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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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天命- 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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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地从怀里面摸出一封信函来,交给了魏国公手上。

    魏国公挑了挑眉毛,打开信件一看,就见白纸上只有寥寥几个字,“天数有变,星耀东南”,不由得眯起了眼睛,问道:“便只有这么八个字?”

    小道童很肯定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家师说了,有些话,是不能流于纸面的。”

    魏国公眯缝着的眼睛里闪过精光,伸手将这信纸放在了烛台上,等着火苗将这张纸完全吞没,这才扭过头来,对着小道童说道:“难怪是法不传六耳,却不知郎仙长有何话说?”

    小道童走到魏国公近前,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家师说了,如今这东南凭生了变故,那做了督察御史的徐珵,本应该是有个好前程,位列宰辅之位的,到如今却客死他乡,连个全尸都不曾留下。”

    魏国公徐显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个郎仙长据说法力无边,好想真就给这徐珵相过面,难不成这东南真有妖气不成?前一阵看着杨尚荆那个黄岩县里传来的那些神神鬼鬼的消息,他可是笑了好一阵子。

    “只是这徐珵虽死,东南的将星却未曾陨落,反而因为一颗星坠,显得越发的明亮了。”小道童皱着眉头,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困难,显然他还没接触到这方面的先进姿势,“嗯……师父说了,让国公爷小心些,总归是没有错处的。”

    徐显宗点了点头,沉声问道:“却不知小女的婚事,郎仙长怎么说的?”

    “啊。”小道童抓了抓头发,以至于头顶的发髻险些被这个动作弄乱了,“这个啊,家师说了,徐姐姐的姻缘,自然是极好的,二人是天作之合,只不过要等到成婚之日,却是要多有波折的。”

    拍了拍手,小道童嘿嘿一笑,脸上全是俏皮:“喏,家师就让我说这些了,总之国公爷小心行事便是了。”

    徐显宗显然有点儿不死心,低着头思索了一下,问道:“不知郎仙长现在何处,能否到府上一叙?”

    小道童原本俏皮的神色瞬间就变成了愁眉苦脸:“这个……怕是不行的,家师昨日给国公爷批完了卦象,今早便出去云游了,只说要去南方寻仙访友,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一两年,才能回来,便是道观,如今也是没人打理了,我还要去开国公家里混饭吃。”

    “这……”魏国公愣了一下,显然对方这是防着他刨根问底,虽然不是玄门中人,然而身处上流社会,他对立面的道道还是知道些的,之所以选了这么个郎仙长,而不是什么胡仙长马仙长,就是因为这个郎仙长是真有那么两把刷子。

    “也罢,我这便派人将你送去开国公府上,只是这今日之事……”魏国公说着话的时候有些犹豫。

    毕竟这卦象,关乎到他在内廷和外朝之间的下注,而开国公常家,却并不是绝对地和自己站在一条线上的。

    小道童嘻嘻一笑,摇了摇头:“国公爷放心好了,小道定然是守口如瓶的。”

    当下,魏国公就让人将这小道童送去了开国公常家的府上,整个人看着烛台上的那一撮纸灰,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信息量可就有点儿大了,东南要出幺蛾子,他这个镇守南京的勋贵之首就是首当其冲,而小道童话里那个“将星越发明亮”说的是谁,还有待商榷,现在在南方挂着武将身份领兵的,可不仅仅是那几个总兵、指挥使之类的将领,还有刚刚南下的李贤,还有他那个没有坐实的女婿杨尚荆,这个将星是谁,很值得好好研究一番。

    而他那个女儿和杨尚荆之间的婚事,显然更是重中之重,在这个紧要关头,要拿着杨尚荆的名头带着藩王去和皇帝掰腕子,如果外朝大胜而还,他连女儿都不用卖,直接就是无本万利,可外朝要是输了,他就是一败涂地,甚至有可能自家的爵位都保不住。

    发了狂的皇帝还是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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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一章 悔婚() 
    第三零一章

    魏国公坐在椅子上沉思了良久,慢慢地吐出一口气来,提笔在纸上挥毫泼墨。

    好歹也是个国公,虽然只是个武将,但是能做到这个位置上,国子监划个水还是必须经历的,而且文韬武略之类的,也要精通,毕竟这镇守南京的差事,可不是随便一个二世祖上来就能接下来的担子,所以徐显宗这个字看起来,倒也有些风骨。

    一口气将信写完,徐显宗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疏漏之处了,这才将信折好,塞进了信封之中,以火漆密封,这一切都是徐显宗亲力亲为,等一切停当,又眼看了一番火漆,他这才站起身踱步到了门口处,唤来了一个在外面伺候着的亲兵:“去唤敏武来,再让下面人备好了马匹干粮。”

    那亲兵得令,连忙跑了下去,魏国公就眯缝着眼睛,站在门口,看着天上的太阳,心下计较着刚刚小道童说的话。

    若是寻常的道士瞎掰扯,徐显宗这个魏国公只当他是放屁,毕竟这年头道士们的障眼法,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是个秘密,可对于他这个国公而言也就是看个乐呵罢了,心情好给两个赏钱,心情不好直接安上一个“谣言惑众”的罪名,扔进死囚牢里。

    可这个郎仙长,算卦、看相的确是有一手的,就这南直隶的范围内,他从三十岁开始,凡是说能够中进士的举人,没有一个落榜的,凡是他笑而不语的,没有一个不是名落孙山的,就这一手,就得让人说上一个服字。

    至于抓小辫子扣黑锅……这郎仙长从开始看卦开始,就没玩过什么神通术法,就是算,就是看,连降妖除魔的履历都没有,所以他的话,由不得他徐显宗不信。

    没过多一会儿,一个大汉跑了过来,身材高大,膀炸腰圆,一身紧身短打显得几位精干,头顶上还冒着热气,显然刚刚正在练武,这人腰间挎着一把寻常的腰刀,可是背上背着的,却是一条大号的盘龙棍。

    “下走徐敏武,拜见国公。”这彪形大汉单膝点地,将头深深地下,吐气开声之时,中气十足,声若洪钟。

    徐敏武是徐敏英的哥哥,在这偌大的魏国公府上,也能算得上一号人物了,不过和他弟弟不同,虽然拜的是一个师父,他弟弟玩的是环首大刀,他的功夫却都在一条盘龙棍上,刀法虽说也会那么几下子,可终究差了些,不过就凭着那一手盘龙棍,整个魏国公府上的亲兵就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他和徐敏英两个人,堪称魏国公府上的两员大将了,要不是为了给自家儿子保驾护航,老早就扔出去参军了,到了现在少说也能混上一个千户。

    “起来罢,此间有一封书信,须你送到台州府黄岩县,你拿着书信,即刻启程,不可稍有耽误了。”徐显宗眯着眼睛,沉声说道,“吾已让人备好了马匹。”

    徐敏武应了一声,从魏国公手上接过了书信,小心地揣在了怀里:“下走敢不效死命。”

    魏国公沉吟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枚银印来,抛给了徐敏武:“去罢,这年终岁尾,劫道的毛贼只怕要多了些,你且拿着我的印信,去点上一彪人马罢。”

    徐敏武恭声应是,再不耽搁,一转身直奔门外而去,不多时,马蹄声从门外响起,魏国公叹了口气,转身吩咐道:“来人,备上仪仗,一个时辰之后,去张司徒处。”

    虽说那个郎仙长给批的八字,说是自家的闺女和杨尚荆之间十分之合适,可是到底还有一句“难免波折”,他徐显宗既然信了,就得选择尽信,所以这本来要定在明年二月的婚事,就得往后拖一拖了。

    而张凤张子仪,正是他们徐家和建安杨氏之间的媒人,自己想要推迟婚期,不去知会一声这个张司徒,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不过话说回来,反正现在他这点儿苦衷,是个明白人都能明白,说项说项,扯个由头,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毕竟在家族存续和那点儿信用之间,谁都知道给怎么选择。

    于是乎,整个魏国公府一阵忙乱,自然有管家派人去给张凤家递拜贴了,虽说是突然造访,然而这个规矩吗,该矫情还是要矫情一下的。

    不多时,外面仪仗已经备好了,魏国公这回直接换上了一身国公的袍服,把面子功夫做了个十足,左右是要过去“悔婚”的,还不如现在摆开了排场,表示一下重视,也算是给对方陪个不是,诚意十足的那种。

    这国公的仪仗,一年到头也摆不出来几回,走这一路上,站在道旁回避的百姓一个两个都睁着眼睛使劲儿看,要瞧个稀罕,徐显宗愁眉紧锁,却也去管这路边的黔首到底是何表情。

    仪仗刚刚到张府的门口,就看见张凤已经是一身官袍站在了门外,远远看见徐显宗,连忙拾级而下,对着徐显宗笑道:“魏国公前来寒舍,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徐显宗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张司徒切勿嘲笑,吾今日前来,却是有一不情之请的。”

    张凤眨巴眨巴眼睛,能做到六部尚书的,哪怕只是南京六部尚书的,哪都不是傻逼,确切地来说,一个两个都特么是人精,人情、情报、派系缺一不可的,其实他在接了魏国公府上拜贴的时候,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现在外朝明显就是要拿着杨尚荆这个反阉首倡之人的名头,给内廷上眼药,只要不是大胜而归,让皇帝威严扫地,那么杨尚荆迟早要被卖人头,一个嫡女或许在魏国公徐家这种大家族里面算不上什么,而且是随时都能切割出去的,但是这个时候冒着皇帝龙颜大怒的风险,就为了自己的信誉和面子,显然是傻逼才会去做的事儿。

    更显然的是,魏国公他不是傻逼。

    所以他哈哈一笑,伸手向里面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此间不是讲话指出,国公里面请,里面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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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二章 振作() 
    第三零二章

    大年三十,杨尚荆正在自己的书房里面挥毫泼墨,抄的是道教的《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这本经书还是老蔡给他送过来的,上面还有天师府张家给的注释,据说是某一代天师亲手写下来的,千金难求。

    不过杨尚荆总觉着这是那个天师在继承天师之位之前,当练字儿写的,毕竟龙虎山张天师这个名头,在民间都能和神仙媲美了,成了天师之后再浪费墨宝,有点儿和身份不符。

    要是之前,杨尚荆对这种封建迷信类的肯定嗤之以鼻,然而现在被卖了人头,他也只能强迫自己练个字儿,静静心了,偏生手边这些书里面,就属这本清静经的字儿最好看。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

    杨尚荆一边儿写着,一边儿念叨着,试图全身心地投入到经书抄写之中,好让自己忘却眼前的烦恼,只不过这个效果明显不咋地,他越是想要集中精神,这字儿是越烂,就连原本那个杨戬十年寒窗练出来的肌肉记忆,都快被他的意志所取代了。

    总之,这纸上的毛笔字烂的一比,别说进士了,随便一个秀才出来,都能把他吊起来,当然了,他这烂字儿要是现在拿出去,本地的乡绅、士子能把这字儿吹捧到天上去,什么“返璞归真”,什么“大道无形”,怎么好听怎么来,要是搞个拍卖会,估摸着这幅烂到家的《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能卖到一千贯去。

    文艺**,走的就是这么个路数。

    就在这个当口上,忠叔推门而入,脸上全都是凝重的神色,杨尚荆听见门响,放下笔来,抬头看了忠叔一眼,后者低头瞅了瞅杨尚荆之上的字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边往外叹气一边摇了摇头。

    杨尚荆的眉头就是一皱:“可是家中传来了什么消息?”

    求援的信,那当然是昨天就发出去了,不过杨家在各地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这种大家族走的就是狡兔三窟的路数,所以接到消息的时间只会比杨尚荆早,不会比杨尚荆晚,看着忠叔脸上的表情,难不成是家里接到了消息,经过家里几个老人的集体决议,打算将自己从族谱上除名,和整个杨家切割开来?

    结果忠叔摇摇头,低声说道:“家中如今倒是没有甚么消息传来,便不说是家中是否知道这消息,便是知道,也要先吵上两轮,才能有个分晓,这家中的信,那里回来的这般快?”

    大家族就这一点不好,人多嘴杂,老一辈的太多了,按正理现在的杨家家主是杨尚荆的老爹,然而杨荣死的时候也才七十来岁,他还有好几个小他不少的弟弟在,这些个族老的意见,杨尚荆的那个便宜老爹还是不敢不听的。

    “那……”杨尚荆眯着眼睛,沉声问道。

    忠叔没有沉吟,直接回道:“是北边来人了,去了徐尚庸的府邸。”

    杨尚荆眉头就是一挑,然后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我当是个甚么事情呢,早在预料之中,忠叔又何必做此表情。”

    也的确是早有准备了,早在知道自己被卖人头的第一天,杨尚荆就知道,自己和魏国公徐家的婚事,基本上是告吹了,魏国公不可能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胜利,搭上自己的亲闺女、乃至整个魏国公徐家的前程。

    这是一个政客的基本素质,也是一个大家族延续的基本套路,但凡是脑子一热违背了这个套路的家族,基本都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最多留下来几个私生子之类的接续血脉,混在广大的黔首之中。

    “少爷有准备了便好啊。”忠叔苦笑了一声,饶是他亲眼看着朱棣这个大明朝第二能打的皇帝升了天,饶是他鞍前马后服侍了大明朝三杨内阁之中最能决断的杨荣数十年,但在此时此刻,他也是没有一点儿办法。

    巧妇难为五米之炊,没有站在相应的位置,自然没办法发挥出相应的作用。

    “大年三十啊……”杨尚荆背着手走到窗边,抬头看着外面密布着阴云的天空,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明年的今天,他能不能看见天上的这片阴云了?他被多了脑袋之后,是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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