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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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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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之外,还要把考生的体貌特征写上去,要详细到脸型、身高、五官特征,甚至是脸上的特别印记,就好像学生的准考证一般,进场时需要出示。以供衙役检查,考试中也会有人抽查。

    廪生是惠娘通过商会请来的。是宁化县城的老秀才。

    这样的秀才一年里最少要为几个学生作保。考县试的人多,每家总要宴请他们一顿。还要送上礼物聊表心意。

    还没到日落,家里人就要求沈永卓和沈溪两兄弟回房休息。第二天的考试,会在黎明之前开始,按照规矩,考生应该在后半夜四更末入场。要保证第二天考试顺利,提前一天非要休息好不可。

    但不到时辰,沈溪全无睡意,倒不是他对第二天的考试感到紧张,作为一个现代人,大小考试他经历了无数。只是这特殊时候,他想起了很多陈年往事。

    一直到二更天后,沈溪才睡着,可是还没到四更,家里人已经过来敲门了,让兄弟二人起来往县学那边去。

    整理好衣服,连饭都来不及吃。家里给兄弟二人准备了考篮,里面除了笔墨和镇纸之外,还有一些吃食。

    因为交卷要到下午临近黄昏时,中午考生要带食物进考场,福建之地,食物多为便携的米团。

    一起出家门,沈明钧负责带两兄弟往考场去,一路上的马车和考生不少。越往县学方向走,人聚集得越多。

    县学之外,衙役正在维持秩序。

    夜色迷茫中,灯火处处,很多考生是独身而来,但更多的是家眷一道陪同,但家眷最多只能送到县学外,不得踏入考场一步。

    拖家带口一大家子来相送的不在少数,使得考场外一片嘈杂之声。

    还没到入场时分,沈家兄弟只能先在外面等候,一直到五更,考场正南东西两处辕门才缓缓开启,考生开始依次入场。

    因宁化是小县,考试之人算不得多,要维持秩序尚算容易。

    此时家属一律被衙役赶到街口,开始让考生分批站好队,每队五十人上下,如此每个辕门外会有四队二百余考生,依次进场时,会有衙役举着灯笼查看来人的模样,并且搜检考生身上是否有夹带。

    县试对考生的着装也有一定要求,就算成年冠帽也不得带入场中。

    沈溪在甲子号考棚,沈永卓在丙字号考棚,二人在考试时相隔很远。沈溪一介孩童,站在一队中间跟着队伍一起往前走,就好像后世排队买车票,但这时却绝对不会有人跑来插队,因为插队也无济于事。

    沈溪前面是个四十多岁的老童生,被衙差检查得很是严密,两个衙役把老童生上下摸了个遍,那老童生直叫冤枉:“几位官爷,老朽身家清白,不敢有所夹带。”

    衙役不客气地道:“那可保不准。刘老二,别以为我们不认识你,你从二十岁考到四十多,这么多年没考上,就不信你不会想点儿歪门邪道?”

    正在说话间,远处传来一阵哄闹声。

    原来是另一处辕门在搜查过程中,发现一名考生在饭团里藏有纸条,虽然只是寥寥数语,这可是作弊的大罪,人被官差用枷锁套着。此人除了要在院门外戴枷示众,回头还要挨板子,以后再想考县试也难了。

    “图个啥?平日里不好好学,这时候想起来要带小抄。”衙役嘴角一挑,带着略微的不屑,“行了,刘老二,你可以进去了。下一个!”

    沈溪挪了几步走到前面,那几个衙役一看,不禁乐了。

    “行了,这个不用检查,进去吧。”刚才对刘老二冷嘲热讽的衙役不由笑着说道。

    刘老二刚走出没几步,听到后不由回头叫道:“官爷,不公啊,怎么到他就不用检查了?”

    衙役中有哄笑声,刚才那名衙役笑着回道:“这你都不知?这是咱今年宁化县有名的小神童沈溪,别看他人小,头几年跟咱这些弟兄还有些交情呢。是不是,沈家小公子?”

    沈溪摇头苦笑,要说他跟这些衙役,渊源还真颇深。以前韩协当知县的时候,他有几次去县衙,其中几个衙役种牛痘,还是他亲手种的。

    刘老二道:“认识归认识,但也要搜,几位官爷不也认识老朽?”

    “去,你懂个屁,他一个小孩子,让他抄,能过了那就是稀罕。再不走,老子给你两板子你信不信?”

    刘老二悻悻然往里面走。

    沈溪过了辕门一关,往两边看了看,过辕门没经搜身的好像只有他一个。

    沈溪进得比较晚,到了甲子号考棚,能坐三十人上下的考棚里已坐下二十多人,靠近中间的好地方都被人占了,沈溪只能往边上坐,他先算好风向,别等下雨再刮阵风把卷子打湿了。

    不长时间,所有考生都入了场。

    随后进辕门的是知县叶名溯,以及学署教谕。

    宁化县地处偏僻,学署也就一个教谕外加两个训导,想靠这三人来监考是不行的,衙役和六房书办也要一起上阵。

    叶名溯身着朝服进门,进场后先环视一周,最后通过过道,往正堂的方向去,叶名溯作为这次县试的主持者,之后几场考试都是由他来坐镇。

    随即为考生具保的廪生进场,到正堂,开始点名和唱保。

    每唱到一人,考生会到正堂去接卷,叶名溯在检查过考生与“亲供”上描述相符合后,在具保廪生无异议情况下,会亲自把考生的名字写上去。

    考生拿到卷子,即可回到自己的座位,等候考试开场。

    轮到沈溪,等沈溪到叶名溯桌子面前,叶名溯往下一看,微笑着点头,把沈溪名字写在试卷上,把卷子递过来,却好像鼓励一般:“好好考。”

    在所有考生当中,能得到知县鼓励的只有沈溪一人。

    沈溪拿着“卷子”,加上一叠草稿,差不多厚厚一摞纸回到座位,此时天已蒙蒙亮。随着所有考卷发完,辕门全部关闭上锁,县试的第一场考试,正式开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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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发现自己的极限差不多快到了,写这一章时大脑已经有些迷糊……不过还是咬咬牙,看看能否再赶出两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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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〇章 县试() 
天放亮,却是晴空万里。

    叶名溯将第一题四书文的考题写到纸上,再将考题糊在木牌上,一式两份,派人在场地中巡回展示。

    这对靠近正堂的考生多少有利,能及早看到题目就能早一步思考、答题。

    沈溪的甲子号考棚正好在靠近辕门的地方,距离正堂那边比较远,衙役在考场各通道转了个圈,最后才转到沈溪这边。

    衙役好像担心沈溪眼神不好看不清楚,还特别往这边靠了靠,停顿了一会儿才走。

    无论哪个衙役见到沈溪,脸上都挂着笑容,沈溪感觉自己好像是考场中的明星一样。

    四书文的题目是“行仁政而王,莫之能御也”,语出《孟子·公孙丑章句上》,按照字面意思,是施行仁政来治理天下,没有谁能够抵御。论的是“仁政治国”,算是中规中矩的考题。

    四书不过四本书,寥寥几万字,千百年的科举,每年全国那么多府县的考试,想从中挑出些花头来实在不容易。

    从明朝中叶开始,在考试中用“截搭题”的方式来考学生,即从不同的典著中节选一句或几句话,拼凑在一起出题,那是千奇百怪,花样迭出。

    但这次叶名溯出题,算得上是“良心题”。

    四书文必考,学生没有选择的余地,这句话只要学过《孟子》的人大概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要把自己的观点贯彻到文章中,那就要靠学问了。

    题目公布后,所有考生都在闭目冥想,有的干脆摇头晃脑,像是在那儿默背书本一般。

    沈溪把墨研好。情不自禁打了个哈欠,也是昨夜晚睡早起,精神有些萎靡不振。

    因为选考的五经文差不多要到中午才会放题。沈溪想的是,先把文章写好。趴下来稍微眯一下,养足精神,不然以他现在所处考棚的位置,到中午以后阳光正好照射过来,被春天暖薰薰的阳光一晒,必然困顿不堪。

    沈溪提起笔,开始写他科举考试的第一篇八股文。

    题目很容易,不需要做太多的考虑。遵照冯话齐的意思,县试里引经据典不能引用得太深,适可而止是最好的。

    一篇文章,不得少于三百字,试卷每页以红线为界,以黑线为直格,每页纸差不多能写一百字左右。一共十四页考卷,后面还要写五经文,洋洋洒洒写个七八百字的四书文,那后面肯定没地方写五经文了。

    沈溪把握得很好。以仁政治国,就以如今弘治帝为例,拿古孝贤君王来作比。以他十岁的脑袋瓜,写起歌功颂德的文字恰到好处,不刻意歌功,婉转之中,还带着对历史上各朝君王功过的检讨。

    寥寥不到四百字,沈溪前后用了不过半个时辰。检查好,抄写与卷子上,慢慢把卷子合上,用镇纸压好。

    随即沈溪伸个懒腰。趴在桌上小寐。

    别的考生多半还都没下笔,沈溪已经完成了他的第一篇科举文章。别人见到沈溪趴在那儿,只当沈溪一个孩子不会作答。趴在那儿冥思苦想。

    沈溪睡了大约一个时辰,随后被春日里一股寒风吹醒。等他清醒过来,五经文的题目尚未公布,沈溪可以继续想别的事情。

    到中午时,五经文开始放题,一共五道题目,分别出自《五经》,考生可以选择其中一题来作答。

    沈溪跟冯话齐主要学的是《春秋》,但先走到沈溪这边展示的题目却出自《尚书》,“其尔万方有罪,在予一人;予一人有罪,无以尔万方”。

    语出《尚书·汤诰》,是商王成汤在灭夏桀之后回来对各方诸侯说的话。

    这句话的意思是,你们万方诸侯有过错,原因在我一人身上;若我过失,与万方诸侯无关。

    历史传下来的《尚书》版本多样,但以伪古文孔本尚书为官方定本。

    沈溪在学塾只是将《尚书》背熟,冯话齐连经义和集注都没有给他讲全,好在沈溪前世专门研究过几种版本的《尚书》,并结合朱熹对《古文尚书》和《今文尚书》差别的论述,对此并不陌生。

    沈溪不想弄得太复杂再去看《春秋》的题目,他觉得这道《尚书》题不错,跟之前四书文“仁政治国”算是一脉相承,都是论述君王治国之道。

    沈溪提笔破题,直接以“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积不善之国必有余祸”来破题,以论述君王对于天下兴亡有所承担的重要性。

    这次沈溪觉得有种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的感觉,反正他年岁小,就算过了这次县试,他也不能马上去府试、院试,甚至是乡试和会试,他对于这次考试并非十分看重,本着重在参与的精神,他写起一些话来也没太多顾虑。

    一篇文章作下来,沈溪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但篇幅所限,必须要收尾。

    在八股文中,对于头尾的要求很高,等沈溪完成后,仔细审读一遍,觉得没什么差错,再往正卷上抄写。

    一切完毕,时间才刚刚过正午,距离下午交卷尚早。

    沈溪上午补了一觉,精神尚可,这会儿没有睡意,便坐在那里发呆,偶尔侧目看看别的考生奋笔疾书,便有种怡然自得的感觉。

    吃了点米团,肚子不是很饿,他端坐那儿,等着太阳落山。

    到未时末,已到日头西斜的时候,沈溪全身都被阳光包裹。此时叶名溯在正堂前坐得久了,下来巡视考场,顺带看看学生的答题情况。

    在县试中,儒学署的人虽然是监考者,但他们不能随便观看学生的考卷。主要因为儒学署的人跟城中的许多童生都认识,尤其是那些考了几届的老童生,在县试不进行“誊卷”的情况下,怕因此而从中有私相授受的事情发生。

    但知县作为主考官,要看考卷,虽然说于理不合,但也没人敢阻拦。叶名溯一路巡查考场,中途走到沈溪面前,但见沈溪坐在椅子上,只有小半个身子露在桌子上,而桌上的笔墨摆放整齐,连考卷都已经合上,当下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想伸手拿沈溪的考卷一观。

    “县尊大人,此举怕是不妥……”

    旁边跟随的儒学署的训导小声提醒。

    叶名溯要探头去看看考生的答题情况是完全可以的,但若是拿起学生的考卷仔细端详,不但会引来考官不公的嫌疑,还会影响学生答题。

    叶名溯微微颔首,左右瞥了一眼,离开沈溪旁边,心里却在想为何沈溪如此淡定。

    日落西山前,考场将分批进行“放排”,即把辕门打开,让答完卷子的考生出考场。考试到天色昏暗下来放排即告结束,毕竟考场内不供应蜡烛,若真到天黑了还没写完,摸着黑也没法写。

    沈溪选择在第一次放排时出考场,与他一起出考场的人不多。等衙役把卷子收上去,沈溪收拾好考篮,把笔墨和没吃完的米团收好,施施然出了考场。

    走出考场后,游目四顾,并没有见到沈永卓的身影,沈溪只好耐心等候。

    考场外面的空地上,有不少同窗或者同乡子弟凑在一起讨论刚才的考试内容,有的人说简单,有的说挺难,其中以说难的居多。

    很多参加县试的学生都是靠“押题”来试图通过考核,背诵以前见过的优秀时文,把八股文当成是背书来考,一辈子若有一次撞上,还真有通过的可能,否则就只能在考场里随便应付,等待来年再撞大运。

    到第二次放排时,沈永卓也出来了,沈溪看到沈永卓脸上容光焕发的样子,揣测他考得应该不错。

    “七弟,你五经选的哪一篇?”

    毕竟是在城里,就算没有家里人来接,二人也熟悉回去的路。走在半途,沈永卓终于打开话匣子。

    “《尚书》题!”

    沈溪这个时候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把中午没吃完的米团往嘴里塞,随口问道:“大哥,你呢?”

    沈永卓目光及远:“苏先生教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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