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迹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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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迹三国- 第2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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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翼弓兵从阵后迅速绕向左翼。传令完毕,就听得号角声起,停歇半晌的弓箭疾升而起,狂雨一般扎在左翼。此时正当曹军阵形变化之际,弓兵、盾兵在密集的箭雨击打下登时死伤大片。于禁惊怒交集,喝令右翼兵士出击,从侧翼牵制安定前锋,但那数百人来得极快,曹军左翼仍在调换阵形、填补死伤兵士留下的空隙之际,那些人已奔进阵中。sāo乱水波纹般从左翼延伸向中军。于禁身处小丘之上,仍能感觉整个军阵向右一紧,跟着向左倾斜。

    那数十白甲兵向前突出十余丈,蓦地返身而走,曹军兵士一愣之间,大喊着冲了上前,却被cháo涌而至的安定兵士分从侧翼顶住,留下中间十余丈的甬道。那数十白甲兵退后数丈,突然放声长吼,返身再冲曹军军阵,所过之处,曹军溅血抛飞。冲出十余丈,又转身向后退去。这时曹军已知对方只是在为下一次攻击腾出空间,若被对方白甲兵冲击,必然身首异处,头皮发麻下,呼喊一声,狂奔而去。

    于禁心知此阵已败,但如果就此散乱,必然全军尽墨,厉声长呼道:“右翼压住阵脚,卫坚出营突袭贼军主阵”

    便在这时,千军万马踢踹地面的声音,闷雷般传了过来。

    下了几天的雨,旷野上积起了无数水洼,战马掠过旷野,雨水飞溅,入眼就见白雾汹涌,朝右翼狂压过来。那些战骑来的极快,瞬息间密集的蹄声充斥耳畔,将于禁的呼喝声尽数淹没。曹军右翼在敌方骑兵冲击下登时溃不成军,向两侧四散而开,敌军战骑凿穿而出,向于禁所在的小丘奔了过来。当先的一骑,更是迅急如电,只一转眼间,已踏上缓坡。

    于禁的亲兵齐声喝道:“找死”十余只长矛在巨喝声中齐刺而出。那人长戟挥动,戟锋催迫豪雨,在锋前形成一道白sè的刃面,嗤的一声,先戟而至,掠过矛杆扫在那十余人的胸膛,那些亲兵有的狂喷鲜血,倒撞下马,有的更被水刃生生撕裂,在战马的惊嘶声中,断成两截。

    这些亲兵跟随于禁十余载,感情极深,眼见他们死于非命,双眼立时红了,厉声哭喝道:“好胆”话音未落,那骑西凉战将已纵上小丘,就着战马前蹄高扬的姿势,挥动长戟,立劈而下。雨水在锋前凝聚成形,随着长戟下击之势,裂岸惊涛般狂砸而下。于禁避无可避,咆哮一声,长刀横击,蓬的一声,击中水刃,于禁就觉右臂一阵酸麻,半片身子完全失去知觉,跟着脸上一凉,雨水无孔不入的扑了过来,口鼻间登时一片水腥。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于禁左手抽出身后长弓,向大戟劈来的方向疾迎过去,就听嚓的一声,右手长弓猛地一颤,跟着一轻,已被对方削断。于禁暗呼不好,踢踹战马向侧奔出,猛然间身前压力大减,就见那人长戟闪电回缩,向身后掠去,跟着一支紧握环首刀的右臂带着一蓬血雨翻滚而起,直冲上数丈高的空中,竟是一名亲兵心切救主之下,抢奔而来,被那人回戟斩断臂膀。于禁就觉一股热血狂冲上头,嘶吼一声,向那人疾扑过去,却被亲兵拉扯着飞退下小丘。主帅旗帜不住倒退,曹军兵士再无士气,跟着向后退却。安定骑兵紧追身后,纵骑追逐。

    这一仗,于禁连退数里,直退到安邑城下,就见安邑城门高悬,任凭溃乱的曹军聚在门下嘶声哭喊,城门始终高悬。亲兵夹持着于禁裹在人群中,眼见进退不得,急得狂骂不已。身旁的兵士这时也认出于禁,立时便有人大叫:“卫觊,虎威将军也在这里,开门,快开门”城上却毫无声息。

    亲兵眼见敌军越追越近,急得直搓手,向于禁道:“将军,您到前面去,卫伯儒终究受将军节制,将军出面叫门,他一定开”于禁苦笑道:“眼下谁来卫觊都不会开门,否则,安邑不保”提高声音厉声喝道:“门是开不了啦。与其窝在城下等西凉人来杀,不如咱们返身再斗过。”身旁的亲兵跟着放声应喝。曹军兵士眼见城门高耸,城上不见半个兵士,心中说不出的失望,听于禁如此大呼,人人心道:“反正这次是死定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当下便有数百人停止喝骂,重新握起兵刃。

    号角声中,数百西凉军兵锵锵奔至,为首的正是那数十白甲兵。曹军头皮发木,心胆俱裂之下,连叫门哭喊都已忘记,就那么静静立在城下,看着安定兵士疾冲过来。便在这时,就听得蓬蓬数声,数块磨盘大的巨石高高抛起,在铅灰sè的空中划出数道灰白sè的轨迹,狠狠砸在cháo水般奔袭而来的骑兵zhong yāng,有数名兵士被巨石砸中,稻草一般抛出数丈。战马被砸得肠穿肚裂,匍匐在地上仰天厉嘶,骑兵登时大乱。紧跟着又是数声巨响,巨石从城头飞扑而出,号角狂响,安定骑兵疾撤而回。那些骑兵来的快,去的也快,奔出一百步,恰在安邑城头的投石车的shè程外停了下来,静静的望向这处。曹军众人心都悬在胸口,大气也不敢出一口,静等对方突击的号角声。

    “呜——”

    号角沉郁低沉,却是安定兵士撤退驻防的号令。号角声中,安定骑兵调转马头缓缓向东撤去。曹军原以为此战必死无疑,却见安定兵士退开,悬在胸口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番死里逃生,都是喜极而泣,哭喊声震动旷野。

    这时于禁方才长舒一口气,哑声传令,重整乱军。片刻后,高悬的吊桥缓缓放下。

    一名亲兵拉着于禁的战马走了过来,向于禁道:“虎威将军,吊桥已经放下,进城吧。”于禁摇了摇头,缓缓道:“让他们先进,我再等等。”回首望向东面,就见安定骑兵勒马停在数百步外,既像是防备于禁率部反击,又像是在静静等待时机,突袭进城的曹军后翼。

    再望向这些兵士的身后,就见一道道黑影从数里外隐隐升起,抛向营寨上方。

    于禁皱了皱眉,心想:“那是什么?”沉吟片刻,随即恍然。塞外游牧为生的匈奴、鲜卑、羌、乌桓等族,无论成年男子还是女子都长于用绳索套马,可在两马相距十余丈间,用绳索套住疾驰飞奔的野马。野马套得,立营扎寨的寨木自然也套得。西凉人正是在用绳索套马的绝技,破开营垒。

    望着里许外不住被拽倒的寨墙,于禁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一名亲兵低声道:“将军,大部分人已入城,我们也进去吧。”于禁回身深深望了一眼东面的旷野,迈步直入城门。

    卫觊一身布褥立在内侧城门处,望见于禁进城,急忙迎了上前,说道:“将军辛苦了。”卫觊出身河东世家,出身行伍的于禁向来瞧之不起,这时听卫觊如此说话,想起方才战事的凶险,心头猛地一热,眼圈登时红了。但他生xing坚韧,趁着侧头卸下铁盔的空当,深吸一口气,已将心情平复。缓缓将铁盔持在右手,抱在胸前,淡淡地道:“伯儒才是辛苦了,这次不是伯儒,恐怕我已是凶多吉少了。”

    卫觊道:“虎威将军过谦了”于禁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起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迈步向城上走去。

    败军撤回城用去了不少时候,这时天sè又黑了不少,沉沉的天空,像是遮在头顶的黑幕,将四野笼罩的一片yin沉。于禁双手撑持在雉堞上,望向数里外的旷野。火把光从身后城楼的窗透投出,将于禁和卫觊的身影远远投在城下。光晕以柔和的边际缓缓融入暮sè,从光晕处落下的雨线,银丝般不住飘动。雨水纷纷扬扬里,就见对面的营寨不知何时也已亮起灯火,离得远了看得不是很真切,就像是点点黄芒,在幽深的水流中起伏晃动。

    营寨左侧就是方才数千人鏖战的战场,隐隐有数百人在其上走动,像是在打扫战场,收缴兵刃和搜寻伤员。于禁只是静静望着。卫觊见于禁不开口,也不好开口,两人站在风雨中的城头,任凭冰冷的雨水从天空不住撒在身上。也不知过了多久,似是等到那些打扫战场的人也撤进西凉军营,于禁才低出一口气,缓缓说道:“此前我一直想不通,为何司空大人要在河北战事成败的关键时机,甘冒两线作战的危险,将吴晨逼出潼关。但到了今ri我终于明白了。”

    卫觊知于禁的话并没有说完,并不出口接话,静等着于禁继续话题。于禁笑了笑,道:“当年击溃高顺的陷阵营,我曾以为天下再无兵卒可强过我手下的先登营,今ri才知自己错了。今ri我以七千人迎击西凉五千人,却让敌军破磊夺营,不是占了背依坚城的地理之利,这仗极可能全军覆没收复河北,而任小贼夺取巴蜀,那时候就不知伍千人”说到这里,突然嘿的一声。

    卫觊听他絮絮述说兵力,大违一向沉默yin刻的个xing,心傍晚一战,想是对于禁刺激极深,急忙劝道:“胜败兵家常事,何况这仗是西凉贼寇借了天时之利,虎威将军无需放在心上。”于禁嘿嘿一笑,道:“败了就是败了,还需找什么理由?”顿了顿,指着城外的大营,说道:“伯儒,今ri之战你在城上全看到了,如今这个局势,你看该如何应对呢?”

第七十三章 无间入有隙(中)() 
于禁出身行伍,xing格yin鸷沉稳,与出身世族的卫觊即使说不上不睦,也绝说不上友善。卫觊虽然参河东军事,但于禁却极少告知他军中要事,即便是迎敌征战,也是在筹划之后虚应故事的知会一声,像今天这样用军战之事询问,还是第一次。卫觊心中惊异不已,一时间竟忘了回答,只等于禁再次催问,才沉吟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兵战之道,自当以料敌和查己为先。将军以为呢?”于禁点了点头。卫觊小心翼翼地道:“方才将军也说,倘若不是凭借坚城之利阻挡敌军,今ri之战极可能全军覆没”见于禁脸上神sè没有丝毫变化,这才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敌军出身蛮荒,兵卒悍勇不畏死,野战常能以一敌十。我军以步盾为主,利在守城。敌军远来河东,既无辎重也无粮草,利在速攻。我军占据地理之利,利在久持。”再望了望于禁的脸sè,才接着道:“河东麦熟虽然在五月,但也是在雨季之后。刻下城外的麦子虽然已经抽穗,但一来时ri不足,谷粒不满,难以用来果腹,二来yin雨之际就食青麦,也易生疾病,常年用兵之人必然不会采来取食。因此,卑职以为,坚壁清野,使敌军战无可战,掠野又无所得。待西凉人顿兵挫锐,我军再出奇兵突袭,大胜可期。”

    “倘若吴晨的本意就不是想和我军交战,而是想以此战立威,逼迫我军坚壁清野以待援,之后趁机渡河逃回关中呢?”于禁蹙眉道。

    卫觊道:“数月前卑职送益州别驾张肃经三辅回成都时,与吴晨见过一面,这人年纪虽青,个xing却是极为坚毅,他出潼关既是为了解救被围的马超,目的没有达到,怎会就此放弃?”于禁苦笑一声,转过身,望着对面昏黄的灯火,好半晌才低声道:“其实数ri前,泫氏已被攻破”

    这时就连一向沉稳的卫觊也是大吃一惊,颤声道:“什什么?”

    于禁苦笑道:“我也是今早才接到的战报。泫氏城池已破,吴晨在河东河内游击以牵制大军的基础就不复存在。虽然消息封锁的很紧,但纸包不住火,吴晨收没收到传闻,谁都不清楚。加上马铁又被他赶出西凉军,咱们安插在他军中的耳目被他除尽,他攻击安邑的目的是什么,是要逃回关中?还是继续在河东、河内游击,趁我军追击他的空当突袭泫氏?谁也说不清。”

    卫觊胸口一阵起伏,竭力呼吸压制心中剧烈的情绪,半晌才激动地道:“倘若有马超在泫氏牵制,小贼再狡诈,也始终会踏入陷阱,司空大人司空大人,唉”

    “正是因为局势浑沌,所以听说西凉人来了后,我才一力主张迎敌。”于禁用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苦笑着说,“只是仍低估了西凉人的战力。”

    “即便如此仍是不能出城迎击。”卫觊斩钉截铁地道,“若小贼仍不知情,他突袭安邑的原因仍不脱在河东、河内游击,行孙膑围魏救赵之故事。出城迎击正中他下怀,他乐得有人送粮送人。若是小贼已经知道泫氏城破,这次极可能是含怒而来,倾河东的兵力也不过万余人,绝非西凉人的对手。”

    当年姜囧身死,吴晨以远逊阎令的武功却将阎令击伤的传闻,在心间一闪而过,卫觊心登时沉了下去。姜囧虽然守汉阳有功,但与吴晨终究是泛泛之交,吴晨见他身死仍会为之拼命,更何况是和他有金兰之谊的马超?河东、河内血流成河恐怕也不为过。卫觊连吸数口气,胸口仍是像压着一块巨石,怎么搬也搬不开。

    “如果能将吴晨击溃,所有事都好说,但如今却是胜败易势”于禁叹了一声,继续道,“今ri的战报我会令人火速发给司空大人。司空大人大军到来前,河东的战事就依伯儒之见。”

    卫觊想说些什么,胸口却堵得发慌,只好拱了拱手,算是同意。于禁苦笑道:“伯儒累了,下去歇息吧。”卫觊硬撑着道:“小贼今晚会不会来偷袭?”于禁望着数里外的营寨,雨幕下的火光柔和而静谧,淡淡地道:“今晚我先守城,四更后再换伯儒。”卫觊也知自己这时的心境不宜守城,低低呼出一口气,拱手告辞间瞥眼向城外的营寨望了一眼,却见昏黄的灯光蓦地一红,像是遍地鲜血四处流溢,毛骨悚然间,猛地睁大眼睛,就见城外的营寨仍是一片静谧。骇然下,匆匆奔了下城。

    此时城外的营寨中,吴晨站在帐幕前,望着远处的安邑城池静静出神。豪雨中的安邑,颇有些像当年遭夏侯渊突袭的雍城。同样是在豪雨下,同样是面对坚城,吴晨眼睁睁看着李文**殉城,却是无力救援。泫氏会不会是另一个雍城?马超会不会是另一个李文?当年姜囧守冀城,夏侯渊舍弃粮草辎重,我军深入,因此强攻数月不下。泫氏却是深处并州,曹cāo也不是夏侯渊所能比拟

    脚步声中,小倩提着一只竹篮,从数丈处的营寨走了出来,见到吴晨先是微微一笑,将手中竹篮和灯笼先递了过去,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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