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关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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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关汉月-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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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他一番胡言乱语搅和,秦慎啼笑皆非间倒也觉得神经再不复先前那般紧绷,遂不再纠结于对皋屠昂此人全无印象之事,黑暗中满是怪味的睨他一眼,佯做斥责道:“油嘴滑舌!你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不过”

    “亦算言之有理。”

    亦褒亦贬的笑骂两句,抛开志得意满般在那呵呵傻笑的对方,扭头转向瞿寒询问军中安排情况。

    “照你吩咐全部安排妥当,每伍一个火把一桶火油,四人负责射出手中两支火箭,只是”瞿寒微一犹豫,语含担忧道:“只是奔袭中恐难事事如意。”

    秦慎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对这种纯粹考验兵卒意志和承受能力的事情亦是一时没有对策,只好道:“这个只能尽力而为,瞿兄稍后再去叮嘱一番众兄弟到时还需依次丢出火油引燃,切记勿要因心慌意乱而一股脑全部抛出,只待前军丢出火油负责冲杀,后队之人有的是大把机会。”

    言罢趁着瞿寒点头应诺的间隙再思索片刻,转而沉声缓道:“我现在担心的反而是,到时究竟如何隐匿行踪才能不被匈奴斥候发现?”

    听完他的疑虑,几人顿时陷入沉默,就连曹进亦是收起笑脸抓头挠腮的苦思起来。

    孤军深入马踏敌营,先决条件就是出其不意,然而匈奴显然早有防备,斥候、陷马坑以及守卫等等皆安排妥当。

    如果口衔枚马裹脚的慢行想要潜至能够发起突袭的位置,寥寥数人或许还有可能,至于一支千余人的骑兵想要在有斥候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抵达位置而又不被发现,实则难如登天。

    而假若早早冲将起来,那滚滚马蹄声下,恐怕就不叫突袭而叫进攻了。

    千五骑进攻两万余匈奴,这与找死又有何分别?

    看似漫长的一番思索后,就在几人一筹莫展之际,瞿寒开口语带无奈道:“既然事不可为,要不”

    “我有办法!”秦慎猛然抬头打断,看着黑暗中几人投来的闪亮目光沉吟道:“我等所虑无非就是远则不便,近则易现,既如此,只需我等能够从稍远处发起进攻保证瞬发顷至,而匈奴纵然提前片刻知晓亦根本无暇顾及,那么我等顾虑之事自然也就迎刃而解。”

    “计将安出?”曹进永远都是那么的迫不及待。

    秦慎暗吸一口长气压下心中激荡,说出深埋心底,在群策群力后依旧没有结果的最终答案:“里应外合!”

    “里应外合?”几人齐感诧异,不约而同的疑声低问。

    秦慎轻“嗯”一声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解释

    “莫非将军在匈奴营中安有内应?”曹进自以为是的抢先一步问完,然后感受着四周的怪异气氛,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呵呵,俺不过是看诸位刚才想事有点沉闷,故而”

    说着自己都感觉难以自圆其说令人信服,连忙将包袱一甩:“还是将军来说吧。”

    秦慎瞥他一眼,轻描淡写道:“其实也很简单,只需我先行潜入敌营点燃辎重”

    “不可!辎重在最里层,这与送死毫无分别!”这次曹进是真的急了,不待对方说完就立刻疾声打断。

    “听我说完!”秦慎厉声轻喝,以不容置疑的威势压住张嘴还欲再言的曹进后,续道:“到时我点燃辎重,我等以火光为号,趁着匈奴一时内乱之际你等率军冲杀过来,事必可成,而倘若最终事不可为,我等亦无别样损失。”

    几人听得默然无言,而曹进则一副气呼呼的模样,以此来表达对他一意孤行不听自己劝阻的极度不满。

    其实他们先前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办法,只是这其中的过程光是想想就知太过艰难,因此也就并未深想,此刻听他要付诸行动,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的同时,心中却也想道:难道你的损失就不是损失?而倘若一军之中再无主帅,又还能有比这更大的损失?

    过了片刻,瞿寒率先打破沉默,淡淡道:“既然秦兄定策如此,而你是一军主帅,实不宜冒此大险,我看不若还是由我前去,毕竟我身手亦要比你好上一些。”

    “俺去!”

    “我去!”

    “”

    “要不要千五人全都弃马而去?”面对几人争先恐后的自告奋勇,秦慎心中倍感温暖之余,不假辞色的低声予以斥责。

    及后见几人终于消停下来,复又宽慰道:“瞿兄,在下这两个多月来的苦练结果难道你还不知晓?再说此乃在下提的建议,该当由我执行,况且军中身手较好之人就此几个,到时还需你在营外等候时负责清理对方斥候。”

    顿了顿,又道:“再者半月谷在下来过几次,地形最为熟悉,若是你等,恐怕还未摸到地方就被发现。”

    这话倒并非全是宽慰之言,两个月来,他也算抽空将武泉周围的大小山脉给走了个遍,半月谷亦确曾来过,更因为探察时总觉得此处似乎和记忆中的某处很像而历经勘察,虽然最终难以确认,不过倒也将整个谷内的情况给摸了个一清二楚。

    默然听完他的冷静分析,瞿寒也知用兵之事不能光凭意气,沉吟道:“既然秦兄执意亲去,那瞿某与你同往如何?如此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而营外有薛玉以及曹兄等人看顾,料想应该无事。”

    秦慎微一斟酌,点头道:“那好,能有瞿兄作伴,当是万无一失。”

    见两人寥寥几语就将事情完全定了下来,曹进站在一旁无奈的叹了口气,却也知凭借瞿寒的本领当能使危险降至最低,不由稍觉放心道:“既然将军已经决定,俺就不再多说,只是俺还有个问题,到时两位又如何与俺们汇合?”

    “拿炭笔来。”

    接过递来的炭笔,秦慎就着简单的绘图划出了一条弧形路线,指点道:“到时你等就按照这个路线冲袭进来,我与瞿兄在这附近等待,至于马匹,我俩会在营内自行寻找”

    微微一顿,叮嘱道:“你吩咐好众人,到了此处都给我眼睛放亮些,千万别将我俩给误杀了。”

    “那怎么会!射杀自家主帅,那俺们岂不是都要给将军陪葬。”曹进大咧咧的回了一句。

    “你知道就好!我可还不想死,更不想枉死在自己人手中。”秦慎不放心的再重申一遍,说完下意识的抬手看了看手腕,发现不对又心中估计了下,询问道:“现在应该还不到子时吧?”

    “差不多。”

    这就是没有手表的坏处!秦慎叹了口气,将后续之事再好好对几人交待一番。

第033章 夜探敌营() 
    半月谷,顾名思义,半月谷就是一个形似半月的山谷。

    三面环山,两侧是斜缓的山林,靠里则是高达十余丈的悬崖峭壁,唯一能让人出入无阻的地方,只有那另一面长达百余米的出口连接着延伸至此的大草原。

    接到右谷蠡王不无威胁的命令,哈萨珠匆忙收拾行装,星夜兼程这才堪堪于子时之前抵达此处。

    营地守卫看着坐在马背毫无正经的他领着松松垮垮的部族朝里行去,只待他穿过自己身前,纷纷露出不屑的神色:这样的人是如何才能成为大王子的左膀右臂?

    对这表现各异的种种目光,哈萨珠了然于胸,却也视若无睹,只是自顾自的状若无意却实则细心的打量着四周的地形以及布防,而所见所感,就算他这个身处不同阵营之人亦是心中忍不住的暗暗称赞。

    身后传来因他无视而恼怒中窃窃私语的“哈萨猪”之音,他知道草原上很多人这样称呼他,可他根本不在乎,就如皓月何必与萤火比光?

    他从不愿与蠢材计较,虽然他自己看起来就是一个蠢材,但是在这草原上,但凡还有一丝头脑之人,就应该知道,这世上没有一个真正蠢笨如猪之人能够活到四十余岁却还屹立不倒,越爬越高。

    这就是我与你等最大的区别!哈萨珠嘴角嘲弄的一撇,翻下马背朝帅帐踏去。

    “哈萨珠至!”守卫掀开帐帘小声禀报之时,栾提皋屠昂正盯着简易的刻漏处于一种看似失神的状态。

    刻漏中的存水已经所剩无几,细密的流水已有转变成滴答的趋势,听着那细微的水声,库雅喇永心的心头荡漾出阵阵波纹,他多么希望就在下一刻,水声能够戛然而止。

    然而期盼中守卫的禀报之声却不合时宜的响起,他极其失落的瞥了一眼帐外,迅速扭头看向右王,就在这一霎间,他注意到右王的身体虽然依旧一动不动,脸上却露出如释重负般的轻松夹杂着淡淡失望的复杂神色。

    尽管这种变化转瞬即逝归于平静,却难逃他留意观察的双眼,至此不由暗中无奈一叹,心知哈萨猪至少今日仍能逍遥于世。

    “哈萨珠拜见右谷蠡王。”哈萨珠踏入大帐随意的行了个草原礼仪,旋即团团行礼与在座的各位部族首领言笑殷殷的打起了招呼。

    随意的行礼,大咧咧的寒暄,魁梧中稍显肥胖的身躯,乱糟糟的发须,吃完烤羊随手擦拭后油腻而皱巴巴的胡服,只看他这幅尊容,就没有人能真正的与他置气,于是尽皆强颜欢笑,纷纷抬手回礼。

    因为至少从表面看,与一头猪计较,难堪的又岂非是自己?

    只是能够坐在今日这个位置之人,都明白对方之所以能成为大王子的心腹,其心狠手辣在这草原上恐怕还没有几人能及,当他剥去伪装的面具,露出凶狠的獠牙,比那山林中的老虎还要可怕。

    “嘿!安德鲁!好久不见,你这老小子又胖了不少,稍后我来你帐中饮酒叙旧,如何?”哈萨珠简直就将这个帐篷当成了他的个人表演秀,眼睛眯笑成一条细缝之际,旁若无人的与一位部族首领极尽亲热的套着近乎。

    安德鲁闻言就如刚被赏赐吞了一只苍蝇般面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飞速的斜瞥一眼上首的右王,尴尬道:“哈萨兄真会开玩笑,大战将临,又谈何饮酒叙旧。”

    “欸!战归战,却并不影响我兄弟二人叙旧不是?”哈萨珠一脸不能认同的表情,说着又神秘莫测的坏笑道:“不瞒老兄,此次随我前来的军中,老弟可还带了数十名娇艳俏婢,到时”

    “啪”的一声拍案之音,陡然将其话语打断。

    “哈萨猪!你的眼中可还有右谷蠡王?!”对他如此肆无忌惮的在右王眼前拉拢部族之人,库雅喇永心至此已是忍无可忍。

    “原来是库雅喇千长!”哈萨珠缓缓转过身子,仿若直至此时才发现对方般不冷不淡的言罢,眼中的笑意已然化为冷厉,微微佝偻的背脊此刻也变得挺拔无比,就如换了个人般直视着他,作为对他方才粗暴的打断自己谈话的回报,语含无限讥诮的迸出几字:“手下败将,何复言勇!”

    闻听此言,库雅喇永心就似受到极大屈辱般眉头一皱面现痛苦的腾然跳起,拔出腰间弯刀怒喝道:“卑鄙小人!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哈萨珠冷冷的盯着他没有回话,只是那充满不屑的神情却分明无疑的写着:你配么?

    犹自进退维谷的库雅喇永心至此再不堪忍受对方那尽是嘲弄的目光,胸膛急剧的起伏数下,举刀便要踏步前冲劈下

    “够了。”

    一直默然旁观的栾提皋屠昂仿若此刻才清醒般出言制止,低沉的言语中蕴含着让人难以抗拒的不容置疑,言罢面无表情的看着永心微一犹豫后恨恨的就归于座,始回首淡淡道:“哈萨珠的病可好些?”

    面对询问,哈萨珠又恢复那副猪头模样,笑容满面的夸张道:“全赖右谷蠡王,哈萨珠今日得闻右王命令,惊出一身冷汗之余,不意想病也竟然就此变好。”

    皋屠昂对他话中冷嘲热讽之意仿若未闻般的点了点头,平静道:“如此就好,哈萨珠身为兄长的左膀右臂,我亦有心多多倚仗,白日里听闻你身染恶疾,不免让我心急如焚才下此令,不过如今好了,不日攻城,我无需再愁何人为我担任先锋主将。”

    “这”哈萨珠被他这猝不及防的决定弄得一愣,旋即难以置信道:“右谷蠡王竟要以我担任先锋?”

    皋屠昂还以疑问的神色,反问道:“怎么?难道有何不可?”

    “啊!不!不!”哈萨珠连连予以否认后,一拍脑袋猛然忆起般自嘲一笑,道:“唉!瞧我这记性,方才不过是哈萨珠在想事情罢了,就在今日,右王的兄长在王庭传信与哈萨珠,让哈萨珠转达左谷蠡王预祝右王旗开得胜之意,而他日凯旋,左谷蠡王更会在王庭代单于设宴以贺。”

    左谷蠡王,他还是先我一步么?皋屠昂心中涌出说不出的滋味,旋又被另一个并非左贤王的想法振作精神,淡淡道:“兄长好意,小弟敬谢。”

    对方这种处之泰然的反应看在哈萨珠的眼中,让满心想看一场失魂落魄好戏的他不免有那么一丝失望,外带那么一点失神,而伴随着他失神响起的,还有对方那低沉的命令

    “时候不早,诸位早些歇息!明日卯时造饭,午时开拔,后日一早大举攻城!”

    目送薛玉牵着马匹无声无息的离去,秦慎与瞿寒隐身在悬崖峭壁这面山坡的黑暗之中。

    选择从此处潜入是他经过深思熟虑所做的决定。

    其他两面虽然相对平缓易行,然而晚间在密林中行进极易发出动静,经过斥候的早前侦测,两边密林皆有不少匈奴守卫,因此就算被发现时能够顺利的清理掉对方,也很有可能被匈奴的挣扎呼救让其他人发觉。

    而这一侧则不尽相同,虽然靠里是悬崖峭壁,但外侧不过是坡度略陡的山林,尽管匈奴也有防备,守卫却又不是太多,兼且山顶距离营地高达十余丈,哪怕稍微弄出动静也不至于传到匈奴大营之内。

    残月似钩跃出东方。

    淡淡的星月之光洒向大地,穿透枝繁叶茂的树木,斑驳的映在漆黑一片的密林,给两人此次的深入敌营增添了些许方便。

    大军恐怕更加难以隐蔽了吧?秦慎收回望向薛玉消失方向的目光,收敛心神看向身侧的瞿寒。

    瞿寒也正扭头朝他看来,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着微微点头,一同倏然钻进茂密的山林。

    借着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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