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迹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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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迹三国- 第2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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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步声中,小倩提着一只竹篮,从数丈处的营寨走了出来,见到吴晨先是微微一笑,将手中竹篮和灯笼先递了过去,这才走到帐沿,将雨伞合拢,笑着道:“在想什么?”

    “在想泫氏是不是也在下雨。”吴晨叹了一声,接着道:“你怎么来了?”

    小倩指了指吴晨手中的竹篮,道:“是孔明大哥着我送些姜汤过来。今天虽然打了胜仗,不过可都是淋了大雨,所以孔明大哥吩咐我们熬了些姜汤。”说着挑起帐帘,走了进帐。吴晨随她走入帐中,看着她将竹篮放在案旁,掀开遮盖篮子的荷叶,取出一个食盒来。掀开盒盖,热气蒸腾而出。小倩双手捧着食盒,递到吴晨面前,笑道:“幸好还是热的,趁热喝了吧。”吴晨接了过来,道:“黄老将军和赢天他们都喝了么。”小倩抿嘴一笑,道:“就知道他们不喝你不会先喝,一熬好就给他们先送过去了。不过听月英姐姐说,他们接到姜汤,却问:‘并州大人喝了么?’”声音苍老低沉,却是在学黄忠的声调和语气。吴晨哈哈一笑,将姜汤一饮而净,举手擦了擦嘴角的残渍,道:“你们从哪里找来的生姜?”

    小倩笑道:“你忘了孔明大哥和月英姐姐都是耕躬于陇亩的么?何况咱们来得这样快,于禁和卫觊都未能来得及坚壁清野,倒让我们刨了几箩筐的生姜。”吴晨拍了一下脑门,笑道:“啊,我倒忘了这件事了。唔,于禁和卫觊除了留下一地生姜,还有没有留下什么别的?”小倩道:“除了生姜,还有不少草鞋。”吴晨失笑道:“草鞋?河东除了产盐和漆、铁之外,莫非还产草鞋?”小倩微微摇了摇头:“不是。其实是因为安邑附近的老百姓走得匆忙,鞋子掉了也不敢转身去捡。”吴晨微微一怔,沉吟道:“是我害了他们,这么大的雨还要令他们为了避开战乱躲进山里。”小倩幽幽地道:“兵连祸结,受苦的终究是百姓。”

    吴晨叹了一声,探出双手将小倩的右手紧紧握住,感受着她手上的温暖,缓缓说道:“兵连祸结,受苦的的确是百姓。只是如果能不打仗,谁又真正喜欢打仗?有时候都是被逼无奈。当年我们在小安定无粮无米,也是受尽战乱之苦,如果不是义兄全力相助,我们可能早已经饿死了。我不能看着他困死并州。”小倩轻轻道:“我知道你的苦衷。其实‘以武止戈’原是尚书大义,我又怎会责备你?只是一时心有所感,才不免有些感慨。”吴晨道:“你的意思我怎会不明白?当年翟大哥在临泾之战后眼见尸骨遍野,就曾感叹过兵祸连结的苦况”想起徐庶当时虽然也是以“以武止戈”相劝,但翟星仍是决然而去,心中不由得一阵伤感。小倩望见他脸上的伤感,岔开话题道:“方才公子说是在想泫氏,是在担心孟起大哥么?”吴晨点了点头:“泫氏深处并州,如果此刻溯水而上,就可直捣泫氏,如果转折千里我真担心义兄能不能撑下去。”小倩用左手反握住吴晨的右手,轻轻地道:“总是吉人天相,公子不要过多忧虑。”吴晨就觉一股暖意从小倩的手心渗出,顺着手臂延到心里,像是在心湖中投下一粒石子,涟漪泛起,慢慢地四散开去,浸润到每个角落。心中忽然觉得说不出的轻松,紧了紧小倩反握上来的手,低声道:“一直以来我都感觉自己很幸运,能够遇到你。”小倩抿叹道:“得胜的时候,我却对你说百姓的事,你不觉得很扫兴么?”吴晨正容道:“怎么会扫兴呢?你和我都是受过战乱之苦的,当初起事不也是因为活不下去?如果现在有兵了,可以打胜仗了,就可以不顾百姓死活,那和韩遂、程银又有什么区别?大战之后,纵兵抢掠,他们比我做的好的太多,又何必多我一个在这里搅事?”小倩细细咀嚼吴晨说的话,许久才轻轻叹了一声,道:“如果公子能常常体念当初我们流落小安定时的惨况,以己推人,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吴晨叹道:“倘若你不对我说起,我还真的不清楚河东百姓的惨况,所以我才说遇到你是我的幸运。胜不骄,败不馁,居安思危而思危,几人能做到?但有了你在我身边,我就可以说我能做到。”

    小倩脸sè一红,微微垂下头去。吴晨握着她的手,想起这些年挫折也罢,顺利也罢,总有她陪在身边,就觉一股甜蜜在心中融化而开,将整个胸臆充满。便在这时,就听梁兴在帐外喝道:“什么人?”

    一人答道:“禀梁司马,任校尉在营外求见并州大人。”

    任晓掌管整个地方战报的搜集和整理,吴晨听到他来,知是有紧急战报,当即站了起身,喝道:“让他进来。”梁兴应了一声,大声道:“请任校尉进来。”

    小倩站了起身,道:“你有事要忙,我先走了。”吴晨知她向来不阻自己忙军务之事,点了点头。小倩将食盒收起,放进篮中,撑起雨伞,挑帘而出。清冷的雨风顺着撩起的帐角卷了进帐,吹得案上的火烛不住飘曳,从挑起的帐角看去,就见两人快速向营帐奔了过来。吴晨赶到帐口,挑开帐帘,一身蓑衣的任晓已到了帐外,看到吴晨,禀道:“禀使君,方才刚收到消息,匈奴人在平阳大举聚集。”吴晨道:“匈奴人聚集?曹军有什么动静?”任晓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道:“上游的曹军一直没有动静。我想天将军曾在河东与匈奴人打过数仗,匈奴人在平阳聚集多半和我军有关。”

    吴晨沉吟道:“没有可能,匈奴人不会这么快知道我军到河东的消息。”向梁兴道:“请孔明兄来帅营商议。”梁兴应声奔入雨中。不多时,领着诸葛亮、黄忠、赢天、黄睿等人来到帅帐。吴晨将战报说了一遍,诸葛亮沉吟道:“按时间推算,我军到河东与于禁交战不过半ri,如此仓猝的时间,不足以将我军在安邑出现的消息传到平阳。”黄忠道:“孔明说的对,老夫也觉着匈奴人聚集该和我军无关。”吴晨道:“也不能这么说。我记得当时马铁还在军中时,我就和孔明兄商讨大军的动向。当时曾说起,如果突袭泫氏成功,会选晋阳出雁门,再到西河渡黄河的退军路线。这个消息极可能由马铁传给曹cāo,所以曹cāo派人出使匈奴,让匈奴人在平阳和西河郡等地堵截我们。匈奴的动向,极可能是未雨绸缪之举。”

    诸葛亮微笑道:“也可能是敲山震虎之计,让匈奴人在北面集结,明着传出消息,造成北路压力,让我们觉得北路不通,继而走向南的风陵渡或向西的蒲坂过河。”

    吴晨道:“以曹cāo用兵的诡谲,既然明令匈奴人在平阳大举聚集,的确是想逼我们走蒲坂和风陵渡。”向赢天道:“赢天,你的马快,立即出营溯涑水而上。见到曹军先锋,即刻回报。”赢天高声应是,大步奔了出营。

    “咚咚咚”

    巨大的战鼓声将卫觊惊醒,披上战袍,大步奔出望楼。大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天sè蒙蒙,正是ri初时分,城楼上下都是闻听战鼓声从各处奔了出来的兵士,不少人已扑在雉碟向外探看。卫觊在亲兵护卫下奔到城楼,探身向外看去,就见无数木筏从涑水上游划来。木筏接续相连,从城下几乎铺到天地之交,将兵卒源源不断的从上游运送到安邑城下,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尽是赤sè军服的汉军。数十处火舌从营寨处升起,火焰熏烧淋了一夜的营木,将大量烟尘送入空中。战鼓声从营寨的东面传来,喊杀声震天动地。

    一名亲兵大声叫道:“是什么人?是咱们的人么?”

    卫觊凝目望向涑水河上的旗帜。安定的军旗与汉军旗帜相差无几,只有帅旗和将旗略有区别。只是在数百面迎风飒飒的“汉”字大旗中寻找帅旗,又岂是易事?就在卫觊凝神察看之际,猛听得号角声响,营寨的西门洞开,无数骑兵疾奔而出,沿安邑城的西南方狂奔而去。一支汉军从涑水登岸后,沿安邑东城斜切营寨西门,此时见骑兵奔出,加快脚步向骑兵侧翼抄了过去。就听得号角声响,羽箭飞蝗般从战骑飞起,迎向侧翼奔来的汉军,正是昨ri击破于禁左翼,令城上曹军闻之sè变的安定飞弩。羽箭密密麻麻布满天空,瞬息间掠过百余步的空间急坠而下,尖锐的金属破空声中曹军军阵血肉横飞,追击的曹军登时一片混乱。

    昨ri傍晚一战,卫觊并未参加,只在城头部署投石机已防备安定大军趁胜攻城,因此也未能见识到名震天下的安定强弩,此刻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心中当真是震撼之极,半晌说不出话来。

    号角声中,安定战骑从横切过来的曹军右翼百余步的距离疾奔而过,向安邑西南直奔而下。旷野中的汉军齐声呐喊,数百骑兵从营寨南侧绕出,向安定战骑后翼紧追过去,号角声越来越远,轰隆隆的马蹄声也渐渐变成在天际低声回鸣的闷响。城上的兵士虽然久经阵战,但如此近距离的观看如此大战,也是心神为之一夺。沉默半晌,才高声欢呼起来。

    “汉军必胜,汉军必胜”

    欢呼声山呼海啸般响起,轰轰之声,直传天际。身侧的战旗在风中摆动,但声音全淹没到“汉军必胜”的欢呼声中。

    就在欢呼声中,战鼓声响了起来。那鼓声传自涑水河岸上,原本是数十战鼓齐声震动,数击之后,两翼展看的曹军各队的战鼓纷纷加入,顿时如cháo水奔涌,后浪追袭前浪般扑卷过来,将震天的呼喊声淹盖过去。战鼓声中,曹军阵形变化,与营寨正对的中军中分而开,接着向两翼延展,数十股人流百川入海一般汇聚成两大军阵。两阵间空出数十丈的甬道,从涑水南岸直通安邑东城下。

    一叶竹筏从上游缓缓驶到南岸,一匹黄sè的战马先被牵了下来,跟着数人步下木筏,来到岸边。筏上的大纛龙飞凤舞的绣着一个斗大的“曹”字。卫觊虽然早已想到是曹cāo亲临,但还一直不敢确信曹cāo来的这般快,这时见到帅旗,转身便向城下跑去。到了城门时,于禁、解剽、温恢、鹿磐、范先、王邑等人已齐聚东门,片刻后两扇大门缓缓开启,众人大步而前,沿曹军两大军阵夹峙的甬道向前迎了出去。

    对面走来的数人,领先那人中等身材,身披一件鱼鳞甲,裸露在甲外的皮肤黝黑粗糙,面容枯瘦,双目却是极为有神。颔下一把短须,漆亮坚硬。身旁数人或敦儒,或洒脱,形象各异,此时却全被这人盖了下去。卫觊心道:“这人想必就是司空曹大人了。”果然,就见于禁停住脚步,撩起身后战袍,单膝跪地,抱拳施礼道:“臣虎威将军参见司空大人。”身后众人纷纷下跪,呼道:“微臣参见司空大人。”卫觊也急忙跟着施礼道:“参见司空大人。”

    曹cāo看了众人一眼,道:“哈哈,起来吧。”于禁当先站起,双手垂立,侍立一旁。曹cāo道:“文则的战报我已看过,很好。”走过于禁身边,向卫觊道:“哈,这位想必就是伯儒了。文若向我多次提起过你,说你有安邦定国的大才,我可是闻名已久,久仰大名了。”卫觊急忙道:“荀令君过誉,卑职愧不敢当。”曹cāo仰天大笑,说道:“关中膏腴之地,顷遭荒乱,人民流入荆州者十万馀家,闻本土安宁,皆企望思归。而归者无以自业,诸将各竞招怀,以为部曲。郡县贫弱,不能与争,兵家遂强。一旦变动,必有后忧。夫盐,国之大宝也,自乱来散放,宜如旧置使者监卖,以其直益巿犁牛。若有归民,以供给之。勤耕积粟,以丰殖关中。远民闻之,必ri夜竞还。又使司隶校尉留治关中以为之主,则诸将ri削,官民ri盛,此强本弱敌之利也。”

    这段话是当年关中初平,卫觊向荀彧建议“计牛输谷”,以盐运所得补贴百姓,购买耕牛,以安定关中百姓,继而削弱关中诸候割据的势力。当时卫觊任治书侍御史,出使益州劝说刘璋尊奉刘协为汉天子。去了不多久,益州大乱,刘璋根本无暇见卫觊。卫觊一无所获,只好回返河东。到长安时,适逢李榷、郭汜先后被杀,关中大乱后渐趋安宁,逃往徐州、荆州的百姓纷从各地返回,却被当时的关中诸候拉去做私人部曲。卫觊有鉴于此,上书当时的尚书令荀彧。那时还是建安二年,距离现在已有七年之久,其间关中情势不断变化,直到吴晨崛起关陇,进而占据三辅,卫觊的“计牛输谷”才逐渐让位于安定的“均田策”。此时听曹cāo诵吟自己七年前的话,遥想这些年的变化,当真是不胜唏嘘。

    曹cāo道:“倘若这些年不行‘均田’,仍是以伯儒的‘盐利补农’安定百姓,关中又岂会再乱?想起这些年关中离乱,生灵涂炭的惨状,我就不禁沉吟憔悴。”话锋一转,笑道:“幸好此次贼首吴晨已难逃一死,关中百姓安宁有望,其后还需伯儒多多出力才是。”卫觊哽咽道:“微臣岂敢不效股肱之力?”

    曹cāo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猛士自然难得,但高祖得天下又岂是只得猛士之力?萧何转运输粮,功盖汉臣,伯儒要多加努力才是。”卫觊心头cháo涌,连连点头。曹cāo这时向远处的斥候招了招手,那斥候已等了片刻,见状急忙奔上前,禀道:“右前锋文稷追袭敌军,被敌军侧翼突袭,裨将军张辽突击敌阵,但仍是救援不及”

    曹cāo挥了挥手,将斥候挥开,脸上却是丝毫不动声sè,向卫觊道:“令堂身子还好么?”卫觊受宠如惊,道:“家慈身体安好,有劳司空大人问询。”曹cāo笑道:“前几ri和钟元常通信,我见他的书法飘逸俊伟,远迈从前,好奇下一问才知,原是从令堂处获益良多。”

    卫觊的母亲卫夫人好书法,借与一代大儒蔡邕的姻亲联系,多有书信来往。蔡邕死后,卫夫人手中还保留了许多蔡邕的回执,钟繇镇守长安时,曾通过卫觊向卫夫人借阅过这些信件,因此卫觊对这件事也知道的极为详细,神sè尴尬地道:“蔡大人的那些信件,司隶大人借阅后还没有返还”

    曹cāo大笑道:“钟老儿就这点不好,好帖子到他手里都像落进了无底洞,有去无还。”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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