啊。”

    沈溪留在军事学堂,没打算回兵部衙门,他相信回去后承受的压力只会更大。

    至少大部分人都不会想到他躲进了军事学堂,之后他不打算从大明门入宫,直接走东安门。

    眼看到了巳时末,沈溪已开始准备入宫时,军事学堂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次造访者是小拧子。

    “沈大人,可算找到您了。”

    小拧子见到沈溪后,擦了擦额头上滚滚而下的汗珠,外面寒风刺骨,小拧子却大汗淋漓,足见其跑了不少冤枉路。

    沈溪道:“可是陛下有要事交代?”

    小拧子道:“正是如此,陛下让小人来跟您说,这次午朝商议来年战事,请您无论如何都要支持出兵,至于旁的事情……陛下说了,您不必担心,他一定全力支持,让这场战事可以进行。”

    沈溪苦笑一下,暗忖:“这会儿朝会时陛下给我撑腰,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等于是把我逼到全体朝臣的对立面。”

    沈溪道:“这会儿陛下可是入宫了?”

    “已经回宫去了。”小拧子道,“昨夜陛下早早便睡下,两刻钟前起来,就是为了赶上这次午朝。陛下知道沈大人您一定会参加午朝,没有丝毫耽搁的意思……小人跟您传过话后,就要赶回宫去。”

    沈溪点头:“有劳拧公公了。”

    “瞧沈大人您说的,这是小人应该做的事情。”小拧子说到这里,欲言又止,脸上满是为难之色,好像遇到什么麻烦。

    沈溪道:“拧公公有事只管说。”

    小拧子苦着脸道:“小人……昨夜被张公公摆了一道,心里有些不甘……张公公实在太阴险了,居然到陛下面前告小人的黑状,说小人玩忽职守,小人从来没得罪他啊……”

    小拧子越说越委屈,最后竟然落下泪来。

    沈溪看到小拧子的反应,大概明白昨晚是怎么回事了。

    沈溪道:“拧公公如果不着急走的话,只管把事情详细说来听听,若是我能帮忙的话,不会不管不问。”

    小拧子这才一五一十将昨夜发生的事情说出来,有意省略二人见面时的明争暗斗,小拧子完全把自己摆到受害者一方,痛陈张苑所作所为。

    小拧子最后陈述道:“小人不过是奉皇命监督他做事,谁知道他居然暗中使坏,不知何时出宫去把情况弄明白,急不可耐地跑到陛下跟前说小人的坏话,这种人……一点儿胸襟气度都没有,根本没资格担任司礼监掌印!”

    小拧子一心将沈溪当作靠山。

    他觉得自己曾在刘瑾当权时帮沈溪做过事,现在得到回报是应该的,遇到问题找沈溪解决属于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他不知,其实张苑和张永等人暗地里跟沈溪也有联系,都觉得沈溪应该帮自己,原因各异,但那种“你不帮我还能帮谁”的心态如出一辙。

    沈溪道:“张苑张公公曾是东宫常侍,如今又担任司礼监掌印,态度嚣张跋扈了些,倒也想象得到,但他的司礼监掌印能当多久是个问题……所以,这会儿拧公公最好还是避其锋锐,静观事态变化为宜。”

    “嗯?”

    小拧子诧异地看了沈溪一眼,以为对方不想帮忙,立即苦着脸哀求:“沈大人,您可不能坐视不理啊。您在陛下面前多高的地位?您说一句话,比旁人说十句百句都管用,小人求您做主。”

    说着,小拧子再次向沈溪行礼,表情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沈溪微微颔首:“若陛下问及此事,本官自然会帮你说话,但若陛下挂口不提,你说让本官无缘无故提昨日张公公诬陷你?”

    小拧子茫然地打量沈溪,想的是你主动提出来又怎么了?在他看来,自己受了冤屈,那是天大的事情,你沈之厚就应该当作头等大事对待而不是不管不问,太监心理大多扭曲,就算本性纯良的小拧子也不能免俗。

    沈溪不想跟小拧子过多解释,道:“本官这就要入宫,拧公公也回去跟陛下回奏吧。”

    小拧子问道:“沈大人不跟咱家一起入宫么?”

    沈溪本想从东安门入宫,以避开那些找茬的大臣,但现在小拧子前来拜会,他不打算再走东安门、东华门这条道。

    沈溪道:“本官有些事要跟大臣们商议,拧公公请回吧,不送了!”

    小拧子本来对沈溪“寄予厚望”,认为沈溪能帮自己上位,但现在沈溪态度冷漠,让他心里异常难受,当下抹了一把上嘴皮上流下的鼻涕,拂袖转身而去,连句告辞的话都没有。

    沈溪看着小拧子义愤填膺的模样,便知道宫里的事情不好处置。

    “就连昔日单纯的小拧子都如此,张苑和张永更是自视甚高,一个个都知道我现在在陛下跟前有话语权,都往我身上打主意……想平衡好这些人的关系真不容易,偏偏他们还明争暗斗,甚至使出种种阴损毒辣的招数,我做什么都里外不讨好……罢了,我干脆谁都不帮,让你们自己去争夺!”

    ……

    ……

    乾清宫殿门前,人头攒动。

    谢迁和何鉴等人老早便入宫,没有等候沈溪。

    何鉴是新任吏部尚书,从道理上讲他是部堂官员中地位最尊贵的存在,从兵部侍郎到吏部天官,这变化太过突然,一时间他竟然有些不太适应站到前列来。至于武将那边,一个都没有,就连张懋都没受邀参加朝议。

    朝会在乾清宫举行,意味着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小朝会,远没有奉天殿大朝的规模和气势。

    谢迁和何鉴站在一起,小声说话,旁人偶尔会过来问事。

    兵部尚书沈溪没到,其余几位尚书和侍郎全都到齐了,礼部尚书仍旧是白钺,户部尚书杨一清,刑部尚书则是刚上任的张子麟,工部尚书李鐩,左都御史则是洪钟。

    除此之外,右都御史王鼎、礼部侍郎费宏等人站在后面,人们按照亲疏远近自动地分成几簇商议事情。

    刘瑾倒台后,朝廷拨乱反正,谢迁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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