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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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10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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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请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母女为难,就算我将来真纳她进门,也不会让你们母女相见,即便我让你进沈家门,也会通过另一种途径……很多事现在看起来是那么残忍,唉!”

    惠娘显得无比落寞,以至于李衿回来后,她依然处于一种失魂落魄的状态,沈溪没有过多关切惠娘的心情,他知道惠娘会自我调节。

    或许对于这时代一个普通女人来说,遇到如此大的人生打击,会寻死觅活,但他知道惠娘不会如此,有时候他觉得这女人更像是后世的女人,独立自主,内心强大,总是能够迈过艰难险阻,给人惊喜。

    ……

    ……

    除了陆曦儿的事情稍微麻烦些,沈溪在武昌府的日子大致还算清静。

    三军返回武昌府不久,朝廷犒赏旨意相继下发,此番跟随沈溪出征的将士,都有不同程度赏赐,沈溪自己也收获颇丰。

    六月初二,布政使司衙门派人来跟沈溪接洽犒赏的具体事宜,主要涉及钱粮和土地问题,湖广地方要赏赐出去的土地多达七千亩,主要是在武昌府周边,有许多是需要开垦的荒地,少部分是现成的熟地,具体情况要沈溪跟地方官府洽谈。

    “沈大人,真是恭喜了,听闻陛下为您在京城准备了一百亩上好的田地,这可是笔丰厚的赏赐!您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快要封侯了吧?恭喜恭喜!”

    “沈尚书现在于湖广地方,声望甚隆,士绅都想跟您亲近一下,却不知尚书大人是否赏脸!”

    “沈大人,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都是些地方上的土特产,算不得什么好东西,请您笑纳!”

    ……前来恭贺的人很多,不亲自来但找人给沈溪送礼的人更多。

    随着沈溪在西南六省地位稳固,所有人都寻着由头前来巴结,光是送的礼物就将总督衙门的前院给塞满了。

    跟以前不同,沈溪这次没让人把礼物退回去,他准备将礼物核算一下,当作是对军中有功将士的犒赏,否则他一时凑不出那么多银钱来。

    沈溪有些小郁闷:“打仗的时候让我自行筹集粮草军饷,现在打仗结束,除了官衔和赏赐的土地外,还要让我自行筹集犒赏,当个总督真他娘的累!”

    苏敬杨得知朝廷犒赏公文已经下来,当天亲自到总督府催问,同时向沈溪“恭喜”。

    苏敬杨看到满院子的礼物,眼睛都直了,道:“大人,您这里收到的礼物可真不少,虽然末将回来时,地方上送了些,但跟您这一比……咳咳,末将怎能跟您相比呢?”

    沈溪打量苏敬杨,摇头道:“不用羡慕,回头你就把这些礼物通通带回去,给下面的将士分一分……”

    “朝廷给的军功赏赐不少,但涉及钱粮,一概交由本官筹措,你以为当个总督容易么?以前本官不想收礼,现在不收都不行,否则连给将士赏赐的银钱都凑不齐。王将军那边可有信?他已返回南昌府了?”

    苏敬杨笑道:“人应该回去了,大人之后不会还要去南昌府走一趟吧?”

    沈溪道:“怎么都得去一次,不过应该会等盛夏过去,这汛期到来,湖广、江西洞庭湖和鄱阳湖以及大江两岸的堤坝需要加固,接下来要从你们都指挥使司衙门征调一批人上堤坝,到时你可别推搪!”

    苏敬杨笑呵呵道:“大人说的哪里话?末将自然会听从您的号令。大人或许不知,末将跟着您打仗回来,下面那些兔崽子已经闹疯了,个个都想继续跟着大人您建功立业,现在就算是大人您放个屁那些兔崽子也当是香的……”

    “嘿嘿,玩笑玩笑,大人切莫动怒,只要末将去跟下面的人一说,别说征调几个兔崽子上堤坝,就算不给银子让他们干苦力也乐意!”

    沈溪无奈道:“大明暂时没战事了,就算他们想打仗,也没地方给他们打。西北边患据说已平息,不过鞑靼人不太安份,一切要看今年秋天后。这次给你的任务,是找三千名军士,再征调五千民夫,跟我上堤坝,从西向东,可能一个月都不会下来!”

    苏敬杨一听就怂了,苦着脸说道:“大人,您不是开玩笑吧?一下子就抽调八千人,这……口粮可不好管,还有工钱的问题……”

    沈溪笑道:“你之前不是说不给银子,也能找到人么?”

    苏敬杨稍微有些尴尬,苦笑道:“大人,话是这么说,但有些时候……一点银子不给,有些说不过去!今年自入夏来雨水正常,江水看起来还算平静,照理说应该不会闹大灾,要不……少征调些人,或者把差事派给下面府县衙门,大人您何必亲自上堤坝?如今西南六省百姓可都仰仗您哪!”

    言语间苏敬杨对沈溪非常恭维,沈溪却道:“有些事还是亲自抓的好,之前你做了一百件有功的事情,或许就是一件没做好便会被别人抓住不放。”

    “南方这些年几乎每年都闹灾,今年先将两湖和大江沿岸的堤坝加固,为未来几年粮食丰收打下基础。如果本官来日有什么事要处置,或者有什么仗要打,好像去年一样,哪里有时间管这些?你不想看着湖广和江西两地老百姓被江水肆虐民不聊生吧?”

    苏敬杨笑着点头,心里却不知在琢磨什么。

    沈溪看着江防图纸,一个人在那儿念叨:“……这年头还算好,江水两岸植被没怎么被破坏,水灾主要集中在北方的黄河,谁叫那儿地上悬河两岸却沃野千里?不过这年头堤坝质量可真不怎么样……如果淹了武昌府,可能我自己都要遭殃!”

    苏敬杨好奇地问道:“大人,您说什么?”

    沈溪看了苏敬杨一眼,转过头道:“当我什么都没说……你先回去吧,顺带叫些人来,把这些大箱小箱的东西抬到都指挥使司衙门,至于调动兵丁和民夫的事情交给你办,两天内把人手准备好,工具筹集齐全。给下面说,一个月五钱银子,管吃饱,本官不会亏待他们!”

第1603章 第一六〇三章 君臣之隙() 
京城。

    杨子器下狱已经半个月。

    这半个月时间里,朝臣对杨子器的情况一无所知,刘健和李东阳发动官员上疏营救,都未得朱厚照准允。

    朱厚照反倒对杨子器越发恼恨,让锦衣卫对此人严刑拷打,以至于朝中经常传出杨子器的死讯。

    刘健作为指使杨子器去施家台泰陵探查的幕后人,此时坐不住了,亲自在朝议上,当着所有大臣的面直接提出杨子器的事情。

    这天正好是朱厚照在奉天殿会见文武大臣的日子,六部、都察院、五军都督府以及各寺、司官员都在。

    刘健毫不客气地点明问题,但他不敢以自己的名义为杨子器求情,他不是怕朱厚照惩罚,而是怕自己的名声受损。毕竟自杨子器下狱以来,刘健为保持跟朱厚照的和谐关系,一直没正面表态过。

    “……如今朝野百姓皆在议论泰陵出水之事,不辨有无便下狱奏请之人,陛下如何以明君自居?朝官百姓又如何信服陛下?”

    刘健恼羞成怒,也就不再顾朱厚照的面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他跟朱厚照的矛盾公开化,让朱厚照下不来台。

    朱厚照气愤地质问:“那以刘少傅的意思,朕是个不辨是非的昏君,不能得到百官信服,甚至不配登上皇位,是吗?”

    因为朱厚照是在盛怒下说的这番话,把话说得很满,一下子把他跟刘健的矛盾推向无法调和的境地。

    此时满朝文武大臣俱鸦雀无声。

    刘健是孝宗钦定的顾命大臣,地位尊崇,在朝中又是首辅,等于半个宰相,谁没事敢跳出来驳斥德高望重的刘健?更不会忤逆新皇!

    刘健义正词严:“老臣绝无将陛下比作昏君之意,但陛下如今所作所为,让天下士子寒心,让臣等寒心!”

    朱厚照此时恨得牙痒痒,以他的性格,还能坐在那儿跟刘健说话已经很不容易……当然如果不是在奉天殿而是在乾清宫,他早就拂袖离开,或许刘健正是看准今日大朝会的场面,朱厚照不能随便离开,才如此跟朱厚照说话。

    朱厚照厉声喝问:“诸位臣工,你们且说说,朕难道是昏君,让你们感觉心寒,进而失望了吗?”

    在场大臣都低着头,没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内阁跟皇帝的矛盾已经非常明显,说什么似乎都无济于事。

    萧敬在旁苦劝:“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刘少傅绝无此意!刘少傅只是想让陛下明辨是非!”

    朱厚照转向萧敬,怒斥道:“萧公公,按照你话里的意思,朕连基本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需要你等来教,是吗?朕身为九五之尊,做什么事用得着你们来教?”

    眼看场面已经到难以控制的地步,谢迁突然出列,从怀里拿出一份奏本道:“陛下,老臣有本呈奏!”

    “有本呈奏?”

    朱厚照正在气头上,又转向谢迁喝问,“又是给那姓杨的求情的,是吧?朕不看!姓杨的既然有错在先,朕就是想好好审问一下,看看是谁指使他,居然对皇陵修建之事说三道四。”

    “朕不好好惩罚他,实在难以平息朕心头的怒气!朕这是孝道!”

    谢迁道:“回陛下,此乃平彝知县邱泰上奏奏本,请陛下御览!”

    朱厚照打量谢迁,不知道为什么谢迁会这么烦人,一直跟他说什么奏本的事情,于是道:

    “什么平彝知县,朕从来没听说过!”

    萧敬赶紧劝解:“陛下,既然是臣子的奏本,陛下何不先看看?”

    朱厚照盛怒难消,他指了指谢迁,萧敬快步下玉阶,到谢迁面前将奏本接过,萧敬正要将奏本转呈给朱厚照,朱厚照厉声道:“念!”

    萧敬看了看在场文武大臣,脸上满是为难之色,在这种问题上他根本就不想淌浑水,以他老好人的性格,希望居中调解,最好两边都不得罪。

    “……子器比奏甚有益,盖泰陵有水,通国皆云,使此时不言,万一梓宫葬后有言者,欲开则泄气,不开则抱恨终天,今视水有无此疑可释……”

    邱泰的话,听起来十分中肯,但说白了还是在为杨子器求情,朱厚照盛怒下根本不想听这种奏请,在场大臣也都奇怪,什么邱泰,他们压根儿就没听说过,心里都在想,这邱泰会不会是刘健和李东阳找来的帮手?

    找一个地方知县,甚至籍籍无名之人,上奏的东西也没什么营养,都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他们不觉得这种奏本有什么用。

    朱厚照怒问:“这个邱泰到底是谁?居然敢非议朕的决定?”

    只有谢迁清楚邱泰是什么人。

    邱泰乃弘治九年进士,因为没有名望,又无银子在朝中打点,之前只是做了平彝知县,却是在那云南偏远之地,地方上很多土官,因这种地方的知县很难委派,山长水远不方便履职,邱泰一干就是九年,如今正好九年大考,来到京城复命。

    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知县,就算再有成绩,也不会为多少人知悉,他所奏请的事情,无论是否有理,都代表了中下层官员对皇帝的看法。

    谢迁上前解释道:“回陛下,邱泰乃平彝知县!如今年满九年,赴京大考!”

    “平彝县?在哪儿?为什么他的知县能一干九年?”朱厚照有些疑惑。

    谢迁详细将平彝县的情况说出,朱厚照皱眉,暗自嘀咕:“一个平彝知县,在云南边陲之地,鸟不拉屎的地方当官,居然也会对朕的施政发表议论,如果被他传扬出去,那天下人是否都觉得朕太过刚愎自用?”

    在场朝臣都不会想到,一个小小的地方知县的奏本,会在朱厚照心中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谢迁见时机已来,便上前奏请:“陛下,如今民间都在议论此事。陛下若派人带杨子器去泰陵查看,让他亲眼见证泰陵是否出水,若情况属实,督工人等皆问罪,皇陵改址。若查杨子器无中生有,便让他上表陈罪,堵住天下士绅百姓悠悠之口……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朱厚照有些犹豫,他看看刘健,又看看萧敬,这才板着脸道:“谢阁老所言有理,不过要加上一条,如果姓杨的去看过,的确是他无中生有的话,那就直接将其问罪,或者流放,或者砍头,以祭告先皇在天之灵,诸位臣僚可有异议?”

    刘健听到这话,不由狠狠打量谢迁一眼,好似怪责谢迁站出来说话,他心想:“之前已派人去查探过,皇陵那边已将泉眼堵上,现在让杨子器去查,必然是查无实证,这不是推杨子器送死么?”

    “陛下,此事不可!”刘健上前奏请。

    朱厚照怒道:“刘少傅,你到底什么意思?杨子器无中生有,朕让他去亲眼见证一番,难道朕有错?”

    “这算是朕给姓杨的一次机会,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这件事朕就此做决定了。”

    “萧公公,这件事由你去办,你带着杨子器去一趟泰陵,如果查证皇陵出水,朕让你当场将姓杨的释放,官复原职,同时将那些督工给朕抓起来,朕要好好问他们的罪。但若查无实证,那你直接将姓杨的砍头。”

    “朕倒要看看,姓杨的到底有几条命,怎么什么事都敢乱说?好了,退朝,退朝,今日朝议到此结束吧!”

    朱厚照很生气,不想继续将朝会维持下去。

    虽然此时他离开仍旧有撂挑子的嫌疑,但至少事情找到了一个妥善处置的方式,在场朝臣不敢阻拦。

    等朱厚照离开,大部分朝臣都在打量前排的刘健、李东阳和谢迁三人,很多人都佩服谢迁,之前难以转圜的尴尬场面,居然被谢迁转呈的一份奏本给轻易解决。

    但此时刘健对谢迁却没有那么满意。

    刘健道:“于乔你这是何意?你如此上奏,不是让子器去死?”

    谢迁好奇地道:“刘少傅的意思,我没太听明白,我几时要推人去死?一切决定,都乃陛下做出,若刘少傅有什么好主意,大可去跟陛下提及,我不过是将地方知县的议论呈报陛下所知,现在是陛下做出决定!”

    “若杨子器无中生有,亵渎皇陵,判个死罪不为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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