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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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天命-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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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尚荆huo dong了一下手指:“把这一百五十人分成十人一队,每队留一个巡检司的弓手带着,先让他们分清了左右,若是哪个出错了,直接叫出来,绕着这小校场跑上十不,五不,三圈吧,明i běn官前来查验,若是一队之中有三人以上不合格者,带队的弓手五倍责罚!”

    出了这种情况,杨尚荆也不能只喷新丁不懂事,个个都是傻逼,这年月吏滑如油,巡检司这帮弓手一个个也是一肚子坏心眼子,指不定多少人看着这帮新丁不顺眼,寻思着就这帮泥腿子怎么就和差爷我一个地位了?然后明里暗里使坏了,这么把一个队比作一个整体,就不怕这帮弓手不用心了。

    至于体罚士兵由他去吧,就近代西欧那帮军队,平时都要靠着体罚狠揍,战时都得靠着鲜艳的军服、高节奏感的军乐带队往前冲,你还指望15世纪的明军新兵自觉接受训练,然后勇敢战斗?

    总之,先分清左右吧,实在不行晚上开个班给扫个盲也不是不行的,也不用讲什么孔曰成仁孟曰取义,那玩意工业革命之后玩玩情怀还行,现在鼓捣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一个两个能写自己的名字,能够听懂上面讲的是什么,也就足够了。

    就在杨尚荆满脑袋黑线,打算直接回转县衙处理些文件的时候,一个胥吏打扮的骑着马跑了过来,一脑门子的汗,隔着他两丈的距离,这才翻身下马,几步赶到近前,一撩衣襟,直接就跪下了,双手捧着一份折子,急声说道:“县尊,藩司衙门六百里加急的公文到了,下走不敢轻启,还请县尊过目。”

    听着这话,杨尚荆眉头就是一挑,接过来,打开看了看,脸上一抹喜色闪过,之后则是沉沉的悲哀:“本县这就回转县衙,你先去黄县丞、冯主簿、刘典史处知会一声,就说本县有要事相商。”

    那胥吏也没看过公文,只是应了一声,掉头骑上马就走了。

    站在杨尚荆身旁的忠叔还没等开口,就看见杨尚荆把那份公文递给了他,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压抑不住的喜悦:“我早就料到那边会出幺蛾子,现在也算是应验了,前些时日,我和杨副使那一番谈话,只怕如今也成了先见之明了吧?”

    忠叔挑了挑眉毛,接过公文看了一眼,眼睛就是一亮不过语气有些狐疑:“只怕这里的水太深了些,浙、闽、赣交界之地,本就是情势复杂,更兼有银矿在此,自正统元年以来,但凡是家族里能伸得出手的,大多会在这里参上一手,若非身后有那些人撑腰,就一个流民身份的叶宗留,不说胆气,哪里有那个能力,直接杀一个福建参议?”

    杨尚荆跟着点点头,银矿那边流民啸聚的事儿,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这年头流民太多,人命哪里有银子值钱?为了点儿银子,数股流民火并,杀了个昏天黑地,然而很神奇的是,这些流民的手里都有兵器,而且质量上非但不比官军的差,某些方面还能强上一截,福建参议竺渊本来想着老夫带兵平叛,还不是反手可灭?然后就被抓住弄死了。

    顺便说一句,竺渊是浙江奉化人,同进士出身,能爬到今天的位置全靠着那会儿会站队,实际上京中没什么根子,

    这后面要说没黑手,杨尚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

    “许是京中那边,催的太急了,内廷想要开银矿的念头,已经有了不可制止的架势,否则谁也不会这般铤而走险啊。”忠叔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只是老仆现在也不明了,那银矿里有没有家中的手笔,不过少爷若是想要掺和进去,捞些功劳,为时尚早了些。”

    听了这话,杨尚荆就是一笑:“戬有多少斤两,自己还是知道的,不过这倒是个借口,让藩司方面多派些银钱,也好合理合法地弄上几套甲胄。”

第一三四章 阶级之中分高下() 
第一三四章

    同为七品,都分一个正、从,更何况地主阶级这一整个阶级了。

    可以说吧,大地主家下人都知道的一些常识,一般的小地主可能都不知道,这就是境界上的差距,所以杨尚荆,或者说之前那个杨戬知道的事情,福建参议竺渊就未必知道,毕竟他这个参议……江湖地位也就那样了,根本接触不到那些大地主的大新闻,而建安杨氏,蒙元的时候就在福建默默地装逼,一不缺钱二不缺人,什么大新闻都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话说回来,保不齐就是因为档次不够,这个竺渊才被福建藩司给丢出去顶缸的,或许是哪个地方大户玩脱了,不过更可能的是叶宗留脑子太好使了,直接弄死了竺渊,这样地方大族害怕朝廷来个狠的,就不得不给叶宗留更大的支援了。

    别管怎么说把,死了个朝廷命官,还是从四品的大员,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大新闻,更别提这还是“流民”杀的了,大明朝的地方政治在这一刻似乎陷入了开国以来最灰暗的时刻,大抵……也就比永乐十八年的那次白莲教起义差了一丁点吧?

    所以杨尚荆在和本县四个佐官,县丞黄成、主簿冯毅、巡检李继和典史刘启道商议着如何抑制流民的时候,省衙门里也在开会,藩司、镍司五品往上的官儿挤在一堆儿开会,一个两个倒不说是愁眉不展,但也是犯了难。

    浙江备倭的任务本来就重,现在都司的治所都是设在了沿海的昌国卫,想要调兵往那边去,不说是不可能吧,到底也要困难些,而这些流民一旦成了流寇,首选的冲击方向也有可能是浙江,毕竟……这里地方守御力量基本都放在了沿海,好抢啊。

    “老夫本想为那百姓谋些福祉,却想不到闹出如此大的风波。”轩輗坐在椅子上,声音里带着一股子疲惫,他是极力反对重开银矿的,现在银矿那边出事,只要朝中有人说是“处置不当,姑息养奸”,他就难逃罪责,说不上贬官吧,一顿斥责是逃不脱的,这对于一个很重名声的文人来说,简直就是斯文扫地。

    他当年出来做御史是丰城侯李贤推举的,李贤他爹李彬是凤阳人,朱元璋的老乡,朱棣还追赠了茂国公,不止这些,能够守备南京就证明他的江湖地位牢靠得很,所以轩輗和武将勋贵那边的关系一直都不错,要不然当初也不能推他过来整饬浙江卫所,一下撸下去四十多个武将还能稳如泰山地坐在提刑按察使的位置上。

    于是乎,文官儿们觉得他耿直,有雅量,清廉,算是文官之中的一杆小旗;武将觉得这人刚毅、果决、有担当,和那帮每天只会子曰诗云的酸丁不一样。总体来讲,他在浙江过的,比王骥这个封了伯的兵部尚书还爽,他也算是摸到了大明朝最上层那个圈子的人了,这里面有什么弯弯绕,他清楚得很。

    其实轩輗这样的人物,孙原贞也羡慕得很,毕竟一般人在朝中的评价,不可能文臣勋贵两边都夸,有李贤在南京做后盾,整个浙江可能有人敢捋他孙原贞的胡子,却没人敢瞪轩輗一眼,所以他叹了口气,劝道:“刁民不识大体,徒生事端,又怎能赖到惟行的身上?为今之计,还是要商讨出些策略,严防那流寇北上浙江。”

    “若是他敢北上,倒也好些。”轩輗收起了略显颓唐的表情,眼中杀气迸现,显然对于这个有祸害自己清名举动的反贼,他是真的动了杀心,“闽地多山,藏于大山之中,朝廷便是调集重兵,也难得将其堵截,可若是他敢从山中出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大户嘛,最多支援点儿钱粮之类的军需,人手上也就几个管账的账房,不让这帮流民把军需发错了,更高层次的人才是不可能有的了,毕竟这年月已经不是隋唐往前,五门七望那种可以和朝廷掰掰腕子的大家族早就被弄死了,建安杨氏这种档次的家族已经算是顶尖儿了,最多就能给朝廷私底下填填堵,正面掰腕子瞬间齑粉。

    所以现在的大户有什么人才,那是拼了命地通过科举往朝堂上塞,通过影响朝廷上层的决策给自己的家族争取利益,哪里会有智商在水准之上的,去给一个流匪做幕僚?

    “惟行说的也是,那逆贼既然敢公然杀害朝廷命官,定然不是什么愚鲁之辈,自投罗网的事情,定是不会做的。”方廷玉点点头,他虽然是右布政使,然而论起朝堂上的搞大新闻的本事,他比起孙原贞还要强一些,毕竟他在贵州做过布政使,而贵州只有一个布政使;他还上书要裁撤各地右布政使,恢复洪武朝前期各省只有一个布政使的旧历,总之,吊炸天。

    停顿了一下,方廷玉继续说道:“为今之计,其一是加强与闽地交界之处的防御,避免小股流匪过境,以安民心;其二,便是想方设法安抚各地流民,以免有福建旧事发生。”

    想要剿匪是没辙了,先不说调兵需要兵部的调令,单单是那块山地,就属于三不管地带,福建、浙江、江西对它都有管辖权,也只有朝廷下旨明确了范围,才能真正调兵进剿,所以也只能被动防御的同时,防备着本省的流民别学着来一发,补种秋粮的功夫,剿匪可是影响赋税的。

    听着本省文官三巨头的讨论,杨烨就眨了眨眼睛,心思电转之下,瞬间抓住了要点,脸上带笑,直接说道:“下官在黄岩县时,县令杨戬曾与下官言银矿之事,提过些许建议,下官觉得颇有道理。”

    杨烨是正四品副使,而且分管刑狱,排名在提刑按察使司里仅在轩輗一人之下,所以他的建议,还是要听一听的,更何况他提到了杨戬杨尚荆这个名字,大户人家的孩子指不定就能多知道点儿什么事情,所以孙原贞眉头一挑,问道:“却不知杨知县有何建议?”

第一三五章 利益最大化() 
第一三五章

    “下官初至黄岩县时,杨戬便与下官言流民之事,唯恐黄岩县黄家有余孽逃脱法网,勾结倭寇、流民起事,以致生灵涂炭,故此多增巡检司弓手。”杨烨回答着,同时观察着三位上官的神情,“我等不若效仿洪武朝旧事,于浙、闽、赣三省交界之地诸州府县设立巡检司,日夜巡产,如遇本省流民南下,可将其尽数拿下,如遇闽地流匪北上,则可点烽火为号,卫所官兵顷刻可至。”

    巡检司毕竟只是地方自卫组织,算不上真正的官军,所以是隶属承宣布政使司的,管辖流民也算是颇为合适的,因地制宜,在浙南闽北交界处设几个巡检司,也是没人能多说什么的,还能造出来不少的工作岗位,比如说正九品的巡检,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官身,到时候为了这几个官身,地方上还少不得多多孝敬。

    总之,一箭双雕。

    看着三个上官的脸色,杨烨的心算是放下了一点,继续说道:“至于巡检司弓手,不妨在本地收纳失地流民,上了户籍就地支使,也不拘什么薪俸饷银,只是让他们以戴罪之身做事,每日两餐一干一稀也便是了,待平定了乱匪,再做安置也不迟。”

    停顿了一下,杨烨加重了语气:“差役,贱业也,良家子所不屑,三代之内不得科举,总归这流民,是不能影响了当地时局的。”

    在场的都是积年的老官僚了,哪里会听不懂这里的意思?这些流民训练出来的巡检司弓手,等平定了匪患之后,最好的去处就是在本县做些零工,或者是给大户人家种田做个佃农,运气好的才能置办些地产安顿下来,莫说能不能攒下钱来娶亲了,就是有了孩子不能科举,也就是一辈子的苦力,县试找人作保里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看你三代之内有没有人做过差役,避免有辱斯文。

    至于新增的九品巡检,平乱有功的履历是免不了的,到时候平白提拔一级做一县县丞,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就看当事人懂不懂事儿,会不会操作了。

    “杨知县虽然位卑职小,却也是忧国忧民啊。”方廷玉一脸感慨地叹了口气,虽然在工部做了十多年的官儿,到底也是翰林院这种清贵衙门划水出来的,这个时候提一提老领导的孙子的好处,就算得不到什么真正的实惠,别人听了之后也得竖个大拇指夸他仁义。

    轩輗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孙原贞:“此乃良策,却不知元贞兄意下如何?”

    真正能拍板的,还是孙原贞这个布政使,孙原贞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事急从权,也只能如此了,稍后将公文发下各府州县,推举贤良知兵事者担任巡检,再将名单发去南京吏部也便是了,只是流民无知,前期少不得要从卫所借调些能人帮着训练一番,才可堪大用。”

    四品以下官员的任命,理论上来讲是归吏部的,虽然南京吏部现在也就是个养老的地方,但是决定几个正九品巡检的位置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众人应诺了一声,就听孙原贞继续说道:“黄岩县县令杨戬,居安思危,未雨绸缪,镍司副使杨烨体察民情,细致入微,报南京吏部,黄岩县又是临海之处,防倭备倭之时亦要防止流民作乱,只恐当地三班衙役并巡检司弓手武备不足,待黄岩县漕船入杭州,令其多携些军械回返,令其严防贼寇。”

    这可是实打实的好评,两个姓杨的要等的,就是南京吏部给来点儿好处,杨烨这个正四品的副使升官儿是不可能的了,但履历上却平白添了一笔好看的,以后升迁这可是很重要的评语;杨尚荆升官儿也不现实,但是多捞了一笔经济上的好处。

    杨烨袖子里的拳头就是轻轻一握,他知道自己这番说辞,算是成了,莫说是杨尚荆这个反阉党的招牌得欠他人情了,就是那些做巡检的“乡贤”,也得对他说声感谢。

    此刻的杨尚荆还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被记了一功,在履历上添了一笔好看的,他正在和县里这些个佐官探讨如何防备流民作乱。

    “闽北情势告急,流民作乱之害已然显现,也不知诸位同僚有何应对之策?”杨尚荆扫视着全场,一脸的沉静,“巡检司虽说新添了百五十人的弓手,却要以防备倭寇为主,抽调人手,却是不太现实的。”

    一开口,杨尚荆就先把巡检司那一百五十名弓手给堵死了,那是他在黄岩县最重要的班底,没有训练好可不能就那么拉上去,一旦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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