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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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天命-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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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其余的几家,就更不可能了,要是连死士都能养得起了,谁家也不会屈居黄、张两家之下。

    再想想毒死刘琪的剧毒,杨尚荆的脸色都有些发绿了,纯粹是后怕,要是那种剧毒下到了他的饭菜里面,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要知道他上任最初的那段时光,家里的厨子没有跟上来,他的所有晚餐都是从外面酒楼里买来的,这要是有人给他来上一点儿,只怕是当场死亡都是最好的结果了。

    毕竟就大明朝这医疗条件,砷中毒之类的病症,就凭着黄岩县这几个二把刀的医生都未必认得出来,就更别谈什么解毒的方法了,到时候他最好的选择,恐怕就是让身边儿的人给他来一刀,少收一点儿罪。

    “难道是……两京中人?”

    说着话的是沈星,不过语气也是颇为犹疑,在来之前,他也大略了解过杨尚荆的身世和过往,再加上轩輗提点过几句,也能猜出个大概,所以这才说出这般话来,毕竟杨尚荆是的罪过内廷的,而现在大明朝势力最大的家族就是老朱家,也只有他们能眉头都不皱一下,直接派出来一个死士,坑杨尚荆一把。

    可是话说出来,还是沈星先来了一个自我否定:“若这家丁真是锦衣卫或者是东厂派出来的探子,根本没必要把自己弄死之后,嫁祸给尚荆贤侄,直接把原本的事情写成密折递上去就是了。”

    话没说尽,但在场三个人都知道其中的意思,杨尚荆屠尽黄家满门的一系列操作,说白了还是有瑕疵的,如果不是仗着有人帮忙遮掩,下来一个御史之流的官儿,就能给他定一个滥杀无辜,至于嫁祸这个词,用的也很考究,对方没有直接奔着杨尚荆去,肯定就是要等到京师来人了之后,利用这个家丁坑杨尚荆一次。

    这是一个充满矛盾的家丁,他没有趁着刘琪喝酒的功夫,悄无声息地把毒下到酒里面,而是选择和外人合伙胁迫刘琪饮下毒酒,最后自己服毒自杀,京师派来的人只要偏向王振代表的内廷,不仅不可能是忽略这一点,反而要牢牢抓住了这一点,然后一点点将“黄家私藏甲胄,蓄意谋反”的结论推翻,劲儿直接把杨尚荆打翻在地。

    杨烨挑了挑眉毛,没有立即出声,而是在沉吟片刻之后,这才沉声说道:“官场有官场上的规矩,现在无论是外朝还是内廷,都很克制,只是使用着官面上的手段,搞人赃并获之后,才真正痛下杀手,他们没来由地再来挑战这一规则。”

    听了这话,杨尚荆和沈星都禁不住点了点头,杨烨这话算是话里有话,那个“再”字用得十分恰当,毕竟之前就有人不讲规矩过,就是那个浙江镇守太监,为了讨好一番王振直接买凶杀人,然而他现在已经被弄死了,还让皇上和整个内廷遭受了外朝的集体攻讦,内廷那些人没来由还来挑战这种潜规则。

    “人家写柯南的时候,也只敢喊‘凶手就在我们中间’,可是到了我这里,怎么就成了‘凶手的尸体就在我们中间’了?这不科学啊。”杨尚荆一边儿沉思着,还有闲心吐槽,“我是来大明朝践行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建设有大明特色的封建帝国主义官僚政治体制的,怎么画风一变就成了悬疑破案了?”

    眼看着杨尚荆不说话,杨烨便转过头来,对他说道:“不若这样,贤侄可从附近卫所调些人手,持强弓硬弩守卫县衙,免得被宵小之辈钻了空子。”

    杨尚荆闻言抬起头来,脸上都是意动的神色,无他,现在这个做官儿的环境实在是太差了些,太不安全,有卫所士卒帮忙看守县衙,也能让对方投鼠忌器。

    不过旋即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很郑重地说道:“此事断然不可,若是下官现在就去调动卫所官军进入县衙,无疑是在向对方示弱,况且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说白了还是大明朝的科学技术手段不发达,尤其是检测食物有没有被下毒的手段太少,基本就是银针刺一下看看有没有变黑、喂狗看看能不能把狗毒死这种粗浅办法,可是银针这东西主要针对砒霜,或者说砒霜里面没有提纯出来的硫,就现在刘琪这个死法,谁知道那砒霜里面是掺了东西,还是已经提纯到了一定地步?他可没有冒死尝试一下的勇气。

    至于喂狗……先不说怎么把人家看门的大狗一批批收上来,单单是是不是从县衙里面时不时地扔出来几条死狗,还是被毒死的狗,再加上县衙里带弓而走的卫所士卒,就不知道老百姓们能传出怎样的风言风语了。

    “贤侄打算如何去做?”杨烨沉声问道,眼睛不自觉地眯了眼睛。

    杨尚荆顿时就有些咬牙切齿:“当然是打草惊蛇!”

第一零九章 打草惊蛇() 
第一百零九章

    两头凶兽对峙,一方龇了牙,另一方肯定是要吼两声儿的,否则对方当即就能扑上来。

    现在这黄岩县里,杨尚荆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凶兽了,而用药毒死了刘琪这个主簿的人,或者说这个人背后的势力,也算得上是凶兽了,所以在面对他们龇牙的情况,杨尚荆很干脆地发出了一声怒吼。

    县衙里的捕快们别分马快步快,有一个算一个,在杨尚荆的怒吼声中,成群结队地冲进了县城之中,然后本县一个个有活力的社会团体的老大,就在这种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一脸谦卑地匍匐在这些更加卑微的国家公器的面前:“差爷,您老人家怎么有空来小的这儿了?快请里面坐,快请里面坐……”

    要搁在平时,城里这些有活力社会团体的老大还算个人物,混的一个两个也是有头有脸,看着一个个县衙的捕快,也能拱拱手来个称兄道弟什么的,那架势,妥妥的人五人六。

    然而……然而今天这帮差爷们一个个全都拎着刀子,一个两个脸上冷的就像深冬的寒冰,配着雪亮的刀子,大夏天的让这帮吆五喝六的“大哥”们直哆嗦,生怕自己手底下哪个没开眼的小弟冲撞了贵人,县衙的老爷们受了指示,下来拿人问罪,拿自己怎么找也得落下一个“管教不严”的罪过,交钱都是轻的,一顿好打甚至掉脑袋都是有可能的。

    这个时候再脑子不灵醒,仗着私人关系多好多好嬉皮笑脸,那就纯粹是自己找不自在了。

    “带着你的人,挨家挨户给我查,最近有没有外乡来的人,如果有,通知我们前去查验。”赵捕快声音里都是冰寒,眼睛里全是杀气,要不是这话很有种温暖人心的作用,只怕面前这个劳什子“白虎堂”的大堂主能直接被吓尿了裤子。

    没辙了,谁叫他们跟了个倒霉催的班头?就因为他们班头没长眼,直接投靠了刘琪,把正管的典史扔在了一边儿,结果现在李继这个典史他抱上了新县令的大腿,直接来了一个华丽的咸鱼翻身,他们这帮人也就有了苦头可吃。

    这不班头还没被一撸到底么?所以借着原来主簿刘琪被毒杀的由头,在不知道人犯长啥样的情况下,县太爷一声令下,直接让他们出来抓人,而且还来了个比限,五天之内拿不到人就会一顿板子,皂班那帮人可一直都是李继的人,打他们注定不可能手下留情,到时候他们班头挨了一顿好打,他们还能落下好处不成?

    所以他们这才一个个上蹿下跳,把这些平日里吆五喝六的“道上大哥”叫出来训一顿,毕竟就黄岩县的捕快们也就几十号,想要大索全城根本就不够用,这个时候平日里上孝敬的城狐社鼠们,就得发挥一下作用了。

    听了这话,这位大堂主松了一口气,干净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点头哈腰地答应着:“差爷您放心,小的这就下去吩咐,管保不误事儿,肯定能把人都找出来。”

    找人嘛,这个他们在行啊,就这个年代低的要命的人口流动性,就黄岩县这么大个地方,邻里街坊的谁不认识谁啊?别说临县过来走亲戚的,就是本县城外进来卖菜的,都能直接找出来。

    “若是找出来慢了,老子挨了板子,你们也别想着好过。”赵捕快冷哼了一声,吓得这大堂主又是一个哆嗦,什么“大哥”的排场、气势,在捕快们雪亮的钢刀前面,都是虚的,官府认真起来之后,专制铁拳专治一切不服。

    眼看着赵捕快收刀入鞘,这大堂主转身进了门,紧接着就听里面传来他的喝骂声:“都特么给老子爬起来,出去干活儿了,给我把咱们这一片儿的人都过一遍筛子,看看谁家来了生人,快!快!快!马六你小子再给我偷懒,小心老子揍死你!”

    类似的场景在黄岩县各处发生着,而县城的四门,则加派了一倍的人手,对来往行人严加盘查,巡检司的弓手也在即将调任主簿的冯毅的指挥下,走上了码头,开始对往来的客船进行盘查,一旦碰上没有路引的、或者是路引对不上的,当即拿下毫不含糊。

    “冯巡检,今儿个这是怎么了?”一个船老大靠近冯毅,偷摸地塞过来一个钱袋子,低声打问着,他平日里经常打黄岩县码头上过,和这冯毅颇为熟稔。

    冯毅也是老司机,一掂量就知道里面是啥玩意,珠子,三五颗大珠子,于是脸上的线条也变得柔和了一点:“县城里出了点儿事儿,我奉了县尊之命,在这里查验过往行人,你这船上若是有不熟的船客,叫出来都查验查验。”

    船老大“哦”了一声,也没继续追问下去,转身下去吩咐了,跑水上这条路的没有傻子,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可是知道的清楚。

    “巡检,漕帮那边已经通知过去了,估摸着半个时辰差不多就能有一个结果。”一个弓手走到冯毅身后,低声汇报。

    冯毅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就转过头来看着永宁江发呆,也不知道在寻思着什么。

    而此刻的县衙里,忠叔正看着杨尚荆,一脸的关切:“少爷这般做法,只怕是收效甚微啊。”

    “这个我自然知道。”有些疲惫等杨尚荆摆了摆手,“那家丁跟在刘琪身边,已是七年了,七年啊,足够他们布局,在黄岩县里面给真正的杀手弄一个合理合法的身份了,我这么做,也不过是打草惊蛇罢了,让他们见识见识我对这黄岩县的掌控能力,他们既然选择暗杀刘琪,自然是不想让朝廷对他们太过重视,想来也不会对我这个县令下手,两者结合,总能让他们投鼠忌器吧?”

    停顿了一下,杨尚荆话锋一转:“只是不知道他们这般做法,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什么,能值这么大的手笔?”

    “这……”作为见多识广的长者,忠叔在点头之后,也陷入了沉思。

第一一零章 靠山山倒,靠人人走() 
一  第一一零章

    靠山山倒,靠人人走,打铁还需自身硬啊。

    从看完近代史之后,杨尚荆就一直深信着这句话,所以第二天早晨刚刚起床,他就在熹微的晨光之中开始了晨练,虽然说他那跆拳道水平也就能攻其不备,充其量也就打打啥都不会的小混混,不过强身健体的效果还是不错的,而且两条腿踢起来,动作还是很优美的,找对了板子,一脚踹过去,视觉效果也是很不错的。

    还是那句话,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自家的这些家丁和看守县衙的皂隶能把贼人拿下的概率,和贼人摸到床头上把自己弄死的概率,是一半对一半的,自己稍微灵醒一点儿,身手再好一点儿,生存概率能高上不少。

    等天光大亮了,杨尚荆这才收了招式,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这具身体的素质到底还是差了点儿,一些高难度的动作还是做不出来,以后还是得好好练练,最好再弄个均衡饮食什么的,不过以后自己这饭食还是要多注意,能不去酒楼要就不去了。

    “县尊,杨副使他们已经收拾好了,正在馆驿用早膳,马上就要乘船离开,您看……咱们是不是要送一送?”一个皂隶这时候才敢上来,低声汇报着,那叫一个恭敬,那叫一个恭顺,那叫一个谦卑,就差直接跪下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封建迷信嘛,这年代讲究这个,从黄家被灭门、张家被全族收押了之后,也不知道是哪路的牛鼻子还是秃驴碎嘴子念叨了一句“杨县尊乃是天狼星下凡,主人间杀伐之事……”巴拉巴拉的,整个黄岩县就传开了,一个人说没人信,两个人说没人信,三个人说就将信将疑了,所谓三人成虎嘛,就是这个道理,等到了黄岩县全县都在盛传这个的时候,平日里贴身伺候的差役也都信了。

    要不怎么说封建迷信这玩意没有底线么,衙役们掰了掰手指头,杨县尊是考中过进士的,而且进过翰林院,那肯定是文曲星下凡没跑了;这现在又主杀伐成了天狼星下凡,这又是天狼星又是文曲星,那还了得了?一个两个的,不等杨尚荆收拾他们,自己把自己吓一个半死。

    杨尚荆对这个也是没办法,他自己说出来也没什么卵用,而且这种说法有助于让他保持一定的神秘性和威严性,对于掌控下属更加得心应手,所以也就随他去了,反正只要没说紫微星下凡就行,他点了点头:“去吩咐一下吧,一切仪仗从简,稍后本县自去送二位上官离开。”

    皂隶应了一声,弓着身子退出去十好几步,屁股差一点儿撞到墙上,这才直起腰板转身离开,看的杨尚荆是又好气又好笑。

    “我一个马克思主义无神论者,居然成了星君下凡,这尼玛……”杨尚荆挠了挠头,直接把发髻抓了个稀烂,反正等会儿知琴和明棋也得帮他收拾。

    从馆驿里用完早膳出来,杨烨和沈星就看见外面低调到不能再低调的仪仗,两人的脸上就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的时候为了安抚民心,把排场摆的足够大,走的时候民心已定,就低调低调再低调,绝对没有什么扰民之举,这简直就是清官儿的典范啊,这一瞬间,一个四品一个五品俩文官,只感觉自己的道德水平都跟着升华了不少。

    这排场……太暖人心了。

    “贤侄公务繁忙,我二人自去了便是,又何劳贤侄来送?”杨烨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可脸上那表情分明就是受用。

    杨尚荆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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