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曹进没好气的看他一眼,解释道“入城军队便在他监控之下,至于为何要前来应战,令兄这种游历过天下之人最为清楚不过,若不如此,他在军中还有立足”
“但是我听闻他昨晚并未与将军直接对话,大可装作不知此事。”薛玉打断道。
秦慎恨铁不成钢的瞅他一下,教训道“这是最后一次跟你讲解此等废话,以后平日里还是自己多看多想,多学学令兄,少学那曹进,知否?”
说完也不理曹进的满面愕然无语,断然道“就算他昨晚真的不在城楼,他也必然会来,尤其是他这种自傲之人!”
顿了顿,又道“至于早早出营,无非是不想去太守府多费口舌罢了。”
薛玉恍然大悟。
言谈中四人慢行了小半时辰避开东门绕至南门,秦慎勒马伫立,静静欣赏前方的云中城。
大雪方才已经停了下来,天色见明,四周白色的世界美得令人炫目,由一线青黄色城墙围绕起的古城在这漫白平原中看起来气势磅礴,却也倍显苍凉。
其他人对此或许不会觉得有何特别之处,但对他这个来自另一个时代的人来说,这些铺满积雪与充满古韵的建筑,确实令他心动神迷。
打量着美景四人寻了个酒肆坐下,曹进盯着沽酒女郎款款摆动的腰身吞了口唾沫,回首抱怨道“来云中近月都不曾碰过娘们,小薛,下次俺带你一起去见识见识。”
薛玉闻言嫩脸一红连连摇头。
曹进无趣的恼声道“每次唤你都这样,你如今也是弱冠之龄,不会”说着两眼精光闪闪好奇的凑头笑侃道“不会还没碰过娘们吧,或者你那不行?”
言罢已是满脸坏笑,直把薛玉臊得面红耳赤。
“行了行了!”秦慎瞪他一眼,低声提醒道“这是公众场所,满脑子邪念!”
曹进颇为不满的回瞅一眼,嘟囔道“将军每日有吃有饮,自然也就不会再体谅俺们的饥渴。”
“咳!”秦慎想起早上刚吃喝过不由心虚中面色一红噎得不行,幸好此时沽酒女郎捧酒前来,连忙转而吩咐道“这位娘子,还烦你再端几大碗羊羹来给这位饥渴难当的壮士。”
说完笑眯眯的看着曹进道“以后可不准再说我不管你的饥渴。”
“这!”曹进霎时愕然无语,片刻后颓然无奈道“将军惯会以势压人,明知俺指的不是这个。”
对他所言秦慎全当是耳边风一吹而过,也不再管这茬自顾自的开始请饮。
薛玉饮了几盏看他全然未动不由好奇问道“将军不饮?”
“今日我便算了,稍后还有正事。”秦慎摆了摆手。
就他而言,这个时代别的方面还好,就算是开裆裤都有它其乐无穷的妙处,唯有平常出门在外的这个解渴问题让他难以适应。
吃饭用酒,宴会用酒,解渴也是用酒,就连商纣王洗澡都要用酒,如果平时不饮酒而喝水,反要被人嘲笑缺了洒脱豪气像个娘们,更无须提什么名士风流。
因此他更多的时候宁愿呆在军中,哪怕出征更好,倒不是说他酒量不行,古代这十度左右的酒水对他这种草原上生活过的人来说自然不在话下。
然而当酒成为一种生命里的常态时,对他来说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就如吃惯米饭而突然有天变成每顿都吃面食一般。
况且今日他确实有事,虽然酒水度数很低,但是多饮几盏必然也会麻痹神经,身为后世人的他,当然不会像古人那样喝酒助兴,然后来个醉酒大战三百回合的傻事。
“你买了谁?”
“当然是买了秦将军。”
听到这个称呼,四人不由循声看了过去,只见酒肆内数名男子围着一张案几正在吃喝中小声议论。
“你为何要买他?!”先前问话那路人甲惊诧中连连摇头“我看他是空有虚名罢了,远不如程校尉这等知根知底之人稳妥。”
“大破匈奴斩敌万余,怎么就是徒有虚名?!”乙顿时面红耳赤的伸长脖子驳斥道。
“怎么不是?!”
“怎么就是?!”
“好了好了。”丙连忙分开两人,慢条斯理道“这个,他们两人的实力尚且不论,但是各自的彩头也不能不考虑”
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粉丝!秦慎微一感叹回首好奇道“这是在赌博?”
三人点了点头。
“那盘口咳,赔率各自是多少?”秦慎更好奇了。
“赔率?”三人齐齐诧异,琢磨了片刻,瞿寒道“你是以一博七,程雄以一博四。”
“啊?!”秦慎难以置信的讶然轻呼。
“现在知道我等为何心有担忧了吧。”瞿寒看着他的反应笑了笑,讲解道“听闻程雄来云中前亦是关隘守卒同时还颇有些名声,料想实力应该不会太差,而且来云中日久众人皆知他能力,而你则众人只闻你名不见你能,这种结果倒也不算意外,我等虽知你的能力,不过你还是千万别太轻视对方。”
秦慎颔首表示受教,随即沉思片刻,问道“有无平局?”
“有,以一博二,不过买之人极少,原因你自然知晓。”
秦慎闻言眼中一闪,旋又状似不解道“我最奇怪的倒是,消息为何传得如此之快。”
“嗨!”曹进不以为然道“云中能有多大?瞿兄他们不也是从城内得知的消息。”
秦慎反道“一大早就满城风雨,这不正是奇怪之处?”
曹进思索小会,不确定的探询道“将军是说有人在推波助澜?”
“我可什么都没说。”秦慎耸肩洒然一笑,偏头道“薛玉,你快马回营找小夫人将所有的钱取来买我,嗯只需说我有大用,无须告知她缘故。”
薛玉闻言看看屋外天色,满脸不情不愿。
“放心,午时还打不起来。”
薛玉的茫然中,三人相视会心一笑。
第050章 咄咄逼人()
时间在等待中悄然流逝。
将近午时薛玉依旧还未归来,三人见状便也不再等他,步出酒肆上马朝军营行去。
军营位于离酒肆不远处的城西,是以三人不到一刻钟便已抵达,而天下军营大都一个模样,秦慎亦曾来过数次,因此也没什么心思打量,然而当他身抵校场后还是不免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
校场周围挤满了前来观战的兵卒,以他估计,极有可能整个云中暂无军务的兵卒全已至此。
众兵卒看到他的到来亦是一阵轻微骚动,却也并无大声喝彩之类,毕竟程雄似乎还和他们更为亲近一些。
就在他惊诧的短短瞬间,已经有兵卒朝他们奔了过来,片刻已至身前,抱拳报道“禀秦将军,王执法与卢使君请将军前去大帐议事。”
王睦?他巴不得我死在这才好,还议事!
秦慎心中调侃间倒也晓得兵卒是按正常程序禀报以及提醒自己,道谢后转头道“瞿兄与曹兄自行找位置观战便是,我先去大帐。”
瞿寒点头说小心,曹进却挤眉弄眼小声道“将军,可得一定要打起来。”
“你还是巴不得我死!”秦慎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曹进咧嘴憨厚一笑“哪里,俺这是对将军有信心。”
进了大帐,秦慎首先打量的就是二十余日未曾见过的王睦,见他还是如前两次相见般那副不死不活的冷酷模样,不由微一撇嘴,步上前抱拳礼道“卑职拜见王执法,卢使君。”
卢芳目无表情的将他微微打量,淡淡道“秦将军坐下议事。”
乖乖,今日子毅都不喊了!秦慎腹诽中恭声应诺,径直步到程雄对面席位坐下,抬眼间只见披甲戴盔的程雄冷眼相看,当下亦是毫不迟疑的眼中射出寒芒针锋相对。
电闪雷鸣将要引发风暴之时,卢芳干咳一声开门见山道“今日究竟所议何事,两位想必最为清楚不过”
说到此处顿了一顿,见他俩收回目光看向自己,满意中续道“此事两位有些误会,而我如今亦已查明,因此我看挑战之事就此作罢,如何?”
“误会?”秦慎略带不满的故作疑惑,抱拳不卑不亢道“还请使君指明究竟是何误会。”
卢芳闻言眉头微蹙,冷然解释道“昨晚之事我已查清,乃是一名都伯心中对你有所不满,故而借故羞辱于你,如今我已将他拿下,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对他的不悦暗示秦慎视而不见,愤然呵笑,旋即冷声道“卑职曾经听过一句俗语,叫做这世上并无无缘无故的爱,亦无无缘无故的恨,卑职来云中日短,就算巡城亦不过是两日一次,却不知他因何而对我心生不满?!”
“这个”卢芳面色阴沉下去,沉吟着不冷不淡道“究竟因何对你心生不满到时我自会查明,还请秦将军稍安勿躁,至于目前之事,依我看就此作罢最为是好。”
“绝无可能!”秦慎疾言厉色丝毫不顾卢芳颜面,对他眼中倏然射出的厉芒更是漠然视之,自顾自道“先且不论卑职早从别处打听出事情始末,仅凭卑职身负武泉数千将士之名声便断无退路,若是如此,使君将卑职置于何地?!又将阵亡的数千将士置于何地?!”
微微一顿,却又满目悲怆道“非是卑职不顾使君颜面,而是使君也要顾及卑职颜面啊!”
“这”卢芳见状面色稍缓,为之语塞。
一直默然无言的程雄见此情形猛然起身抱拳道“既然秦将军有意,卑职亦是乐意至极,还请使君予以应允。”
卢芳皱眉看他一眼,冷冷道“程校尉先坐不妨。”
言罢又对着秦慎蔼声探询道“此事难道再无转圜余地?唉两位都是我云中良将,若是有何损伤又如何是好?”
说着沉吟片刻,商议道“或者如此你看是否可行,两人不做那生死之决,而是比试箭技如何?”
秦慎心中冷笑,一脸平静道“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若是以死物来比试,两人难分伯仲间又如何判断?若是以活物来比试,如今大雪茫茫又何处寻找?就算我等学猎户般钻进山林,那若是其中一人运气极差碰不到猎物那又如何?”
顿了顿,决然道“况且卑职早有言在先,自此之后所有挑战皆是生死之战,若是今日单单比试箭技,旁人只会以为卑职怯战在先,从此天下再无卑职立足之地,那又与死有何分别?!”
卢芳面色忽明忽暗,默然不语。
帐内沉寂一片。
作壁上观的王睦看了秦慎一眼,淡淡道“卢使君,既然他们两人皆是战意甚浓,使君又何不全他之意呢!”
你妹!果然是巴不得我死!秦慎暗诽一声,心中倒是对他升起几分感激之情。
“唉”卢芳长叹一声,闭目良久,睁眼无奈道“那便战吧。”
四人起身步出大帐,阴沉的天空下不知何时又开始飘起了茫茫大雪。
就在秦慎朝马匹方向行去时,王睦赶身过来,低声语带嘲弄道“方才秦将军好威风,有理有据,慷慨激昂,啧啧。”
秦慎侧首看他一眼,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感慨道“每日里尽皆面对执法这般人物,若不如此唉,恐怕卑职早已是尸骨无存。”
王睦为之一愕,驻足而立。
秦慎心中窃笑,扬长而去。
翻身上马四下打量,然而要在数千相同服色的兵卒中找出两人,简直比连连看还要难上百倍千倍,无奈苦笑间蓦然眼前一亮
三个身披毛裘如粉妆玉琢洋娃娃般的女子正在远处不停的向他挥手。
她们怎么来了?!秦慎诧异中连忙驱马奔了过去。
“官人!”
还未待他勒马停下,三女已是未语先笑的甜滋滋唤了一声,只是脸上却又难免挂着一丝忧色。
秦慎微一颔首,旋即皱眉不悦的看向薛玉,他当时不让薛玉说明缘故就是不希望云烟等人为他太多担忧。
就他认为,男人之间的事,还是少让女人操心为好,女人本就是应该躲在男人的庇护下过那小鸟依人的日子,而不是整日里为男人担惊受怕。
“我小夫人”薛玉看到他射来的目光心中有些害怕,顿时嗫喏难言。
云烟见状连忙娇笑着解围道“官人勿要责怪小薛,是奴家知你从来都不用钱,今日却突然要如此之多,这才赶过来看看,没想到”
顿了顿,羞红俏脸低声嗔怪道“此等大事,官人一早却还不知节制。”
秦慎呆了过去!
虽然以前他也从各种书本资料中得知战国秦汉魏晋对男女之事极其豪放,当众狎妓,面对宾客就直接将婢女小妾推到等等诸如此类乃是常例,但是他总怀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然而此刻,一个女子当众说出此等闺房秘话,让他震惊的同时又不得不感叹
古人诚不欺我!
好半晌,他才醒过神来,不过对于一个连旷野马震都敢的人来说,这种震惊过后其他的又算什么?!
也许更多的反而是为这个时代的民风开放而欣喜吧?!
当下也是毫不示弱的低笑道“晚上再收拾你!”
云烟亦是报以示威的喜孜孜一笑。
看她这般千娇百媚的模样,秦慎心中一荡间暗忖晚上到底要不要换个花样招式,手下却是毫不停留的一把扯下氅衣抛给云烟,刹时露出里面合身无比的武士劲装。
云烟看着他这劲装下体型极佳,气宇轩昂,英伟不凡,风流潇洒的身姿,纵然亲密接触过无数次,一时间还是忍不住的目眩神迷。
第051章 因果报应()
天色暗沉,纷扬白雪簌簌而落,能见度不过百米。
秦慎正要调马而去,却见片片雪花中云烟怀抱氅衣风姿绰约窈然俏立,呆望自己。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心底蓦然冒出此句时见她短短时刻鬓云毛裘已是覆满积雪,而那精致的无暇玉面更是苍白胜雪,心疼不已间刚想出言劝她,她那蕴含无限爱意的秀眸中却又多了一分似乎永远都难化开的倔强。
真是个察言观色冰雪聪明的女子!微一感叹间心中亦是为她的深情所感而泛起浓浓柔情暖意,暗叹长气也不再劝阻,翻身下马取过氅衣为她披上,目带怜惜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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