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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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1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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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守仁想借沈溪的力量清查西北钱粮亏空,却没多少进展,只能听从沈溪建议,让三边文武官员尽可能主动坦白,争取从宽处理。若有冥顽不灵者,将加重处罚。

    这次前来赴宴的官员,仍旧以延绥总兵官张安为首……张安算是三边少有行得正坐得端的官员,至于其余人等则各怀鬼胎,生怕沈溪当场问罪。

    沈溪端坐主位,左手边坐着的是钦差王守仁,右手边坐着的则是张安。

    沈溪站起身,右手举起酒杯,满堂文武纷纷站起,沈溪左手虚压,招呼道:“你们先坐下,本官有话要说。”

    三边总制训话,在场之人皆明白沈溪这是要摊牌了,坐下后都不敢跟他对视。

    沈溪道:“多余的话本官不想说,想必诸位都知道朝廷派钦差到西北来之目的。过去几年中,因三边财政亏空,朝廷要求的内外长城以及各处城塞的修筑到如今都未完工,鞑靼人视我长城防线如无物,进退自如。另外,将士犒赏和粮饷划拨,出现大笔亏欠,有的卫所已经半年没有拿到一粒粮食……”

    “本官不是故意跟你们为难,只是身在其位必须谋其政,若今日本官无法给钦差大人一个交待,那就上无法面对天子,下无法面对黎民百姓……你们也不希望本官成为不忠不义之人吧?”

    在场没人吱声,张安环视一圈,再度站起身来,大声道:“沈大人您只管说,我等应该如何做?”

    沈溪看了王守仁一眼,得到王守仁肯定的答复后,沈溪道:“本官已跟钦差大人商议过了,若之前贪污钱粮之官将,只要如实交待清楚,且将赃款退回,此番都不会追究罪责,后续可戴罪立功!”

    “但是,若有隐匿事实欺瞒钦差者,回头本官帮助钦差彻查案子,那时你们别怪本官不顾同僚之情。”

    威逼利诱,先给你们台阶下,你们如果不顺坡下驴,别怪我下手无情。

    反正率先出卖你们的人是前任三边总督朱晖,现在朱晖已给了钦差具体名单,钦差已开始拿人拷问,你们有自信从容过关就不认罪,看看最后谁吃亏。

    被沈溪如此说,在场没人吭声,谁都知道这是沈溪设下的鸿门宴,本来沈溪已在发作边缘,还说那些连自己都不信的鬼话,那是自找麻烦。

    沈溪道:“本官把话撂在这里,上次你们不听,但这次,本官不会再轻易妥协。接下来三日内,你们要认罪的话别来找本官,本官不想知道自己属下到底谁贪赃枉法,你们一律去找王郎中,他乃朝廷委派的钦差,有临机决断之权。三日后,王郎中若找本官借兵,提出要查办谁,本官只会全力配合。”

    “这杯酒,就当是本官敬那些心存侥幸之官员,你们跟本官同桌喝酒的机会,应该只剩下这一次,下次相见或许就在牢狱内。”

    说完,沈溪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连饮三杯,这才坐了下来。

    在场一片鸦雀无声,没人敢出来承认罪行,心底都在斟酌利害得失,考虑要不要死撑到底。

    三天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过了这个时间点或许就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

    ……

    沈溪没有强求文武官员在酒宴上就交待自己的罪行,这次宴请跟年前那次一样,同样无果而终。

    沈溪除了开场三杯酒,此后便未饮酒,宴席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之后沈溪回到后衙,前面自然有人收拾桌椅和残羹剩饭。

    云柳早就在后衙等候,见到满身酒气的沈溪进来,便要上前相扶,却被沈溪抬手所阻止。

    “大人,您相信那些官员会就范?”

    云柳见沈溪又一次鸿门宴没有结果,心里很是担心。

    沈溪道:“他们是否肯就范,已不由我控制,爱怎样便怎样吧。这件事,我对王伯安有了交待,对朱晖有了交待,对西北官员和朝廷也有交待……这就是我如此做的目的,查谁不查谁,不是我的责任,而是王伯安。”

    云柳想了想,默默地点了点头。

    沈溪笑了笑,继续道:“现在我倒巴不得这帮官员抱着侥幸心理,对抗到底。我已做到仁至义尽,相信那些没涉案的官员能理解我的苦衷,就算我最后唱了黑脸,也没人说我这个上官不近人情。”

    “手底下有这么一大帮蛀虫,还想我帮他们到底,真以为他们拿着免死金牌可以逍遥法外?”

    云柳道:“那三日后大人真的会配合王大人拿人?”

    “不用三天,两天就行了,前两天还不肯认罪,指望他第三天良心发现?那些想随大流的官员,就不能给他们留下机会,当官时一心敛财,案发被人追查还存侥幸心理,这些人最是无耻。”

    沈溪顿了一下,又道,“我现在要保的,是那些被迫从众敛财的官员,这些人只要肯认罪退赃,我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力争将案子一查到底。”

    云柳行礼道:“那卑职就按照您的吩咐行事。”

    (本章完)

第1704章 第一七〇四章 风向大变() 
刘瑾在朝中为所欲为。

    朱厚照不管事,朝中大小事情都由他来做主,内阁票拟现在已无法对他掌权造成阻碍,因为刘瑾把守最后一道关,负责朱批,如果他对内阁票拟不满意,就会按照自己的想法重新拟定。

    刘瑾的办事能力不低,在决断上比谢迁更有魄力,一旦决定下来就全力以赴施行,让谢迁疲于应对。

    朝廷文官陆续被撤换,谢迁身为内阁首辅,在人事任免上居然没有任何话语权。

    谢迁尝试跟朱厚照说明,但朱厚照连续几日不上朝,即便他去乾清宫奏请也无法见到皇帝的面。在这种情况下,谢迁知道自己无法控制朝局,只能退而求其次,争取在朝廷六部事务上多加干预,阻止刘瑾进一步揽权。

    ……

    ……

    二月初三,下午。

    刘瑾从皇宫出来,还没回到自己的府邸,便见钱宁在路边等候。

    刘瑾从轿子上下来,斜眼打量钱宁,问道:“钱千户这是作何?守在路边连个随从都不带,不怕有人对你不利么?”

    钱宁笑道:“公公言笑了,小人人微言轻,哪里会有人加害?倒是公公出入应该增加人手,保护周全才是。”

    刘瑾抬手阻止钱宁继续说下去,道:“有什么事,直接说便可,咱家累了一天正要回去歇息,你也应该早些去陪同陛下才是。”

    钱宁凑过来道:“公公,小人这里得到消息,说是今年回京大考的官员,都为公公准备了一笔厚礼,请公公在吏部考核中予以通融,却不知公公是否能帮上忙……”

    刘瑾不屑一顾:“怎么,你瞧不起咱家?”

    “绝无此意。”

    钱宁赶忙申辩,“光是地方一个臬台,开价便是两千两银子,而地方知府则为一千二百两,知县为四百两,不知公公对这价钱是否满意?”

    刘瑾没想到下面的官员孝敬的银子如此多,诧异地问道:“又不是买卖官爵,他们能出得起如此数目?”

    钱宁笑道:“只多不少,那些地方官员可肥着呢,弘治朝国泰民安,没有富百姓倒是富了官绅,现在他们知道公公您在朝中当政,便想公公在考核方面予以照顾。”

    刘瑾稍稍皱眉:“吏部尚书许进跟咱家关系不是很好,这个老匹夫已年过古稀,咱家准备让他致仕,却不知以何人进吏部尚书为宜?”

    钱宁听到刘瑾随随便便就要拿下一个吏部尚书,不由暗自咋舌,终于明白那些官员为何入京后要找关系向刘瑾行贿了,就因为刘瑾现在权力不受制约,就好像之前的刘健和李东阳一样。

    刘健和李东阳当政虽然也专权,但只是压制皇权,朝中大小事项都按照大明典章制度进行。

    但刘瑾当政情况就不同了,刘瑾不是文官,不懂礼义廉耻,他的规矩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没有银子孝敬休想让我办事。

    “银子该收还是要收,总归吏部考核要过司礼监一关,只要咱家能经手的事情绝不会有问题。”

    刘瑾显得很自信,“之后咱家便召见许进这老匹夫,跟他好好谈谈,若他不识相,老夫有的是办法让他从吏部尚书任上撤下,到时再换上得心应手之人便可。”

    钱宁笑着说道:“是,是,公公思虑周详,该收的银子,小人会一文不少送到公公手里。”

    ……

    ……

    九年大考三年小考的官员,年初抵达京城的数目大概有一百二十多人,这些人官职从高到低都有,这还只是正德元年第一批。

    朝中正在进行官员更迭,地方上的官员清洗也在有条不紊进行,刘瑾的势力逐渐从京城扩散到地方,刘瑾没有直系属下到地方任职,原则上收揽那些愿意投诚之人,谁给足了银子,他就当谁是“自己人”。

    但不是每个官员都有银子行贿。

    一个小小的知县,年俸不过四十两,到京城过大考却要支付四百两银子,这数目有些过于庞大了。

    但是,当官的多少有俸禄之外的油水,这些都是官场中众所皆知的潜规则,如果加上这些油水还不够,就只能别想办法。

    一些官员入京后没有银子行贿,只能求助京城亲友,又或者是找人回任所“拆借”,甚至变卖祖业……

    京城中滋生一种“京债”,由京城周边富商提供借贷,把银子借给在京的地方官员,这些官员借来银子后再向刘瑾行贿。

    刘瑾贪赃枉法,几乎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很多官员因为没钱疏通,以至于无法通过吏部考核,得不到升迁不说,有的还要被罚俸,甚至被降职和免职。

    刘瑾造成的影响愈发扩大,谢迁知道后暗自着急,却无计可施,因为刘瑾行事小心,无人能够拿出刘瑾贪赃枉法的证据。

    给刘瑾的贿赂,都是官员通过一些特殊渠道,辗转送到刘瑾手上,而不是他亲手索要,而刘瑾对于吏部考核的干扰,也是暗中进行,就算吏部尚书许进对刘瑾阳奉阴违,但还是无济于事,就因为刘瑾掌握朱批大权。

    你吏部做出怎样的考核,到了刘瑾这里都可以任意做出更改,那吏部的考核也就成为一纸空文。

    如果换作别的皇帝,官员早就上疏弹劾,依靠舆论迫使刘瑾下台甚至被问罪。

    但可惜,朱厚照对朝事不管不问,朝官很难见到皇帝的面不说,哪怕偶尔见到也没人敢告状,因为就算朱厚照听到后采纳,转头喝斥刘瑾两句便又不管不问,事后刘瑾不会放过那些弹劾他的大臣,动辄下诏狱问罪,而朝中真正有豁免权的只有谢迁而已。

    旁人都指望谢迁告状,甚至撺掇谢迁到张太后面前申诉,但可惜谢迁知道事情归根结底还是要皇帝疏远刘瑾才行,否则一切都是做无用功,因此对于朝臣的提议置若罔闻。谢迁做事讲究的第一原则是自保,剩下的才是伸张正义,如果自保和伸张正义有冲突,他宁可当墙头草。

    谢迁这种态度,让文官们无计可施。

    ……

    ……

    正德元年,朝中政治风向大变。

    之前谢迁等文官,还能跟刘瑾形成对峙之势,不至于让刘瑾胡作非为,但在刘瑾和钱宁建立豹房,让朱厚照彻底沉迷逸乐后,刘瑾权势日益扩大,再加上刘宇等奸佞到京城后对刘瑾言听计从,以至于刘瑾慢慢大权独揽。

    而在西北,一场政治风波却慢慢归于平静。

    在沈溪牵头下,王守仁查三边钱粮弊政已水落石出。

    二月初四前,三百多名三边文武官员主动到王守仁所在官驿“认罪”,退回赃款,数量在六十万两左右。

    但这只是三边贪墨钱粮十分之一左右,贪官贪十两能拿出二三两就算不错,而大头还在朱晖、张鹤龄等人手中……

    即便如此,王守仁的差事已经可以顺利向朝廷交差,他不想再继续调查下去,平添波折。

    官员招供罪行后,拿出的银子不多,主要是怕担负更大罪名,他们以为王守仁不再追究下去就可以逍遥法外,却不知他们贪墨多少早就在沈溪这里挂上了号。

    哪些人心存侥幸,沈溪心知肚明,但王守仁不予计较,沈溪暂时没办法发作。

    二月初六这天,王守仁到三边总督府衙门拜谢,为离开延绥做准备。

    沈溪在正衙接见王守仁,听闻王守仁有离意时,不由道:“伯安兄如此便离开?三边贪腐之况,怕远非如此吧?”

    王守仁没想到沈溪突然把问题摊开来说,当即好奇地问道:“之厚认为此案尚未了结?之前你不是还不愿意把案情扩大,怕牵连进更多人吗?”

    沈溪道:“是否了结,其实伯安兄比在下清楚,三边之地官员心存侥幸,现在的结果仅仅是能跟朝廷交差,但朝廷划拨的钱粮与现在查处的钱粮数目差距实在太大,若伯安兄不多问罪几人,回到朝廷不仅无功反倒有过,不如由在下向伯安兄提供一份名单,让伯安兄彻底把黑幕揭开如何?”

    “这……”

    王守仁没想到到最后斤斤计较的人反而是沈溪。

    (本章完)

第1705章 第一七〇五章 谁爱管谁管() 
三边总督衙门正堂。

    沈溪见王守仁愣住了,笑着安慰道:“伯安兄不必慌张,我这份名单上的人,在三边算不得什么重要人物,但却是贪墨银子的大户,把他们涉案金额查清楚,让府库充裕点,减轻朝廷的负担总归没错。”

    王守仁眉头皱得紧紧的,显然不能理解沈溪的态度。

    沈溪之前对他多有敷衍,甚至还躲到镇羌堡一段时间,让他觉得沈溪根本就是在护犊,现在的态度却是要计较到底。

    但王守仁明白自己的处境,不但他手头兵马是沈溪调拨,就连平时审案的衙门也是在沈溪的总督府,现在如果直接甩袖走人,太不厚道了。

    王守仁道:“那之厚便将名单交给在下,在下试着调查一番,若有发现,必严查到底。”

    沈溪满意点头:“这才是伯安兄该有的态度,如果案子尚未查清楚就走,那我实在不知如何跟朝廷交差……”

    沈溪言中之意,你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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