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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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10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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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理高集的儿媳,因为他知道高集用这种方式跟他对话,很不守规矩。

    沈溪之所以接见高宁氏,纯粹是不想让马九下不来台。

    高宁氏见沈溪缄默不语,以为沈溪完全被她的气势给压制住了,于是决定趁热打铁,双手撑在帅案上,加大音量说道:“你究竟是不是沈大人,倒是发个话啊?你这样的话,让妾身很难做!”

    沈溪抬起头来,不耐烦地瞪着高宁氏,喝问:“哪里来的刁妇?你可知按照大明律,咆哮公堂当如何处置?”

    高宁氏瘪瘪嘴:“这位大人说错了,这里并非公堂!”

    沈溪冷笑一声:“本官乃正二品朝官,代天巡狩,你居然说这里不是公堂?来人,拖出去打十军棍……”

    沈溪毫不客气地直接令人先打自己十记杀威棒,大出高宁氏的预料。作为南宁知府的儿媳,丈夫又是举人,社会地位已属于士族阶层,高宁氏认为自己拥有跟沈溪平等交谈的权力,但未曾想,沈溪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直接将她以刁妇论处,直接架出去打军棍。

    “得令!”

    帐门口进来四名披甲的士兵,准备拖走高宁氏。

    高宁氏转过身,大喊大叫:“我看谁敢!家公乃朝廷四品命官,相公赴京赶考,中进士指日可待。谁要打我,便是让贞妇失节,敢问你等可承担得起这罪责?”

    几名士兵有些犹豫,让他们打男子,自然毫不含糊,但对象是女人,最起码一条,打军棍的话屁股上不能着裤袍,把这女人打完,这女子基本以后不用再见人了。

    沈溪冷笑着摇摇头:“说得好,夫人说话有理有据,既然拖你出去打军棍会让你失节,那敢问,到本官大帐肆意咆哮,便不是失节之举?你可懂三从四德?如此刁妇,本官不加以惩戒,如何稳定军心?”

    “来人啊,请军中的婆子前来,准备竹板,掌她的嘴!”

    在这件事上,沈溪丝毫颜面都不讲。

    如果不把高宁氏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估计下一步会变本加厉,这不是让自己在军中颜面无存?

    几名士兵撤下,外面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显然有人去叫军中负责生火做饭洗衣服的妇人,找来掌高宁氏的嘴。

    “沈大人,你……”

    高宁氏侧身怒视沈溪,如果眼睛能杀人,沈溪已经死无数次了。

    沈溪却低下头,继续处置手头的公文,压根儿就不搭理高宁氏。

    很快,来了两名负责烧水洗衣服的婆子,都是五十上下的年岁,满脸横肉,进来后,两个婆子向沈溪行礼:“民妇参见沈大人!”

    沈溪也不抬头,直接抓起面前桌子上签筒内的竹筹,丢下去一个,喝道:“打!”

第1538章 走着瞧() 
用竹板打脸十下,就算不出血,脸腮也会红肿疼痛,高宁氏却一声不吭,由此可见她的意志有多坚定。

    高宁氏再次面对沈溪时,说话已经有些含糊不清:“沈大人,这么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妇人,对得起你享有的盛誉吗?”

    “盛誉?”

    沈溪看了高宁氏一眼,道:“那东西能让百姓吃饱喝足?本官不喜欢跟人彰显官威,但也不愿自己的公堂成为别人嚣张跋扈之所。你既为女子,当懂得礼义廉耻,公然在中军大帐中呼喝,本官若不加以惩戒,如何号令三军?”

    高宁氏冷笑不已:“沈大人领兵在外,全然不顾地方士绅死活,民妇前来进言,却被打得遍体鳞伤……民妇定要将此事公之于众,让沈大人知道罔顾民心的下场!”

    沈溪一抬手:“请便!”

    高宁氏本想激怒沈溪,最好沈溪气急败坏之下下令继续殴打她,那她就有更多的借口找公公告状,进而向朝廷弹劾。但现在沈溪只是让两名妇人抽她的脸,并未进一步对她做出惩罚,她想告倒沈溪有些难度。

    但她也知道,自己被打,对高家来说是奇耻大辱,毕竟她是深闺妇人,被沈溪如此笞打,传出去名声基本毁了。

    高宁氏咬紧牙关,厉声道:“此仇妾身永世难忘……沈大人,咱们走着瞧!”

    说完,高宁氏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甩袖转身,掀开帐帘离开沈溪的大帐,出门后很快传来她的呼喝声:“谁若是阻拦,我就一头撞死在栏杆上,朝廷追究下来,一定会让他跟我陪葬!”

    过儿好一会儿,外面才恢复宁静。马九心绪不宁,进到帐门,见沈溪正在处理案牍,当下红着脸上前行礼:“大人!”

    沈溪抬头看了下马九,见马九一副羞愧难当的神色,当下出言安慰:“九哥不必往心里去,这件事跟九哥没有关系,纯粹是高家妇人上门寻衅滋事,本官小惩大诫,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如果明日高家人前来声讨,你把人拦在外面,就说本官不见客,如果他私下里想搞什么小动作,尽管放马过来,我倒要试试谁敢在南宁城里闹事!”

    “是,老爷!”

    马九俯首领命。在公事上,他当自己是沈溪的下属,而涉及私事,更把沈溪当作主人。所以沈溪的命令,他都是不折不扣地执行。

    ……

    ……

    高宁氏被打,气急败坏出了营门,门口管家、丫鬟和高府轿夫正在焦急等候。

    夜色昏暗,管家和丫鬟见高宁氏出来,一时间未察觉异状,迎上去问道:“夫人,可是能回家了?”

    “呜呜呜……”

    见到家人,高宁氏忍不住放声痛哭出来。

    如此一来,管家和丫鬟慌了手脚,他们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连声询问,但高宁氏始终哭泣不答。

    管家惊愕地问道:“夫人,您才进去见兵部尚书沈大人,莫非他……”

    在这时代人的观念中,女子只有被男子****后才会作痛哭状,管家显然以为高夫人被沈溪亵渎,而不会想到沈溪只是让人掌了高宁氏的嘴。

    高宁氏一边哭一边钻进轿子,管家和丫鬟不敢耽误,赶紧让轿夫带着自家夫人回到南宁府知府高集临时下榻的宣化县衙。

    一路上,高宁氏都哭个不停,到县衙出了轿子,高宁氏哭声更甚,惹得沿途的人纷纷驻足观望。

    高集一直在正堂等候消息,听说自己的儿媳哭着回来,顿感不妙,立即出迎……只见高宁氏在府衙、县衙的吏员和衙差簇拥下到了堂前,他看到儿媳脸上的伤痕,似乎是被人打的,惊讶不已,转而看到四周围观人群议论纷纷,当即怒喝:“看什么看,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退下!”

    吏员和衙差们带着不解离开,心底暗自奇怪少夫人怎么被人打了?但其中有知情人,知道高宁氏去府衙见六省兵马提调沈溪,应该是在外受到欺辱,但因涉及官非,还是沈溪这样手揽大权之人,没人敢评价。

    高宁氏擦着眼泪进入正堂,高集赶紧问道:“儿媳,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沈溪那厮所打?”

    知道自己儿媳受欺负了,高集瞬间将沈溪当作仇敌。

    高宁氏神色闪烁不定,打量门口的管家和丫鬟一眼,高集会意地一摆手,道:“瞧瞧你们做的好事,退下去!”

    管家和丫鬟到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自家夫人在军营中被打,至于具体什么原因,他们是一头雾水。

    ……

    ……

    高宁氏未直接向高集作解释,等正堂只剩下她和高集二人,她才擦擦眼泪,也不说话,直接往后堂去了。

    高集跟在后面追问,等到了后堂,高宁氏神情恢复了平静:“家公,妾身无能,到沈大人帐中议事,未曾想被他给打了!”

    高集怒不可遏:“什么?是那姓沈的小儿亲自打的你?看我不去找他算账……”

    高氏一门诗书传家,素重脸面,高集遇到事情就算喜欢避让,得过且过,但若说自家人被打了还无动于衷,那未免有些说不过去。果不其然,高集当即怒气冲冲地表示,要去找沈溪算账,高宁氏上前阻拦,道:

    “家公,媳妇并未失节。妾身不过是策略失误,在沈大人面前咆哮公堂,被他找军中妇人掌了十下嘴,但并未有多大力道!”

    高集气呼呼地道:“那也不可,你是我高集的儿媳,相公又有功名在身,岂能被人打了不予理会?”

    高宁氏此时没了之前羸弱之态,眼神里露出一丝阴狠:“家公,之前我哭泣,是做给外人看的。我进府衙时很多人亲眼目睹,我在内停留半日还家,身有伤痕,哭泣而归,旁人会怎么想?”

    高集怒道:“还能怎样,必当那姓沈小儿做了禽兽之事!你……”说到这里,高集似乎意识到什么,用惊愕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媳妇。

    高宁氏嘴角露出一抹阴森森的笑容:“我的意思正是如此。我要让世人都知道,我被姓沈的欺辱,他不但毁我清白,还因我誓死不从而殴打我,以至于我没脸做人……”

    高集被高宁氏脸上显露的狠戾之色震慑,结结巴巴道:“儿……儿媳,你要作甚?你……你……”

    高宁氏一脸决然:“家公放心,妾身绝不会脏了高家门楣,既然我令高家门风受辱,自然会以死明志!”

    “胡闹!”高集有些着急,连忙劝阻,“你这是做什么?那姓沈的不过是叫婆子打了你,最多老夫过去声讨,让他赔礼道歉,你……你怎可做出轻贱自己生命之事?你可有想过镜儿,想过你相公?”

    高集感觉事情完全超出他的掌控,自己的儿媳不过是被人打了几下脸,就要自我了断,还要诬陷沈溪**掳掠,以期对方身败名裂,一时间难以理解。

    高宁氏态度坚决:“家公不必再劝了,今日之耻,妾身非一死不能相谢,姓沈的必须要为他的无知付出代价!”

    高集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儿晕倒在地,他颤颤巍巍地扶着桌子,难以理解自己儿媳的疯狂举动。

    高宁氏上前搀扶高集,高集气急败坏地说:“儿媳,你……你即便要让沈溪身败名裂,也得量力而行,他手上有兵……不过,你若铁了心如此,也不必以死相逼,不如做一场戏,你假意自绝,老夫带人进去救你,当着士绅的面,痛陈那恶人罪状……百姓会与你一心……”

    此时的高集已经在做最后的转圜,不能让自己的孙子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更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失去妻子。同时,他很佩服高宁氏的足智多谋,内心不希望身边少一个可以为他出谋划策的军师。

    高宁氏犹豫不决,半晌后才道:“既然家公决意如此,妾身自当遵从……妾身只是咽不下这口气,若此番不能让那贼人身败名裂,妾身不如一死了之!”

第1539章 暗流涌动() 
高集跟高宁氏交谈完,急匆匆出门寻人去了,临出门前他兀自有些不放心,让丫鬟过去盯着,不能让高宁氏自尽。

    此时的高集已慌了手脚,几乎是被儿媳高宁氏牵着鼻子跟沈溪对抗,他如今要做的便是将南宁府城内所有士绅请来,将之前高宁氏在沈溪军营被打一事抹黑成沈溪在府衙公然欺凌高宁氏,高宁氏宁死不从,结果被打得遍体鳞伤。

    城里士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请到县衙。

    听了高集的陈述,再通过吏员、衙差等旁观人的引证,所有人都对沈溪奸污上门为士绅说情的高宁氏一事深信不疑。

    高集恨恨地道:“诸位,老夫虽称不上能臣,但在朝为官多年,今日家人受此奇耻大辱,气愤难当,明日老夫必上门向贼人声讨,让其血债血……”

    话音未落,丫鬟急匆匆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少夫人在房中悬梁自尽了!”

    听到儿媳自尽的消息,高集差点一头栽倒在地,等他稍微缓口气后才问道:“再说一次,少夫人怎么了?自尽?”

    丫鬟战战兢兢地说:“是……是的,老爷,悬梁自尽,刚刚才从梁上救下来……不知有没有口气在!”

    高集暗自祈祷:“菩萨保佑,一定要有气息才好!”

    尽管如此,但他内心却不自信,因为他感觉自己儿媳做事极端,仅仅因为受了沈溪的气就要自尽,并以此栽赃诬陷,谁难保她不会假戏真做。

    高集心烦意乱,根本无法冷静思考问题,只能被动地按照高宁氏的嘱咐把戏演下去。

    “快……快带老夫去看看!”

    高集非常紧张,生怕儿媳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回头他没法跟自己的儿子、孙子交代。

    士绅们不知具体情况,也不方便到女眷出没的后院查看,好在那些职司在身的吏员和官差不受限制,可以随时通报消息。

    高集心急火燎来到后院,没进入屋门,便见府、县两衙不当差的人正在院子里围观,高宁氏悬梁自尽,但因其是女儿身,在这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没有男子敢随便接触高宁氏的身体,最后几名在府里做事的婆子联手才抬下来,但已经断了气。

    高集过来时,管家哭号着上来行礼:“老爷,少夫人救下来了,但……但这会儿还没缓过气来!“

    如果说之前高集还只是担心陷害沈溪的事情败露,现在他却对沈溪恨意滔天,不觉得高宁氏在这件事上做得有什么不妥,怒不可遏地大吼一声:“气煞老夫也,姓沈的脏官,老夫跟你势不两立!”

    之前跟随高宁氏去过沈溪军营的管家跪在地上,磕头不已:“老爷,是老奴疏忽,竟让奸贼玷污少夫人,老奴愿以死谢罪!”

    高集怒视管家,本想喝斥,但想到这件事其实跟管家没什么关系,摇头道:“还等什么,快去请大夫,先救醒少夫人再说!”

    “是,是!老爷,您先别着急,少夫人挂上去没多久,应该能救回来……您先消消气……”

    管家说完,急忙去找大夫了。

    县衙一片混乱,情况迅速传递到沈溪案头。

    沈溪在府衙、县衙和士绅家里都安排有专人监视,南宁府城要从外攻破很难,但若是内部出现问题,那就保不准了,所以沈溪才会对一切不稳定因素心存戒备,进而严密监控。

    负责奏禀此事的云柳,对县衙内的混乱有些迷惑不解:“……大人,自从高宁氏回去后,高知府便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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