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昇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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昇龙传-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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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子性急,撒开蹄子窜了过去,先探路寻食去了。

    伯弈和无忧却走得不疾不徐。只见那落日余晖中,一高一矮,两个隽秀飘逸的身影并肩而行,向古朴的农庄慢慢走去。

    这两人,仿佛自浓墨渲染的山水画中行出,古韵悠扬。

    轻风拂动、裙袍招展,脱了稚容的绝美少女,唇角微翘眉目含情,媚然的中又带了一点烂漫婉约的脱俗之气,说不出的动人。

    她的身边伴着一个高大修挺的俊逸男子,行至潇洒、从容若定,一双凤目若暗夜里的星辰,清冷而明亮,只需瞧上一眼就再难忘记。

    走过庄子前灰色的无字阀阅,见到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内杂草丛生,四散堆积成堆的落叶,不少已经腐烂了,空气里充溢着一股霉湿而古旧的味道。

    步入院落,幻了人形的包子从屋里跑了出来,对着伯弈和无忧道:“师公、小主人,这里原是没人的废弃庄子。”包子已将屋子和院落左右都瞧了一遍。

    无忧轻扬了头,望着伯弈道:“师父,此处可有古怪?”

    伯弈低头看她,凤目黝黑深邃:“以五识来探,并无不妥。”

    包子插嘴:“我瞧着也没什么古怪的,就是一处普通的农庄。正对我们的这栋有七八间厢房,连着正堂与偏厅,房间都较宽敞,应是主屋;左右两栋再有二十来间厢房,右边的一栋带着一个较大的火房,估摸着是下人的所在。”

    包子说完,当先带路,迎着伯弈和无忧进了主屋的正厅。

    两扇略有些破旧斑驳的雕花门洞开,方正的会厅里空无一物,地面、木梁、窗户皆铺了厚厚的一层灰,遮住了原本的形容。

第106章 股掌() 
瞧过主屋,三人又看了连着的几间厢房,除了每间屋子里有一张宽大的矮榻外,再无余物。

    包子询问伯弈道:“可还要再去瞧瞧另两边的情形?”

    伯弈摇头道:“不用了,就在主屋寻紧邻的几间歇息一晚便是。”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三人选了紧挨会厅的三间住下。无忧居中,包子和伯弈二人各居一侧,屋子之间隔了一段不近的距离。

    三人各自歇下。无忧推开松松垮垮的木门,扑面而来是一股子暗霉的气息,确是许久不曾住人的样子。

    无忧略施术法,清除了屋椎间盘蘑菇厚厚的积尘,又借着微弱的月光,瞧了瞧屋中唯一的陈设,一张以阴沉木所制的床榻。

    那榻又宽又大,榻沿及边角处雕刻了凹凸有致的细纹,弯弯曲曲线条复杂,有些像是符字。

    无忧用手掌抚过榻面,上面还铺了一层薄软的被褥,细细抚摸能摸到一些浅淡的凹凸纹理,竟是用的上好制料。

    无忧脱了软鞋,正要解衣上榻歇息,忽觉背后一阵凉意,好像有个影子在她身后晃过。

    她心中一紧,赶忙转身看向房门处,大声问道:“是谁?”

    一双墨黑的圆眼透过门的孔洞瞧了进来,无忧起手一掌,房门啪的一下向外而开。

    微淡的月色,风吹影动、树影烁烁,却空无一人。刚才是谁在瞧她?此刻人又去了哪里?无忧不仅心里发毛,掌心暗暗凝了力,缓步向门处走去。

    忽然,一个身影窜了出来,无忧一掌过去,影子避开,嚷道:“是我,是我。”

    无忧听出声音的主人是包子,抚着胸口,怒瞪他道:“死包子,好端端的干嘛半夜出来吓人。”

    包子笑得眉眼弯弯:“还修道呢,居然如此胆小。”

    见无忧撅嘴不理他,包子神神秘秘自袖中取出一物:“嘴馋不,寻地儿烤了它?”无忧一看,包子一双肉掌正抓着一只肥嘟嘟的鸟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赶紧点头应好。包子得意扬手:“走,到火房看看有没干柴去。”

    黑幕下,古庄内,静谧得可怕。无忧在前,包子在后,一前一后二人巴巴地往火房去。

    一阵劲风吹来,无忧打了个寒颤,一时觉得有些冷,便低头紧了紧衣服。地上,两个人、一个影子,无忧汗毛倒立、毛骨悚然,在她身后的包子竟然是没有影子的?

    无忧竭力稳住心神,略略放缓了步子,淡淡地对身后人道:“包子,都走了半天了,到底还有多久才到火房?”

    身后的“包子”应道:“快了,快了。”

    无忧忽然侧转头,手指向右边,低叫道:“师父!”她眼角余光瞟到身后的“包子”也跟着转了头,无忧赶紧闪身滑向一边,迅捷转身,使出迷踪术头也不回地往伯弈厢房处跑。

    漆黑的院子,无忧一阵狂奔,本以为极快便到,谁料弯弯绕绕竟跑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了主屋。

    停在伯弈厢房门前,无忧突然意识到,外面闹出如此动静,为何屋中的伯弈却不闻不问?

    脑子一片轰然,高扬而起欲去磕门的手顿在了半空,彻底没了主意。

    “包子”的声音又在身后传起,仿佛来自极远处般,说不出的飘忽诡谲:“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呢?”

    正在无忧暗聚术力,欲与之一搏时,只听嘎吱一声,伯弈所住的厢房,房门自内而开了。

    屋子里,丝竹华音,仙乐渺渺、两名手臂尽露,身披白雾软烟纱,头戴金环的仙子迎了出来,十分恭敬地对无忧道:“神女见礼,昊帝已恭侯多时,请随婢子入内吧。”

    无忧愣在当场,杏目中满是疑惑惶恐之色。这是哪儿,这两人又是谁,师父到底去了哪里?那两名仙子紧走了几步,追道:“神女,昊帝让婢子们来迎。”

    无忧傻傻愣愣,谁是神女,她们莫非是在对自己说话?

    屋里子忽然传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神女可是到了?”分明是师父的声音?无忧立即迈开步子,向屋内走去。

    但这哪里还是刚才的屋子,虚无缥缈的金色耀殿,巨大的华柱高高耸立,两柱间放着一张白玉雕琢的大几,几案两边各站着两名手托银盘金盏的美貌仙子。

    几后端坐着如天神般的男子,有一张与伯弈极为相似的脸,只是两眉间多了一个似青龙的印记在跳跃闪烁。

    无忧一阵心悸,忽有一种莫名深切的悔与痛自灵魂深处而来,从未有过的巨大恐惧与害怕席卷了的全身。

    那男子看到她,缓缓伸出修美的手,狭长美丽的凤目里载着仿佛蕴了千年万年不变的深情。无忧情不自禁向他走去,缓缓抬手轻轻交到他的手掌之中,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男子将无忧牵至自己身旁坐下,粉淡的薄唇微微开阖。无忧痴痴地望着他,静静地看着,即便听不到他发音说出的话,但她心底的声音却异常的清晰:凤纪,等了太久、悔了太久、爱了太久,情融入了骨血、悔融入了神魂、念融入了永生,这个人终于回到了你的身边。

    无忧忘了身在何处,忘了所为何来,只紧紧地将他的手握住,握得指节泛白,她不敢松手、不敢眨眼、不敢呼吸,害怕不过一瞬眼前人就会消失不见。

    温婉的女声自台下传起,无忧方才发现此处还站着一个全副金甲的女子。

    女子对台上人道:“昊帝,东极大地出现异象,又有不少生灵失了生息。”昊帝脸色微变,珠玉之音缓缓道:“奎女,那失了生息的魂灵可去到地府?”

    奎女摇头道:“魂灵不知所踪。”昊帝缓缓闭目,挥袖示意女子退下。

    昊帝阖目静思一阵,凤目轻启凝注无忧,目中深情隐晦难懂,脸上却隐隐起了些痛楚颜色,只看得无忧的心似被生生剥落一般,莫名地揪痛起来。

    昊帝深看着她,似有难以言说的隐忍和痛苦,半晌后,他淡淡开口道:“凤纪不是有物予我?”

    无忧不知怎么的,看着昊帝两瓣柔软润湿的唇,难以抗拒的诱惑自心底深处而来。

    她着了魔般缓缓地倾斜了身子,美丽丰润的朱唇轻轻地覆上了另一片柔软,昊帝长睫轻颤,坚实的手臂向前伸展,环住了身前热情主动的佳人。

    情到浓处,朱唇轻启,有什么东西自无忧的喉里窜出,咕噜噜随着口舌的交缠,滑进了昊帝的嘴里。

    昊帝身子微僵,凤目里忽起一片水润亮泽,他略略离了身,冰凉的薄唇缓缓地移到了无忧的耳际,低吟浅言:“凤纪,为什么,要害我?”

    这一问,使无忧心若剜血,为什么,为什么……

    白色强光闪过,无忧魂识大震,倒地前一个无比凄楚的女声嘶叫道:“是你,怎会是你?”

    一个冷酷的声音回道:“奎女,就凭你残留的碎灵就妄想帮助他记起百万年前的愚蠢,唤回他的力量。你既然如此的忠心,那我就成全你,让你好好地看着他,如何再次步入我的陷阱,万劫不复,哈哈哈哈。”

    屋子消失了,一片黑寂空旷中,伯弈和无忧维持着昊帝与神女相拥的姿势,沉沉睡去,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此时,包子跪伏在地上,头微微轻抬,眼前是一双墨黑的以金色龙纹滚边的方头鞋履。

    包子静静地跪着,等了良久,鞋子主人的声音方在他的头顶处响起:“你来求我?你不忍心?”

    包子恭敬小心地哀求道:“主人,前尘往事他们都已尽忘,再无可与主人相抗的力量,雪灵只是不明白,为何主人不放过他们?”

    那声音冷笑道:“放过?使他二人都中了诛心鼓的毒,使他们一点点忆起过去,我正是要成全他们啊,又何来放过之说?”

    包子郑重地磕了个头,哀泣着道:“可他们今生已是师徒,又如何能在一起?他们既已失了神力、消了神识,再不能对主人造成一点威胁,主人何苦再与他们为难?”

    那人一声重重地叹息:“为难?”

    那人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既然在千万年前就已灭寂,又何苦留着一抹残念再度现世。他不惜以最后的神力,布下真神阵来对付我,他既如此用心,我又岂能逆来顺受?”

    那人冷哼一声:“说起来,我还真是太想看到他忆起一切、做出无可回转的蠢事却再无能为力的样子,把他这种生来为神的人玩弄于股掌,看着他步入万劫不复,想想就让人血脉贲张,激动难耐。”

    说及此处,那人的声音又凌厉起来:“雪灵,你不过是我的一只灵兽,却敢如此多话多事?我若杀你不过一招半式的事儿。”

    说着,便是连着咔哧几声骨碎的声响,包子口中涌出了鲜血。

    那人狠厉紧逼:“几次容忍你坏事,是因你尚有可用之处。”又一次扬手,包子手脚全断,软趴趴地瘫倒在地,一脸的凄惨。

第107章 挑拨() 
那人冷酷地看着满身是雪趴在地上的灵兽,冷笑道:“做该做的事,若再有异心,不自量力。但凡一事做错,必叫你身魂俱灭,不得往生。”

    那人说完,锋锐如利刃的深目,残忍地望了包子半晌,方才轻挥袍袖,使他身体外的伤口消失,只体内仍是疼痛不已。

    包子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地上,无力地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眼中是无尽的悲凉。

    素来微寒的身体紧贴着柔软的温暖,伯弈缓缓睁开了眼,怀中多了一个人,是他的小徒弟无忧。

    她的身子好软,她的气息好甜,伯弈突然有些失控,心里滋生着一些从未有过的微妙感觉。

    无忧的美好变得难以抗拒,忽来的冲动让他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但他仍然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强迫自己远离温软的触感和莫名的悸动。

    他使劲地在心里念着清心诀,半晌后,终是冷了心肠抽出身来。

    他脱下身上的外袍反铺在地上,将无忧抱起放好,又反手将那压住的袍子裹到她的身上。

    刚及辰时的浅淡光芒轻抚着大地,伯弈缓缓踱步,下山后所发生的一切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牵引着,昨夜的记忆到他一人盘膝打坐而止,无忧是何时进来、又为何趴伏在他身上沉沉睡去的,皆不得而明。脑海里唯一清晰,便是那个十分真实的梦境。

    太昊、凤纪,耳熟能详却离自己实在遥远的名字,上古神话中的□□神,可覆手为天、翻手为地的传说人物,竟然屡屡梦到他们的故事,是巧合还是机缘?

    历劫以来蹊跷的所遇,使他生出了要去靠近那遥远的渴望:在天地志中,即便如此强大三神,所载也不过寥寥几笔,□□、共治、破裂、永灭。

    简言所述,三神曾有过惺惺相惜、彼此慰藉、引颈相交的情意,对太昊与凤纪的描述也有互生情愫的隐示,但至于后来三神为何分崩离析引致一战却一笔未提。

    而自己在梦里看到的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究竟是真是假?若是真,那么太昊与凤纪确然曾为爱侣,凤纪可是背叛了太昊?

    伯弈的头忽然疼痛起来,体内气息紊乱,只得赶紧摒弃杂念,盘膝打坐平复心神。

    天渐渐亮透了,无忧抚着仍有些沉重的头站了起来,瞧瞧四周,杂草、乱石仍在,那古老的庄子却一无影踪。

    无忧看着一旁闭目打坐的伯弈道:“师父,这是哪儿,为何我竟睡在此处?”

    伯弈启眼看她,那眼神缥缈得让无忧一阵激灵。伯弈淡淡道:“此处?固然就是昨日的古庄。”

    对伯弈的回答,无忧实则也猜到了几分,倒也不甚惊异,只问道:“那庄子为何却消失了,可又是妖王弄的鬼?”

    伯弈摇摇头,声音透着丝疲累:“昨日已细查过,并无妖界的气息,因不是妖王所为。只是此地处处透了些古怪,实在也不宜久留,还是早些离开为妥。”

    无忧点点头,又左右环顾了一遭,问道:“师父,怎么没见到包子呢?”伯弈眼中浮现一丝杂色,开口回了:“走吧,一会就能遇到。”

    二人走了一会儿,果然在一块岩石后面发现了倒地的包子,粉嘟嘟的脸上生起了几道淤痕,十分的醒目。

    无忧着急上去将他摇醒,轻揉他脸上的淤青,关切地问道:“你几时出来的,为何独自在此,又怎么把脸儿弄伤了?”

    包子低垂下眼,轻声回道:“不记得了。”说完,忽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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