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迹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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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迹三国- 第2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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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葛亮在布条中找了找,翻出一条,念道:“荡yin。这是从黄河北岸传来的消息,数ri前邯郸守将沮鹄趁曹洪主力西移,突然杀了出城,破袭邯郸城外的围城器械,却被张绣先一步赶到,未能一举破袭邯郸之围。两ri后,也就是在前ri,曹洪将张绣调到荡yin,明是将围攻邺城之责交给他,暗里却是将他支离邯郸。”

    吴晨道:“沮鹄?他老爹是不是就是沮授?”诸葛亮点了点头,道:“不错,他爹爹是沮授。使君认识他?”吴晨摇了摇头,道:“听辛佐治说起过这人。当时辛佐治曾说,沮授这人忠肝义胆,官渡之战时被曹cāo捉住,宁死不屈,最后被曹cāo杀害”想起远在并州的马超、庞德等人,忖道:“此刻他们不知又怎样了。”按马超和庞德的个xing,两人都是宁死不屈之人,若是城破,后果不堪设想。

    叹了一声,岔开道:“乐进被击破的消息,也该传到陈群他们耳中了,巩县有什么动静?”诸葛亮道:“这就是我方才思虑的地方。”将地图在地上摊开,凑下身,指着巩县道:“由五社津溯洛水而上,过巩县便是雒阳,巩县实是雒阳的最后一道防线,典满、陈群却像是丝毫没有防备,只是将百姓和城外的粮草向城内收拢,在我们必经的水道只是加设哨岗,拦截上游向下游的游船,丝毫没有其它拦截水路的部署。”停了停,似是等吴晨将方才的话全部理清后,才接着道:“来接应的钟演和曹休的举止更古怪了些。他们是昨晚到的巩县。偃师距巩县不过十余里,顺洛水而下,只半个时辰的水路,即便搜集粮草战船不过数ri。要知两人到达偃师已是五ri前,再由偃师进驻巩县似乎无需这些时ri。”

    吴晨道:“孔明的意思,是担心他们在水道上动手脚?”诸葛亮笑道:“起始时确是如使君所言,担心他们在水道上动手脚。近河防水,尤其像洛水这样水量如此丰沛的大河,更要小心,而且我军还居于下游,就只能谨慎谨慎再谨慎,不但要防他们在洛水河面上动手脚,也要防他们拦截河道,积攒河水,因此我命建忠、建智等人去河边探查,看看往年洛水水线与今年同月的水线是否有所不同。”

    吴晨心想“诸葛一生唯谨慎”,说得便是如此了。他派人探查战场,会连往年水线也要着手,气候在短期内有变,但在一段长时期内,却又保持不变。在战前将战场的地理、地形、水文、天候等各个影响战事的因素都掌握清楚,无论这些方面有何变化,都可以做到心中有数,不会事到临头作惊乍之举,真正的是“先为不可胜,而待敌之可胜”,若再加上斥候得力,被诸葛亮掌握到兵力部署和调度,就很难在两军相对时,正面击溃诸葛亮。想到这里,心中暗自感慨,幸好这位“武乡侯”不是和自己敌对,否则一定要被他四平八稳,无懈可击逼得抓狂不可。问道:“看孔明的神情,显然是陈群、典满是未在河道上做手脚了。”

    吴晨饶有兴致地道:“孔明兄发现了曹军的什么秘密部署。”诸葛亮道:“暂时是看不到有什么秘密部署,我推测曹军是在向雒阳收缩,因此连一根麦秆也不留给我们。”吴晨诧异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地方么?”诸葛亮微微莞尔,道:“曹军坚壁清野,不担心我军经略河洛平原,那便是有峙无恐,那么他们凭峙的是什么,难道只是雒阳坚城?”吴晨恍然大悟,笑道:“我知道了,是曹cāo,曹cāo要从河东赶来了。”曹cāo从河东赶来,并州就将放空,而并州放空,解泫氏之围就多了一份把握,吴晨欣然望向河北岸,但见山峦重叠,如涛如澜,遥想初出潼关时的忧惧,恍如隔世。

    在五社津停留半ri,大军溯洛水而上,向巩县进发。吴晨站在甲板,眺望远方,洛河就像是一条晶莹的玉带,蜿蜒流过大地,大岯山在左,芒山在右,将五社津到巩县这一段水道夹峙在其中,直有远山衔水,浩荡奔流的气势。船上的风帆都已升起,在河风中发出呼呼的声响,鼓荡的整个船队势愈奔马,向上游而去。

    洛河并非一条水系,沿途谷水,难水分从芒山和嵩山流下汇入洛水,因此洛河平原一带遍布水系,水网密布,沿途中水偃、池陂等水利设施随处可见,平原田畴交错,视野所见尽是农田,关中虽号称“天府之国”,但水利设施和田畴开发,却远远不如河洛平原。

    吴晨迎着河风,笑道:“难怪当年周公会将东都定在洛邑,这里却有长安难以企及之处。”诸葛亮道:“哦,使君说的难以企及之处是什么?”吴晨笑了笑,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这里视野开阔,田畴交错,有升平富足的气象。”诸葛亮笑道:“长安,长安,长治久安,长安的气象雄浑庄严,洛邑富足安详,以之守成可以,但以之治平天下,气度、格局还是小了些。”吴晨笑道:“是了,我就觉得这两处是有些不同,但要说的如孔明这般贴切,就非我所能了。”梁兴道:“长安怎地不富足安详了?使君若是早几年到长安,长安的富足和丰腴可不比洛邑要差。”吴晨笑道:“子都早几年去过长安?”梁兴叹了一声,摇头道:“都是听以前的人说的,自己可没去。”吴晨笑道:“你没去怎么就说长安富足安详?”梁兴还没有答话,就听得对面的战船上,一人大声道:“‘汉之西都,在于雍州,实曰长安。左据函谷、二崤之阻,表以太华、终南之山。右界褒斜、陇首之险,带以洪河、泾、渭之川。华实之毛,则九之上腴焉;防御之阻,则天下之奥区焉。是故横被****,三成帝畿,周以龙兴,秦以虎视’,长安之强,又岂是你所能知的。”

    众人闻声望了过去,却见钟惠斜睨这处,方才念赋的正是她。吴晨笑道:“我听你念的词很好听,可惜都是在说长安地势险要,仍是不脱孔明兄方才说的气象恢宏庄严的那番话,可不是说长安富足丰腴。”钟惠瞪了他一眼,继续吟道:“‘秦、汉之所极观,渊、云之所颂叹,于是乎存焉。下有郑、白之沃,衣食之源,堤封五万,疆场绮分’”,吟到“衣食之源,堤封五万”,钟惠特意提了提嗓音,清凉的音sè在空阔的河面上愈显清越,吴晨笑道:“吟诗作赋,我是甘拜下风,算你说的对吧。”钟惠哼了一声,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什么叫‘算你说得对吧’?”

    吴晨丝毫不以为意,笑道:“是,是,你说得对。”梁兴见钟惠替自己说话,心中极是感激,道:“钟姑娘,你于这么短时间便可吟诵这么长的诗赋,论才情诗意,咱们军中可只有姜军师可以相提并论。可惜姜军师不在这里,不然在河上应答,倒也是件美事。”钟惠哼了一声,道:“那又是什么美事了?”梁兴道:“咱们这些粗人本来就不会吟诗作赋,听你和姜军师这么对一对,不就长见识了么。”钟惠啐道:“呸,呸,我是要教训小贼,才没闲功夫给你们当老夫子长见识。”梁兴道:“是,是,钟姑娘虽然本意不是给我们长见识,但一来二去,我们耳濡目染自然也长见识了。”钟惠见他缠杂不清,扭转过身,再不去理他。

    诸葛亮微笑道:“都是我不好,妄论雒阳与长安,倒让使君背了没有见识的恶名。”吴晨微微一笑,道:“要真说起来,关于诗赋和风土人情我也真的是所知甚少,还有很多要向明兄讨教呢。”诸葛亮笑道:“我向来住在荆州,最远到的便是三辅,洛邑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论风土人情,我所知道的,怕和使君所知相差无几。”吴晨感叹道:“我少年时是住在山中,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山中的事,所想的也是和山中有关,到了山下,才知大汉的风土人情和山中完全不同,如果不是一路有人提点,也不会走到今天。”说这番话,吴晨已有招揽的意思。

    诸葛亮暗叹一声,凝眸沉思,半晌才道:“使君过谦了。”吴晨忖道:“你是不懂呢还是我没有说明白。”直接挑明道:“不是过谦,而是一字一句都发自肺腑。在荆州时,是有师兄提点,但也闹出许多误会,以致师兄几乎为此丧命。从荆州到凉州的路上,又多亏了有徐大哥在身边,否则已倒毙在路途中了。而这次若不是孔明兄,估计也会陷入曹军的陷阱,身死军墨。”

    诸葛亮低声道:“我所以帮使君,一是基于朋友道义,二来也是不忍见曹军屠戮三辅,却并非和使君志同道合。”顿了顿,道:“还记得当年在隆中,使君曾道‘天下大势自曹cāo战胜袁绍后,不外乎三种结果‘一统,对峙,鼎足’,而说到‘一统’,使君又说‘曹cāo挟天子名义对诸侯进行逐个击破,最后让天子禅位天下归于曹家’,这是当年的话,使君还记得么?”

    吴晨点了点头。诸葛亮道:“这便是亮与使君最大的不同。汉室到今ri四百余年,高祖、文景修养生息在前,光武明章结恩于后,犹如参天巨木,其义其恩早已深植于大汉百姓心中,以曹cāo今ri的强盛,禁天子、鸩皇后、诛皇子、戮大臣,气焰之嚣张,便是董卓复生也要瞠目于后,犹不敢僭大宝于庙堂,便知汉室虽已倾颓,但生机仍未断绝。当年王莽篡政,天下扰攘,光武南阳举兵,昆阳一战,群雄震慑,炎汉重现复兴之基。如今大汉局势虽乱,但也未到王莽篡政之局,若有刘氏振臂,谁又敢言不会重现光武横扫****之势?”

    说这番话时,诸葛亮音sè清润,白皙的面容上微微泛起一丝红润,与一向宁静沉稳的神sè完全不同,便如换了个人般。话说到这里,吴晨已明白,诸葛亮心中矢志不渝地便是“兴复汉室”,在自己心中没有丝毫重量的“汉室”,在诸葛亮心中却重于泰山。隐隐觉得,救出马超后诸葛亮便会悄然退回荆州,静待能振臂一呼天下群雄响应,进而重现光武中兴的刘氏子弟。那个人还会不会是刘备,吴晨不清楚,但清楚的是,那个人绝对不会是自己。遥想数十年后,迎着五丈原扑面的秋风眺望“兴复汉室”的旗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中年诸葛亮,吴晨心中不知是苦涩还是欣然,低声道:“孔明的心意我明白了。”探出右手,迎向诸葛亮,道:“至少在救出神威天将军之前,孔明仍当我是朋友?”诸葛亮清亮的眼睛凝视吴晨,半晌,探手将吴晨的右手握住,微微笑道:“自然。”吴晨欣然道:“能和孔明并肩作战,是我一生的荣幸。”诸葛亮道:“能和使君携手御敌,也是亮一生的荣幸。”

    两人双手紧握,相视大笑。笑声中,一片密林在河道远处浮起,森然迫近。

    “咕”

    一声清丽的鸟鸣在河道上方远远传来。吴晨凝目望向鸟鸣传来的方向,就见远处河道上,一名斥候挥动旗帜,向战船这处不住舞动旗语。在船篷上瞭望的兵士大声叫道:“前方斥侯的消息,前面的林木有异,曹军可能在林中有埋伏。”吴晨笑道:“曹军中胆大的还不少。”提声喝道:“冲过去,我倒要看看曹军中还有什么能人。”

    号角声缓缓吹起,在径宽半里的河面上漾开,船的队列在号角声中缓缓变化,一条条战船驶入中间河道,就在进入林木片刻前,整条船队排成一字队形,驶入林木。此时已是五月中旬,洛河水势虽然浩荡,但在阳光的炙烤下,水面吹来的风也带着一丝炎阳的味道,战船进入林中,迎面的风跟着一变,一股清凉之气从两岸林木中透了出来,一扫沾身的暑气。

    那林木极宽,吴晨站在甲板上,向南眺望,视野中尽是河风中婆娑摇动的树木。林木侵蚀河道,水道渐渐束紧,河水水势变急,河水摩擦船舷也渐渐沉重起来,将大战前的凝重弥散到整个河道。

    船队行驶到中流,此时两岸林木距船舷已不过五十余步,猛听得咚的一声,一声战鼓响彻整个河面,铿锵的战鼓声中,数百支火箭从林中飞shè而出,直扑被河风吹得鼓荡不已的船帆。船上的兵士听到战鼓声,将一面面巨橹升起,挡在船舷两侧。水战中,两军相战不外乎撞击与火烧,这些巨橹便是用来阻挡敌军火矢shè击,但安定军只在河阳和五社津停留一个半ri,虽然有黄忠这样的水战悍将,但巨橹也并未完全准备齐全,多数巨橹上并没有蒙上防火的生牛皮,饶是如此,两岸shè来的火箭,十之**被巨橹挡住,只有十余根箭矢穿破帆布,烧了起来。

    陈群立在城头,眺望北方,那处正是西凉军要来的方向。落ri余辉将满天云霞层层渲染,入眼所见,但见一片灿烂眩目。长风掠过城外营寨,吹得大寨各处旌旗猎猎飘曳。

    按斥侯探知的脚程推测,西凉军应当在申时末酉时初到达巩县,但此刻已是戌时初,仍不见西凉军的影踪。这些倒还是其次,令陈群不安的,是连派三拨斥侯,竟没有一人回来报知前方的战事。就像一只放到天空的纸鸢,手中已觉察不到纸鸢的扯动,系在鸢后的线索却仍笔直的延向空中,令陈群着实难受的紧。

    一直拱手垂立在后的陈致见陈群凝神望着城外,脖际的汗水浸透布襦,在淡青sè的布褥上浸出数道白sè的盐渍,心中不忍,低声道:“少爷,ri头太大,到檐下避避吧。”

    陈群年纪已逾三十七,但陈致却是陈群的祖父陈寔的随身仆从,尽管陈群早已娶妻生子,多年积习之下,仍是唤陈群为“少爷”。陈群唔了一声,但身子却没转过来。陈致却当他没有听到,又低声唤道:“少爷,少爷”

    陈群叹了一声,转过身,道:“我听到了。陈伯,你年纪大了,无需陪我在城头眺望,下去歇着吧。”陈致道:“当年老爷将少爷托付给老奴,千叮咛万嘱咐要老奴照顾好少爷,少爷不下去,老奴也不下去。”陈群知陈致虽然一向慈和,但真要倔起来,倒也没有人能劝得住,心想,自己这般眺望的确也不是办法,倒不如到军营中走一走。向身后的亲兵道:“我到城中巡营,前方斥侯有消息传来,即刻来报。”亲兵连声应是。陈群转身向城外再扫了一眼,便要随陈致下城,但就这一撇眼间,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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