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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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天命-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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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很神奇的是,大家现在都在骂,但谁都没有去提那个名字,似乎现在上演的剧本不是“忠臣志士大战权阉”,而是《哈利波特》明朝版,王振就是伏地魔,只要提了名字就会被感知到似的。

    至于现年十八岁的皇帝,大家更是众口一词地吼吼着“圣君在朝”,丝毫不去理会为什么圣君还会被奸佞蒙蔽天听。

    总之这一切,很科学,很合理,非常符合有大明特色的封建帝国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和官场文化建设。

    “书生造反,三年不成,你们这帮穷酸可别稀里糊涂地把我搅合进去,然后被以王振为首的阉党势力挂在承天门外的华表上,用鞭子抽着批判一番。”杨尚荆一边想着,一边给自己灌了一杯酒,强行让自己朦胧双眼,装作已经喝醉了的模样,摇头晃脑似乎随时都要倒下一般。

    这个时候可是难得糊涂,可不能被这帮喝大了、热血上头的翰林清流们带跑了,这样哪怕是出事儿,也只是从犯,但是如果张嘴开喷了,那王振肯定会兴高采烈地对他说出那句“来,叔叔带你看金鱼……不对,是叔叔带你见识一下锦衣卫的刑具”,然后他这个新鲜出炉的穿越者,就会非常畅快地打出GG思密达。

    怕什么来什么,这已经可以说是一个定律了,哪怕杨尚荆这么装,依旧有不开眼的来到他的面前,拍打着他的肩膀,喷着酒气:“尚荆兄身为文敏太师之孙,世代忠良,面对如今这糜烂的时局,难道就没有一丝愤懑么?”

    我愤懑……愤懑个毛线啊,你别来找我麻烦,我就一点儿都不愤懑了。

    杨尚荆心里这么想着,努力睁开眼睛,让自己的目光显得更朦胧了一些,就连声音都开始努力地发飘:“戬大病初愈,早已不胜酒力,却不知诸位同僚在说什么?”

    也别怪他怂,虽然经历了士子们,或者说地主阶级努力唱赞歌的仁宣之治之后,厂卫的耳目出了京城之后就不那么好用了,但在京师里面,他们依旧是信息收集渠道多元化最成功的组织,比如酒楼里的小厮、青楼里的歌姬、车行的马夫、牙行的人牙子,都有可能是他们的线人,鬼知道眼前这几个吹拉弹唱的歌姬里有没有厂卫的耳目。

    “我等正在讨论朝局。”这翰林官儿是真醉了,说着说着就开始反动了,“当今皇帝年幼无知,昏聩无道,崇信奸佞……”

    年幼无知?那不就是naive了?你才naive,你全家都naive!

    杨尚荆听了这话,差点一个哆嗦露了马脚,坐在他旁边的张丛更是差点吓尿了,站起身来直接给了他一巴掌:“赵兄慎言!”

    皇帝,那是封建统治阶级的根基之所在,代表着广大地主阶级的脸面,只要世家大族、地方诸侯没想着换个皇帝,或者是直接掀桌改朝换代,那是轻易不会喷的,要喷也是在朝会上或者说私会上喷,不能在这种风月场所喷,最起码在泥腿子的眼里,皇帝陛下必须是英明英明真英明。

    姓赵的翰林官儿被这一巴掌抽醒了,等他反应过来了,捂着嘴睁大了眼睛,左顾右盼一番,整个人都在哆嗦着,看样子是差点尿出来了,明朝虽然号称是“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但比起宋朝来,做臣子的简直就是牛马,他刚刚的话要是被厂卫听了去,只怕逃不脱一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就你这个德行,你特么也配姓赵?!觉悟呢?!

    杨尚荆咬牙切齿,就看见张丛站了起来,来到他的身前,把话题接了过去:“尚荆兄身为文敏太师之孙,忠臣之后,难道就不觉得义愤么?当年文敏太师为掣肘权阉,力荐大学士曹鼐、马愉入阁……”

    听了这话,杨尚荆的心里就是一突,整个人都仿佛被冰水直接浇头一般,一股子凉意从头顶灌入,直达内腑——他这才想起来,杨荣和王振之间,还有这般过节!

    正统五年杨荣病逝之前,可是狠狠地摆了王振一道,当时王振想要劝三杨退位,把内阁交给拜到他门下的那些阉党,结果杨荣借着这个机会,把马愉、曹鼐等人引入内阁,虽说这几个人资历有限,跟脚也不太稳,不能在朝堂之上直接和王振掰腕子,但凭空添的掣肘可是不少,足以让王振恨之入骨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杨尚荆必须跑路了?毕竟他可不是真正的二郎真君,不养狗也没有七十二变不会八九玄功,王振这个死太监把他丢进大狱里面,他也只能祈求挂机之后可以回到二十一世纪。

    这特么的……我这个穿越开启的副本是地狱难度的吧?直接和正统朝的最终BOSS刚正面?!

第六章 提前搞个大新闻(上)() 
哪怕是肯定要跑路,那也不能直接开喷啊,开喷那是找死,肯定是要迂回的,比如犯点儿小事儿,再托托关系来个明升暗降、明降暗升之类的戏码。

    然而看着自己这帮同僚这么热情,似乎不说两句也不好啊,不说他们肯定不高兴;他们一不高兴,那大新闻跟着就来了;后续士林清流的舆论圈儿里肯定也就满是充满了偏差的报道了,建安杨氏的名声也就废了,他杨尚荆还是个二十来岁的七品翰林官儿,吃不起这个……

    于是看着众多同僚们热切的眼神,杨尚荆咳嗽了一声,就打算说点儿什么,然而这时,一声响传来,这间房的房门被踹开,一个龟公以狗吃屎的姿态摔了进来,旁边女乐的奏乐声为之一停,所有人的目光也随之望去。

    杨尚荆长出了一口气,心说老祖宗的智慧简直高到没朋友了,中国有句老话,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不假,不还有一句“祸兮福之所倚,复习祸之所伏”么?峰回路转啦!

    就见这龟公顾不得自己脸上的血迹,爬起身来,对着门外打躬作揖,嘴里不断地讨饶:“郭大爷,郭大爷,小的有眼无珠,您老打奴才不要紧,就是打死了奴才也无妨,可别气坏了您的金贵身子……”

    几个彪形大汉从外面冲了进来,为首的那个看着不断磕头的龟公,冷哼了一声,通红的脸上满是酒意,显然刚刚没少喝,就连说话的时候都大着舌头:“你若是早这么知趣儿,也能免了这一顿好打,什么狗屁的文曲星下凡,不过是一帮治国无方,只会写些酸文章的腐儒秀才罢了。”

    说着话,带着朦胧酒意的眼珠子扫过在座的这些翰林官儿,随手丢下一锭银子,恶狠狠地咒骂着:“蔡大家的曲子,你们这帮穷酸听了就不怕夭寿么?老爷我这人心软,见不得人受苦,这就给你们解解围,这就把蔡大家带走,这些钱就算是赔了你们的损失了。”

    大明从太祖开始,就严禁民间白银流通,法定的货币只有两种,宝钞和铜钱,能掏出银子、而且是一锭银子的,那少说了都能和达官贵人搭边儿,虽然他们这帮翰林清贵,地位尊崇,但和勋贵打起来还是吃力。

    毕竟……中国还有一句老话,叫做“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所以在场这些翰林官儿都皱着眉头,却没出声说什么,杨尚荆仔细打量了一番来人,发现不是京中有名儿的纨绔,然后细数了一下整个京师的英雄谱,也没找出这货的来头,要知道,当年杨荣给杨尚荆的英雄谱详细得很,就怕自己这宝贝孙子得罪了哪个臭不要脸的勋贵,白挨一顿臭揍。

    于是杨尚荆怒笑一声,长身而起,怒斥道:“大胆刁民,在座的可都是翰林清流,又岂是你这莽汉所能侮辱的?速速退去,还可留下些颜面,否则顺天府上,少不得一顿好打!”

    “翰……翰林清流?也不过是一帮卖弄笔杆子的酸秀才,郭爷今天……今天就教你做人!”那彪形大汉摇晃着身子,发出一阵狂笑,“顺天府?就顺天府那帮官差,又有哪个敢拿郭爷,和内廷的金公公作对?!”

    皇宫虽大,宦官虽多,但能够拿出来拉虎皮做大旗吓唬人的金姓太监,就只有一个金英了,这个经历了永乐、洪熙、宣德三朝,到现在随侍着正统皇帝的四朝老太监,在内廷绝对算得上是一座山头。

    在这个内廷仗着圣眷压倒外朝的年月,一个太监的家奴出来装逼,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然而他不是王振家奴,也不是金英本人,而金英本人这两年还遭过训斥,他碰到的又是杨尚荆。

    作为顶着杨荣的嫡孙和翰林院编修两层光环的人,最起码在这个时期的明廷里,杨尚荆还是有不少优势的,比如一些老臣还顾念着杨荣的恩惠,比如皇帝还得挂念着榆木川之变、汉王叛乱那会儿,杨荣为了仁宗一脉做的努力。

    于是乎,杨尚荆盘算了一下,以他的地位和京中的人脉而言,和王振刚正面是自寻死路,和金英刚正面那是不自量力,但是和金英的家奴刚一下,妥妥的完胜啊,在面前这种情况下,就是打死都没事儿,,到时候哪怕金英哭得太惨搞了个三法司会审,他也能全身而退,这么多人当面儿呢,真相连个特技都不用加。

    所以杨尚荆哈哈大笑,异常的豪迈:“一个太监家奴,下九流都算不上的贱人,就敢在翰林清流的面前甩膀子骂街,是谁给你的勇气?!”

    说着话,杨尚荆迈开大步来到这个郭姓大汉的面前,正反反正就是一顿大耳刮子:“我杨尚荆世代忠良,又岂能看着你在这里放肆!”

    杨尚荆之前练过几年的跆拳道,勉强够得上黑带的水准,虽然这棒子的东西只能拿来表演,实战整个就是渣,但殴打一个醉鬼还是没问题的,而且原本的杨戬虽然是个书生,但杨家本就是东南一霸,杨荣又赚下一个世袭都指挥使,这身体可和羸弱俩字不沾边,加上他出手突然,这个姓郭的整个就被打蒙了。

    “哪来的杂种,敢打你家郭大爷!”郭姓大汉身后冲出一个醉汉,一拳朝着杨尚荆面门砸了过来,不过脚步歪歪扭扭,杨尚荆只是伸手一带,直接将他摔在了地上。

    杨尚荆看着剩下的两个醉汉,冷笑着:“好,很好,我这个建安杨氏的嫡子,居然成了你们嘴里的杂种!”

    又一个醉汉猛地冲了上来,大吼道:“爷就骂你小杂种了,你待如何?!”

    在场的翰林官儿脸色都有些异样,建安杨氏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早在元代的时候就是一方豪强,赫赫有名的万木林就是杨荣的祖父种起来的,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名望有名望,就更别提还有杨荣这么个追封太师、上柱国、世袭都指挥使的人了。

    辱人家族,这种事儿可不是几百年后小屁孩儿们指着对方的鼻子骂“X你老母”,搁在封建时代,谁都忍不住啊。

    杨尚荆眯着眼睛,一拳砸在了大汉的脸上,将他的整个鼻子砸塌,而后一脚踹开,同时心里盘算着,到底要把这件事闹到多大:“金英算是个面瓜了,不过事涉内廷,王振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金英吃亏,如果事情小得能压住,可能一片云淡风轻,但以王振的性格,我这个杨荣嫡次孙能不能熬到五年之后的土木堡都不知道,所以我必须把这事儿闹大了,让文官儿和宦官对立起来,才能趁乱来个浑水摸鱼,逃出京师这是非之地……”

第七章 提前搞个大新闻(下)() 
就在这个当口上,这姓郭的大汉也从被扇耳光的迷茫中转过神儿来,正所谓酒壮怂人胆,只见他怒吼一声,反身从最后的随从腰里拔出一把单刀来,这并不是明军的制式武器,最多算是哪个铁匠铺私铸的,但是吧,它的确是一把刀。

    在大明朝的法律里,秀才可以佩剑,但不能佩刀,就是因为剑是礼器,刀是凶器,别看武侠小说里剑法多么牛叉,又有什么君子之类的外号,但真的放在战阵之上,杀伤力根本就不够看,和刀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在翰林诸多清流的惊呼声中,在郭姓大汉的狞笑声中,杨尚荆摇了摇头,微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算是在心里打定了主意:“翰林虽然清贵,但永远跳不出大明朝官僚体系这个圈子,也只有牧守一地,才能有一定的机会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我还是跑路吧,远离京师这块是非之地,远离王振这个几近一手遮天的死太监,等土木堡之变之后再想办法回京城来吧。”

    想到这里,他欺身向前,使出了他唯一一招一击毙敌的招数,左手直接挡开了郭姓大汉的右臂,右手握拳,指关节凸出,一拳砸在了郭姓大汉的咽喉!

    他学的跆拳道也就是强身健体的东西,打打比赛摆个架子没问题,实战就是渣,这一招,还是他当年还是黄带的时候,看《士兵突击》中二病爆发,在网上找的视频学的。

    郭姓大汉双眼突出,手中的刀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双手捂着喉咙,仰天就倒,拼命地想要呼吸,然而他的喉咙已经被砸碎,破碎的骨片插进气管之中,以大明朝正统九年的医疗水平,在没有华佗这种敢给曹操脑袋开瓢的大夫的情况下,已经可以给他宣布死亡了。

    杨尚荆看了看那些目瞪口呆手足无措的狗腿子,转身看向身后的翰林官儿,一脸正气地说道:“诸位同僚,权阉当道,欺凌霸道,区区太监家奴便敢顶撞翰林清流,目无朝廷法纪,可见阉党已经嚣张到了何等地步,我等苦读圣贤之书,十载寒窗方有今日之成就,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这大明江山,被搅得乌烟瘴气!”

    这话说的义正词严,杨尚荆整个人爆发出一股子浩然之气来,整间屋子仿佛都闪耀起了圣人的光辉,太伟大了。

    能做到翰林清流的都是人精,所以他们很直接地明白了杨尚荆的意思——他这是在给外朝反抗内廷做急先锋,用一个太监家奴的生命和自己的前程做赌注,让外朝的文臣武将们有理由弹劾内廷不法,让当今的正统皇帝朱祁镇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偏袒内廷的太监们!

    这高尚的人格,这大无畏的精神,这宽广的胸怀,简直就比他们这帮只敢嘴炮的废柴强了一百倍啊,当即就有几个翰林清流的眼眶变红了。

    红着眼珠子的张丛长身而起,对着杨尚荆深施一礼:“尚荆兄不愧为忠良之后,忠肝义胆实乃我辈楷模,尚荆兄放心,我等翰林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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