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那队突骑将至时,皆齐齐放缓了马速,抛开那如酣如实体的血腥煞气不说,最让人为之侧目的,皆是突骑骑士们脸上,那一张张恶鬼式的面甲,若不是此时的众人已知,来者就是“鲜卑营”突骑的话,非炸了锅不可
而这“鬼面甲”正是与“血色飘旗”齐名,“鲜卑营”唯二的独特标识
当“鲜卑营”突骑勒马停稳之后,领头的骑士与田豫相聚不过数丈,驭马踱步靠近后,居高临下的看着田豫,从那沾满了血迹,越发现显得骇人的鬼面甲之下,传来了如同金属摩擦一般的沙哑声音
“还要杀谁?”
说罢带着鬼面甲领头骑士扭头望去,待一阵冰冷的视线扫过,慑的众人齐齐底下头颅,无人敢与之对视,宛若恶鬼降临一般
结果只见田豫默不作声的回到坐骑旁,取下了一个约莫半斤重的饱满水囊来,抛了过去
“干的连嗓子都快废了水!”
接过抛来的水囊,领头的骑士随手卸下了鬼面甲,拨开水囊封口,凌空仰头,一道清泉如同弯月一般倾泻而下,待迎面一整冲洗后,骑士才张嘴牛饮起来
“吨吨吨吨吨”
伴随着一阵富有韵律吞咽声想起之后,原本饱满的水囊,肉眼可见的干扁了下去
“哈痛快”饮足了清水的骑士终于恢复了常人一般的嗓音,待其去了铁胄,露出了面容后,依旧满是凶煞之气的望向昌黎官吏众人,用还略有一丝沙哑的嗓音,说出让众人如坠冰窖的话来
“下令吧田司马,还要杀谁”说罢还意犹未尽一般,舔了舔仍有不少干裂的嘴唇,继续补充道
“最好是一劳永逸,全替都尉解决掉”
看着被吓得一副肝胆俱裂模样的昌黎官吏,甚至有动作快的已经跪伏在地,高呼饶如,愿归属辽东麾下了
田豫真的很想解释一番,此人真不是自己找来唱红白脸的啊
“徐达都尉将你踢出了宿卫骑士的行列,都转一圈最终又调任到“鲜卑营”来,真是知人善任,你的性子不适合宿卫,本人又不原意领兵,你就爱杀人”
见田豫一针见血的挑破了自己的优劣,徐达没有丝毫的不适,立刻反唇相讥起来
“田司马以我之见,你的性子乘着冷静的确适合任近侍之职,而本人又擅长军略可以领兵,可是因为你唯独不爱杀人,所以不论是都尉的掌旗队首席一职,还是北路军的统帅都没你的份”
末了还不忘俯身依着马鞍,回敬报复似的再补上一句
“都尉知人善任啊”
扎扎心了啊老铁
田豫听罢顿时感觉到胸口一痛,差点说不出话来了
自从随徐峥第三次北狩返回之后,叙了军功的徐达也算得上得偿所愿了,再度穿上了宿卫铁甲,只是本人也被调离了句骊骑兵,在保留了军曲侯的军职后调任了“鲜卑营”,本来此举也算是重回了起家的老部队,没什么不好
第103章 这是为了解锁姿势啊()
可是当徐达一到险渎赴任时才发现,不仅仅是自己,还有不少的骑将、掌旗也是保留了军职,纷纷从各处调任赶来了“鲜卑营”任职
原本众人还在嘀咕,不知是不是“鲜卑营”哪点犯了自家都尉的忌讳,毕竟如此大量的更换军官已经与清洗无异了,可惜了好好的功勋部队、英雄部队如此一来,基本等于是重建了啊
可是直到后来调任的骑将、掌旗们悉数到任,众人这才发现,原本“鲜卑营”的军官一个没走,而且加上自己一行人,包括掌旗在内即其以上的军官人数正好翻了一倍啊
按照徐峥设立的辽东军制来看,这种双军官建制,只会出现在为了尽可能的保证战力,又要在近期内扩编的部队中,于是众人这才释然这是要扩编了啊
只是在“鲜卑营”还没等到正式的扩编军令前,就接到乌桓进犯昌黎的军情,于是由徐峥委任拥有辽东西面战事独断之权的田豫,当即下令西征抢夺昌黎,全军即可拔营西进,而接下来的就是前文所诉的场面了
只是在田豫和徐达这两人忘乎所以的一通互为讥讽之中,唯独苦了作为一帮看客的昌黎官吏,纵使已经有人被恫吓着服了软,可是就这么分歧着僵持起来也不是个办法
昌黎究竟是从属徐峥,接受其庇护统治,还是断然拒绝,然后听天由命,还没有最终的结论啊
不过打破僵局的人马上就到了
当一队隶属辽东都尉府的传令骑兵,被引至了一干人等面前后,立即当着众人的面揖拜田豫
“见过田司马,奉辽东太守令,通报辽东汉军各部高句丽战事结束”
都尉府什么关起门来自己称呼就行了,毕竟幕府之权最次也要是四征将军,或者西域都护府一般才合理
然而田豫听罢却一时没忍住,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询问起来
“战果如何?”已经有点顾不得隐秘辽东军情了
不过既然都尉府的传令骑兵,敢公然提起高句丽战事一词,显然是已经有了都尉府明确的指示,要的就是大肆散布灭国之战的战事结果来
于是当着一干人等的面,传令骑士骄傲的高声通报起来
“报田司马中平四年、冬,高句丽诸部再度寇钞辽东、玄菟诸郡,杀掠吏民,所至残破,奉辽东太守徐志军令,辽东都尉徐峥,领兵出塞,抵御众寇
历时一月有余,击退了高句丽寇钞胡骑,并冒雪出塞分兵两路兵围国内城,一日攻陷,时高句丽大王高伯固,及其三子,悉数授首,阵斩古雏加,相见、对卢等高句丽王庭高官三十八人
辽东都尉徐峥、盍筑武军于城外,因其令、高句丽五部凡成年者皆斩,收尸京观于河畔,而余者尽发为奴,数万户
至此滋扰幽州塞北诸郡边疆,百余年的高句丽一部,彻底诛灭,辽东都尉徐峥,不日就将率军班师”
通篇的先受其害,不得不奋起反击的态度,然而反着反着,就将人全家老小悉数斩首,又是京观又是尽发为奴到底谁才是受害者啊
待传令骑士通报完毕,四周顿时一片寂静,没有欢呼,没有惊讶,甚是没有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那可是吞并玄菟故地百余年,逼的复起刘汉的光武帝承认了其独立地位拥有王号的高句丽啊,怎么说没就没了
至于怀疑其真实性的,一概没有,毕竟撒下这等弥天大谎,除了惹天下人耻笑外,毫无意义
当这则战事通报给了田豫一听,就知道不是给自己人看的,而是给幽州看的,是给朝廷看的,是给所有可能责难辽东的人看的
待传令骑士通报战事完毕后,依旧处于激动中的田豫面色酡红,犹如喝醉了酒一般回身望去,目光径直掠过了此地的一干官吏,直直的望向昌黎城头那依旧十分碍眼的旗号
“来人给我把此间城头所有的旗号统统都给我撤了,换上我辽东的旗号”
田豫已经撕下了所有的伪善,在也不掩饰其野心略微,因为此时的辽东腾出手来了
“昌黎归我们了”
于是军司马田豫一声令下,在场的辽东汉骑们轰然允诺,齐齐行动了起来,
而此时就是在倔强如昌黎县令一般的人,也不敢在继续出声阻止了,只能任由城头变换旗号,看着辽东徐峥的旗号在城头逐渐升起,就犹如自己等人被打上了辽东的印记一般,不得反抗任人施为
毕竟棋子没有反抗执棋人的权利
然而就在昌黎城头变化大王旗时,已经在西平安驻地灵堂,为此番高句丽之战阵亡的军民,斋戒守灵三日完毕的徐峥
再度于西平安境内,绿水出海口处的海港登船,准备继续走海路返回平郭境内的军港,再由陆路原路返回襄平
不过计划很妥当,可是当海船刚一驶出海港后,原本在内河大船上还能游刃有余,观看沿途风景的拓跋主仆姐弟三人,立刻显出了身为此生从未见过大海的草原人的局限来
在明明还算平缓的海浪起伏下,三人尽然是吐得昏天黑天,惨不忍睹,若说拓跋诘老而坚挺还能勉强能坚持住,只是也已是废人一个。能不添乱就行了
而自己的藤妾小姨子拓跋玉儿,则是一副随时就要香消玉殒的虚弱模样来
“男君,玉儿还能见上姐姐一面吗”拓跋玉儿枕在徐峥的怀里,任由后者为自己擦拭起脸颊来
“见得着,酒儿额你月儿姐姐就在襄平等着你呢”
“男君,玉儿真的就要死了嘛”拓跋玉儿看着徐峥手忙脚乱的准备姜片,虚弱的都快睁不开眼睛了
“不会的你只是晕船而已”
“男君,玉儿想在死前在看看弟弟最后一面可以吗?”
徐峥刚将新换的木盆放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吐的比你还厉害,好玉儿你折腾我就行了不要在去折腾你弟弟了”
拓跋玉儿作为船上唯一的女眷,自己的藤妾小姨子,徐峥无奈只得自己亲自照顾
除非~想要生活过得去笑
第104章 恫吓()
当一路南下行船,航行至了沓氏境内的辽东舰队锚地后,终于坚持不住了的徐峥立即下令登岸休整一番,而拓跋主仆姐弟三人的晕船症状这才终于有所缓解
只是不知为何,徐峥在下船后总是感觉恢复过来了的拓跋力微,每每在看着自己时的眼神,老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一种毛毛的说不出来的味道
可是疑心病挺重的自己也数次找机会“观察”了好几次,并没有发现任何有异常的地方
不得已只能暗暗下定注意,一回到襄平就将拓跋力微扔到老师管宁处去打补丁,坚决不能带在身边太渗人了
其实徐峥根本不明白虚岁十四从小就没见过多少生人的草原少年,其心中的念想会是多么单纯
“这个涂高好生厉害,不仅坐船不会吐,还能把姐姐照顾的那么好,这就是诘说的姐姐有新月之命吗?不愧是能帮助我成为英雄的人,只要能跟在他的身边,我也一定能成为英雄”
不日当徐峥一行准备再度乘船起航是,却招到了拓跋主仆的强烈抵触,明确提出哪怕是独自用走的回襄平,也坚决不再乘船了
特别是拓跋玉儿更是以死相逼,不得已徐峥也只得答应了
“男君要是继续乘船的话玉儿玉儿一定会死掉的”拓跋玉儿气喘嘘嘘的在徐峥耳畔低语
“你方才不是都‘死’了几回了嘛”还在回味着余韵的徐峥闭着眼睛敷衍到
闻言,丝毫没有羞涩之意的的拓跋玉儿立即翻身将徐峥掀翻在榻上骑了上去,身无片缕挺着大大的人心撒娇起来
“男君究竟要如何才肯答应玉儿不乘船”
徐峥想了一想,随即嘟了嘟嘴
瞬间明白过来了的藤妾小姨子,拓跋玉儿顿时红了红脸,在权衡利弊了一番,最终觉得还是晕船难受的多,于是只得咬着牙向后挪移了几个身位,口若含丹俯下身去,垂下了满头的青丝
此时就在徐峥的寝室之外,临时作为书斋的一件客室内,掌旗骑士正在询问抱着一摞纸笺的宿卫骑士
“此些书笺、确定都尉都已阅过尔等没有遗漏?”
纵使在赶路途中徐峥也会不时接到书信,短讯。种田的大业可是一刻都不曾耽搁
宿卫骑士躬身答到“回掌旗每一封书笺都是都尉亲手分拣令我等即可销毁,俱无遗漏”
掌旗骑士闻言随手抽出了一张书笺,借这院内的廊灯阅读起来
“寒冬袭来,辽东湾北部诸港皆已封冻,船只不论大小都不得停靠不得,万望都尉一行由陆路返回襄切记不可行船北上”
阅毕掌旗骑士便还回了书笺
“全部拿走,记住皆要速速焚毁,不得有遗漏”
“喏”
再次由陆路出发的徐峥一行,由于借用征调了大量的当地驿马,一路浩浩荡荡策马北上,而如鱼得水的拓跋主仆也得以发挥自己的优势,一路尽显马上民族看家的本事
就连拓跋玉儿,这原本在徐峥眼里一介弱女子也能扬鞭立马,不愧是草原长大,白天的骑术丝毫不比晚上的差
由于没有了辎重的拖累,而且沿途俱是己方境内,一路都有驿站驻地可以充分休息,基本做到的日行百里,眼看着襄平县境日益临近,徐峥的这归家之心也越发的强烈了
为了赶路方便,刻意掩了旗号的徐峥一行,直到行至新昌老宅这才亮明了身份,在派出了随行的一名骑士先行返回襄平,通报行踪,与明日抵达后
奔波多日的一行人也就在老宅住下了
在宅邸内,徐峥正带着三人前往冢祠
“男君你这要带我们去哪儿啊”不明就里的拓跋玉儿望了望身后一头雾水的拓跋主仆,最终还是打大着胆子向在前带路的徐峥发起问来
“既然进了家门,总得让祖宗认认吧”
回了老宅之后,徐峥寻思着反正也是回家,不如带着新进家门的小姨子、小舅子祭拜祭拜祖父
只是不知战死在征伐鲜卑之战的祖父泉下有知。自己的不肖孙儿兜兜转转了一大圈,竟然找了一个正史上未来的鲜卑大姓拓跋家作妇家,会如何感想
在得知是前来拜见夫家的冢祠后,三人连忙收起了多余的表情,神情肃穆了起来
不过在内心还是蛮感动的,但凡是具有一定社会结构的人类族群,都会对祖宗神灵抱有畏惧之心胡人亦是如此
而眼看着徐峥此举,领着自己一行进了自家的冢祠皆是一种莫大的认可,毕竟家国大事在戎在祀,严格说来若不是拓跋玉儿勉强复合藤妾的身份,这徐家的冢祠她还进不来呢
于是当拓跋姐弟学着徐峥的动作,有模有样的躬身行礼给徐峥祖父的牌位敬上了香线后,轮到拓跋诘时,一直谨记主仆之别的老壮胡人顷刻就要屈膝跪拜时,被徐峥拦了下来
“不必如此,躬身行礼就好”
“谢都尉”
就在拓跋诘因受徐峥礼遇,颇有些感动时
一旁的拓跋玉儿却在默默观察冢祠内的四处陈设时,意外的发现贡安上的“酒具”来
“男君家里也有陈设法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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