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昇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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昇龙传-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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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执子俯瞰万丈红尘:“若真事关魔界,的确不能放任。但我那小徒儿,以他如今之能,只怕难担得如此重任。”

    无忧听他们提到伯弈,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因月执子和天帝背身站着,看不到他们的表情。

    二人间略微沉默了一会儿,天帝方道:“师弟若不愿弟子犯险,倒也不可勉强。只是,这人选颇难。一则,要选可信之人。玄龙山为封印魔界的阵元,师父当年只亲述于你我二人,此事若被有心人利用,恐将酿成大祸。二则,要选可任之人。仙界如今有上仙修为的,多领受了仙职,若公然派其下界,难免关注议论。我也曾多番思量,弈儿修为精进神速,若能借此完成金仙历劫,积攒功德,也算好事。”

    月执子沉吟良久:“师兄亲来,本不该推脱,然兹事体大,望师兄再予我些时日,思量清楚。”

    天帝并不迫他,只不疾不徐道:“好,若师弟一时难决,或可请六界书一示。”

    天帝一去,在松林中的三人就想开溜,那月执子却突然道:“既然喜欢领值,无尘、无言便留下,在此地续值三日。无忧,你速去唤梨落师伯前来。”

    “是。”无忧向无尘、无言抛出了无限同情的眼神,方才驭剑出了松林去寻梨落前来。

    只一会儿,着浅绿长裙、冰肌玉骨的梨落仙子步出了松林,踏入了寰海,走到月执子身后站定,恭恭敬敬行了师徒之礼。

    月执子回身看她,缓缓道:“今日天帝亲来,欲让你师弟提前下界历劫。”梨落微垂眼睑,掩去眼中淡淡情意,轻言道:“师父可是因担心师弟安危,心中一时难决?”

    月执子素日与这女弟子不甚亲近,偏这梨落却有看透他心意的本事。月执子心下微叹,言语仍是清淡无波:“确然如此,所以为师请你前来,实则是想请六界书喻示,测你师弟下山历劫是否可行,安危若何?”

    梨落朱唇轻启,正想应下,月执子又道:“六界书虽为天帝钦赐,但毕竟乃是神物。以你如今的修为要想驾驭它难免伤及本体,请书之事还是为师予你护功妥当。”月执子说着便飒飒向梨落走来,在距离她极近的地方停住。

    梨落第一次与他靠得如此之近,心中慌乱不止,不禁恍了心神,想起当年她是如何任性执着成为了他的弟子,唯一的一名女弟子,却仍只能千年万年远远地遥望着他,半点靠近不得。

    月执子见她神思不属,不疑有他,只温言道:“开始吧。”梨落听言回神,寻一处盘膝坐下。月执子紧跟而去,坐于梨落身后,他舒展袍袖将两手轻覆到她纤瘦的背脊上。

    梨落美目轻闭,不过一会儿,月执子绵长浑厚的法力便源源不断传入了她的体内。

    梨落一边引导真气凝聚目间,一边掐指捏诀召唤神书。片刻后,美目开启,眼中金光闪耀、流彩华章缓缓掠过。

    直待看清所示,梨落方才收了神书,并将所知如实承禀了月执子。

    月执子神色微凝,梨落不仅出言安慰道:“徒儿虽不知师弟应的为何事,但以书所示确为应象之人无差,若真是天书、天道所示,师弟历劫也定会安然无虞。”月执子轻叹:“如今,也惟愿如此了。”

    梨落想起无忧早前所托,伺机进言:“师父,若真难安心,不如让师弟座下弟子跟随,也好得个映衬。”

    月执子冷道:“你师弟座下唯无忧一人,尚小稚儿能应何事?”

    梨落柔声道:“忧儿虽小,到底师弟亲授,道行总是强过凡人。加之,她自小聪慧敬师,虽不能帮衬许多,但可照顾师弟起居,总比师弟一人下山的好。”

    沉默片刻,月执子缓缓闭目道:“今日你请出六界书,虽有为师护着,毕竟内耗极甚,你自退下好生调息。”

    梨落见月执子不再看她,眼神微黯,缓步而去。

    那边,无忧得了消息,便火急火燎地跑回蝶羽峰给伯弈报信,浑然忘了方才吃味之事。

    “师父,师父”,她这一路叫喊,惊起羽灵殿内仙鹤乱飞。无忧一溜烟儿跑进了书房,待左右张望见龙女已去,方才松了口气。

第6章 离情() 
此时,伯弈正低首伏案书写,见她进来也不抬头,只道:“为何如此慌乱?”

    无忧赶紧凑拢过去,眼珠滴溜溜直转:“师父,今儿徒儿在师公哪儿听了些事儿。”无忧言毕顿住。

    “嗯。”伯弈仍是专注书案,反应冷淡。

    无忧见伯弈纤长手指握着墨黑毫笔,宽阔大袖洒落书案之上,密长羽睫投下一排阴影,一时又闪了神忘了正事,傻乎乎道:“师父,你写字的样子真好看。”

    伯弈弃笔抬首,薄唇微抿,含笑看她:“忧儿你如此匆忙跑来,就只是为了欣赏为师的姿容?”

    “啊。”丰神之态,如画之姿,如此皮相确然不愧仙界第一美男之名,这伯弈一笑,无忧更是忘了来意,舌头和脑袋都有点打结。

    好半天方才回过神道:“不是不是,师父误会了。今日天帝来寻师公,说玄龙山气息不稳,想让师父提前下山去历劫。当时师公并未答应,只待天帝去了才又唤了梨落师伯,让师伯请出了六界书。据师伯回来所言,师父确然是那六界书所示的应象之人。”

    伯弈看她说得眉飞色舞,凤目里泛着笑意:“忧儿说的事,我也略知一些,只是不明天帝缘何要提前让我历劫?如今经忧儿一说,便彻底明白了。”

    无忧恍然想到,那龙女来必然是听了些风声,便来假公济私,伺机找师父。

    无忧瞅瞅伯弈,见他浅笑盈盈,突然上前抱住了他的手臂,眼神烁烁:“师父,你去历劫会有危险吗?你会带着忧儿吧?”

    伯弈低首看她,见她满脸期待,修长的手指缓缓抚上她的华发,柔声道:“若真如你言,因玄龙山异动需我提前历劫,天帝必然是有重任相托。前路茫茫,你修为尚浅,我怎能累你犯险。你素日与我那师姐要好,此番为师便将你托付予她,好好修习,才能早日修得仙身。”

    无忧一听师父不带他,眼里顿时雾气蒙蒙,心中也是酸涩不已,她凝注伯弈道:“不,师父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不要独自留在山上。”

    见她执拗起来,伯弈只得温言开解:“为师知你不舍,但你可知下界历劫,不得擅使仙法,若真遇了危险,要如何护你周全?”

    无忧后退两步,决然道:“我不要师父护,忧儿可以护好自己。不用仙法就用剑法,忧儿的剑法师父也赞顶顶好,可见实是好的;如今,忧儿的迷踪术也练得极熟,只要忧儿想走又有谁能困得住我?”

    见伯弈不语,无忧继续:“师父,你一入世便如凡人,一应生活总得寻人照顾吧,忧儿最知师父,若是跟去一定会将师父顾得很好。”

    无忧说着,大眼里就啪啪滑下了两滴泪珠。

    伯弈心绪微乱,千年的相守,师徒之情已深,乍然分离他又何尝舍得,只是他不可轻易使她涉险。

    伯弈无奈,只得狠心道:“不必再说,为师主意已定,无论如何都不能带你。”

    “师父!”无忧满心伤感,没想伯弈竟一点不松口,如此狠心。无忧受了委屈,转身跑回房中,满心想着伯弈要离了她、弃了她,越想越伤心,便趴在棉被上嚎啕大哭起来。

    半晌哭累了,木然地坐起身,待渐渐平抚些情绪,方才想到:哭有何用,这一别师徒二人不知多久才能相见,下了山变数多,保不准师父就不回来了,自己怎能冒这个险?

    无忧重重地抹了抹脸,深吸口气,不能轻易放弃,得冷静。她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将事情细细想了一遍,幸得今日留了心思,先求了梨落师伯帮她向师公求情,师公当时虽没明确答复,但也没有满口回绝。

    师公素来最爱师父,若自己能再加把劲,多说些跟随师父去的好处,师公若为了师父好,必然会答应。

    想到这里,无忧化涕为笑,师父不答应有什么关系,要是能求得师公允她下山,师父还能逆了师公不成?如今,她要做的,就是亦趋亦步盯着师父,待事情确定下来,就赶紧去找师公,与师公道名利害关系,给师父一个大大的惊喜。

    如此胡思到寅时,无忧躺在床上仍是辗转难眠。一时又想了,既然不能安然入睡,不如就将带下山的东西收拾妥帖。

    无忧赶紧起了身,将素日珍藏的一应法宝细细整理了一遍,拣出有用的分类用软帕包好,装进乾坤环里。又自大柜中挑了几件甚为满意的衣物,从妆奁中取了几样素日鲜少带却很想带的饰物,寻一块绸布将它们细细地包好,放到枕旁,方才安了心。

    将将要眯了眼,忽又拍了额头坐起来,不行不行,万一师公深夜召唤师父,师父就走了呢,自己怎么能在此时还大咧咧地安然睡去?

    抱起包袱,无忧蹑手蹑脚走到羽灵殿殿门处,背靠着门坐了下来,由自己把守着殿门,师父总不可能偷偷走了吧。

    第二日,伏趴在门槛上头上沾着无数仙鹤羽毛的无忧,迷迷糊糊睁开了惺忪的眼,一眼看到无尘和无言两张凑得极近的脸,口中却叫着:“师父!”

    无言见她一副邋遢迷糊的模样,忍俊不禁,捧腹大笑。无忧悻悻然坐起:“我师父可有出门?”

    无尘见她开口闭口只知师父,心中烦闷,明朗的脸上闪过一抹伤感之色:“你这心就只有你师父,就只舍不得他一人么?”

    无忧略微怔愣,立时明白过来,两手勾住他二人道:“我当然也会舍不得师兄,不过,只要跟着师父顺利历劫,不是很快就能回来了么?”

    无尘摸了摸她蓬乱的头发,尽量使语调轻快一些:“傻丫头,你师父在殿里,刚我们还特地去请了礼,不用担心。”

    无言拿胳膊撞了撞无忧:“还不定要去呢,不是说师公并没答应么,这离别的话还是先搁着吧。”

    无尘接道:“必定是要去了,今儿一早天帝又来了,师公虽偏爱小师叔,但师公更爱大道大义,又怎会不答应。”

    无言看向无忧:“那师妹可是已说通师叔了,他会带你去吗?”

第7章 入世() 
无忧撇嘴,无尘轻责道:“若她真说通了,还会抱着包袱睡在这儿?”

    无忧扬脸道:“还是无尘师兄最了解我了。”无尘笑了笑:“你总不能日夜不眠不休地守在这里吧,再说,小师叔他不仅能驭剑,还会唤云,你确定他就只会从正门进出?”

    无忧一听,略慌了起来:“师兄说得在理,那要怎么办好?”

    无尘凝望着无忧道:“师公不是着我和无言续值吗,师妹还担心什么呢?”

    无忧眼眸大亮:“好,那看好师公的重责可就交给最可爱的师兄们了,而我现在总算可以回房安心歇息了。”

    三人又在荷池边闲话了几句,无忧方才开心地回了屋子。无尘望着无忧的背影出神,无言故作老沉道:“哎,你若不想她去,为何不开口留她。”

    无尘转头看向无言:“她一千年没修得仙身,试问这门内弟子中哪还有第二人?她资质不差,或许只是差了阅历,你我都曾随师父下山历劫,也知历劫一事于修为精进多少是有好处的。”

    无言摇头:“我不过随口一说,又何须你认真解释,只是若这山中岁月少了小师妹,必然无趣许多。”

    无尘缓缓道:“走吧,待会被师公发现我们偷偷开溜,保不准又要被罚。”

    二人各自上剑,边行边聊。无言问:“就我俩看着师公有用吗?他会答应让无忧陪着师叔去?”

    “你以为师公为啥让我们续值?必然也是有心的。”

    “师公也真是,心里的想法总这样迂回遮掩,让人难猜。哎,说起来得给师妹攒些好食,备着她下山吃……”

    伯弈静静地站在窗前,孩子们的话断断续续地入了耳,他身旁的金袍男子低语道:“瞧他们感情甚好,看着就使人心暖。我那师弟门内的徒儿徒孙们大抵都是不错的。”

    伯弈浅笑,并不接这话题,只道:“天帝今日所言,伯弈谨记于心。若得尊师准允,伯弈此行下山必然小心行事不负所托。”

    极渊拍了拍伯弈的肩头,简言道:“好。前路艰难,弈儿当小心应对。”

    在清宗众人的关注中,又过了几日,当无忧都快存满一包袱的吃食时,月执子方才唤了伯弈前去。

    伯弈前脚一走,那羽灵殿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素日与无忧要好的师兄弟、同门的晚辈、梨落师伯及龟仙人等皆来与无忧话别践行,便连素来仙务繁忙的两位师伯都顺道来瞧了瞧,送了些法宝丹丸,又是啰嗦的好一番嘱咐。

    无忧也耐着性子一一应下,想着一别经年,虽心里更多的是对历劫的期待,但仍怀了依依的离别之情。

    待叙话一完,梨落便掐诀招云,着无忧带上可隐息的沉香珠,将她藏到澄天寰海的伏天石旁。

    寰海中,清音渺渺、仙雾茫茫,参天古木下闲闲洒洒对坐两人,正是月执子与伯奕。

    月执子黑袍轻扬,执白子而下,淡淡道:“天帝所托之事,你是否已尽知了?”

    伯弈坦言:“确然已知。”

    月执子抬目看他:“若平常事,为师定当信你修为过人。但这几日辗转反侧,终是难安。如此大事重托,为师想听你一言。”

    伯弈素手执黑不落,略微沉吟道:“徒儿打小山中修行,得师父亲授,习一身本领,如今仙界每每谈及也是多有赞誉。然徒儿近日细想之,在这仙寿绵长的八千年里,除修习打坐外,只知每日阅书下棋,闲时得会仙友夸夸其谈一番,却从未为这世间尽力尽心。如此一想,心中有愧,总觉负了天地所赐,负了师父教会,更负了自己日日修习的苦心。”

    伯弈的一席话,让月执子心中五味杂陈:“福祸来兮,避之不得。罢了,即然你心已定,为师又何苦执着不肯放手。”

    见月执子松口,伯弈赶紧道:“谢师父全伯弈之心。”

    其意既决,月执子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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