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就真身境界,便离开东海云游四方,留下传承只待有缘人得之。
那丹炉名为日月洪炉,是取无名陨铁炼成,炼成之后有一种神妙,能在丹炉中永生一炉真火,任是什么奇花异草、矿石陨铁都能炼化了,更分毫不损其中的灵气、效用,用来炼丹是一等一的好宝贝。
洪炉真火一旦放出,也有焚烧千里的绝强威能。只是一用之后,就要花费许多时间才能重新积累的如此壮大,不可常用。
这日月洪炉也不是那真身修士自己炼成,来历已不可考,即便那真身修士都说其中有自己未明之妙,待日后有缘人来详细探查。
元景儿得这丹炉时,其中便有青红白三颗丹丸。据那真身留下的言语,这三枚丹丸是他偶然动了心思,炼成的一套奇丹,名为“三才流转”。只是终究构思有些差错,未能完全炼成,但也有御敌妙用,可以用来防身对敌。
得了这丹炉丹经,元景儿便转修了外丹一道。多年修炼,借助外丹之力,还真让她成就了真身境界。只是她这真身境界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想要再进一步是千难万难。
除非自己毁去境界,冒着生死风险从头修行,才能真正成就,有再进一步的可能。
元景儿也知道自家情形,但一直修行早成了习惯,让她毁去修行那是断无可能。虽然长生无望,却也有千年的寿数,大把的时光可用来消遣。元景儿也不将长生再放在心上,转而享受起自己这千年的寿数来了。
至于她如何结识莫问清风,又是如何情根深种,就不是许七所关心的事情了。扫眼都懒得扫眼,直接略过不看。
许七心道:“自己没了长生的念头,自然寻欢作乐,在人间快活。她一心放在莫问清风身上,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修士并非断情绝欲,只是但凡觉得自己还有一线长生希望的,便将功夫都花在了修行上,不想在红尘情事上花费时间。若是因此乱了心思,那就得不偿失。若是有个道侣,那也是都心忖长生之念,心中所想和寻常情侣有极大的不同。
若是自觉长生无望,更难以将境界推前一步,才会放下心思,享受人间之乐。即便只是成就金丹,那也有三百年寿数,在人间快活百八十年没半点难处。
“元景儿借助外丹修行到了真身境界,不好说是否明智,但也显出了外丹一道的缺憾所在。借助外力,成就真身境界应该已经是极限所在了。留下这丹经的也是真身境界,自言去世间游历了,谁知是不是自知没了再进一步的希望,转而去消遣自己千年的寿数,享受人间的快活了?”
“若非如此,他为何不去用这一番功夫?真身修士离着归玄只有一线,东海中多的是有真身境界,来此闭关苦修只为成就归玄的修士,他却离开东海去世间游历,未免太闲了些吧。”
九阳妖尊虽不曾下功夫琢磨心念,却也知道人族修士的是如何修行的。若说世间游历,那多是成就元神之前,在人间游历一番,红尘之中打滚,磨炼心念。或是成就归玄境界之后,闭关多年也找不到那一点叩开长生之门的灵机所在,便去世间游走撞一撞机缘所在。
茫茫红尘之中,种种情势纷纷扰扰。修士眼见之下,或许就能找到那一点灵机,将自身性命彻底堪破,登上长生大道,破空飞升而去。
除此之外,就唯有要在人间找一个门徒,以及本身就要在人间行走的修士,才会在世间行走。
元景儿看的就是真身境界,最后虽然断了长生之路,但也成就了真身境界。许七自不好评论她的眼界宽窄,但她也算是求得自己所想,还没耗用那许多苦功,倒也算是另一种明智。
但这明智却是元景儿的明智,许七是断然不会走这路子的。
他虽然不看重长生,但功成长生,却是许七要践行心中所想的必要途径。
许七和元景儿各有所想,各有所求,自然不会走上同一种道路,也不会是同一种结果。
“元景儿是用外丹成就的真身境界,抵挡域外天魔时肯定有自己的一番手段。只是这手段可行与否,还在两说之间。眼下么……嘿,也不必急着探询。”
许七看过莫问清风的记忆,知道这种记忆不是能随便探查的。元景儿度过天魔劫数的记忆,更不必在许七这一心尚未彻底平复的时候就去探查。
再者来说,元景儿的元神成就之法,于许七而言九成无用。她的元神如此脆弱,没有真正元神的神妙,很难说是不是就是因为借用了外丹之力,没有真正经历域外天魔那一番磨砺的缘故。
域外天魔降下元神劫数,是袭杀修士,但也是对修士的磨练。这本就是有益有害的事情,若是全然避过了,虽然无害,但也难得其中的益处。
将心思稍稍一收,许七取出那一扇石门,迈入天仙洞府。
刚入天仙洞府,御星兽便如一道电光一般,扑到许七身上,跳跃来去。
“是我忘了。”
许七伸出手指,逼出一线精粹气血,御星兽顿时扑上,吞的点滴不剩。
将那精粹气血吞尽之后,御星兽这才算是心满意足,趴在许七肩膀上不动。
多日以来,许七都忘了饲养御星兽,也难怪御星兽如此反应。
第三百九十九章 信念崩塌()
摸了摸御星兽,许七走出天仙洞府,将那扇石门收了。√∟
将御星兽放在一旁,许七心念转动,将莫问清风的元神从万生辟命小世界中放了出来。
一出万生辟命小世界,莫问清风的元神登时不受半点限制。虽然元神虚弱,但仍有纵掠之能。
尚未落地,莫问清风便知自身之中全无半点限制。元神凝成一线,当下便电射而去!
一去极远,触及了洞府的边缘。莫问清风奋力撞去,要从这洞府之中逃出。
寻常洞府虽然神妙,但也是在某一处开辟出来,而后用禁制阵法一重重保护起来,再遮掩行迹,让旁人无从发觉。
究其根本,还是依凭着阵法之力。虽然和寻常的山洞、洞窟有天壤之别,但本质上并无太大不同。
莫问清风的元神虽然受到重创,却仍比元景儿的元神要强悍的多。他有自信,能够从这洞府中脱身,为自己的意识挣得自由。
他心中从未将逃生之念放下,在心中演练了不知多少回。此刻得了这样一个机会,自是立刻行动,没半点犹豫。
将元神往这洞府的边缘上一撞,莫问清风便转动元神,准备应对支撑这洞府的种种阵法,从中寻到间隙而出。
但他的元神一阵晃荡之后,却未见阵法,意识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不知上下左右,元神感受不到半点东西。
意识一阵晃动,终于恢复感应,能感知周身一切。
四下一扫,莫问清风心中冰凉:他仍在这洞府之中,前方不远处就是他先前奋力撞向的洞府边界。
“清风先生做这一番挣扎,也实在是常理之中,我也能够理解。”
许七冷眼看着莫问清风的动作,在他对着洞府边缘发怔时才开口说话。
“这洞府虽然不是什么绝顶之地,但也有一些长处。即便是降临人间的域外天魔,也不能从外突入。在这洞府之中,若无我的意思,纵然元神有成也无法离开。”
“这种事情本该先跟莫问清风先生说了,只是说了也未必有用,还是让先生你试一试,才能取信清风先生你。”
这洞府之强许七心中有数,给莫问清风这么一个逃走的机会,也是彻底断绝了他的念想。
“哈……哈哈!”
莫问清风转过身来,看着面色淡然的许七,冷笑道:“你说话客气,心却毒辣。都到这一步了,就不必在我面前拿出你的虚伪模样了吧?”
逃离这洞府都不得,莫问清风心知必死。但就这种事情,许七说话倒是客气的很,实在让莫问清风心中有万分的怒气。
在他看来,许七如此作为,到还不如对自己破口大骂一番来的让人心头痛快。
“清风先生这话错了。”
许七面不改色,也不做怒,摇头道:“清风先生与我巧取豪夺,向我施压,让我受性命胁迫,算是之前的干戈;若今日不杀清风先生,清风先生日后前来与我寻仇,总也是个隐患,这是日后的难处。”
“前后事情统统放在一起算了,今日才要杀了清风先生。但此事至此,也算是告一段落,我对清风先生还是很尊重的。恶言相向,倒是真没这个必要。”
真要计较起来,许七和莫问清风之间还这真没什么私仇,只不过是利益相争罢了。莫问清风在这争斗中用了手段,许七侥幸不死,自然要有些回报。
杀死莫问清风,是清扫了先前的旧账,也扼杀日后的隐患。
“我落入你手中,被你杀了是杀了,但你却如此小看我!”
许七这番言语中有他自己的道理,但却不是莫问清风的道理。他听许七一番话,面目几乎扭曲,显然是怒到了极点:“要杀就杀,何必如此折辱我!”
许七倒是听的十分不解,摇头道:“倒还真不知道怎么就折辱了清风先生。”
“你……”
莫问清风指着许七,很想大骂他一番,但还真找不到许七话中有哪些错误之处。但就是这些听起来没什么问题的话,在此时听来却极为刺耳,让莫问清风心中忍不住的做怒。
“嘿!”莫问清风也不去说许七,恨恨的道:“我师父也是得道之辈,功成归玄,元神游走天地之间,或许还得了天仙大道,那是何等的逍遥自在!没想到,没想到,我竟然死在你这么一个人手中,真是让人觉得惭愧!”
“嗯……”
莫问清风这话说的许七心里一动,他略略琢磨了一下,问道:“清风先生的师父,是不是一位叫做莫问归途的修士?”
莫问清风闻言登时警觉,喝问道:“你怎知道?”
“果然不错。”许七点点头,并不回答莫问清风,却问道:“清风先生又是怎么知道令师已经成就归玄境界,甚至得了天仙大道呢?”
“我师父早在数百年前便是真身境界巅峰,元神无缺无漏,距离归玄境界只不过一步只差。因此飘然远游,闭关修行,数百年来难寻踪迹。”
说起自家的师父,莫问清风显得有些骄傲:“多年以来,突破归玄境界不成问题。即便未成天仙之道,那也必然是只差一步,静等一线灵机。”
看了许七一眼,莫问清风颇为不屑的说道:“你虽然知道我师父的名讳,但又知道什么?我师父的境界、修为,不是你能够揣度的!”
“嗯……”
莫问清风这样一番话,倒是把许七说的尴尬了。一时间,他还真不好决定是否将其中的事情跟莫问清风说个清楚。
莫问清风这数百年来,显然都是心存这么一个想法。若是告诉了他,那可难说他会不会就此崩溃;若是不告诉他……他不提也就罢了,他都提了,许七也不好让他糊涂着死,总得让他有个明白。
一时间,许七有些犯难,还真是难以决断。
莫问清风看着许七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叫道:“你有什么话,只管说来!”
许七叹了口气,道:“清风先生既然非要问,那我也就说了。令师莫问归途的确是超群的修士,但却和你所想有些不同……五百年前,令师与你不辞而别,其实并非闭关修行,而是与人争斗,就那么陨落了。”
“这事情无人知道,自然也没人传扬,清风先生不知道这件事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本想着不必告诉清风先生,但清风先生非要询问,又是将死之人,我实在不想清风先生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根底缘由。”
“哈!”
莫问清风沉默了片刻,忽然放声大笑:“哈哈!你这红口白牙的一说,事情就是真的了?哼!何等的荒谬!”
莫问清风冷冷的看着许七,道:“我已要死在你手中,你就不必如此欺骗我了!”
许七听莫问清风言语,也不知道他是真不信,假不信,还是根本就不想去相信。但他如此,许七也没别的什么可说,由他去便罢。
许七是没这心思,九阳妖尊却并不依饶。他向许七传递心念:“据实相告,这人还非得以为是在骗他,真是有趣。嘿!若不将这件事情和他分说明白了,岂不就成了本座骗人?”
“许老妖,本座说什么,你就说什么,把这件事情给他彻底捋顺了!”
许七心中传递心念:“不必了吧……他不想往这事儿上琢磨,那也就由着他吧,何必在费这个功夫。”
“绝不可行!”
九阳妖尊将心念传来:“若真是如此,在他看来就是你骗了他,也就等同是本座骗了他。这种事情绝不可行!”
九阳妖尊对这桩事情看的如此在意,许七也不好拂了他的意思,答应了下来:“……好吧,就依妖尊。”
心念电闪,九阳妖尊将当日同莫问归途争斗的情形一一说来,莫问归途那些不为外人所知,只用来做搏命争斗的手段,也被九阳妖尊一一说出。
九阳妖尊一边传递心念,许七一边说给莫问清风听。他先前面色还有些不屑,但越是听着,面上的不屑便逐渐小时,显得有几分骇然之色。
许七说出的那些手段也就罢了,莫问清风记忆之中原本就有,拿来编排一番也算不得什么。但他提及自家师父拼死搏斗时的言语、策略,却绝不是能够编排出来的。
次次争斗,次次不同,没有哪一次是完全一样的。但修士争斗日久,总有自己的法度,与人争斗虽然次次不同,却也都不离其宗。
莫问清风对自己师父的了解自然够深,许七的言语被他听来,再暗暗以自己师父所想推断一番,竟然没什么相差。
在别的地方糊弄,总是有办法的。但在这一节上,除非亲自临场与莫问归途争斗,才能说的这样一般无二。
“住口!”
将将的要听到自家师父被炼杀,莫问清风终于忍耐不过,打交道:“住口!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