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迹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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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迹三国- 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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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安定军中吴晨以下便是以徐庶为尊,这样的安排自然没有什么异议,但徐庶却在吴晨右手下第四席站定,朗声道:“曹大人,若以客人论,原本大人应坐在宾席第一,但今ri全为从匈奴回来的勇士接风洗尘,咱们不能拘泥古礼,只能委屈曹大人坐在主位了。”曹纯感叹道:“蔡小姐的父亲蔡议郎与司空大人有师徒之实。蔡大人不幸为jiān人所害,司空大人就曾托人四处寻访小姐的行踪,只是一直不曾知晓小姐竟然被掳略到了美稷。黄公子万里迢迢将小姐接回,这个恩司空大人也要铭感肺腑,宾席第一原本是该他坐的。”

    蔡邕以腹诽朝政的罪名被王允臾死狱中,令蔡琰以为回到汉地再无人看得起父亲,此时却见众人对父亲仍是如此尊崇,又是欢喜又是心伤,哽咽道:“曹大人为家父洗脱罪名,文姬铭感五内。只是身为女子,不便在大庭广众下抛头露面,这个宾席受之有亏。”

    吴晨道:“蔡小姐不必客气,小姐在匈奴八年,历经艰苦不忘故国,古今惟有持节牧羊十九载的苏子卿可以相提并论。咱们汉人之所以为汉,就在于这份‘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yin’的气节。蔡小姐大汉气节深厚,令人深自敬服,若小姐都不配坐这个宾席,试问天下还有何人配坐?”

    在座的众人齐声鼓噪。蔡琰心头一阵湿热,眼眶中的泪水忍了又忍,却终于忍不住涌了出来。吴晨接着道:“何况咱们这里并不是只有蔡小姐一个女子。”转身向身后道:“小倩,进来吧。”

    黄睿心猛地一紧,眼神一瞬不瞬的望着门外。脚步轻响,竹帘轻动,面前跟着一亮,就见到了小倩。她的面容仍像初见时那般清丽,只是清减了许多。黄睿的心猛地一热,几乎掉下泪来。想起这数月来关山迢迢,一路逶迤而行,数度面临生死,原以为今生今世再见不到她了,不想却在重重劫难之后终能再相见。耳畔隐隐听到胸膛中什么东西轻轻绷裂,苦苦压抑的情意就在这一眼溃堤崩泻,澎湃而出,再没有什么可以抑制。猛地站起身道:“倩姑娘,你你”鼻中却是一股浓浓的甜腥味,心知再说下去非当场痛哭不可。

    小倩向他微微一笑,道:“黄大哥,辛苦你了。小倩虽是女流,但也知迢迢万里若非具大智大勇,绝难将咱们的人接回。黄大哥立此大功,小倩与有荣焉。”黄睿心头一热,只觉着有她这句话,数月来的出生入死、艰辛苦涩都不枉了,喜极而泣道:“我我”鼻中却是又酸又涩,再说不出什么来。厅上众人想起这一路艰辛,许多好友殁于归程、倒毙路边,从今往后再不能相见,感触之下,不由都低声啜泣起来。

    徐庶道:“今天为勇士们接风洗尘,以往的艰辛就让它过去吧,大家该高兴才是。”吴晨道:“徐大哥说的是。如今三辅战乱新平、百废待兴,而且冬季将临,十余万难民的冬衣、食物没有着落,是为内忧。再者匈奴虽然远遁,但我观挛鞮豹桀骜难驯,这次吃了大亏但实力未损,终有卷土重来的一ri,是为外患。圣人言‘国无内忧外患者,国恒亡’,咱们内忧外患齐备,正是励jing图治、建功立业之时。‘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辛毗赞道:“好一句‘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就为这一句,干!”举起手中酒樽向众人一举,众人齐举起酒杯一口而尽。

    黄睿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笑道:“是,并州大人和元直兄说的是,今ri相聚应该高兴才是。”陶亮叫道:“并州大人给咱们赋诗,黄公子,咱们也得还个礼才是啊。”徐庶笑骂道:“还什么礼?还真当咱们是外人了?”众人哄堂大笑。陶亮吐了吐舌头,缩回头去。黄睿笑道:“陶都伯的话说得有理,并州大人既救了咱们的命又为咱们接风洗尘,这个礼是一定要还的。”站起身,向蔡琰深施一礼,道:“蔡小姐,能否借焦尾琴一用?”

    众人对焦尾琴闻名已久,却从未亲眼见过,听黄睿提到焦尾琴,都停下手中箸筷,望了过来。蔡琰低应一声,趁转身之际,用衣袖擦了擦脸颊的泪水,从身后解下包袱,递给黄睿。黄睿朗声道:“我就为众位大人弹奏一曲,作为回礼。”将包裹解开,露出一具古琴。那琴木质斑驳,显是年岁已久,尾端半尺,整段木质sè泽赤黑,果真是经火燎烧过的。这时两个亲兵已将琴案抬了进来,放在厅zhong yāng,黄睿将琴置于案头,轻轻调理琴弦。琴声叮叮咚咚,宛如珠鸣玉溅,悦耳至极,众人虽不通乐理,却也不禁心旷神怡。蓦地黄睿双手一按琴弦,琴音具歇。众人不知他为何突然停手,愕然望了过来。黄睿微微一笑,十指轻拨,琴音再起。这次却与方才不同,叮咚之声沉郁幽远,便似一场细雨忽然而至,落在庭院中的梧桐树上。雨滴滴在叶上,音sè清脆短促,蓦然迸散,化作数十线更细的雨丝,击打在叶端,瑟瑟飒飒,掩成一片,但每个音节却仍清晰可闻。蓦地琴音一转,幽远空旷,宛似有股清冽之风从塞北苦寒之地迎面拂来,令人胸襟为之一宽。便在这时,黄睿清亮的声音响起。

    “青青河边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

    蔡琰就觉心像是被人狠狠戳了一下。这首饮马长城窟行正是蔡邕被贬五原时所作,其后她随父亲辗转吴、会,再至雒阳,便只听两人弹奏过此曲,而这二人正是蔡邕和卫宣。如今再听人弹奏此曲,二人却皆已亡故。人亡曲在,再聆前音,心中顿时被无边的酸楚深深淹没。

    “梦见在我傍,忽觉在他乡。他乡各异县,辗转不可见”

    不知何时起风了。风吹竹动,一片沙沙之声,像是夜雨忽至,滴落林间,前尘往事蓦然俱起,历历在心:“那ri到雒阳时,来接的人很多,唯有他一人淡淡笑着站在那株枫树下。在雒阳安顿下来不过几ri,就先后来了数十人请爹爹当老师。他也在那些人当中,那时才知他名卫宣,字仲道。”

    “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

    “爹爹常和他们谈经论琴,他是所有学生中最聪慧的一个,爹爹常常赞赏他。而他也常常到家中来,偶尔歇息时便在庭院旁的竹林中弹琴吟赋。那竹林正对着我的窗下。他虽然不说,我却是知的。我虽然不说,但他也是知的。终有一ri,他请人上门提亲了。”

    “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

    “爹爹将提亲的人赶走。我哭着问爹爹为什么,爹爹说:‘他家是河东大阀,文姬,你嫁过去注定是要吃苦的,我不忍见你受累吃苦啊。’那时的我是绝不信这话的,仲道也不信。他在家外的竹林长跪不起,求恳爹爹同意。”

    “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上有加餐食,下有长相忆”

    窗外的雨似乎更大了些,从窗漏看出,雨水顺着滴水檐不住滴落,蔡琰的心中更觉凄然:“那几夜的雨也如今夜一般。仲道长跪在雨中,一番诚心终于打动爹爹,同意了亲事。但正是那几ri长跪在雨中,种下了仲道长咳的病根。”但那时两人心中只有新婚燕尔的喜悦,只有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的誓言,又怎会知道,就是这清清世界,渺渺俗尘,冥冥之中却有茫茫天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经意间,便是爱恨纠缠,终老无解。

    “上有加餐食,下有长相忆”

    黄睿一身白衣胜雪,眼眸之中满是深情。蔡琰就觉得心像是被掏空了。泪眼中,便似在这风雨之夜,卫宣悄然而至,凝眸微笑

第四十四章 信使交驰(上)() 
琴声低徊悱恻,如怨如慕,渐远渐低,如月影西斜,引领着周围景物渐渐淡去,终于一片寂然。蔡琰只觉胸中空空的,便似在这短短一瞬,十余年的喜怒哀乐涌起又退去,唯余孑然一身,遗世du li。心中又苦又涩,又是茫然,悲苦之际,已是满面泪水。

    吴晨虽然也在听琴,却一直留意她的神sè,见她神情凄苦,急忙向辛毗望了一眼。辛毗会意,起身道:“黄公子这一曲几令人不知身在人间,绕梁三ri不知肉味想来便是如此了。这份厚礼我就代吴使君领了。大家远来辛苦,天sè已晚,不如就此歇息吧。”

    众人这时也已是万分疲乏,站起身,在王戗、辛毗等人引领下走了出厅。吴晨低声向一旁的小倩道:“小倩,我看蔡小姐的面sè不好,你去照看一下,等我这里事一完再去找你。”又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小倩面上一红,低低应了一声,随蔡琰走了出去。

    这时辛垆领着十余人走到吴晨身前,引见道:“并州大人,这位是涂翟单于派来送我们回程的丹敦丹使节。这一路上如果没有丹使节带咱们甩开挛鞮豹,咱们是再见不到大人了。”吴晨道:“原来如此,丹使节的大恩咱们就记下了,他ri若涂翟单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咱们一定竭尽全力。”丹敦身材敦实,一张脸因为大漠风沙的吹打,肌肤有些粗糙。额头上深纹满布,也看不出有多少年岁,听了吴晨的话,面上闪过一丝苦笑,凄然道:“大人的好意我代咱们侯爷领了,只是今生我都无法再见到侯爷了。”吴晨望向辛垆。辛垆解释道:“美稷传来消息,涂翟碍于挛鞮豹的威势,已将他们逐出兰氏,今生他们是再也不能回美稷了。”

    辛颅说的虽然是汉地官话,但这些匈奴人显然对他的话心中有数,神情又是怨怒又是凄凉。

    吴晨道:“回不去那就干脆不回。若非你们一路护送,咱们的人也回不来。这样的赤诚兄弟生死之交到哪儿去找?他不要,我们要。愿意留下来的,咱们欢迎,不愿留下来的,咱们也会尽力安排他到想去的地方。”

    众匈奴人相望一眼,单膝跪倒,齐声道:“我等对并州大人仰慕已久,情愿终身追随,效犬马之劳。”吴晨朗声道:“从今往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这些跪跪拜拜的礼节没得生分了,能免就免了吧。”向辛垆道:“匈奴人的习xing还是文鼎更熟悉些,这些兄弟就有劳你照顾了。”辛垆道:“并州大人放心。”高声向匈奴人说了几句,匈奴人齐声欢喝,再向吴晨深施一礼,随陶亮走了出厅。

    这时徐庶、辛毗两人送完人都已走了回厅。辛垆见人已到齐,说道:“这次匈奴之行,咱们死伤惨重,主要是未曾料到涂翟答应让我们走之后,挛鞮豹会率兵突袭我们。”接着便将这次匈奴之行从路上遇卢水胡伏击开始,到洛水遇鲜卑人,美稷惊变,再到一路逃难等等,事无巨细尽数说了出来。

    吴晨和徐庶对今ri挛鞮豹远走一事极为审慎,详细问了问上郡、西河郡等地的地理情势,何处有绿洲可以补给,何处河流有异等等。辛毗则详细询问了些塞外游牧诸族的情况,辛垆又将拓跋鲜卑和鲜卑没鹿回的情况说了说。这一番又与方才接风洗尘不同,直到夜半时分,辛垆已是万分疲惫,四人才散。辛垆将数十件未明之事记了下来,只待ri后详细询问丹敦等人。

    走出大厅,辛毗徐庶相视一笑,齐声向吴晨告辞。吴晨见二人笑得古怪,面上一红,但半年未见,心中确是非常记挂,顾不得他们笑,转身走向后院。

    秋雨新停,水汽清新,迎面拂来,心中只觉说不出的受用。沿议事厅旁的竹林向西,转过两座假山就到了女眷居住的庭院,院中隐隐透出烛火淡淡的光线,吴晨心知小倩未睡,仍在等他,心中泛起一阵幸福之感。轻轻敲了敲大门,隐隐听到屋中传来苍老的女声:“倩丫头,去看看什么人深更半夜敲门,不知道我们这里住贵客了吗?”就听得小倩的声音应了一声,门缓缓拉开。暗夜之中,两人四目相对,如在梦中,脉脉相对,良久无语。

    “倩丫头,是谁在敲门?”一个年老的婆婆推开房门走了出来,瞪眼望着两人,喝道:“你是谁个?深更半夜到女眷府要做甚么?”小倩向吴晨微微一笑,说道:“虔婆婆,他是并州大人的亲兵,并州大人派他来问蔡小姐的情形的。”虔婆婆上下打量了打量吴晨,冷哼道:“你去回复并州大人,就说有我虔婆在,一定照看好蔡小姐。”咳了咳,转身走了进去。吴晨吐了吐舌头,笑道:“倩丫头?什么时候倩小姐变成倩丫头了?”小倩抿嘴笑道:“她见我服侍蔡姐姐,以为我是新来的丫头,就这么使唤上了。”吴晨笑道:“她可真没眼光,如你这般,谁见了都会以为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如何会是丫头?”小倩面sè一红,心中却是一片甜蜜。便在这时,就听那婆婆高声道:“倩丫头,快点将他打发了。打扰了咱们小姐歇息,他担待得起吗?”小倩向吴晨作了个鬼脸,两人会心一笑,心中都涌起在景山的那些ri子。吴晨指着临晋城外一座山头,低声笑道:“看到那座山了吗?看谁先跑到那里!”话音未落,已纵身跑了出去。

    那座山虽然看着极近,但仍花了两人半个时辰跑到山颠。此处正位于商颜山的边沿。入了山,纵横绵延的山峦,怒涛般从左右攒聚而至,气势雄伟之极。到山颠时,便望见另一山麓的半山腰畔有一座凉亭,两人相视一眼,携手走向凉亭。进入亭中,两人只手相握,四目相对。山风阵阵,鼓动两人衣襟,两人只觉心中缠绵温暖,都不愿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吴晨叹了一声,道:“都忘了问蔡小姐的事了。你们下去后,她没出什么事吧?”小倩低声道:“蔡姐姐什么都不说,只是不停地流泪,方才你来之前一刻才睡下。希望过些ri子她能慢慢好起来。”吴晨叹道:“她的丈夫和父亲都死了,唯一牵挂的孩子也被挛鞮豹带走”霍然站起身,道:“经过这一次,我是痛感手下的人才太少了,我想再次颁布求贤令。前次的求贤令因为咱们军中多是流民,所以求贤不分贵贱。如今我军已扩展至整个关中,而且伯奕、佐治、文师、思潜、子敏都出身世族,我想在求贤令中将世族也囊括进来。倩,你读的书比我多,帮我斟酌一下该如何措辞吧。”小倩嫣然一笑,道:“我资质鲁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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