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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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天命-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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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尚荆也跟着感慨了一句:“戬能走到今天,也多亏忠叔一路护持,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此言不虚啊。”

    徐琦未必是王振的人,但是如果南京城里魏国公和徐琦公然起了冲突,只怕就能把这个兵部尚书逼到王振的那一边,这是无论外朝的文官还是武将,都不想看到的。

    顿了顿,杨尚荆笑道:“方才尚庸兄所说的消息,着实太过震撼了些,戬一时忘语,尚且有些事需要麻烦尚庸兄帮帮忙。”

    嗯,何止是震撼,简直就是差点儿吓傻了,还特么买硝石造火药呢,南京兵部尚书要真是王振的人,他还是想着怎么能体面地辞官归隐比较好。

    徐尚庸就是一愣:“却不知所为何事?”

    “如今这江南,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本县衙署之中,更是苦闷难当,虽说我等在朝为官,理应勤俭为本,然官吏亦是凡人,还需凉爽通透,方能将事做好啊。”杨尚荆叹了口气,一脸的辛酸,“戬忝为一县县令,总要为同僚争取些福利,故此想弄些硭硝,加水制冰,放于县内各值房之中。”

    硝石制冰这门技术,在上层早就流传开了,也就泥腿子不懂,搁在以前,夏天富贵人家想要吃点儿冷食,次一点儿的用井水降温,牛一点儿的,深挖地,做成冰窖,冬天的时候往里面储存冰,夏天的时候再掏出来,到了后来硝石制冰这门技术在富贵人家间流传开了,冰窖才慢慢被淘汰。

    不过像杨尚荆这种,直接要给县衙各个班房加福利的县令,还真就不多,得了机会,基本都是往自己的怀里搂银子,所以听杨尚荆一说,徐尚庸虽然听明白了,然而还是一愣,过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尚荆兄倒是御下有术,恩威并施,只是这硭硝一物,除却制冰外,总还有别的用处,若是少量还可,数量一大……”

    嗯,硝石可以叫做硭硝,还能被叫做火硝、焰硝,造火药的重要原料,朝廷虽然不完全禁止,但是大批量采购的话,肯定会被有心人盯上的,比如南京镇守太监手底下那帮人,到时候一个“图谋不轨”的大帽子扣下来,别说他徐尚庸只是个魏国公嫡子了,就是世子也得被弄死以谢天下。

    杨尚荆连忙摆了摆手:“也不过一县衙署之用,如今黄岩县剿除叛逆未久,县中吏目多有揭发立功之举,没有甚么银钱粮秣赏赐,总要有些福利的,也好消了下面人的怨气。”

    反正他也就是要个实验室产量,先把配方试出来再说,短期内的需求量还不算大,到时候买来的硝石扣出来一部分扔进那个还没建好的道观,加上“道士”们日常所需的炼药材料,实验够用就行。

    徐尚庸听了这个,顿时松了口气,只要量不大,对于他这个魏国公的嫡子而言,就不是什么难事儿:“若只是县衙之中的用度,倒也不是甚么难事,尚荆兄估计一下数量,待吾回转南京,自然派人送来。”

    见对方答应了,杨尚荆就笑着点了点头,硝石的来源定下来了,造火药的事儿就算定下来一半了,他笑着站起身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戬府上的厨子是,虽说比不上尚庸兄家中的,却也有一些手艺,比这馆驿的庖厨还是要好上不少的,尚庸兄若是不嫌弃,今晚就到这后衙一叙,如何?”

    徐尚庸眼睛就是一亮,点头答允:“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于是两人说笑着,向着后衙走去,一路上的胥吏看着谈笑风生的两个人,少不得又是一顿的议论。

    其实弄硝石的话,除了硝石矿之外,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用粪水积硝,然后熬炼,这玩意说实话也没什么太大的难度,最多就是粪水和土的配比杨尚荆记得不太清楚,需要做几批实验一下,充其量就是熬硝土的时候污染大一点儿,味道冲一点儿,那也不算什么,劳动人民吃苦耐劳啊,只要肯给钱粮,不拘是叮当响、黄澄澄的正统通宝还是宣德通宝,还是填得饱肚子的粮食,都会有人自告奋勇地往上冲。

    然而这还是涉及到一个原料的问题,粪水这种东西,五谷轮回之所里有的是,看似遍地都是,然而这年头没有人工合成的化肥,地里长点儿庄稼补点儿肥,全指望这点大粪了,别说城里专门就又粪帮这种行社指着倒腾城里的大粪赚钱了,就是城外的老农也得指望着城里给外面匀一点儿粪肥不是?特么计划经济时代,除了常见的粮票、布票、油票之类的玩意,为了打击城里垄断粪源的恶霸,还有一种票,叫粪票……

    城里的这帮粪帮好说,偌大一个黄家,他杨尚荆说灭了也就灭了,更何况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帮会组织了,所有牛皮哄哄的“道上人”

    ,有一个算一个,在专政的铁拳下都是垃圾,然而外面的老农要是地里没了肥,粮食一减产交不上赋税,搞不好真得搞个大新闻,到时候用锄头刨断了杨尚荆的脊梁骨都是有可能的。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道理前唐的李二陛下就明白,他杨尚荆……当然也明白了,不但明白,他还知道如果这水很平静,还能赛艇呢。

    反正现在黄岩县县衙在他杨尚荆的领导下,刚刚吃干抹净了一个大户,在其他的大户身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财政良好,用不着在农民的锄头底下抢那点儿有机肥料,一想到这个,和徐尚庸吃着饭杨尚荆,他骄傲。

第一四七章 酒局() 
第一四七章

    杨府的厨子的确不错,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徐尚庸也是赞不绝口:“都说文人谦虚,便是尚荆兄这般风流的人物,也是脱不出这个桎梏,如此厨艺,便是在国公府中也是一等一的好手了。”

    杨尚荆哈哈一笑,就从明棋的手中接过一壶酒来,伸手就要给徐尚庸倒上:“既是好菜,岂能无酒?戬这里倒有些上等的黄酒,你我二人便好好品鉴一番。”

    一看杨尚荆这架势,徐尚庸连连摆手:“今日却是断不敢饮酒,还请尚荆兄饶过则个。”

    勋贵子弟不饮酒,这可是一桩稀奇事儿,杨尚荆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徐尚庸一见,苦笑着说道:“吾本也好这杯中之物,只是明日一早便要回返南京面见大人,将尚荆兄的判断分说一番,只怕喝酒误事,耽误了行程,下次见面之时,吾必自罚三杯谢罪。”

    勋贵子弟之中或许有不学无术之辈,但能被拿出来做筹码摆在赌桌上的,却绝对不会有愚鲁之人,主次判断、分寸的拿捏,绝非小户人家的子弟所能比拟的,于是乎杨尚荆放下了酒壶,笑着对他拱了拱手:“岂敢岂敢,反倒是戬险些误了大事。”

    当下二人也不提什么饮酒之事了,夹着菜聊了聊如今南京城的局势,虽然如今北京是京师,南京只能算是留都,但整个南方,一定程度上还是要受南京六部的节制的。

    “常宜信那厮,平日里也不过是个斗鸡遛狗的货色,想不到关键时刻倒也是果决,那日直接带人,打折了锦衣卫城南千户所的一个百户的两条腿,连着北镇抚司来人的两条腿,也一并打折了。”徐尚庸夹了一口菜,一脸的感慨,“虽说明面上被训斥了一番,还在家中被禁足了七日,可这月例用度,却是暴涨了三成,如今在南京城的勋贵子弟中间,却也是吆五喝六,反倒比我们这些出城‘剿匪’的,还要风光一些。”

    杨尚荆眉头就是一挑,放下筷子,拿起一块丝巾擦了擦嘴,这才问道:“那北镇抚司来人,可是有什么门道?”

    “若说身份,到底也不过是一个经历罢了,不过来南京这差事,却是耐人寻味。”徐尚庸咽下嘴里的东西,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他是受了马顺的指使,前来和南京的锦衣卫勾连一番,具体时间要做些什么,大人倒是未曾和我透露些。”

    摇了摇头,徐尚庸“嘿”了一声,放下了筷子:“总归不是什么好事罢了,否则常宜信那厮也不会得了什么好处。”

    杨尚荆点点头,若有所思:“那马顺在北京锦衣卫里,位子……不稳?”

    “说稳也不稳,说不稳,却也稳妥的紧。”徐尚庸摇了摇头,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他是内廷那位提拔上来的,很是绝了不少人的晋升之路,这锦衣卫虽说是天子亲军,只看圣眷,可这资历……着实也是重要的一项啊,这便是不稳;可说稳呢,他背后站着内廷那位,若不是尚荆兄在京中那一拳,只怕现在北京城的勋贵们,可还得叫那位‘翁父’呢,谁敢明着触了他的霉头?”

    杨尚荆的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魏国公他们这帮勋贵能从北镇抚司里面掏出来情报,甚至知道这个经历南下应天府是为了干什么,想必也是北京锦衣卫里面那帮人看不惯马顺,想着给给下点儿绊子,这才把消息透了出来。

    “北京方面……就没有下旨斥责?”杨尚荆有点儿好奇了,平日里南京勋贵殴打锦衣卫也就打了,南京锦衣卫那帮面瓜也不敢扎刺儿,然而这回打了北京的人,那边总要有个说法吧?

    徐尚庸夹菜的动作就是一顿,然后才笑着摇头:“非但没有下旨斥责,反而还褒奖了一番,只不过苦了那酒楼的小二罢了,听闻常宜信被关在家中第二日,秦淮河里就多了一具死尸,有个老妪去应天府衙门告状,反而被打了一顿板子扔了出来,一时想不开,直接投河自尽了。”

    嗯……封建年代的权贵都是好人,这话谁信谁是傻叉。

    杨尚荆在心里念叨着,就多问了一句:“也没有人为这可怜人声张一番正义?”

    “无外乎就是锦衣卫的手笔,人家百户的两条腿都断了,弄死个把黔首泄愤,又算得了什么?”徐尚庸摇摇头,一脸的不以为意,显然是见的多了,“我等勋贵虽然平日里压着锦衣卫打,可总也要有个分寸,物极必反这个道理,大家总是明白的,况且这偌大的南京城,每年总要有几桩无头公案,谁又能去寻根究底不成?”

    杨尚荆默然点了点头,人命比草贱,这就是封建年代的特色,法律这种东西,就是权贵们拿出来踩着显威风的,毕竟法律上面,还有个“礼”。

    “这人哪,还是要看机遇啊。”徐尚庸感慨的夹了一口菜,嚼了几下,咽下去之后,这才感慨道,目光扫过一旁伺候着的明棋,不由得眼睛一亮,把话锋一转,说道:“尚荆兄倒是好艳福,这身边的婢女也是如此绝色,只怕是那在秦淮河上有偌大名声的茗烟、寒月,也多有不如啊。”

    杨尚荆一眯眼,笑道:“也是大人厚爱,让她在身旁伺候,戬这半年多来,一路奔波,从南到北,从北到南,倒是苦了她们了。”

    古代权贵们互相送个小妾,那都不是事儿,然而对于他这个蹦高喊改变三观,却总也改不过来的人而言,自己屋里的人直接送出去,就和给自己戴一顶原谅色的帽子差不多,接受不能的,所以这个时候,就得强调感情好了,让徐尚庸知道自己的意图,省的提出什么要求,反而伤了感情。

    徐尚庸目光闪了闪,显然听出来了杨尚荆的话外音:“尚荆兄重情重义,徐某佩服,佩服!”

    杨尚荆微微一笑,捡起了筷子:“吃饭,吃饭。”

第一四八章 根基尚浅() 
第一四八章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了,徐尚庸突然问道:“尚荆兄……尚未婚配吧?”

    听了这话,杨尚荆的眼皮子就是一跳,心说你们都关心我结没结婚干啥,我现在身边虽没娇妻,美妾还是有俩的,要啥啥不缺,没老婆碍着你们什么了?

    不过人家问这个也是出于好心,杨尚荆也不可能摆脸子:“早年一心科举,大父不许亲近女色,应试科举之后,家中大人尚没来得及安排婚事,便逢大父仙逝,家中守制,却是未曾婚配。”

    徐尚庸眉头一挑,哈哈一笑:“南京勋贵众多,这适龄的女子也是不少的,尚荆兄若是不嫌弃,待吾回转之后,帮你打问一番,如何?”

    一瞬间,杨尚荆是心念电转,上层之间的联姻可不是什么儿女情长,大多都是政治站队或者是下注的体现,别说这年月没有婚姻自由了,就是有,也得先结婚了再说,不同的可能就是,这个年代结完婚培养不出感情,只有男的能在外面瞎搞,而婚姻自由的时候,男女双方互相扣绿帽子。

    难不成京师之中……最近还有什么新的动向不成?否则这南京勋贵里有头有脸的徐尚庸,也不至于就直接给他送了这么个大礼包,要知道,联姻一向是这个年代被视为最牢固的联盟。

    “那就多谢尚庸兄了。”杨尚荆哈哈一笑,也没拒绝,他现在在朝堂上的“盟友”,说白了也就是因为王振这个共同的敌人聚集起来的,杨荣的遗泽也只是次要原因,根基太浅就容易站不稳,这个时候如果和有相同需求的南京勋贵联姻,的确可以迅速提升自己在朝堂之上的实际影响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一个“首倡反阉之人”的大帽子。

    两人饭罢,杨尚荆把对方送出了后衙,看着他拐向了馆驿,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转身看了看忠叔,就问道:“近日里京师可曾传来什么消息?这南京勋贵想着和我联姻,想必是外朝如今得了大胜,想要借着我这个名头,下一个重注。”

    忠叔摇摇头:“本家消息虽说也快,但终究比不得勋贵的渠道,且不提消息是否准确,只这打听消息、收集整理的速度,就慢了不止一筹。”

    杨尚荆默然,也只能点头,上层里面没有“自己人”,的确是一件苦逼的事儿,杨家在京师的跟脚,早在当年杨荣病逝武林驿的时候,就已经撤回了个七七八八,再加上一路南下,没法打着自己的旗号,用不得官府的驿站,传递速度也就受了影响,再加上南京到浙江台州还有一段距离,步步落后之下,也就掐不准京师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彤云,杨尚荆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若是说临近中枢,自然首推翰林,如今翰林之中,那张丛已是擢升修撰,若是我与他书信联系一番,是否……”

    他刚刚说到这里,忠叔就摇了摇头:“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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