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昇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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昇龙传-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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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十层地狱的幻想变幻莫测,无数的鬼魅、冤魂自四面八方向他们涌来。

    伯弈赶紧舒展长袖,将三女裹于袖袍之内,使一手护住,另一手置于胸前匆忙结印。

    鬼魅、冤魂却如潮水涌来,刚才那些六指雕像果是死人,此刻也僵直走来,露出贪婪丑陋之色。

    伯弈只以术法相搏,苦守苦防,不到一会儿,甚觉失力。

    “瑞珠,我可短时劈出间隙空间,约莫能撑一刻钟,你去将地上鸟儿拿来。”语毕,伯弈中指微曲,发出一道白光,将一众鬼魅、死躯分做两处。

    伯弈厉声道:“速去。”瑞珠听言也不啰嗦,一个滚地,进入那白光中间。

    伯弈苦苦支撑,正待不住,瑞珠终不负所托,捧了鸟儿回来,递给伯弈。

    伯弈倾注全力在几人周围布下结界,众多鬼魅上前使力撞击,薄薄的结界摇摇欲坠。伯弈顾不得许多,孤注一掷,将鸟儿笼于手心,两手合并,微微凝力,半晌,那鸟儿鲜活了过来。

    “去。”伯弈抬手一丢,鸟儿展翅高飞,歌唱不止,宛若天籁。

    那鸟儿在空中变大数倍,鸟羽鲜艳无比,光彩照人,歌声渐高,啼出血来,所飞处血泪点点散落,一应鬼魅沾者消失,地狱烈火熄灭,周遭景致数度变幻,六指死人也不见了踪影,笔直大道蜿蜒呈现开来。

    伯弈扬手微弹,鸟儿盘旋飞下,乖乖飞回伯弈手中。那鸟儿将小脸贴紧伯弈手掌,来回摩挲,仿佛见到亲人一般,一会儿,又渐渐铜化,变作了一只冰凉的铜鸟。

    伯弈虚耗过甚,脸色苍白、步伐踉跄,正欲打坐歇息。一边,蚩侯夫人和瑞珠急声呼道:“君儿、公女”。伯弈转头看去,只见小公女满脸紫红,双目紧闭,不知被何物吸到空中,急急向上而去。

    伯弈微叹一声,只得再度聚力,飞身去救。

    伯弈飞到空中,抱住小公女,素白袍摆突有鲜红血迹四散开来,远远看去,带着惊心动魄的诡异美丽。

    仰看着空中突然而起的变化,夫人和瑞珠不禁瞠目结舌。

    半空上,两人仍是衣襟飘绝。公女面目润红,手握匕首插在伯弈胸口,一双大眼天真地看着眼前人。伯弈冷眼回视,眼眸黑得深不见底。

    公女手下微微加力,伯弈再也撑不住,身子后仰跌落地上。二女扑倒伯弈身边,“公子,公子”,蚩侯夫人声声唤来,竟似带了别样情义。

    公女缓缓飞下,对二女视若无睹,径直伸手探向伯弈衣中,细细翻找了一会儿,似没找到所寻之物,暴怒之色顿起。

    公女两手展开,一手掐住瑞珠,一手掐住蚩侯夫人,缓慢用力:“公子,我知你尚有知觉,如不想见美人死去,还是快点交出神鸟的好。”

    公女开口,却是清脆悦耳的童音。

    伯弈一脸苦笑,勉力撑起身子,自乾坤玉里掏出方才救他们的鸟儿,握在手中道:“不知在下是应该叫你老长房,还是小公女。不,应该说你谁也不是。”

第15章 露形() 
“公女”丢开瑞珠和蚩侯夫人:“哈哈,我平生最喜聪明之人。”

    伯弈不理他讥诮之语,继续说道:“枯井之中,我就觉出隐隐妖气,生了疑心,只是一时不能肯定是谁。那老长房在石室里,一直假装虚弱如死人一般,想来真的老长房早已死去,在那里不过傀魅而已。老长房引我们来暗道的两三句话,定也是你说的吧。如今回想,公女和老长房从未同时行动或说话,你的魂识能在两个纸傀间自由穿梭也算有些本事。”

    “你果然很聪明,连我都有些喜欢你了。不过,唯有一件你猜测错了,老长房只是纸傀,但公女我可是借了躯体哦。”

    伯弈微微苦笑:“你引我们又从中使了诸多手段,为的就是杌机鸟吧。如今我无力阻你,更守不住这上古神器,给你便是。”

    伯弈将杌机鸟拿着递过,“公女”伸手要接,忽地一阵地动山摇,滚石砸落之声铺天盖地,巨大空间仿似将要坍塌了一般。

    恍惚间,翠绿身影轻飘飘一掠而过,“公女”手中一凉,杌机鸟被人捷足先登了。

    空中传来的甜美女声,竟是瑞珠:“哈哈,得来如此容易,多谢了。”声音已经飘远:“公子、夫人,虽然不忍心,但无奈各为其主,只能牺牲你们给这狼妖陪葬了。”

    “公女”见宝贝失了踪迹,咆哮嘶吼,露出一张胖鼓鼓的稚童之脸,两只茸毛耳朵左摇右晃,一条蓬松大尾再也藏不住,竟真是一只有数千年修为的狼妖。

    狼妖现形正是法力虚弱之时,伯弈见此良机一跃而起,拿出无忧下山后硬塞给他的缚妖索,朗声唱念伏妖诀,将本欲逃出的狼妖紧紧缚住,扔进了乾坤玉中。

    暗道碎裂,片刻后就将彻底坍塌掩埋。伯弈拉起怔呆一旁的蚩侯夫人,将她护在怀里,翩翩于乱石中穿过,湥ё诰宰僦跻驯凰沟们崃榫馈⒊錾袢牖�

    蚩侯夫人面对这诸多转折变故,想着身边亲近之人不是妖就是怪,本是心冷如灰。

    如今被伯弈护在胸前,感受着年轻男子的体息,不禁诸多欢喜,将小脸深埋在那白色衣袍之间,贪恋痴嗔,心中真是百味陈杂。

    约摸一炷香后,寻着光源来处,伯弈飞绝而出,身后暗道霎时尽陷地底深处。

    见已安全,伯弈撒手放开蚩侯夫人,抱拳道:“情急之中,多有得罪。”

    蚩侯夫人脸上一红,盈盈拜道:“小女子得你相护感激不尽,哪敢还承公子之礼。”

    蚩侯夫人说完,一双美目环视四周,缓缓道:“此处山峦起伏,植被颇厚,暮月自来多木林,瞧这地貌约莫我们已到了暮月。”

    伯弈忽道:“不知接下夫人如何打算。”蚩侯夫人微微愣住,心下微酸,总要分开的,自己有何理由一直跟着他。夫人哑然:“不知公子有何打算。”

    伯弈见她弱质纤纤,心中暗想,刚出暗道这乾坤玉与无忧的乾坤环便有了感应,想是就在附近。若是顺路,不如送她相送一程,自己也可安心。

    想及,对那蚩侯夫人道:“之前与小徒分开,如今正欲去寻。夫人若也要入暮月,伯弈或可再送一程。”

    那蚩侯夫人一听,心中大喜,笑颜渐开,羞羞答答连声应好。

    话说这蚩侯夫人,本名元姬,乃暮月侯之女。因非嫡出,亲母早逝,自来不得宠爱,当初黑蚩侯结盟求娶,便被当做人质送了出去。如今蚩侯已去,葵城变做死城,侯府自是不能再回。

    如今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天下之大,也唯有暮月当得元姬的归处。元姬思定,便央央求了伯弈将她送至暮月侯府。

    伯弈应下,送出纸鹤给无忧报信。随后与元姬相伴,向暮月而去。

    元姬本有诸多念想,只可惜伯弈素来清冷不解风情。元姬有心与他亲近,他却只远远相随。元姬微冷了心,两人一行再无多话。

    话分两头,说回无忧。

    与师父分开后,无忧继续跟着车马,因想着师父嘱托,跟得甚紧,每日也仅以野果充饥。

    又过了十来日,二十二人只剩下了十人。

    夜幕来袭,士兵们在棺木旁点了一堆柴火,围着棺木坐成一圈,一时,那火光竟熏红了半边的夜色。

    无忧枕着头舒服地躺在树上,仰望星空,一遍遍在心里勾描着伯弈的形容。

    一别数日,心中想念得紧。不知他此去葵城,可遇到了危险,所遇是否都妥当解决,可也如自己这般无时无刻地在惦记想念。

    师父,此时,你究竟在干什么呢?情深处,月明千里,相思刻骨。

    “咚!——咚!咚!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林中突然走出一打更人,躬身驼背,拿着马灯、铜锣,身穿蓑衣,头戴斗笠。

    如此荒野怎会有打更人?

    士兵们立即瞧出了古怪,跳将起来,厉声大喝道:“哪里来的贼人,在此装神弄鬼?”

    打更人见几人将他团团围住,并不慌乱,只徐徐将手中马灯举高。

    灯光映着他满是褶子的脸,皮包肉骨,双目凹陷,鼻翼无梁十分扁平,形如鬼魅一般。老者嘴角挂着一丝讥笑:“我本非人,又何来贼人一说。”

    打更人说到这里,林中忽起了一阵鬼风,老者浑浊的眸子竟泛起阵阵幽光,无忧趴在树上,见此情形也不禁汗毛倒立,身子发冷。

    兵士们纷纷拔出了佩刀,向老者逼近。带头的兵长抖着脸上横肉,狠狠道:“死老头,在此妖言惑众,今日可是你自寻死路。”

    老者听了狠话,冷然道:“说得好,说得好。死人自有死路。已死之人魂归地府,躯体遁入尘土。不遵此道,十世轮回受那阿鼻地狱之苦。”

    兵士们面面相觑,眼中皆是惊恐之色,老者的话分明是在暗示他们中已有不少死人。这十人里到底谁是死躯谁是生人,除了他们自己,已没人知道。

    见士兵们一时怔愣住,老者冷冷追问:“敢问各位官爷,小的深夜在此寻魂,可是寻对了地方?”

第16章 璧人() 
慵懒的男声突然响起:“寻魂?你既是来寻魂,那就真的寻错了地方。”老者微惊,竟有人多事他地府之事?

    循声看去,林中走出一男一女。

    男子一头乌黑长发垂肩,鬓角一边微微撩开,露出耳际一点绯红,一身绛红长衫领口微敞,露出一段不输女子的晶莹玉肤,观其容美艳入骨,观其姿多情风流。

    那女子乌发轻挽,秋波盈润,红唇娇艳,一身淡紫纱裙芙蓉为绣,勾出万般婀娜,端的是妩媚动人。

    连无忧看了也不禁暗叹,真是好一对璧人。

    两人带着盈盈笑意走至亮处。女子红唇微启,抚着胸口,楚楚道:“表哥,这鬼府的老头儿长得好丑,如此深夜还出来吓人,这没死的都要被他吓死了。”

    那老者听女子讥诮之语,脸色更绿、语气更冷:“这地府之事恐怕还轮不到二位来多言吧。”

    男子撑开手中的骨玉扇,作势摇了起来,浅笑道:“谁说是地府的事,你手提引魂灯却无魂魄可引,就当不得地府的事。死躯死躯,人之躯体无论死活都该人界管辖吧,何须你来多管闲事?”

    想那地府鬼使几时受过这样的气,心中暗道,原是闻得人界气息紊乱,探到人界出了失魂的事,本是一片好心想要帮着收了祸乱的死躯。谁料这人界竟不领情,罢了罢了。

    老者指向二人道:“黄口小儿,不识好歹。我地府还缺几个死躯不成?今儿便算我多事,这死躯祸患,就端看你们如何收场?”

    老者说完,吹熄马灯,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原本惶恐的士兵们见那怪老头突然消失了,留下的却是两个活人,很快就露出了贪婪之色。

    无忧趴在树上,将下面的事看得清楚,不仅为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女捏了一把汗。暗道虽答应过师父不得情动,但她也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被害。

    兵长最先耐不住,咄咄出声道:“不知二位如此夜深来此作甚,可是欲干偷鸡摸狗的事儿?”

    众人立即领会附和,涎笑着慢慢向那二人逼近。观那一对男女浑不知身处险境,只静静站着任这些兵士靠近。

    无忧手心冒汗,全身紧绷,正要出手救人。

    却听那美貌男子哈哈一笑:“有趣、有趣,这深夜来寻人的不少,不瞒各位,我二人也是为此而来。”

    女子笑起甜甜的梨涡,“师兄说得是,我们今儿就是来寻人的。”

    兵士们手握佩刀,眼露凶光,慢慢靠近:“不知二位寻的何人?”。

    无忧恐怕下一刻两人就将毙命于那些死躯的乱刀之下。

    那女子仍是一脸笑意,甜腻腻回道:“我们要寻的可是无魂的死人,你们有看到过吗?”

    兵士们一听那女子如此说,知道两人必也是冲他们而来,数声低吼,纷纷变了形容,扔下手中佩刀,身体可见之处长出寸余长的白毛,双目僵直地向两人跃扑而来。

    男子一个欺身,手中现出一柄桃木剑,左挡右格,将那些来袭士兵挡住。

    那边女子还是不紧不慢,娇滴滴道:“表哥,你可要表妹出手一助?”

    “表妹若舍得表哥被这些死人吞掉,大可继续观赏。”男子一边调笑,一边与兵士缠斗。

    女子听得娇笑连连,不疾不徐从怀中掏出一沓符纸,穿行于数人之间,将符纸贴到兵士背上。做完后,闪至一旁,拍拍手掌道:“表哥,避开。”

    男子闻言,赶紧腾身闪至远处。只见那女子右手竖起,左手托肘,口中喃喃说起咒语,随后娇叱一声:“着”。

    被贴符的兵士身体碎裂而开,残肢四溅,各个死状可怖。她这瞬间使人身首异处的手段委实毒辣,无忧看在眼里惊在心里。

    男子望着满地的残肢,微微皱眉,不满之色一闪而过:“表妹,像你这般娇媚的人,还是使点漂亮手段比较相衬。”

    女子扬脸委屈道:“表哥可是厌弃令姜了?”

    男子垂眼轻笑:“哪里敢呢?疼还来不及呢。只是这棺木中人恐有些棘手。”

    女子嘟嘴:“蚩侯那死老头子,生前毁了元姬姐姐,死了也不令人省心。少不得又要我当坏人了。”男子笑意略滞。

    女子边说边朝棺木走去,停在棺前,黛眉一弯,将棺木推开一角,拿出一个圆木盒子,将盒中之物取出置于棺木之上,以掌抚之,那像虫卵的小圆球瞬间化形,融进了棺里。

    女子又启口咬破手指,将指血抹到棺木的开口处,撒娇道:“表哥,如今为了你连手指都破了,你要怎么谢我?”

    “来日方长,还怕表哥没有机会好好谢你?”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厌烦,但很快又消失不见,继续道:“表妹,既然一切顺利,到暮月也就两日行程,你我还是不要耽搁,早日赶回的好。”

    女子听言,软塌塌地靠到了男子肩上,柔声道:“一切听表哥的,只望表哥事成后,勿忘了表妹的好。”

    无忧在树上,听得女子一番肉麻言语,又想着她刚才的一番手段,只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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