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柳家有功啊。”话未说完,祁允冥就打断了她。他就是想看看,这个传说中漂亮又个性率真的女子,在他这个天子面前,还能保留几分。出乎意料,到现在才她才口。
柳嫣然没看他表情,也能感觉出来他说这句话时是不爽的。柳家富有敌国,皇上自然是另眼相看。就像二十一世纪的大商家一样,每年的税收就不是一笔小数目,zf自然也不会待慢。她并不接话,而是抬起头直视皇上,嘴角含着微笑,没有得意也没有卑微。
“坐。”祁允冥指着对面的位置,对她说。那个位置,除了允风,她是第一个吧。他在心中自嘲,不知是着了什么魔,也许是因为听了太多,想了太多,自然把她想得不一样了。所以,才会在怡然亭里接见她。
“不敢。”柳嫣然答道,表情却没有半点不敢的意思。她大大方方地站着,双手扣着放在腰前,脚踩八字步,像小时候上台演讲一般的姿势。看着皇上的眼神中,波澜不惊。
“坐。不要再让我说一次。”祁允冥再一次放下脸,眼中多了怒气,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对她说‘我’,而不是‘朕’。
“谢皇上。”柳嫣然不情愿地坐到椅子上,双腿立刻感觉到一阵发麻,脸上保护着微笑,只是不再看他。心里却暗号,这该死的,皇上就了不起吗?要我坐我就要坐!挣扎了一番之后,无奈地在心中叹道,好吧,你是皇上,你了不起。
看着她的表情,祁允冥变坏的心情突然又好了起来。她的伪装,和他有点像……
祁允冥很少发怒,一般情况下,越是让他生气时,他就笑得更加灿烂。可是,当他笑得灿烂时,就代表惹怒他的人,死路一条。可是,在她面前,他轻意就显露出来,就连笑容也可以随意收起。很久,没有做自己了……
“朕刚才说,柳家有功,你怎么看?”他问。
“柳家是祁国的一份子,是皇上的子民,不论柳家做了什么都不敢以功自居。为国效力是每一个祁国应做的,又何来的功?更何况,嫣然一介女流,不敢轻意胡言。”她答。如他一般,笑得灿烂。原来,她也是可以虚伪的。
“哈哈,一介女游流,不敢轻意胡言?我看并非如此吧?”他眯起双眼,浑身都散发出危险的信号,一步一步向她靠去,在她跟前停下。低下头,目光在她的面上打量,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祁允冥靠近她,眯着双眼带着挑衅的味道捏起她的下巴,逼着她抬头与自己对视,笑得诡异。
“柳家这一次可是帮了朕大忙!帮了祁国百姓的大忙!你说,朕到底要怎么谢谢你们柳家呢?”他歪着头问,笑容已经消失,弯下身子,不停凑向她,马上就要吻到她时停了下来。
柳嫣然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这样,她只知道之前皇上来找过她,结果正是她落水,之后带了凝絮回宫。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他。他看似暧昧地靠近自己,实际却散发出危险的信号,好像她若是答得不对,随时都能掉脑袋。努力地咽了咽口水后,她原本看地上的目光,对上他的眼,从容地笑道:“皇上不是已经赏了吗?更何况,嫣然是女儿家,皇上若是有什么想法,应该与家父相商,嫣然做不了主,也不敢做主。”
她不躲,不闪。对上他的眼,尽管心已经快跳出来,双手满是冷汗,也要撑着。这皇上,简直就是莫明其妙,而且还是一个大色狼!没事靠她这么近,呼吸都喷在她脸上,痒痒的……
“是吗?”允冥的目光落在她的红唇上,似乎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一心只想好好品尝这唇的味道。
“是的,皇上。”嫣然说完,微微向左偏了一下头,她清楚看到他眼中的欲望。希望借由这个小小的动作来提醒他,不要出格了。虽然他是皇上,但她不是他的妃子!
“可是朕看赏得不够!”他加重语气,因为她的闪躲而不快,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并迅速地抓起她的手臂,朝自己一拉,将她拥入怀中。
“啊……”嫣然惊呼,这个色狼皇帝,果然是心怀不轨,可怜她身陷皇宫,怕是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她吧?他的肩膀很宽,胸膛很厚实、很暖。因为抱得太用力,她可以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有力地传入她的耳中。
“皇上,请你自重!”她推他,推不动。又不敢咬他,更不敢打他,推扯之间愤怒地吐出这句话。
祁允冥的脸上终于又浮出了笑容,双手像钢铁一般紧紧将她锁在怀中,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地说:“小东西,终于发怒了?我就要看你能忍多久。你这个小狐狸,想要骗过所有人,你是一个大家闺秀吗?”
他得意,心情大好。低头对她耳语,吹出的热气在她敏感的耳朵上,令她浑身麻了一下,如同电流穿过体内,双颊发烫,心跳加速。不仅因为他的动作,也因为他的话。她是想让所有人看到她乖乖女的形象,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求生活,她容易吗?不装乖,怎么办?谁知道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她就真的彻底和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怎么?没有话说了?不反驳?还是认同朕说的话?”他越发得意起来,竟不顾二人身份轻咬住她的耳根,双手加重力道不让她有逃的机会。
耳朵是柳嫣然全身最敏感的地方,只要轻轻一下便会浑身泛起鸡皮疙瘩。他咬住她耳根时,她有一瞬间大脑空白,欧阳铮最喜欢咬她的耳根了,喜欢在她耳边说一些甜言蜜语。她咬紧了唇,不让自己呻吟出声,泪水再一次涌出眼眶。
不是因为他这样对她,而是想起了欧阳铮。想起今天来时在街头的那一幕,她真的见到他了。也确定他也看到自己了。他眼中的惊讶以及思念,她都感受得到。可是,为什么他要躲起来?为什么,不出来见见自己?想到这些,她的泪就控制不住,从大大的双眼中往下掉。
也许是感觉到怀中的人儿有些不对,她居然没有反抗,甚至没有反应,祁允冥才低下头看她。当他看到从她眼中掉下来的泪时,心底有个地方痛了一下。宫中许多女人哭过闹过,却从来没有一个像她这样失神地看着远方,泪如豆子般往下掉。她,在为谁伤心?他知道不是他,这种感觉很不好。
祁允冥冷冷地推开了她,转过身子背对着她,冷冰冰地说:“朕说过,赏得不够。所以,朕决定,宣你入宫,待在朕的身边,你回去之后朕就会让皇后再召你入宫,封为昭仪,赐你嫣然斎,在朕的边上。”
“你疯了吧?!”
柳嫣然听完祁允冥的话,控制不住地跳脚,看着他僵直的脊背,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要推翻自己的话,皇帝也不能自以为是!先莫明其妙把自己叫来,接着又发脾气,然后像个疯子似的喜怒无常还调戏自己,现在不问她就决定了要娶她,还是当个小的!她柳思思在现代,只允许自己的男人爱自己一个。不幸来到古代,也要将一夫一妻制实行到底!
看皇上没有反应,她恶从胆边生,偷偷向后小退了两步之后,加大音量道:“我告诉你,不、可、能!我柳嫣然才不要进宫,更不要当你的妃子!不是每三年都会有新的秀女进宫吗?到时候你就有新的老婆了,但你不要想我进宫!我妈妈也不同意,你甭想了!”
她越说越得意,竟忘记了眼前的男人是皇上。露出了自己真实的本性,也忘记了身在何处,还想拿妈妈出来当拦箭牌。得意的她忽略了,眼前那个从来没有人敢冒犯的皇上,正气得浑身发抖,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握成拳,随时都有可能暴发。
“就这样说定了啊!你记得和皇后说一声,不用再来找我了!没事的话,我要回家了。再见!”她朝天翻了个白眼,潇洒地转身。
、给你的惩罚
“柳、嫣、然!”祁允冥咬牙切齿地喊道,转过身怒气自己浮现脸上,他紧紧捏着双拳瞪着眼前这个说着疯话的女人,眉毛抖动几下之后突然如同一阵风似的移到她的身边。“这就是当初你避而不见的原因吗?朕在你的眼中,就这么差?所以连朕的面也不见,甚至不惜让你的妹妹半夜来勾引朕,试图引开朕的注意力?还是,你根本就是在欲擒故纵?”他的眼中再一次浮现嘲笑,如同刚才一般捏起她的下巴,但这一次不再轻柔。他生气了,彻底被眼前这个满口说着莫明其妙的话的柳嫣然弄生气了!
祁允冥没有发现,对于自己在乎的人,他很小气、很记仇。所以,他会露出本性,皱眉甚至发火。
“我让妹妹半夜来勾引你?”柳嫣然失笑,心里莫名地痛起来,他怎么可以这样想她?
祁允冥比她更生气,眼中嘲笑的味道更浓了,挑眉道:“难道不是吗?否则,现在在宫中的就不是凝婕妤,而是你柳嫣然!”
“就算是那又怎么样?反正,我就是不要进宫,不要当你的妃子!”她受不了他的眼神,即使他认定这个是事实,那她有什么好否认?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柳嫣然用力打掉他的手,偏过头赌气地说。
“你没有选择。”祁允冥固执地扭过她的头,让他直视自己。“你以为你是谁?还是,你觉得你们柳家功劳实在太大,所以不用把我这个皇上放在眼中?让朕告诉你,在祁国,只有朕说得算!朕要你亡,你就没有活着的可能!所以,你、柳嫣然,也是朕的囊中之物。”
祁允冥说完,重重地甩开捏住她的手,嫌弃地看着猛退几步差点跌倒的柳嫣然。
柳嫣然抬头看着他冷笑的样子,紧咬下唇。两个人就这样瞪着对方,谁也不开口说话。本来晴朗的天空,突然飘过几朵乌云,气温下降,乌云在空中翻腾着,十分压抑。
亭角挂的铃铛叮当作响,树上的鸟儿叫了几声后集体飞向天空。盘旋几圈,不再停留。
眼看马上就要下雨了,在山角下等待的张公公和若雪都不停地来回走动,朝亭上观望。如果下雨了,淋到龙体,张公公就麻烦了。他焦急地来来回回,就是不敢上去问皇上,可不可以先回宫再说。
“枉你是世上娶妻最多的男子,却不知爱情为何物,我为你感到可悲!”柳嫣然先开口,心像缺了个洞似的,这狂风不是吹在的她脸,而是吹乱她的心。她对祁允冥的印象本来谈不上好坏,虽然他有点阴晴不定,但是就论长样来说,他确实比允风有味道。可是,她受不了他的话,更受不了他的眼神。
“朕不需要知道。对朕而言,江山社稷才是最重要的。反倒是你,柳大小姐,即便你深知情为何物又如何?朕要你为妃,你敢不从?”他面不改色地问。心,因为她的这句话,忽然被掏空了。
他的无奈、他的孤独,没有人会理解。只因,他是帝王。
“嫣然心有所属。”她微微抬起下巴,虽然他不出来相见,但总算知道他也在这个时空,她相信还会有机会再见。因为他而浮现的笑容也十分温柔。“皇上可曾听过: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他突然想笑,想要大声的笑,可是看着她,却只是沉默。他恨那个占据她心的男人,他要拥有她,不止是身体,还有心。可是,她说,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这一句是柳嫣然在上学时,最喜欢的一句诗。突然就想起来了,心也跟着伤起来。至死不渝的爱情,她从来不愿意相信。如今,她不得不信。因为,她的心从来没有变过,只有欧阳铮一个人。匆匆一眼之后,他们会不会,相见无期……
泪水涌进眼眶,她强忍不让它落下来,苦笑道:“正如皇上所说,民女不敢不从。但至少,心是民女自己的!皇上可以命令民女的人,却不能控制民女的心。即使进了宫,嫣然的心也不会改变。”
“朕会杀了他。”
“嫣然随他而去。”
“你!”祁允冥气结,面红耳赤地指着她,“好,好!柳家千金,果然与众不同。大家闺秀却私定终身,身为女子不守妇道。柳家家教真是令朕大开眼界!看来朕也要好好调查一下,柳家二小姐在进宫之前,是否也曾与其他男子私定终身,出轨之为!”
“你是一国之君,习惯了伸手便有的日子。所以你无法忍受别人的拒绝。因为你是天子,说一不二。因为你是天子,所以你说的话所有人都不能违背。更因为你是天子,所以你后宫的女人天天为了争你一眼之荣而明争暗斗。多少天真善良的女子进了宫之后,变得阴险毒辣。进宫之前连蚂蚁都不敢杀的她们,进宫之后为了你这个天子,不惜害人性命。你可曾想过,你一句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在你眼中,生命真的这么一文不值吗?凝絮进宫之前的那一夜是给了皇上的,难道有没有出轨之为皇上您会不知道?还是,皇上根本就是恼羞成怒!”她冷笑,从前看电视的时候,总是为那些后宫的女人不值。有些,根本不爱那个男人,只是为了生存、为了地位,所以相互残杀。而所谓的皇上呢?他们又做过什么?宠爱时,说什么都是对的,不宠时,做什么都是错的!这样的男子,她柳嫣然不需要!
祁允冥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理直气壮地向他控诉,心像被人紧紧地揪了起来,无法呼吸。当她说他恼羞成怒时,他感觉血液逆流,太阳穴猛烈地跳动,他无法控制地举起手,冲着她的脸,重重地刮了下去……
啪!
掌声落下,她应声低头,一股血腥味涌上喉咙。
祁允冥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手,在她转回头时,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冷冷地看着她嘴角边流下的鲜血,寒声道:“今天起,你就入住嫣然斎,没有朕的允许,不准离开一步!”
柳嫣然的脸迅速红肿起来,她瞪着祁允冥冷冰冰的面孔,突然笑了起来。她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一定要自己进宫,他的举动不像是爱自己,反倒像是要让她在宫里,慢慢折磨。她不懂,柳嫣然什么时候得罪了他,更不懂,为什么一定是她。
抹掉嘴边的鲜血,雨骤然而下。没有一点预兆,天突然就暗了下来,乌云袭卷而来,大雨打在脸上生疼的感觉。他们之间就像空气突然被冻结了一般,冷空气在流动,气氛僵得令人呼吸困难。
“给我一个理由。”对着他的背,她平静地说道。
他转过头,扫过她唇边残留的血渍,回道:“这是给你的惩罚。”
“所犯何罪?”她固执地问道。
大雨浇在两个人的身上,她几乎要睁不开眼睛,但还是死死地盯着他。他依然高大,头发粘在前额,更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