Γ駌i算是领教了。
吴晨点了点头,向赶过来的辛毗道:“佐治,李卓赶过来求援,匈奴人一定有了提防,会派兵过来围城,你在城上多张旗帜,迷惑匈奴人。我率军到龙首山救人。黄睿、李卓他们从美稷来,应当对匈奴人的情况极为了解,而且匈奴人入侵临晋的时间和李卓他们到临晋的时间如此凑巧,恐怕不只是巧合这么简单,一切都要等见到他们才清楚。”
辛毗点了点头,道:“明公小心。”吴晨微笑道:“匈奴人一路远征都没有遇到抵抗,必然疏于防备,而且他们也估不到我们会突袭,这仗成功的把握极大。”挥了挥手,向梁兴道:“梁都伯,这次就有劳你带路了。等咱们救了人回来,还有你的功劳。”
梁兴奋然道:“匈奴这些杂种,将我的田地都毁了,升不升官无所谓,只要是打匈奴,一定追随大人左右。”吴晨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赏的点了点头,随即转向云仪,喝道:“出城。”
龙首山位于临晋西三十里,属商颜山向北伸出的余脉。汉武帝元狩年间,附近的百姓凿穿商颜山引洛灌渠,在此挖出巨龙的头骨,因此得名“龙首山”。吴晨率三千骑军出城,先向西行,不多时就听见密集的蹄音从北传来。纵马奔上一处土坡,向北眺望,就见火把海cháo般从夜幕中涌出,在临晋城下迅速合围。马嘶人喊顺风传来,火把闪烁,浩如繁星,更不知来了多少人。
曹纯纵马来到吴晨身边,喟叹道:“匈奴人来的好快,适才如果出北门,就和他们碰上了。”吴晨缓缓道:“曹大人是没有和匈奴人打过仗,对他们不了解。匈奴人最擅长的就是快,和他们打,也只能在快上下功夫,一接到消息就要立刻动身,晚了就会被他们围住了。”梁兴在一旁道:“匈奴人主力一到,游骑必然在附近游动探查消息。要避开匈奴游骑,应绕道商颜山东麓,那一面林原莽莽,容易隐藏形迹,而且有林子,匈奴游骑不敢深入。”
吴晨从怀中掏出地图,就着月光仔细察看,点了点头,向身后作了个行动的手势,大军迅速奔进商颜山。
商颜山属纵列西北的三大山系之一的黄龙山向南探出的余脉,虽然没有黄龙山般高峻,地势却也不平坦,如一条长龙蜿蜒匍匐在临晋城东侧,山坡上林木高大挺拔,葱茏苍莽。
其时明月西斜,山麓西面的山林隆罩在如水一般的月sè下,满目辉光,遥目所及,里许方圆的动静一览无余。山下一里多远的平地上,匈奴游骑来往交错,如火cháo中游离而出的点点火星,漫山遍野迅速逼近,惊得山鸟呀呀惊飞不已。就在山鸟惊飞的掩盖下,大军穿出山路,迅速北上,身侧一条不知名的山涧水道轰隆不绝,水声震耳yu聋,将密集的蹄音完全遮盖。侧面山峦外,火光渐渐逼近,显是匈奴游骑已逼近到山的西麓。吴晨多次急行军,但与敌军于一山之隔相向而行,却是头一遭,这种感觉分外刺激。
经过一个时辰的急行军,两军错开,天明之时,吴晨已率军穿过商颜山东麓的云杉林,到达龙首山东沿。其时天sè初明,山林薄晓,晨曦浓深,浓纱一般笼罩在山林草木之上。吴晨、曹纯、任晓、云仪、梁兴等人趁着浓雾纵上一处山头观察敌阵,只见数里外的山下旌旗如海,匈奴人的毡包星罗棋布,在一座不高的土山之外连围数十重。营寨东侧靠近密林的边沿上,放牧着无数战马。以马匹的数量推断,围山的匈奴人在三万到五万之间。几人从东侧沿林而走,转到北侧,直到密林的尽头才绕回大军驻地。
匈奴人显然也是才到此地不久,在营寨周围各处高地上都只派了数名游骑承担瞭望之责,几个瞭望塔也都在修建中。对于这些游骑,以几人的机jing和身手自是可以早早避开,从容穿梭于密林中窥探匈奴人的布署。曹纯跟在吴晨身旁,在一幅衣襟上勾勒出所察看的山川地形,再在其上标注各处游骑位置。回到营地,曹纯将地图取出,众人围在一旁,仔细察看。曹纯道:“匈奴人外松内紧,全军的部署都以围困土山为主,看来匈奴主帅对山上的人必yu得之而后快,丝毫没有提防我军会迅速出击。以有心算无心,这一仗获胜的机会极大。这里”在山北侧点了点,又在山东南侧点了点,续道:“一是匈奴人的畜栏,一是匈奴人蓄养马力的草场,从这两处强攻,以烧营驱散的法子,可令匈奴人大乱。”
吴晨赞道:“曹大人观察入微,更难得的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好地图,令这一仗胜算大增。你们看一看,对攻取这两处有什么法子?”任晓道:“眼下正刮西北风,如果烧东北侧的马场,火势逆风,恐怕会烧回来,所以只能攻取北侧的畜栏。但那处和林子不连,要绕过去,很可能会惊动匈奴人。”
吴晨道:“方才巡视敌军营盘的时候,我看到一条山涧小路,方才我又仔细看了看了曹大人的地图,走那条山涧应当可以绕到北侧。匈奴人可能是因为从北方来,因而认为对他们的攻击都来自南面或者西面,对北侧的防御最薄弱。咱们人数少于他们,只有趁乱突袭匈奴人帅帐才是唯一可行之路。趁其无备,攻其不意,方能一战而胜。”曹纯沉吟道:“我也注意到那条山路,只是危险太大,万一有匈奴游骑在两旁山崖巡视,恐怕”
吴晨道:“这就有赖曹大人了。马群如果出了问题,一定能将匈奴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东侧,由曹大人率一千兵士佯攻马群,将马匹向洛水驱赶,我率另两千人走山路。”曹纯怔怔的望了过来,吴晨拍了拍了他的肩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若是不信任你,就不会同意你跟来。”曹纯苦笑一声,说道:“我可以问一声为什么吗?”吴晨沉吟了一下,缓缓道:“曹大人几次三番劝我,虽然因道不同,不能如大人期望的那般向曹司空投诚,但大人的一番赤诚仍令我动容。我信任大人,更多是感动于大人一番劝我向善的诚心。”曹纯唯有苦笑。
吴晨向云仪、任晓分别举手示意,两人嘬唇呼哨。在一阵翠鸟的鸣叫声中,大军迅速分开,数十人随任晓向两岸崖畔潜去,大部兵士随吴晨迅速奔向山涧。两侧山崖并不高,大约有七八丈高,崖侧的云杉却是高大挺拔,笔直向天,将崖谷两侧的ri光尽数挡住,只在枝叶晃动之间,撒下斑斑光影,一行人走在涧水中,淙淙的流水声将脚步声、马蹄声尽数掩盖。一路向北而行,山随路转,前方猛地一亮,左侧山崖露出一片空地,空地上一名匈奴游骑正背对着涧水向西面瞭望。吴晨挥了挥手,示意后军缓行,再向一旁的云仪作了个爬上去的姿势。云仪点了点头,缓步向对崖步去,前脚刚踏上草地,扑楞楞一阵急响,一只山鸟从一旁的草地上急飞而起,众人惊得大气都不敢出。
那匈奴游骑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头,吴晨弯弓,一箭shè穿他的喉咙。匈奴人惨呼也来不及喊,已从山崖上坠了下来。但那匹战马却因背上一轻,仰天长嘶,咚咚的战鼓声于此时从山崖对面响了起来,群山轰鸣,一道狼烟直冲蓝天。
吴晨大叫一声:“跟我冲上去。”此时行迹已露,再小心也无济于事,众人齐喝一声,纵马冲向山崖。只几个起落间,已纵到崖顶,纵目远望,只见密密麻麻的匈奴人正爬向土山,远远望去,密如蚁群。那战鼓声却是匈奴主帅下令强攻土山的号令,那道浓烟则是匈奴人开始放火烧山。
这时匈奴人也已看到纵上山坡的吴晨等人,微一错愕,随即尖锐的刁斗声狂风骤雨般响起。吴晨长吸一口气,厉喝一声,纵马冲下山坡。
草木在身旁飞速倒退。
前方刀光一闪,两名匈奴游骑侧马夹逼而至,吴晨右手探出,矛影闪动,急剟而来的长刀几乎不分先后的被挑开,蹄声急响,吴晨已逼入两骑的夹缝中,左矛右拳,蓬蓬两声击中两人的背心,二人惊叫声中翻坠下马。吴晨一马当先,凭着从山上急纵而下的巨大惯xing,迅速逼近匈奴人的寨墙,匈奴人还没来得及shè箭,吴晨已纵马到了寨墙下。匈奴人的寨墙只是些用兽皮简单绑扎在一起的树桩和分叉的长枝,在勇猛如夏侯惇也要避让三分的长矛撞击之下,木屑纷飞,营寨立时被撞出一处缺口。吴晨一夹马腹,战马长嘶一声窜入营中。战马从山上冲下,至此时都没有停过,在巨大的马力带动下,吴晨瞬息间冲入营寨十余丈。身后喊杀声、马蹄踢踏声震天而起,两千兵士已纵马跟着奔了进来。这时浓烟跟着从南面升起,战马受惊狂嘶的声音闷雷般从该处传来,吴晨心知那面的曹纯已开始行动,纵马飞奔之际,左右察看,猛地蹿到一处碳火前,长矛疾挑,漫天火星飘散开来,跟着长矛再探,将数支柴棍向一处最近的畜栏挑去。那些柴木上的火星犹未熄灭,逆风飞扬之下火苗蹿闪而出,一沾上畜栏顶棚上遮雨的苇杆,立时烧了起来。蓬下的牛羊被火势一薰,发狂似的在栅栏中狂撞乱蹦。其他畜栏的牛羊听闻这处的惨叫,都叫了起来。跟随而来的安定兵士眼见火势已起,将燃着的木柴从畜栏抽出,四处放火,有人更是打开畜栏,将被火势薰得发狂的牛羊放了出来。这些牛羊有的沾了火,四处乱窜,火势波及到周围营寨,大火迅成燎原之势,熊熊燃烧了起来。一时间浓烟蔽ri,嘶喊声震天动地。浓烟之中,匈奴人惊慌失措,也不知来了多少敌军,开始还抵挡一阵,在被发狂的火牛撞倒数十人后,齐喊一声,转身而逃。
吴晨连夹马腹,向匈奴人逼去。战马四蹄翻飞,放蹄急驰。便在这时,烟雾猛地一卷,一柄长刀无声无息从前方急掠而出。此时战马去势劲急,那刀急速切出,正是看准了吴晨一人一马前力已竭、后力未生的空隙。
战至此刻,才终于对上了敌军的高手。
吴晨仰面躺到马背,长刀从面门上急掠而过,带起的劲风怒cháo般刮过脸上,口鼻间的呼吸似乎都要被硬生生的逼回腹腔中,惊出吴晨一身冷汗。那人一击不中,爆喝一声,圈转长刀力劈而下,吴晨横矛斜挑,铮的一声,金铁刺耳的鸣响在山谷间不住回鸣,吴晨将那人长刀挑开,顺势挺直腰身。这时两马擦体而过,吴晨腾出左手,疾抓那人肩胛,那人狂喝一声,在马上一旋身,人已腾空而起,两脚卷起两团劲风,直蹴吴晨面门。吴晨估不到这匈奴人的骑术如此jing湛,左掌一翻,轻抹上对方右脚,猛地一吐力,一式“顺水推舟”,将那人踢向面门的一脚引向一旁,左肘跟着侧立,狠狠砸在他膝弯上。那人惊喝一声,身子一旋,从吴晨面前翻了过去,落在战马上。原来那人身子虽然腾空,右手却一直揪着马鬃,借战马之力,纵跃而去,骑术之jing,令人叹为观止。
吴晨厉喝一声:“还想逃吗?”单手拉拽马缰,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就着两腿人立的姿势转了半圈,哒的一声双蹄落地。吴晨一抹马腹,紧追那匈奴人的背影。猛听的咻的一声,一道诡异的劲风从前方横卷而至,直扫马头,吴晨一惊之下拉住战马,烟雾中一条长鞭毒蛇一般疾扫而过。吴晨朗声笑道:“回马鞭吗?可惜火候差了点。”
前方传来一人生硬的汉话:“马鞭伤不了你,看这个行不行。”猛地哗啦一声巨响,吴晨身侧一座着火的毡包夹着排山倒海般的巨力倾覆而下。吴晨急忙拉马后撤,轰的一声,兽皮缝制的毡包狠狠砸在地上,狂沙火星飞溅而起,吴晨拨马绕开,再转身时,一队匈奴人已呼啸着奔了过来,箭矢急雨一般狂shè而至。吴晨只能放弃追击那名匈奴将官,兜马闪过羽箭。这时尖亢的号角声从南面狂飙而起,吴晨策骑冲入己方阵营,登高眺望,就见匈奴南营的阵形中旗幡靡倒,烟尘滚滚,看情形似乎有一支人马纵横其中。就吴晨观望的这会功夫,匈奴阵形逾加混乱,猛地一匹战马从阵营中狂抛而出,撞向在外围指挥兵卒不住上前的一名千长的战马。那千长厉声尖呼,待要拨马时,那匹战马已撞了过来。就听得嘭的巨响,那千长抛飞数丈,口中狂喷鲜血,眼见是不活了。
两匹战马头颅相撞,齐嘶一声,暴毙当场。
远远观望的吴晨眼见如此声势惊愕不已,揣测道:“莫非是义兄来了?”如此威势除了威震西北的锦马超,吴晨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人。就在这时,一声长啸从人群中传了出来,匈奴南阵沸水般散开,从中突出三十余名身着灰衣的骠形大汉。为首那人身材高大,须眉灰白,竟是一个快六十余岁的老者,只见他手中提着一把阔叶长刀,眉须飘飘,战袍猎猎,虽有千军万马围在身侧,却自有一番睥睨无视的绝世风范。
吴晨心折不已,暗自诧异:“这老者是谁?左冯翊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员虎将?”猛听得号角在对面的山坡上响起,转头望去,那处山坡下已聚起数百名匈奴人,立在坡上的正是方才那名匈奴将官。此时他左手号角,右手执旗,指挥散乱的匈奴人慢慢向其汇聚。吴晨心中一凛,情知若让匈奴人缓过劲,自己手下的三千兵士决非数万匈奴人的对手。大叫一声:“跟我冲。”纵马飞奔而下。
“咻——”
数支长箭飞shè面门,吴晨挥舞长枪将箭矢磕开,再踢一次马腹,已奔至匈奴人阵中,长矛挥刺,将迎面奔来的一名匈奴百长戳翻在地。匈奴人齐齐后退,猛地一声高呼,数十支长矛齐刺而出。吴晨见对方阵势严密,长啸一声,拨马而回。猛听得一人大声喝道:“小娃娃,让开。”一个身影巨鸟般从他头顶跃过,直扑匈奴人军阵,看背影正是方才那老者。
匈奴人见他扑进,长矛齐向上戳,那人长刀闪电劈下,叮的一声,十余杆长矛齐杆而断,那人身形跟着急坠而下,一脚踏在一名匈奴人的皮盔,脚尖一点,身形再次拔高,纵身扑向山坡上的匈奴将官。那被他踩踏在脚下的匈奴人则狂叫一声,反向抛出,数十支投向那老者的长矛尽数扎在他身上,鲜血泉涌而出,惨状令人不忍卒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