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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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12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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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天吧!”

    沈溪显得很不耐烦,“今日时候不早,本官得回去了……明早藉田礼,兵部衙门也得做好准备!”

    刘瑾脸色一变,见沈溪毫不迟疑地扬长而去,目露凶光,似要择人而噬。

    沈溪从宫里出来,天色已完全黑下来了,好在有太监举着灯笼引路,才大致看清楚道路。

    这名在乾清宫做事的太监送沈溪到长安左门门口,道:“沈尚书,奴婢便送您到这里,告退了。”言语间对沈溪非常恭敬。

    沈溪在朝中地位或许受辈分、资历影响不是非常高,但在那些非文官体系的人心目中,沈溪乃是大明赫赫有名的功勋尚书,属于偶像级的存在,相处时都毕恭毕敬。

    沈溪出了宫门,正准备返回兵部衙门,交待完事情便打道回府,却见不远处东公生门前,谢府马车停靠在路旁。

    没等沈溪过去,谢迁已从马车上下来,此时这位首辅大人兜着手,看到沈溪后面色不太好看。

    “退下吧!”

    谢迁对旁边举着灯笼的下人说了一句,待人退下后,他才打量沈溪。

    沈溪关切地问候:“春寒料峭的,阁老有必要在这里等候么?倒不如明日藉田出城途中,学生把面圣情况详细告知。”

    谢迁板着脸道:“你这小子真不体谅为人臣子的苦衷……见到陛下了?”首辅大人对沈溪能见到朱厚照心情复杂,既有羡慕,也有嫉妒,更有一种莫名悲伤。谢迁对朱厚照已处于一种半失望状态,他之所以坚持留在朝中,非是为了尽忠报国,纯粹是为了一种责任……不忍心看到他亲手打造的弘治中兴局面就此衰败下去。

    沈溪点头:“见到了。”

    “面圣时你说了什么,一五一十详细道来!”谢迁迫不及待想知道朱厚照的真实想法,还有沈溪君前如何应答。

    沈溪没有赘述,他跟朱厚照的对话加起来也没几句。等他几句话把情况介绍完,谢迁吹胡子瞪眼:“你倒好,之前老夫说的那番话,居然一点儿都不放在心里!”

    沈溪道:“明日一早阁老便能见到陛下,有些事何必让我去说?再者,陛下没说及这方面的事情,君前召对嘛,自然是陛下问什么,我便回答什么,这也是为人臣子应保持的体统,莫不是阁老希望我在陛下面前揪着阉党擅权之事不放?”

    谢迁脸色很不好看。

    一边他希望沈溪帮他出头,一边又不希望沈溪当这个出头鸟,之前他曾说过,让沈溪躲在文官集团跟刘瑾相斗的第二线,由他自己来当这个扛旗人。奈何现在他这个文官首脑根本见不到皇帝,所以才会把更多的希望寄托到沈溪身上。

    “也罢。”谢迁没有继续揪着过往不放,好奇地问道,“那你将迎接鞑靼使节的事情揽在身上,可是有别的打算?”

    沈溪摇头:“接待鞑靼使节之事,根本是刘瑾有意安排,并非我之心愿……接待番邦使节本就吃力不讨好,稍微不注意就会带来一身麻烦,小心处之而不被人攻讦已属万幸,焉能有别的打算?”

    谢迁眉头皱得紧紧的,他原本期待看一出好戏,结果却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算了算了。”

    谢迁脸上满是失望之色,“就知道你小子前去面圣没什么好结果……之前你宁可为了一时义气,跟陛下交恶至今,不过也好,现在你还能面圣,若将来有什么事情的话,大可通过你……”

    说到这儿,谢迁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了,他终归要脸面,堂堂内阁首辅、朝中文官第一人居然连皇帝的面都见不着,遇事还需要沈溪这个后生去进言,感觉很丢份儿。

    沈溪看着谢迁,问道:“阁老可要回府?”

    “回府作何?明日籍田,最好是就近找个地方休息……你做你的事情吧,老夫不加干涉。”谢迁没好气地回道。

    沈溪知道谢迁心情不佳,自己最好别去触霉头,宁可早些回家去陪妻儿,也好过时时面对谢迁这张老脸,当即行礼:“那学生便告辞了。”

    沈溪将走,却被谢迁叫住:“你先等等。”

    “阁老还有事?”沈溪好奇地问道。

    谢迁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半晌后他才颓然地一摆手:“去吧,有事的话老夫明日再跟你说……”

    沈溪再度行礼,往远处去了,走了半截,依稀听到谢迁在那儿自言自语,“这朝事,愈发不可控制,看来阉党霍乱朝纲是迟早的事情……”

    (本章完)

第一八八〇章 藉田礼() 
    刘瑾在沈溪身上吃瘪,当天没有留在司礼监掌印房,收拾心情出宫,回家后第一时间将张文冕和孙聪召来,把沈溪担任招待鞑靼使节之事一说,谨慎地问道:“你们且说来听听,姓沈的小子是否有阴谋?”

    孙聪看了张文冕一眼,发现对方正蹙眉思索,于是道:“公公,要说沈尚书有阴谋,未必尽然……迎接番邦使节之事纯属吃力不讨好,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尽可能回避……怕是沈尚书被迫接受的这差事吧?”

    刘瑾着恼:“咱家看来,姓沈的小子根本不是被迫接受,而是早有预谋……哼,那家伙屁股一撅咱家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孙聪摇头苦笑。

    刘瑾说得太过粗鄙,他完全接不下话。在处置正规朝事上,孙聪经验很丰富,但涉及阴谋诡诈,孙聪自问比不上张文冕。

    刘瑾见孙聪低头不语,不由看向张文冕,道:“炎光,你且说。”

    张文冕皱着眉头,有些迟疑:“回公公的话,在下也想不出……沈之厚此举有何阴谋……”

    “嗯!?”

    刘瑾勃然变色,几乎是嚷嚷着说道,“你们怎么了?平时自诩足智多谋,现在却连个主意都没有?你们要知道,咱家吃了那姓沈的小子不少亏,上次被陛下流放至宣府做监军,便是那小子所为……咱家不知不觉便钻进他的圈套,当时你们在做什么?可有尽到责任?”

    刘瑾平时对孙聪和张文冕是不错,予取予求,可一旦心情不佳,就把二人当成下人一样喝斥。

    孙聪面色羞惭,毕竟他没察觉到沈溪的阴谋,是有一定责任。

    张文冕则有些不服气,因为刘瑾被发配出京时,他作为使节前去宣府,置身危境,并未留在京城为刘瑾出谋划策。

    当然张文冕无法为自己辩解,刘瑾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这个当权的阉人,很多时候蛮不讲理,身为幕僚张文冕非常清楚这一点。

    刘瑾生了许久闷气,最后看着二人道:“咱家并非强人所难,你二人既无法获悉姓沈的小子的阴谋,回去后详细琢磨……再者,咱家想扩充一下幕僚班子阵容,总不能只依靠你二人出谋划策……之前让你们找的人才,可有发现?”

    孙聪和张文冕对视一眼,无论他们性格如何,或心高气傲,或满腹诡诈,都不希望自己被刘瑾弃如敝履。

    任何人都有其存在的价值,孙聪和张文冕最大的作用就是帮刘瑾做事,如果离开刘瑾这个保护伞,他们什么都不是,此时刘瑾却让他们帮忙找寻新的幕僚,分他们手头的权力,二人当然是能拖就拖,尽量敷衍。

    孙聪道:“正在找寻,这几日便将人送到公公面前。”

    “嗯。”

    刘瑾满意点头,转身回到座位上坐下,端起茶杯正要饮茶,却发现茶水是凉的,一把将茶杯扔到地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怒气冲冲喝问,“怎么办事的?好不容易回府,连口热茶都没有?”

    刘瑾显然是迁怒他人,大厅内服侍的下人胆战心惊,跪了满地,外面侍候的几个丫鬟强忍恐惧,硬着头皮送上热腾腾的茶水,然后快速清扫地上的碎瓷。

    孙聪请示:“公公,明日藉田礼,是否有别的安排?”

    刘瑾道:“不说还没什么,一说咱家就来气……那些什么大臣挤破头想见陛下,现在趁他们心意,让他们面圣,陛下疲倦时心情不好,这些人说多错多,咱家倒想看看这些人的倒霉样。”

    “哼哼,咱家不发威,以为咱家是病猫啊?”

    张文冕道:“公公还是小心些为好,就算计划再周详,不还是有沈之厚等阴险小人破坏公公大事?”

    “对,对!”

    刘瑾站起身,深以为然,“咱家需要防备的不是那些阁老公侯,而是姓沈的小子,咱家算是看出来了,沈之厚生来就是跟咱家作对的,他入朝几年,咱家就在他手上吃几年亏……怪不得咱家头些年流年不利,感情是撞着煞星。只有尽早把这小子除去,咱家才可高枕无忧!”

    ……

    ……

    正德二年,正月二十九。

    今天是藉田日,昨儿晚上百官便斋戒沐浴,焚香祭拜,按照道理早上起来不能用食,洗漱一番便到大明门外等候皇帝驾临。

    此乃大型祭祀活动前的必备工作,沈溪却没有遵守的意思,早晨起来照样吃了稀粥馒头,天亮前出发赶往皇宫。

    沈溪抵达时,朝官已到大半。

    文武百官列队整齐,有爵位的公侯排在前面。

    沈溪身为三孤,位置在他前面的人屈指可数,待站定,此时天才蒙蒙亮,百官交头接耳,“嗡嗡”议论个不停。

    显然文武大臣都不认为朱厚照会准时准点出席藉田礼,甚至很多人觉得有可能会跟上元赐宴一样,再次被朱厚照放鸽子。

    沈溪没有主动跟朝臣联络,站在那儿见左右聊得正欢,于是准备闭目假寐,这时谢迁跟新任礼部尚书白钺和刑部尚书王鉴之一起走了过来。

    京城内,六部尚书中有两位跟刘瑾走得近,谢迁要做什么事,只能从另外四部着手,恰恰沈溪这个兵部尚书在很多时候不听从谢迁调遣,如此谢迁只能从礼部和刑部想办法。

    “之厚,秉德和明仲入朝后,跟你无太多交集……如今既同殿为臣,总该亲近些才是。”

    谢迁过来为沈溪引荐白钺和王鉴之。

    照理说,白钺的礼部尚书之位犹在沈溪这个兵部尚书之上,应该是沈溪前去拜会。但朝廷是个讲究资历的地方,沈溪上位更早,一直担任京官,身为帝师,如今又执掌兵部,算是朝中“老前辈”,作为“后进”的白钺和王鉴之,只能“屈尊”前来拜见沈溪。

    沈溪最厌恶那些不合理的规矩,在他看来,朝廷官位能者居之,而非先把人按照岁数和资历排个辈再谈其他。白钺和王鉴之岁数都在五十岁左右,对谢迁而言或许算年轻,但对沈溪来说,二人比他父亲年纪都大,如何能怠慢?

    “见过两位。”沈溪恭敬行礼。

    其实这并非是沈溪跟白钺、王鉴之第一次会面。

    不过一天一次的朝会传到朱厚照这里便中断,朝臣们想在公开场合见上一面不那么容易,周经致仕后,朝廷没有重大礼仪活动,沈溪跟礼部也就没有交流。至于刑部那边,沈溪更没有公事来往,就算官员偶尔见次面也只是礼数上的敷衍。

    谢迁气色不错。周经和屠勋退下去后,顶替上来的两位文官都没有被刘瑾拉拢,这让他很是欣慰,而沈溪又算是他的门生,再加上工部尚书李,朝中六部大体还是在文官集团掌控下。

    ……

    ……

    谢迁将白钺和王鉴之引荐给沈溪,然后把今天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顺天府已将种和耒耜呈送到宫里,若不出意外的话,天亮后就该有内官把东西送出来,然后君臣就该相伴出城至藉田所……不过,看这架势,陛下这会儿多半尚未睡醒……”

    说话时,谢迁一直在打量沈溪,似想从沈溪神色变化之中,看出一些端倪。

    沈溪神色冷峻,一句话都没说。

    王鉴之则直接问道:“谢尚书莫不是以为刘贼会在宫里动手脚,阻碍陛下出席此次藉田礼?”

    “嗯。”

    谢迁黑着脸点了点头,正要继续说话,又有一批大臣现身宫门处,这次抵达的大臣却是以焦芳为首的一众阉党骨干,焦芳身后便是吏部尚书刘宇和户部尚书刘玑。

    焦芳走到谢迁跟前,好像没事人一样问道:“于乔,宫里可有陛下的确切消息传出?”

    谢迁打量焦芳,随即摇了摇头。

    焦芳全然不顾在场大臣疑虑的目光,直接问沈溪:“之厚昨日入宫面圣,不知陛下可有对今日之事有所交代?”

    随即几名阁臣和部堂都打量沈溪。

    沈溪明白,焦芳这是过来试探自己的底细,心想:“当时刘瑾也在场,难道他没把我面圣的过程跟其党羽说明?”

    沈溪回答:“鞑靼使节滞留宣府,请求入朝觐见,陛下安排由兵部具体负责接待事宜,其他事情陛下一句没提,故此在下也不是很了解。”沈溪应答非常老辣,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句都不提,就说皇帝没提,至于真相如何你们自己去猜,反正再问下去我也拿这理由搪塞。

    焦芳微微颔首,转头看着谢迁:“于乔,若实在不行,派人入宫查看一二,若陛下出来迟了,让百官先行去藉田所等候也无妨。”

    焦芳这边说得轻松,谢迁脸色却阴沉下来。

    王鏊从内阁大学士位置上退下来后,焦芳已成为名正言顺的“次辅”,在内阁中地位比后进的梁储和杨廷和高很多,隐约有“号令群臣”之意。

    焦芳有刘瑾撑腰,而谢迁之前一直向皇帝提请致仕,很多人觉得,但凡谢迁任性退下去,那就是焦芳当首辅,现在焦芳在朝中的声望和地位快速攀升,以至于很多事情上焦芳已可独当一面。

    谢迁道:“陛下不出,为人臣子就应当耐心等候,此乃规矩,照章办理便可!”说着,他目光扫过焦芳与其身后一众阉党成员,发现后面多了些原本文官集团中人,显然这些官员在刘瑾掌权后已倒戈加入阉党,属于“审时度势”的墙头草。

    就算谢迁很失望,也只能忍着,不想跟焦芳起正面冲突。

    焦芳没跟谢迁争论,点头道:“那先候着吧,若正午陛下还不出来,今天的事情……却不知该如何解决!”他抛给谢迁一个难以解答的问题,便带着刘宇等人回到队列中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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