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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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天命- 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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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让尔等脱光了衣服,在雪地之中狂奔,也得在执行之后,再行申诉!”

    说完了话,杨尚荆大喝了一声:“尔等明白了么?!”

    一众被狠辣手段吓得心里打战的兵丁,当即单膝点地,跪倒一片:“喏!”

    千多人的声音,整齐一划,端的是气势雄壮,站在杨尚荆侧后方的徐尚庸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气,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

    杨尚荆这番举动,除了帮他稳定军心、帮着他建立权威之外,最重要的是,要彻底巩固军纪,在这个宗族观念异常根深蒂固的时代,一个人的死,是不能引起任何人内心的惊恐的,“夷三族”、“灭九族”这种刑罚,除了给发号施令者自己带来内定的爽快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起到震慑作用。

    以他魏国公嫡子受到的教育,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杨尚荆只是在向自己示好,说白了,自己也就是魏国公徐家两头下注丢出来的棋子,或者说,弃子,这种状态下的杨尚荆,就算把自己的官职一撸到底,然后踹回南京城,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这种做法归根结底,只能指向一个可能,那就是杨尚荆还没有自暴自弃,想凭着总督三府军务的差事,在被卖人头之前,让自己成为外朝不可或缺的人物,甚至——他自己还有足够抗衡外朝卖人头的后手!

    想到了这里,徐尚庸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思绪慢慢飘飞,甚至感觉自己已经窥到了一个数百年的南方望族的底蕴和根基。

    就在这个时候,杨尚荆转过头来,对着他温和地笑了笑:“功必赏,过必罚,巡防千户所组建至今,最需要的,就是严明军纪,做到令行禁止,徐总旗深谙用兵、练兵之道,能够体察本官的意图,实乃难能可贵,待年后,本官便将条陈送到南京兵部,给徐总旗请功。”

    一番话不是很长,徐尚庸却眯了眯眼睛,然后躬身施礼:“末将谢过郎中!”

    很显然,杨尚荆这是在宣布主权,表明态度——在他杨尚荆没有被外朝的大佬们卖人头之前,他依旧是这支军队的真正意义上的主官,这一点不容挑衅,更绝对不允许挑衅,他能给南京兵部上书奖励他,就能上书要求严惩。

    杨尚荆哈哈一笑,伸手将徐尚庸扶了起来,然后笑道:“本官此来,本就是突发奇想,如今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心中甚慰,心中甚慰啊,这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给你罢。”

    说完了,也不等徐尚庸回话,一转身直接往高台下面走去,徐尚庸刚想跟上,却看见杨尚荆转过头来,对他摆了摆手:“你且在此练兵罢,本官回城也不远,无需相送。”

    “喏!”徐尚庸沉声回道,目送着杨尚荆下了高台,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台下站立笔直的千多名士卒,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气,不知不觉之间,他甲胄下的小衣已经被汗水所浸湿。

    “少爷,这……”徐敏英眯着眼睛凑了上来,带着犹疑地问道。

    徐尚庸摇了摇头:“你且先带着人在此站着,吾自去写上一封书信送往南京。”

    说完,他自己也下了高台,只留下徐敏英一人在上面站着,这事儿也由不得他不急,杨尚荆这边如果真的有后手的话,魏国公府上刚刚变动的布局,就必须跟着进行变动,否则,根本就没有办法拿到最丰厚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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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八章 都有苦衷() 
    第三零八章

    再说杨尚荆,下了高台之后,直接奔着马匹而去,翻身上了马,带着忠叔和一众家丁,向着黄岩县城的方向奔去,一路上不发一语,只是眉头紧锁。

    到了半路,忠叔终究还是没忍住,低声问道:“少爷,只是不遵军令,发发牢骚,怎至于此?打入贱籍,可是永世不得翻身啊。”

    也难怪忠叔有这样的感慨,若是对平常人的平常遭遇,以忠叔这种见多识广的人物,自然不会当做一回事,可是这打入贱籍,本身也和忠叔早年的经历相关。

    正所谓穷文富武,忠叔能练就一身威震闽地的横练功夫,家室什么的,自然也是没的说的,可是坏事就坏在这“侠肝义胆”四个字上了,一身武艺学成了之后,一腔热血的忠叔那叫一个仗义任侠,专管不平事,很是弄死了不少地主大户的当家人,一时间成了整个闽地地主们眼中的头号祸害。

    所以在官府派遣人手将他缉拿之后,他直接就被丢尽了死囚牢里,这还不算,原本那些因为他而出了事儿的大户,也在不停地串联、走动,就像给他老子安一个“教子无方,藏匿匪类”之类的罪名,将他全家打入贱籍,要不是当时看成建宁南霸天的建安杨氏直接出面干预,只怕忠叔现在已经人头落地,自家的亲属也是男为奴隶、女为娼妓。

    所以忠叔这辈子,对于“贱籍”这两个字尤为敏感,按照大明朝的军法而言,冲撞上官最多也就是个斩首的下场,根本就不至于直接打入贱籍,祸及家人。

    杨尚荆沉默了一下,露出了一个苦笑:“忠叔所言,戬自然是知道的,只是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若不以严刑峻法威慑宵小,只怕戬想要练兵自救的打算,已经是化为了飞灰。”

    顿了顿,杨尚荆继续苦笑:“祸不及家人,此言戬自然是知道的,忠叔还请放心,戬自会知会邢宏放此事,让他不要多做株连。”

    封建年代这种宗法制横行乡里的条件下,人们对于“家族”的看重,可不是简简单单几句话能够概括的,“汝妻子,吾养之,汝无虑也”这种话,放在五百多年之后的互联网上,可能会是大家调侃的对象,甚至给染上碧绿的颜色,可是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在这个时代的人的观念之中,这就是对他最好的保证。

    所以杨尚荆挥舞起大棒来之后,重重地敲下去,是肯定要做的,不过打击的面儿,肯定不是太广的,这里面可以操作的部分,还是很多的。

    忠叔听了这话,这才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也跟着摇了摇头:“说来,倒是老仆敏感了些,险些让少爷难做了。”

    也不等杨尚荆回话,就听见忠叔继续说道:“少爷今日之作为,也算是给那徐尚庸在巡防千户所之中修桥铺路了,只是此番作为,怕是不能得了什么相应的回报啊,难道少爷真个想要……练兵自救?!”

    话说到最后,忠叔自己都有点儿不相信,这也是没辙,没有建安杨氏在后面支持,杨尚荆想要自救,都抓不到倭寇的老巢,抓不到倭寇的老巢,就指着江面上、海岸线上这帮倭寇的脑袋,什么时候能赚出来一个泼天大功,让外朝的大佬们觉得,卖了他给皇帝出气是一个很不值的行为?

    杨尚荆闻言,再次苦笑:“坐以待毙,非戬所愿,想必也不符合家中所想,便是建安家中没有甚么支援,戬也要多做打算啊。”

    磨了磨牙,杨尚荆的脸上就露出了一片狠戾的神色:“话说回来,这台州府的水军千户所,可还未曾有人前来拜见,戬也未曾前去调动军队,难不成这水军千户所……不属于台州府辖下的兵丁了不成?”

    想从陆地上防的倭寇叫爸爸,那是痴人说梦,大明朝仅仅是一个台州府,海岸线就有多长?他手里才特么几个兵?就算把三府的士卒同时集中在一个台州府里面,都没办法将海岸线守个密不透风。

    所以杨尚荆想要彻底剿灭了倭寇,就得从海上下手,海门卫这种靠海的卫所,本质上是不受“片帆不得下海”这种命令约束的,官船、兵船之类的,能拿得出手的,也是有那么几艘的,不过数量上嘛,很捉急,沿海紧急机动一下还想,想进行大规模的水面作战,还是不够看。

    这个时候,就要动用水军了,正规的水军带着正规的运兵船,往倭寇老巢的门口一堵,船上火炮啊、床弩啊之类的大杀器对着倭寇一摆,旗语直接打“m你为什么不买……”不对,错了,是“m你为什么不给大明朝做狗”,倍儿有面子。

    忠叔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少爷如此谋划,是没有甚么问题的,只是有一点,尚且欠了考虑。”

    杨尚荆眉头一挑,就转过头来,看着忠叔问道:“愿闻其详。”

    “这水军可不比寻常的卫所,水军千户所便只是一个千户,起能力也不弱于寻常的指挥使,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兵船不受各地关卡盘查,但凡接了调令,在沿海备倭,便可以夹带些物件。”忠叔眯着眼睛,说的意味深长,“而且,这水军若是和倭寇有所勾结,帮助倭寇销赃之类的,可就难办了。”

    杨尚荆眼睛就是一瞪,这尼玛,剧本很熟悉啊,军舰做商船,一船一船地拉货卖货,自己做点儿倒买倒卖的小本经营,然后富得流油,吊打岸上的苦逼同行,很有感觉啊有木有。

    最重要的是,干这个的时候,方便给朝中的权贵带货,这样就能结下人情,有了人情,就好办事了,要是攀附上国公一级的大佬,别的不说,杨尚荆想要动这个千户,就得多考虑考虑了。

    而和倭寇勾连在一起,很容易让他的军事计划外泄,更不利于他“独立自主,功高震主”的升官路线规划。

    所以他下意识地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发出了一声长叹。

    军队一律不得经商,这简直就是最英明的决策。

    艹……粘贴出错了,自己看的时候才发现,对不住大家了,我改,我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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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九章 下注(上)() 
    第三零九章

    多亏是在外做官。

    这是杨尚荆在大年初一的时候的感慨,因为他觉着,自己要是以现在这个状态在家读书,九成九是要被直烦死的。别的不说,单单是宗法制条件下,那些聚在一起的七大姑八大姨,就足够杨尚荆应付的了。

    毕竟杨家也算是数百年的风流豪族了,这人丁一代一代积蓄起来,也是一个足够骇人的数字了,就杨尚荆上辈子生活的那个环境,工业化城市,独生子女,这辈子见过的亲人估摸着也就是这年月大家族一支人的数量,或许还又不如。

    要知道,当年他找“奶奶的父亲”叫啥的时候,可还是上网查的。

    最悲催的是,最后还特么忘了该叫啥。

    因为兼着县令这个官职的缘故,杨尚荆现在还是住在县衙后院儿的,新的官邸,也就是那个正五品郎中的官邸,他建都不打算建,更别说搬出去了,这是一个刷声望的问题,而这个决定,还在外朝卖他人头之前。

    毕竟“当官不修衙”是官场的规矩,鬼知道有没有神经病的言官,想靠着喷他去内廷那边儿卖个好什么的?新的官员新的衙门当然有理,可是他是个兼职……官字,可特么是两张嘴啊。

    所以今年过年的时候,这县衙里面的小吏瞬间觉得自己开了眼了,虽然他们都是衙门里面混饭的,平日里见多了公文往来,也在上下传递的文书里面见惯了什么官名字号,然而本质上来讲,一个两个都是特么的土鳖,没见过大世面。

    “咱们老大真特么牛逼,来了好多的官儿。”

    这已经成了整个黄岩县的公务人员们一致认定的事实了,毕竟除了备倭衙门那一帮子正六品往下的官儿之外,还有一堆隶属于卫所的武将前来拜见,从正三品的指挥使,到正五品的千户,可以说是络绎不绝,让这帮平素里连正四品知府长啥样都困难的土鳖,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家老大的强横。

    杨尚荆的客堂里面烧着好几个暖炉,工房的大匠亲自督造的,烟气绝对是进不了屋子的,屋子里的热气也不会过多地流失,在这里,杨尚荆甚至只需要穿着一身单衣,还得是不是拿起汗巾来擦擦汗。

    有钱人,无论是在那个年代,活的都不差。

    他的对面坐着的,是原本的兵部主事陈景明,当然现在也是,和杨尚荆一样,备倭衙门的职司也是个兼职,正六品的官身,又算得上中枢官员,这身份放在外朝,能碾压一片人,可以这么说,寻常的知府的名号,都未必有他陈景明的有用。

    而此刻的陈景明,则是一脸小心地看着杨尚荆,身为南京的“京官”,他接到消息的速度自然也不会慢上太多,寻常家丁、仆役之类的人的“过年”,显然也不如他接到消息重要,所以他现在对杨尚荆是多了十分的恭谨。

    官场上的山头很可怕。

    走向穷途末路的官场大山头,更特么可怕。

    这万一杨尚荆发了狂,直接要把他扯下水去,他找谁说理去?

    “备倭衙门草创,本官又是匆匆外出,调研各地卫所守备状况,招收新军进行编练,这衙门之中的事情,还是多亏了景明你啊。”杨尚荆一脸感慨,眉宇间根本看不出一点儿的愁绪,似乎被外朝卖了人头的那个不是他一般。

    陈景明见了这个状况,心下就是一突,一时间也摸不准杨尚荆这个状态到底如何了,是真的处变不惊,还是真的有后手可以应对?别管怎么样,他一个身为下官的、混的还不如杨尚荆的主事,都得小心点。

    所以他微微向前欠了欠身子,恭维道:“全赖郎中指挥若定,拟定之计划条理分明,景明愚钝,只能照章办事,略尽绵薄之力,但求不出甚么差错,郎中谬赞,景明愧不敢当。”

    杨尚荆眉头就是一挑,这话说的很有水平,功劳都是上官的,自己不过是个执行者,这种下属肯定是所有上官最喜欢看见的,所以他哈哈一笑,摆了摆手:“景明过谦了,若是没有景明看守衙门,调度有方,只怕这沿海各个卫所调动而来的精锐士卒,还是一团乱麻一般,理不出个甚么头绪呢。”

    从法理上讲,或者说从部门隶属关系上来讲,杨尚荆和陈景明的关系,是要远远近于和韩安材这个户部主事的,所以这会儿杨尚荆用力地夸陈景明,甚至把调度军需、协调军营建造等等功劳全都算在这个陈景明的身上,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当然了,如果韩安材来拜望杨尚荆的时候,杨尚荆再这么说一次,也是没有问题的就是了。

    所以陈景明也只能嘿嘿干笑着回道:“郎中谬赞,下官愧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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